第29章 (34)
换个身份收进宫中,断了外人的流言。”
沐皇后朝两位老夫人看了一眼,半晌,点了点头,“只能先这么定了。”
镇远侯府,凤府,走着瞧!
等太子回京,她必铲除这两家!
。
崔老夫人来游说沐皇后,崔太傅则找承德帝献主意去了。
同样,旁敲侧击的说郑兰适合和亲。
与其得罪一个臣子,选择一个臣子之女去和亲,不如送一个无用的女儿去和亲。
承德帝思前想后,狠下心做了决定,退了朝之后,便来找沐皇后商议。
沐皇后想到了儿子太子。
牺牲女儿保太子,她只能如此,听到承德帝来坤宁宫了,她马上跪在宫门前相迎。
“皇后这是何意?”承德帝亲手扶起她。
虽然说不上特别喜爱沐皇后,但想到他此时来的用意,他做得太冷情,未免遭人非议。
沐皇后屏退了左右,说道,“臣妾深知皇上为选谁去和亲一事而日日忧心,臣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与其送一个重臣之女让臣子寒心,不如……送臣妾的女儿兰儿去和亲。”
承德帝心中震撼,想不到沐皇后这么深明大义了,更觉得自己对不起沐皇后母子三人。
“你放心,兰儿去了北燕后,朕无论如何,也会保太子安危!”
“谢皇上!”沐皇后又是深深一礼。
是的,太子,才是她的心中之重!
女儿,只有对不起了。
。
帝后二人都决定送郑兰去和亲,很快,圣旨便颁发下来了。
郑兰被悄悄地接进了宫里,被封北平公主,定在正月二十八起程去北燕。
郑兰得知自己的命运,在宫里大闹起来。
沐皇后选择不见,只让桑嬷嬷传话过去:要么和亲,要么死,而且,死的不是她一个,而是整个沐氏,还有太子。若太子将来登基,则会接回郑兰。
郑兰早就知道自己是枚弃子。自己的母后都发话了,她还能怎样?
和亲公主的人选定下来后,全城的适龄女子们个个松了口气。
。
凤红羽带了外敷和内服的药,来到郑府。
郑凌风休养了几日,气色已比刚受罚那日好了许多。
“让我看看你的伤!”凤红羽解开他的上衣查看伤口。
他的皮肤白皙得堪比女子,肌肤上满是一条条深红色的鞭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看了又不会消失,看什么看?”郑凌风慌忙拢好衣衫,不耐烦的说道。
“看了,我至少安心一些。”凤红羽叹了口气。
她袖中之手,握紧拳头,如此俊美的一个人,竟被承德帝折腾成了这样!
郑夫人和武安侯,已经将凤红羽当成了女儿,留着吃饭,还吩咐仆人备房间让她住下,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凤府。
其实,凤红羽说自己是囡囡后,郑夫人就天天去凤府看凤红羽。
郑凌风抬眸看向自己父母,酸酸溜溜地说道,“娘,爹,她马上要嫁人了,你们将她留在家里,容王可会不高兴的。”
“呃……”郑夫人犯难了。
“哼,容王就是小气!”武安侯哼了一声。
凤红羽抱着郑夫人笑道,“娘,郑府和容王府和凤府隔得都不远,我时常来看看爹娘,娘说好不好?”
郑夫人暗叹,失了一个女儿,又得了一个女儿,还有什么不好呢?
“好好,听你的。”郑夫人笑道,又上下打量着凤红羽的身材,“回头,娘给你做几身衣衫,娘的刺绣活,不比尚衣宫的女官们差!”
“嗯,还有首饰也多打几件。”武安侯想了想,说道。
郑凌风抱怨道,“就没见爹娘给我做新衣。”
“你自己不会挣钱吗?”武安侯冷嗤,“小羽是女儿家,你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同她比?”
郑凌风:“……”
一家子正说说笑笑的,郑扬走进屋里来传话,“侯爷夫人,世子,宫里来人了。”
“府里又没有他们的人,还来什么来?”武安侯冷笑一声,拂着袖子站起身来,就要去赶人。
“侯爷,他们送来了一位小姐,说是……说是……咱们府上的囡囡小姐。”郑扬看了眼郑凌风,说道。
郑凌风身子一僵。
凤红羽眸光沉下来,囡囡?
囡囡不是死了吗?
058, 皇帝的用意
郑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失神的看着郑扬,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囡囡?”
武安侯伸手扶着她,“夫人?”
郑扬回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穿一身红衣,模样儿挺清秀的。”
郑夫人的头“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她没理会武安侯,丝毫不顾及夫人的形象,朝屋外飞快跑去。
“夫人,你当下脚下,别摔倒了。哎,你慢点!”武安侯哀叹一声,跟着往外跑,他跑到屋子的门口时,见郑夫人的两个随侍仆人呆在门口,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跟着夫人?”
丫头婆子们吓了一大跳,“是,侯爷!”一起去追郑夫人去了。
府里人人不敢提囡囡小姐的事,夫人刚才失神了,难道又出了个囡囡小姐?
囡囡小姐不是羽小姐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武安侯夫妇和仆人们相继离开,郑凌风的屋子又安静下来。
凤红羽心下暗忖,承德帝唱的究竟是哪出戏?郑府的人刚刚平复的心,他还要再撕开一条口子吗?
郑凌风神色平静,抬手伸向郑扬,“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凤红羽想阻止他。
因为他的身子还很弱,不宜走路,但听到囡囡的名字,那个牵动他内心的孩子,他不可能会听她的劝说。
她走到床边,伸手按向他的后背,向他后心输入进真气。
郑凌风偏头看了她一眼,弱弱地说了句,“多谢。”
凤红羽收回手,笑了笑,“你我之间,用得着说谢吗?”
是啊,你我之间谢什么?
郑凌风抬眸看着她,十六岁的女子一身红衣似火,容颜娇美,笑容平和,一双杏眼浮着自信与不屈。
他记得囡囡小时候,也是个聪慧坚强的孩子。
囡囡喜欢穿一身红衣,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像是落在玉盘上的两粒墨玉宝石。
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漂亮得不像话。
他喜欢带着她玩,可那时他也才七八岁的年纪,行事粗手粗脚,常常弄得囡囡摔倒。
囡囡要是一哭,他爹必定会操起一根子来揍他。
有一回,他背她去花园玩。
大冬天的,两人衣衫穿得都多,花园的鹅卵石坑洼不平,结果可想而知,他的脚蹒跚了一下,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他皮糙肉厚,一点事也没有,娇娇弱弱的囡囡就吃亏了。
囡囡的头磕到了鹅卵石,很快就肿起了一个大包。
她疼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当时慌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他爹听到囡囡哭,提着扫把就跑来了,扬言要揍扁他。
才三岁的囡囡却哭着说,是她自己摔倒的,他在安慰她。
他爹才没揍他,他躲过了一劫。
倘若她在的话,到如今,也是十五岁的姑娘了,也会如凤红羽一般,出落得亭亭玉立。
什么京中第一姝柳清雅,什么京中才女崔素馨,都得统统靠边站。
“郑扬,外头刮风了,拿件披风给你家世子!”凤红羽正指挥着郑扬。
“是!”郑扬给郑凌风穿好外衣,走到衣柜中翻找衣衫去了。
两人的说话声,将郑凌风的神思拉回。
他就着郑扬的手,靠在郑扬的肩头,缓缓走出了屋子。
屋外艳阳高照,他却整天蹲在屋里。
不,他不能一直被动,他得主动,既然囡囡已不在,他何惧其他?
凤红羽和郑扬,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郑凌风往前院而来。
郑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庭院楼阁,精心布置的小花园,比比皆是。
从后宅走到前院,路程远,郑凌风没有痊愈,走得额间冒汗。
郑扬心疼说道,“世子,要不,让小的背你?”
郑凌风的手搭在郑扬的肩头,身子的重心却落在凤红羽的身上,几乎是半靠在凤红羽的身上。
他目光凉凉瞥了眼郑扬,“本世子有那么弱吗?要你多管闲事?走吧!”
明明很弱好吧?用“手无缚鸡之力”形容自家世子爷,是再恰当不过了。但郑扬不敢再顶嘴,只好由他。
郑凌风看向另一侧的凤红羽,要不是自己大病了,估计,这丫头也不会这么有耐心的照顾他。
凤红羽难得的好脾气,让他心中很是受用,郑凌风的唇角,悄悄地弯了个好看的弧度。
三人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前院。
郑家的正厅门口,站着几个宫女太监打扮的人,和郑家的几个仆人。
屋里有人在说话,隐隐听到郑夫人的哭声。
郑家的仆人和宫女太监们,见郑凌风和凤红羽来了,一齐见礼,“世子,羽小姐。”
郑家的仆人,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凤红羽,又很快挪开了。
郑凌风直接忽视众人,抓着凤红羽的手,郑扬拖着他的胳膊,三人一起进了正屋。
正屋里,郑夫人正抱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嚎啕大哭。
一声“儿啊宝儿”,哭得肝肠寸断。
郑凌风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己父母搂着那个女子在哭泣。
那女子着一身胭脂红的衣裙,墨发如瀑,身姿苗条。正声音柔柔的同郑夫人说着什么。
单看背影,便可知,这女子是个佳人。
凤红羽偏头看向郑凌风。
发现他的目光正看向女子的左手,女子的手指纤细白皙,左手的小手指上,套着一只赤金的护甲。
他的目光顿时一缩,握着凤红羽手指的手,也在悄悄地用力。
凤红羽的目光却沉下来,这个女子,是谁?
郑夫人哭着哭着,发现郑凌风正呆呆的看着他们,遂招手叫他,“凌风,这是囡囡,你的妹妹回来了,皇上送来的。”
红衣女子转身过来。
凤红羽发现,她有一张让人看了心生怜惜的脸。
春柳细眉,如诉如泣的杏眼,嘴唇小巧紧紧抿着,看向郑凌风的眼,一眨不眨,半晌,才轻柔说道,“你是……风哥哥吗?”
凤红羽感到手指一阵生疼,郑凌风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囡囡,他是你哥哥。”郑夫人拉着红衣女子,走到郑凌风的面前来,将女孩子的左手举起到郑凌风的面前,拔下护甲,颤声说道,“看,她的左手小指,折断了。”
郑夫人说着,那泪水又哗哗的往下流。
凤红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只小手指,手指软软的耷拉着,生生破坏了那双纤纤玉手的美。
郑凌风的身子颤了颤,将凤红羽一把推开,大步走向红衣女子,“囡囡?”
他的声音低哑。
“是的,我是囡囡。”红衣女子扑向郑凌风的怀里,“风哥哥!”
一场别后重逢的戏,在郑家正屋上演着。
之所以说是戏,是因为,凤红羽认为这个囡囡是假的。
有人在演戏!
只是,她不知道,操纵这出戏的人,又想干什么?
郑家一家四口哭诉着别离,哭诉着思慕,原本是郑家义女的凤红羽,这会儿反倒成了局外人。
她正琢磨着,是该悄悄地走掉不打搅,还是上前去祝福?
那红衣女子却忽然开口,目光不太友好的看着凤红羽,“爹,娘,风哥哥,这个红衣女是谁?”
“我叫凤红羽,是凤府大小姐,不知小姐从何家而来?”凤红羽的目光毫不躲闪的迎上红衣女的目光。
女子的言行,一看便知是出身世家,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书卷气。
迎上凤红羽审视凌厉的目光,她的表情沉静,毫不胆怯。
郑夫人回过神来,猛然看到凤红羽站在一旁,她的态度便没有之前那么好了,“羽小姐,这位便是我们的女儿,之前,你说你是我们家的女儿,不知你是何意?”
“夫人……”
“好吧,看在你没有恶意的份上,从今天开始,你不必来我们家了。来人,送羽小姐!”郑夫人不及凤红羽的话说完,开始送客。
红衣女看着凤红羽,唇角勾了抹讽笑。
郑扬于心不忍,小声问郑凌风,“世子,你快说说话,羽小姐要被夫人赶走了呢!”
郑凌风垂下眼帘漠然不语。
凤红羽朝郑夫人和武安侯福了一福,“侯爷,夫人,小羽告退。”
郑夫人没再看她,而是搂着红衣女去了。
同来时的热烈相迎不同,凤红羽离开郑府时,受到了无数仆人鄙夷的目光。
谁叫她之前冒充郑家小姐囡囡呢?
。
郑家的门在她的身后无情关上了。
凤红羽坐上了回凤府的马车,陪同她出来的荷影,开始愤愤不平的抱怨起来,“小姐,郑家人怎么回事?忽然冒出一个女人,就说是他们的女儿?就不怕是个假的?”
“你也觉得是假的?”凤红羽眯着眼问她。
“直觉,女人的直觉,她十二年没有遇见家人,为什么表露出来的伤感不及郑夫人?还是她幼年离家,忘记了家人?反正,奴婢感觉她就是假的。”
“她当然是假的!”凤红羽冷笑,抬手看向自己的纤纤手指,轻轻的抚着,“囡囡是三岁断的指,断指后,是不会再长的,也就是说,她的断指,应该同三岁孩子的小手指一般大小,而不是同十五岁的手指一般大小。”
荷影眼睛一亮,“对呀,奴婢也发现了。那咱们快去告诉郑家人吧。”
郑家真正的女儿回来,仆里的仆人都到前院去看了,荷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夹杂在郑府的仆人中间,将来人看了个仔仔细细。
凤红羽却摇摇头,“不,她是皇上送来的,先看看皇上的用意。”
。
凤红羽的马车,在凤府的府门前刚停下的时候,从对面也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益鹰说道,“大小姐,容王来了。”
凤红羽没什么反应。
荷影先一步走下马车,凤红羽伸手想扶她的手,却发现手变了。
伸向她的,是一只男子之手。
修长如玉竹。
“来了几次都不见你,今天可巧遇上你了。”慕容墨的目光看进她的眼里,带着几分愠恼。
自从从玉兰林回来,她更加躲着他了。
早出晚归的,一直碰不到她的本人。
“王爷找我何事?”凤红羽没有接他的手,而是错开身子自己走下了马车。
慕容墨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手,不客气的拖着她往凤府里走。
手指力气很大,带着怒意。
凤红羽想发怒,看看府门前仆人众多,她便忍住了。
进了府里,过了照壁之后,瞅见四周无人,凤红羽扬唇开口,“王爷何故发怒?拿小羽出气?”
“这两日都去哪儿了?身为本王的未婚妻,居然找不到你的本人。”慕容墨凉凉说道,似乎带着一股……酸意。
“王爷明知故问。”凤红羽继续往前走。
“从明天起,你不要再去郑府了。”慕容墨道。
“为什么?”
“四十六年前,那个潜入凤府意图抢走你父亲的刺客,便是郑凌风的爷爷。”
凤红羽赫然转身,“你说什么?”
059,赌郑凌风的为人(二更)
慕容墨的神情凝重,认真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不会骗她,那么,事情一定是真实的了。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凤红羽问,“二哥跟我说,当年的那个刺客是龙影卫黄金死士一号,是爷爷亲口跟他说的。”
“万嬷嬷从姜太后的口中得知的,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慕容墨的声音冷沉下来,“你可知,郑凌风的祖上,都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凤红羽还真的不知。
她喜欢和郑凌风来往,纯粹是喜欢他那个人,他当她是妹妹,她当他是兄长。
慕容墨护着她,是直白的,让人看得见的,而郑凌风关心她,不会说出口,也不会做到明面上。
他悄悄地关心着她。
他的八十一鞭体罚,便足以说明。
对于郑家祖上的事,都是些故去的人,她没有必要将死掉的人还挖出来盘查。
“我记得,他们一家的祖上,都是赵氏的护卫,郑凌风的爷爷也是先皇的护卫。”凤红羽说道。
慕容看着她,说道,“护卫分两种,一种明卫,一种暗卫。郑凌风的爷爷是暗卫,是赵氏龙影卫的头领,也是黄金死士一号。”
“这又能说明什么?”凤红羽摇摇头,“暗卫都是以服从主子为宗旨,他进凤府,只是听命于赵氏先皇,我想,一定不是他的本意!就像郑凌风也不想杀我和你一样!他宁可自己被皇上打死,也不想杀我们!”
“凤红羽!你就这么信任他?”慕容墨的声音暗哑下来,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看着她,“宫中有消息传来,皇上又打算起用他了,他的八十一鞭子,也许只是个苦肉计呢?博你我的同情呢?”
“对,我相信他!一如我相信你一样!”凤红羽毫不犹豫的说道,她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转身便走。
走得斩钉截铁,没有回头。
。
瑞园里,凤老爷子依旧和慕容老爷子在下棋,两人一天不杀上几盘,就觉得日子无趣。
早先年,两人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宣宜公主的一个笑脸,那可是真刀真枪的争战,现在两人都老了,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在棋盘上一决高下,不再动真格的。
争的那个人已不在,争,已没有了意义。
凤红羽上前,向两人问了安。
凤老爷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皱眉说道,“怎么又是你一人,墨子呢?你两个有些日子没有一起来问安了。”
“那小子又偷懒了?”慕容老爷子也问。
“两位爷爷,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一直跟着孙女?”凤红羽扯了下唇角,“这样的男人,孙女会不喜欢的!”
“呵,嘴硬!”凤老爷子冷嗤一声,“当心他跟着别的女人跑掉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现在这年头,抢男人的女人也不少,羽丫头,你得当心点!”慕容老爷子善意提醒。
“要是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孙女求之不得!”凤红羽半眯着眼,看着两人走的棋局。
砰!
凤红羽的额头上忽然挨了一下。
凤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她,“没出息!墨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我跟你没完!”
“你会很丢脸!”慕容老爷子也借势送了一句。
每回在他们的面前提着慕容墨,他们都是夸他,她总是被二人警告。
凤红羽审时度势,换了话题。“爷爷,父亲生下没多久,那个进府行刺的刺客,爷爷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慕容老爷子眯着眼看向凤红羽,“小羽,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凤红羽只看着凤老爷子,“爷爷你告诉我!”
凤老爷子摇摇头,“他蒙着脸,爷爷将剑刺进了他的心口,他绝气之后,爷爷想看他的脸,他却被人救走了。老夫只知道,他是先皇的黄金死士一号。皇家第一暗卫!他当时掉了一块腰牌。”
没看清,便是不知道真相了?
凤红羽的气息沉下来。
慕容老爷扔下手中的棋子冷笑一声,“羽丫头,知不知道那个人的样子,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皇家的走狗罢了!”
凤红羽看了二人一眼,抿唇沉思。
。
鸾园里,朱儿春儿站在廊檐下逗弄着一只红嘴绿毛的鹦鹉。
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玩得分外开心。
“小姐,你看,它居然会同奴婢吵嘴。”朱儿拿着一只花枝点着鹦鹉的尾巴。
凤红羽坐在屋内,握着本书,看着二人玩闹,未说话,只挑了下眉。
荷影见她蹙眉不展,便说道,“小姐,你不跟王爷说心里话,跟司空太子说说也成啊,别一直闷在心里。”
司空睿?
凤红羽抬起头,正看到司空睿轻拂衣袖缓步而来。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走到窗子边,靠在窗台上,半眯着眼看着凤红羽,冷嗤一声,“丫头,能不能不要一副悲苦的脸相?”
“司空睿。”隔着窗台,凤红羽抬头看着他低低说道,“你见过一个人,在你受伤快死的时候落泪,在你喝醉得人事不醒的时候,细心的照顾,收了他人的好处费要杀你,却宁可自己被罚,也不下杀手的人,会背叛吗?”
司空睿眯着眼看她,“丫头,你在说谁?”
“我在说郑凌风,你认为,郑凌风会背叛我吗?”凤红羽问。
“你认为呢?”司空睿反问,“毕竟,世事反常。”
“我信他!”凤红羽道,“我不相信他是个两面之人!”
。
快二更天时,洗浴后凤红羽拆散了发髻正要入睡,便有一人忽然潜入她的屋子。
她一转身,只见慕容墨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她的身后。
昏黄的烛火下,他的脸色看起来特别的冷肃,更加衬得一双桃花眼,深遂如井。
“慕容墨,你怎么来了?”凤红羽眨眨眼,“天晚了,我得休息了。”
“穿好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慕容墨上前抓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衣柜旁。
他熟门熟路的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一身夜行衣。
凤红羽扬眉,“你带我去哪儿?还要穿成这样。”
“郑府!今晚,郑府里会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到来。”慕容墨道。
他说着话,手里没有停下,动作麻利地给她穿衣,挽发。
凤红羽抬头看他,只见慕容墨的神色冷峻,薄唇紧抿着,不像平日里那样神色懒散。
“客人是谁?”凤红羽眯着眼问他。
慕容墨将她的一缕发丝挽成了一只螺丝髻,用一只墨玉发簪固定住了,又取了一块墨色的布巾蒙在她的脸上,说道,“你见了自然便知。”
凤红羽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问。
他熟悉她的性格,他不说,她会越发的好奇。
说了,要是她不感兴趣之人,说不定,她便不喜欢去了。
慕容墨带着凤红羽,从府里的后门出了府。
一株老槐树下,系着一匹马。
“只有一匹马?”凤红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慕容黑的眸色沉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凤红羽,你现在是本王的未婚妻,未婚夫跟未婚妻同坐一匹马出行,是一件很正常之事。”
他当先翻身上马,将凤红羽拽了上去,扶着她的腰身,让她稳稳地坐在他的身前。
凤红羽心中微叹,想跟他保持距离,却总是无功而返。
。
夜色中的长街,空无一人。
慕容墨策马疾驰,两人很快就到了郑府的附近。
他弃了马儿,拉着凤红羽跃进了郑府。
让凤红羽惊异的是,郑府里,居然只有几个普通的家丁,并没有暗卫值守。
是以,两人轻松地进了府里。
慕容墨带着凤红羽跃上郑府最高的一处阁楼。他指着灯火通明的郑府前院说道,“看,那人来了!”
“那人到底是谁?我都进了郑府了,你还不说?”
“当今圣上承德皇帝!”
“承德帝?”凤红羽大为意外,“他为什么会来郑府?”
“这也正是本王想知道的原因!”慕容墨道,“所以,小羽,你还要相信他吗?”
060 ,郑凌风的出路
武安侯郑府里,没有设暗卫,区区几个普通的家丁护院,根本奈何不了慕容墨和凤红羽。
两人一身夜行衣,行走在夜色沉沉的郑府,如入无人之地。
虽不担心郑府的仆人认出他们来,但也担心承德帝带着隐卫。
承德帝为人机警,心思缜密,又生性多疑,二人不得不防着。
慕容墨拉着凤红羽,悄悄地跃上了郑家正房的屋顶,接着,他又轻轻地挪开一片瓦片,很快,一线光亮透出来。
借着瓦片的缝隙,两人往正屋里看去。
郑家上房的正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前面是主子,后面是仆人。
身材矮胖的武安侯与郑夫人跪在最前方,两人中间靠后的地方,跪着郑凌风。
郑凌风的脸色,比前两日更加的苍白了。
他的身子还没有康复,显然,这番跪拜让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承德帝站在众人的面前,此时,他穿一件家常衣,没有戴帽子,外罩一件玄色的披风。
通身装扮,没有一丝帝王的标志。
略瘦削的脸上,也不见往日的的冷戾与威严,而是像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老爷一般笑容和蔼。
凤红羽半眯着眼,承德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都请起吧?朕今天来你们府上,是微服出行,你们不必行此大礼。”承德帝张着胳膊,朝郑家人虚虚抬手。
他的声音温和,加上笑容和蔼,要不是之前见过承德帝,凤红羽险些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者。
“谢皇上。”郑家人又一起磕了个头,这才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
郑扬去扶武安侯,那个自认自己是郑囡囡的红衣女,和郑夫人一起去扶郑凌风。
武安侯屏退了仆人。
小影子扶着承德帝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到了郑凌风的身上,目光中带着关切,“凌风的身子好些吗?”
“回皇上,好些了。”
“那就好,朕还一直记挂着你的病情。”承德帝偏头看向身后的小影子,道,“回头,让太医们来瞅瞅郑世子,另外,将那两只高丽国进贡老参送与郑世子补身子。”
“是,皇上。”小影子回道。
郑凌风和郑家人又一齐谢了恩。
“朕想同郑世子单独说说话,你们先跪安吧。”承德帝看了眼郑家人,说道。
武安侯拿眼看向儿子。
郑凌风没什么表情的站着。
郑夫人牵着郑囡囡的手,拉了下相公武安侯的袖子,一行人朝承德帝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正屋。
郑扬将门关上,大家退离到一丈开外,侯在院子里,互相递了个眼神,没敢吱声。
屋中寂寂。
承德帝静静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神色从容,不卑不亢。
他微叹一声,伸手拍拍郑凌风的肩头,道,“其实,看着你受罚,朕心中也心疼啊。”
郑凌风正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勾角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抬头,认真地听着。
承德帝又道,“朕一时糊涂,听信谗言,冤枉了你,其实,你的忠心,你们家的忠心,朕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上官志,根本及不上你。”
郑凌风抬眸,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说道,“能被皇上信任,臣万死不辞!”
“囡囡的事,你也别介意,有相士说,兰儿不宜养在宫中,需找个普通的人家养着,方能平安活过十五岁,所以,朕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朕会补偿你们家囡囡的。”
郑凌风依旧低着头,“囡囡生得端庄大方,温婉娴雅,知书达礼,深得家母的喜爱,离不开皇上的栽培,臣替家母谢过皇上。”
他说着,便要跪倒下来。
承德帝伸手一拦,说道,“你如今还病着,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朕今天前来,不为别的,只为看你们兄妹,你们平平安安的,朕也放心了。”
“谢皇上关怀。”郑凌风不卑不亢的俯身一礼。
承德帝又说了几句安慰郑凌风的话,便离开了郑家上房。
正屋外,又是一串的恭送声,“恭送皇上回宫。”
郑家的一行人,与一众仆人,及承德帝的几个护卫随从们,乌压压一群人,一齐往郑府的府门而去。
正房下,又变得黑漆漆起来。
慕容墨将那块挪开的瓦片重新放了回去,看向低头沉思的凤红羽,说道,“小羽,你可看清听清了?”
凤红羽抬眸,“慕容墨,郑家的这个女儿有问题,是假的。荷影都能看出来。一向心细的郑凌风会看不出来?”
“……”
“也许,郑凌风是故意做给承德帝看的呢?毕竟,这个假郑囡囡是承德帝送来的。”
她相信郑凌风。
慕容墨却摇摇头,“小羽,即便郑家的女儿是假的,但承德帝重新看中郑凌风这件事,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
“承德帝此次来的用意很简单。他在警告郑凌风,他可以给一个臣子荣华富贵,也可以随便捏一个罪名,要臣子不得好死!”
“……”
“郑凌风若想护着他的家族,他不敢了呢?小羽,我不赞成你同他走得近!我担心你!”
“慕容墨!”凤红羽道,“除非我亲眼看到郑凌风背叛,否则,我不会相信。”
“可你不要忘记了,郑凌风爷爷做过龙影卫!”
凤红羽的眸光沉下来。
那天,她偷听到上官老夫人的话,说郑凌风的爷爷是死于先皇之手,可爷爷又说,是他刺了郑老爷子一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真谁假?
。
郑家送走了承德帝之后,喧闹的郑府,又很快恢复了沉寂。
仆人们各自散去。
郑囡囡扶着郑夫人往后园走,笑道,“娘,您今天劳累了一天,让女儿服侍您吧。”
郑夫人笑了笑,“娘不累,倒是你,今天头次回家,还是早些回自己的屋子里歇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快些提出来,娘找人早些改。”
“女儿刚才看过了,都好,比在乡下庄子上还好呢!”郑囡囡微笑道。
她容貌清秀,笑容温婉,声音柔柔,端庄温柔,样样都比之前的郑兰强,仆人们一见她,就喜欢上她了。
郑夫人问她,她说一直住在城郊的庄子上,平时只有几个嬷嬷教她规矩,眼下又不见她拿大,没有脾气,说的倒像是真的。
“但你是娘的女儿,娘心疼你,早些睡吧。”郑夫人不让郑囡囡操劳,亲自送她到新布置的园子里,看着她睡下后,郑夫人才离开。
“去看看世子。”郑夫人命两个丫头守着郑囡囡,又带着随侍的仆人往郑凌风的屋中而来。
她让贴身的老嬷嬷和郑扬守在门口,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武安侯早已来到郑凌风的屋子里,父子两个正说着什么。
“夫人怎么没去歇息着?”武安侯起身,扶着郑夫人坐下。
“皇上今天忽然来到郑府找风儿,我会睡得着?”郑夫人抿唇冷笑,“不知他又想搞什么夭蛾子。”
“娘,这是帝王术!”郑凌风轻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
送走承德帝,他回到自己的屋里,又躺下了。站了那么久,又下了跪,他的体力实在不支。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武安侯骂了一句“娘的!”
“儿子,你还要听命于他吗?”郑夫人忧心地看着郑凌风。
郑凌风从小被承德帝进行魔鬼一样的训练,后来任职龙影卫,一直没有跟家里人说,是怕他们担心。
直到他险些被承德帝的八十一鞭抽死,郑夫人和武安侯,才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
是以,他们更加的怨恨起了承德帝。
祖上几代人为赵家拼命,唯一的儿子他们也不放过!
“娘,爹,儿子一直找不到咱们郑家的出路,如今找到了!”郑凌风看了一眼母亲,又看向父亲,浅浅的笑容中,隐者坚毅。
“风儿要怎么做?”,武安侯目光沉沉看着郑凌风。
“同凤府决裂!”郑凌风道。
武安侯和郑夫人对视一眼。
郑夫人还在沉思,武安侯捏着胡子又问道,“为什么同凤府决裂,咱们郑氏才有出路?可你不久前已认了凤老爷子为义祖父,皇上那儿,会相信吗?”
郑凌风笑,“此一时,彼一时,关系好,也可以决裂!夫妻还会成仇家呢!”
郑夫人叹了一声,“所以,风儿便让娘将小羽骂走了?说她是个骗子?哎,那孩子估计得伤心了。”
她低下头,眼角一红。
“伤心一时,总比伤心一世好!于我们家,于凤府,都好!”郑凌风悠悠的目光看向窗外,“娘得记着,您是认错了女儿,真正的女儿,是郑囡囡。您下回看到凤红羽,有多恶毒的话,就得骂多恶毒。”
郑夫人吸了口气,咬了咬唇,“娘明白,明白着!”
一直坐着沉思的武安侯,看向儿子沉声开口,“风儿,同凤府决裂后,咱们往哪儿退?”
郑凌风收回神思,唇角扬起一抹冷然,“南方!爹,儿子对南海忽然很感兴趣!上官家一家子,在那儿盘踞得太久了!他们得让让道了!”
。
承德帝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夜色沉寂。
马车晃晃悠悠的,让人不由得起了睡意。
小影子穿一身普通护卫的衣衫,蹲在马车一角随侍。
春夜寒冷,小影子在马车里生起了炉子,铜牛肚子里,银丝炭烧得亮红亮红的,小影子燃炉子的技术好,半丝儿烟味也没有飘起。
让承德帝颇为满意。
“影子!”承德帝忽然睁开眼来,半眯着眼,盯着面前这个长得跟女孩子似的小太监。
得力助手周公公被慕容墨害死,他一时找不到用起来称心之人,只好用了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
慕容墨……
承德帝咬了咬牙,目光变得更加的阴毒起来。
“皇上可是要茶水?”小影子拍拍手上的灰尘,往承德帝的跟前爬了过来。
承德帝摆摆手,告诉他并不是要茶水的意思,“你认为,郑凌风看向朕的眼神中,有仇恨吗?”
“仇恨?”小影子歪着头,半眯着眼回想着郑凌风的表情,“奴才愚笨,瞧不出来。”
“朕将他罚了,他并没有对外嚷出去,是惧怕,还是隐忍着?”承德帝的目光看向车中一角,似乎在沉思。
小影子笑了笑,“皇上,您是君,他是臣,他哪儿敢啊?再说了,您不是说了吗?你是听了上官志的谗言,才误罚了他。”
“……”
“您是当今天子,屈尊亲临郑府向他一个臣子道歉,他只有感激流涕的份儿,怎敢怨恨皇上?不过……,皇上仍觉得他可疑的话,可以先观察着!”
“观察着?”承德帝看了眼小影子,轻笑,“那是必须的!上官志空有其表,根本替代不了柳清泽和郑凌风。”
。
061 凤郑两家的世仇(二更)(修)
061凤郑两家的世仇
看看日子,就要到正月底了。
礼部与宫中的内务府忙着准备和亲公主的礼服,礼单,轿撵,车马,随行人员,以及行走的路线。
郑兰在宫中闹了几日,被沐皇后派出的桑嬷嬷安慰了几次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郑兰并没有闹出结果,而且,她怕死。
郑兰三岁时被沐皇后送到郑家。
但郑夫人不爱郑兰,皇家将她的亲生女儿夺走,塞了一个别的女儿给她,她不可能喜欢。
但她又深知不能得罪郑兰,为了泄愤,郑夫人将郑兰往坏里养着,当头猪一般的养着。
给吃,让人陪着玩,不让她冷着热着,不让她结识世家女,更没有教授礼仪,沐皇后心疼她,也没有让她吃苦的学礼仪。
于是,郑兰在郑府里,被养成一个刁蛮,不讲理,不通事故的无脑子女人。
从小养尊处优,吃好穿好,没有受过一丝苦,她哪里敢自杀?
况且,沐皇后还对她讲,她的太子哥哥回京后,不久会登基为皇,会同北燕交涉,将她接回来。
郑兰相信了。
。
韩大向凤红羽求娶竹韵,凤红羽也同意了。
还让翠姨从她的私房银子中,拿出一部分送去给竹韵做嫁妆。
竹韵荷影两人比凤红羽的年纪还要年长两岁。十八岁的姑娘,是该嫁人了。
韩大说凤红羽身为主子还没有嫁人,丫头反而先嫁,于礼不合,遂将婚期定在凤红羽和慕容墨大婚之后。
凤红羽的身边,只剩了荷影一个大丫头。
林氏这一天,带着十来个丫头进了鸾园。
凤红羽正在看益鹰从上官家收集而来的情报。
“小羽!”林氏的人还未进屋子,便先笑了起来。
凤红羽推开窗子,只见林氏的身后跟着十来个十来岁的丫头走进了她的鸾园正屋。
“三婶,这是作何?”凤红羽将信函揉碎了扔进了一旁的炉子里,站起身来。
只见走来的十来个丫头,个个姿色俏丽,容颜娇美。
“给你选择的陪嫁丫头。”林氏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笑道,“你身边只有一个荷影,人手太少,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加上你的身份,没有八个十个丫头怎么行?”
“陪嫁丫头?”凤红羽微愣,“还……还早吧?”
“不早了,正月已经没有几天了。你四月大婚,丫头们选进来,也只有两月时间调教,时间紧着呢!”林氏笑道,“你看看吧,这里有十五个人,你从中选择八个,加上你的荷影,我再将益朱还给你,让你凑十个丫头陪嫁。”
凤红羽抬眸看去,林氏不愧是治家的能手,这些丫头,选的个个灵气,调教好了,也是些好帮手。
林氏对她附耳说道,“我挑的这些,个个姿色艳丽,将来,你送给王爷也成。”
送给慕容墨?
凤红羽愣了愣。不解地看着林氏。
林氏笑了,小声道,“傻丫头,王爷会不会要,是一码事。但咱们送不送,是咱们的心。要收通房小妾,自然得从你的丫头中选,将来也是你的心腹,是你的左右手。”
“……”
“女方娘家送漂亮的丫头,也是对男方的尊重,告诉男方,女方不是个妒妇。难道让王爷看上其他的女人?与你为敌?”
凤红羽恍然大悟。
原来出嫁选择陪嫁的丫头,还有这些门道。
她不好驳林氏的意,点了点头,“但凭三婶安排。”
“那好,你选吧。”
林氏选择的人,都差不多。
凤红羽想着,将来她也不一定用得着,便随意的选择了八人,其他的,林氏说安在园子里当差。
林氏带着人离开后,荷影皱眉说道,“小姐为什么这么随意的答应了?选在王府的丫头,一定得查清底细才行,小姐太随意了。”
“这些人,我也不一定会带进王府,三婶买了来,我不好驳她的意。”凤红羽伸手端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忽然,她的目光一亮,“荷影,你仔细的留意着上官家的仆人。”
荷影往她的杯中续了热水,问道,“小姐怎地忽然关心起了上官家的仆人?”
凤红羽扬唇,一抹冷笑悬在唇边,“镇远侯府里,随处可见武功高强的暗卫,上回我同王爷进府,都险些被发现,那么,查找他们府上的把柄,就不容易。如果是他们自己府上的仆人在查,就容易那么多了。”
“小姐是想策反上官家府上的一个仆人?”荷影讶然,“只怕不容易,传闻,上官老夫人为人分外的精明,手段也十分的狠戾,别府里常常有仆人背叛逃跑之事发生,但在镇远侯上官家,却是从未发生过。”
凤红羽笑了笑,“这世上,不可能没有仆人叛逃的府邸,一个府邸,仆人的人数众多,总有一二个经不过狠戾手段的镇压,或金钱美人的诱惑。只要我们仔细的寻,就一定能寻到。你马上出府,悄悄的盯着上官家的仆人。”
荷影放下茶壶,“是!”
。
荷影刚离开,翠姨从外面走进来了。
穿的是外出的衣衫,一早,她替凤红羽去买胭脂。
其实,凤红羽不爱这些胭脂水粉,她喜欢素颜。
但翠姨却说,女人不抹粉不抹胭脂,便不是女人。
什么道理?
说不通翠姨,凤红羽只好由她。
她喜欢买,便让她买好了。
翠姨将两盒胭脂并两盒香粉,两只描眉的炭笔放在凤红羽的面前,口里重重“哼”了一声。
然后,她冷着脸,“哼哧”着坐下了。
凤红羽将那些胭脂水粉收进梳妆台的小抽屉里,看着翠姨笑道,“翠姨,谁惹你生气了?我找他去!”
“郑世子!”翠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不到郑家居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哼!那郑世子白瞎了长得那么好看!”
“郑家怎么啦?”凤红羽好奇问道。
承德帝那天见了郑凌风,难道是郑家有所行动了?
翠姨哼哼道,“哼,郑家人说,郑老太爷的真正死因,是死在咱们老爷子之手。当年先皇为了保护宣宜公主,才说武安侯老侯爷死于护驾时,死于刺客之手。”
“……”
“郑府的仆人,逢人便说咱们老太爷是个凶手,当年仗着是宜宜公主的驸马,才逍遥法外了。”
“……”
“还说小姐……”
翠姨看了眼凤红羽,咬了咬牙,没往下说。
“翠姨尽管说。”凤红羽道,“事情迟早会传入我的耳内,你现在不说,别人也会说。我早些知道,也让我早些知道郑家的为人。”
“他们说小姐……”翠姨哼哼一声,“说小姐想得郑家的家产,故意冒充郑家小姐,哪知来了个真郑小姐,小姐是……灰溜溜地跑掉的。”
“说的只是这些?”凤红羽笑。
“这些还不够?”翠姨惊异,“咱们老太爷当年的事,奴婢不知,只单说小姐,小姐缺钱吗?会假冒郑小姐骗家产?也只有吝啬的郑家人才会这么认为!”
“……”
“真是以小心度君子腹,以为天下人人都爱财呀!什么玩意儿?下次别让老奴看到郑世子,老奴一定拿棍子打他!”
凤红羽静静地听着翠姨说着街上的流言蜚语,敛眸沉思。
为何郑家忽然间飞出这样的话来?
是郑凌风的谋划吗?
他这么做,是想同凤府划清界限了?
他真的是,想重新得到承德帝的信任?
。
郑府的仆人,都放出要同凤府断绝往来的话,武安侯更是做得彻底,与林氏做的几笔生意说断就断了。
林氏大亏了几笔,上门去找武安侯理论,武安侯当然不会见她,林氏反被郑府的人给哄了出来。
这下子,两府的人更加互相怨恨了。
。
事情当然也传到了承德帝的耳中。
他听着小影子的汇报,将手中正批着的折子随手一扔,轻笑一声,“郑凌风这是想好好的表现一番了。”
关于老武安侯的死,承德帝自然是知晓的。
他听先皇说过。
先皇让身为黄金死士一号的老武安侯去凤府偷一个婴儿。
哪知,凤啸在府里也安排了暗卫。
凤啸和他的暗卫去追老武安侯,将他刺成了重伤。
老武安侯得知偷窃的是宣宜的儿子,心中很是愧疚,想将先皇派遣他任务的消息宣扬出去。
先皇不想事情败露,杀了老武安侯。
为了不让武安侯府的人起疑心,先皇对外称老武安侯救驾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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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有个bug,今天修不了了,明天更正。
062,相遇
小影子人虽小,机灵劲却不亚于他的师傅周公公。
他一边磨墨,一边谄媚笑道,“皇上,臣子们在您的面前,都如蝼蚁一般,您踩死他们,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郑凌风这么做,是畏惧皇上的权威。皇上要他生,他便能生,要他死,他便只能去死!跟你对着干,才是愚蠢的人!”
这话说得直接,却说到了承德帝的心坎上。
身为君者,当然得要臣子们服!
无条件的服从!
“哼,他知道畏惧才好!”承德帝冷哼一声,“没有朕,他会一无是处!”
。
慕容墨设在京中的暗桩百香楼,生意是一如既往的好。
近三更天的百香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只明晃晃的大灯笼,照着楼前的长街。
百香楼里,丝竹声,笑语声,唱曲声,此起彼浮。
少年男子李五装扮的云纤纤,除了长得好看会招揽客人外,他还有着十分精明的生意头脑。
百香楼里,晚上歌舞升平如教坊,赚足看客的银子。白天则是酒楼,不时有达官贵人们约上三五好友来小聚。
楼中的几个厨子厨娘,全是慕容墨从宫中的御膳房里,花着手段挖出来的,菜品精美,味道绝佳,在京中是首屈一指。
百香楼的门口,或坐或站着几个身着艳丽春装的年轻女子。
大门左右的长街上,停着不少车马轿子。蹲着一些拢着袖子无所事事的小厮,艳羡的拿眼往百香楼里瞟,进百香楼,二十两银子起步。
小厮们没银子,没有得到主人的吩咐,根本进不去,只有眼馋的份。
临安城中,姑娘们流行穿的衣衫,梳的发髻,其实,最早是从青楼里传出来的。
青楼的姑娘们穿着打扮力求新颖,翻着花样,拾掇自己。
云纤纤朝姑娘们吩咐着,“都仔细着迎客!”
“是,妈妈!”
云纤纤的真实身份,是慕容墨八大墨龙卫之一的李五,除了几个烧菜的厨子厨娘,这楼里的小厮,伙计,迎客的姑娘们,也全是墨龙卫中的成员。
他朝长街左右各看了几眼,见没人再来,也没有什么异样,便扭着身子进去了。
今晚,容王来了百香楼,在议事,他得仔细盯着。
百香楼的前院,是酒楼,一楼的空地上,搭建着戏台,喧哗热闹一片。
后院,是花园,园中建有几间清幽的小园子。前后院之间,隔着花园围墙,也隔着噪音与隐私。
其中有一间小园了,整理得素静雅致,慕容墨来百香楼,多半是来这间小园子里,或是吩咐云纤纤冷丝丝事情,或是会见朝中的来客。
慕容墨给园子取了个与百香楼的氛围十分契合的名字:醉梦轩。
醉梦轩的正屋里,烛火明亮,有几人围坐着吃酒,听着曲子。
抚琴的是百香楼里的头牌,男扮女装的冷丝丝。
慕容墨依旧像往常那般,懒洋洋的歪在椅上,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酒壶,并几碟果子酒菜。
果子酒菜并未动,他只捏着一只酒杯在把玩。
屋中还有四人,正是慕容墨新组建起来小内阁。
分别是郁翰林,刘太尉,凤镇川,还有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黑脸男子,生得一脸的正气,模样像是武将出身。
人虽生得正气,一双眼里,却透着老练的狡黠,正笑着对慕容墨道,“王爷这处地方寻得妙。”
言下之意是说,就算是外人撞见了他们几人,也不会查出,他们是来议事的,因为从表面上着,是一群听曲子的酒客。
“大隐隐于市,说的是便是王爷。”郁翰林点头一笑。
“哼,看到又怎的?还不许大家出来玩耍啊,难道每天从衙门里回来,只能老实地呆在家里不成?”刘太尉是凤老太爷子的门生,生得同老爷子一样,脾气火爆。
凤镇川也一反常态,话多起来。
他眯着眼,带几分怒意的说道,“如今郑府居然同我凤府决裂了,这是想划清界限效忠赵氏了?”
郁翰林抬头看了凤镇川一眼,咦了一声,“三将军,老夫记得郑世子跟你们府上走得很近,怎么忽然有仇了。”
“说来就话长了!左右不过是因上辈们的恩怨而引起的事呗!”凤镇川这几日听多了林氏的抱怨,对郑府也恼恨起来,生意说撤就撤,让凤府亏了好大一笔。
那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反而神色轻松,目光在敛眸沉思的几人脸上扫了一遍后,笑道,“郑府里,除了一个郑凌风,那些旁支左门根本不算个事,全是些生意人!要提防,就得提防他会不会跟上官家扯上关系。”
“安世诚你多心了。那两家不可能走在一起,上官家还害了郑家的一个养女呢,郑家没找上官家清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刘太尉不以为然。
轻车都尉安世诚,是西山军营白虎营的总兵,慕容墨不久前救了他一命,他如今听命于慕容墨。
“话是这么说,但那养女毕竟在郑府住了十二年了,有感情呢?”安世诚道,忽然又想起什么,轻笑一声,“上官家的小姐,据说,一直喜欢着郑凌风,信许,这两家走到了一起呢?”
慕容的抬眸看他,开口道,“不会!上官老夫人清高着呢,不会看上郑凌风。她不同意,儿孙们不敢。”
安世诚端着酒杯,眯着眼,看了眼抚琴的冷丝丝,又道,“王爷,郑府的仆人四处说凤府的老爷子杀了郑老爷子,这可于凤府的名声不好,王爷不给管管?”
慕容墨的眸色沉下来,“当然会管管了!”
。
次日一早,慕容墨坐着马车上早朝。
除了每月最后一天到次月前五天,他在府里装病以外,上朝上得还是很勤快的。
同其他的臣子们一起上朝,一起下朝,不会无故请假,对御使衙门里的公务,也是事事关心,处理得井井有条。
承德帝想挑毛病,却是半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
御使衙门只是监察部门。
手中的权,说大可大,说小可以。
当皇帝禀公处理公务的时候,御使衙门便起了作用。
当皇帝想独断时,御使衙门便成了摆设了。
即便是查出哪个官员徇私舞弊了,揭发出来,承德帝若是要包庇着,所有的证据,便只是个笑话。
因为时辰还早,马车不急不徐的往皇宫方向而行。
经过一处集市时,路堵了。
因为是早市,本身不太宽的道路,被一些小贩们占据着道路的两旁,越发显得道路狭窄,行走困难。
慕容墨往车内的小西洋钟上看去一眼,时辰还早,他便闲闲拿出一本书来看,不急着催韩大。
“主子,是郑家的人挡住了道路。”韩大抱怨起来。
慕容墨挑起帘子,果真,郑扬赶着一辆马车也往这边而来,同慕容墨的马车相对而行。
路本身就窄,加上一南一北的两辆马车一堵,更是水泄不通了。
“去,将郑扬给本王扔走!”
韩大愣了愣,“扔郑扬?”
“郑家的人碍眼!”慕容墨凉凉吐了两个字。
“是!”
那厢,郑扬仍喝令小贩们快些让道,“快让开,车里坐着的是郑家大小姐。”
韩大听在耳内,嗤笑一声,郑家的小姐早死了,哪来的郑家大小姐?
他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地将郑扬从马背上给拽了下来。
郑扬吓得叫骂起来,“大胆,我是武安侯府的!你想死吗?”
韩大冷冷一笑,“爷是容王府上的!咋地?你那天是不是骂过羽小姐?你找死呀,今天正好让我遇上你了,你小子真是欠揍!”
啪——
郑扬头上挨了一记巴掌,被打得眼花直冒。
他又不会武,被韩大拎起来,像拎小鸡一般扔进了人群。
扑通一声,郑扬重重地摔倒在地。
韩大拍拍手,懒得理他,将郑府的马车赶到一处旮旯处,然后,跳上容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郑家马车的车帘子,这时才挑起,一个十五六岁长得分外清秀的女子露出半张脸来,冷冷盯着慕容墨离去的马车。
郑扬被路人扶起。
有人劝道,“你傻啊,你怎么跟容王府的人吵架?容王的脾气你没见过,你也听说过呀,惹他的下场,便是挨打。”
郑扬揉了揉韩大拍疼的脑袋,耷拉着头走向自家的马车。
“真是没用,连容王的护卫也打不过。”郑囡囡咬牙哼了一声,“回去后,自己领罚十板子。”
郑扬不敢顶嘴,应了声“是”,赶着马车离开了。
。
郑扬的仆人前两天在街市上叫骂凤府的人,这天被慕容墨下令当众打了巴掌。
人们不禁猜测着,容王也看不过去了?替凤府出手了?
必竟,凤府的大小姐是容王的未婚妻。
。
郑扬哭着脸进了郑凌风的屋子。
郑凌风能站一小会儿了,今天天气晴好,他捏着根碧玉发簪逗弄鸟架上的鹦鹉。
“世子。属下被打了。”郑扬揉着脑门,哀叹道。
郑凌风微微偏头抬眸看去,“谁打的?”
郑扬的半个脑门都是青的,身上还带着不少灰尘。
这两天,郑府跟凤府的仆人,见面就吵,吵之后就动手。
他问谁打的,只是想知道,是凤红羽的手下出的手,还是一般的仆人打了郑扬。
“是容王跟前那个叫韩大的护卫打的,他分明不讲理,属下又没惹着他,他抬手将属下从赶车位上拽下来,还打了属下一巴掌。”郑扬哭丧着脸说道。
“慕容墨的人打的?”郑凌风扬眉,继而又笑了起来,“知道了,自己到里屋里拿十两银子抓药去。”
郑扬叹了口气,“世子,小人不明白,为什么世子非得让咱府里的仆人去骂凤府的仆人?那凤府的仆人,个个都不是善类,他们现在是见了咱们府里的人就打。”
郑凌风收了发簪,轻轻地弹弹袖子上的皱褶,道,“记着,四十六年前,凤老爷子杀了咱们府里的老爷子,这是深仇大恨!所以,见了他们还客气什么?”
“可容王帮着怎么办?容王的护卫,可个个不好惹啊!”郑扬一脸的苦相。
因为容王身子弱,所以,便将自己府里的护卫调教得十分的凶悍。
郑扬哪里敢惹?
“容王么……”郑凌风眯起眼来,“他敢插手,你们就到顺天府的衙门里去告他!告他持强凌弱!”
“啊?告容王?”郑扬的脸,更加苦相了,他可没那个胆儿,“他是左督御使,是顺天府府尹的上司,咱们告得通吗?”
“他又不是天,怎么告不得?”郑凌风拂袖往屋里缓缓走去,“道理在我们郑家,有理行遍天下!”
郑扬:“……”
。
郑凤两家的关系,越闹越僵。
承德帝听了小影子的汇报,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只说了句,“继续盯着郑家。”
臣子之间互相敌视,这正是他乐意见到的。
一个凤府,一个容王府,树敌越多越好!
。
尽管凤郑两家的关系恶化了,“青山之子联盟”的几个成员依旧会来凤府。
李婉儿见到凤红羽后,长长叹了口气,“小羽,你们家跟郑家,怎么说闹翻就闹翻了?想当初,你还喊郑世子哥哥呢。”
凤红羽苦笑一声,“上一辈的恩怨,我有什么办法?”
凤红羽如是说了,李婉儿和宋媚倒不好再问。
明天又是“青山之子联盟”成员相聚的日子,这次大家约定的是去青山书院。
凤红羽想着,目前手头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欣然同意前往。
李婉儿和宋媚都很高兴。
。
次日,凤红羽命益鹰备好马车,她带着荷影到了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离京城并不太远,几十里路,小半天时间便到了。
去年秋时,她以詹事府录事员的身份,随太子赵元恒进过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是京城及周边城池的青年才俊们,相聚学习的地方。
时有大学儒上山讲学。
马车没法上山,停在了山脚下。
凤红羽下马车的时候,发现停车的空地处,已停了不少京城世家的马车。
前方,有两个红衣男女,正从一辆大马车上走下来。
“风哥哥,你小心些。”
“你也小心。”男子温声道。
声音很熟悉,凤红羽忙抬眸看去。
郑凌风?
063,羞辱
郑凌风大好了?
凤红羽眸光微闪,算算日子,他已养伤了十二天,若是他按时吃她的那瓶‘千花髓’,和运功调息,稍微出门行走,也不是不可。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不辞辛苦坐马车,来到几十里外的青山书院。
是来陪他的“妹妹”郑囡囡,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郑凌风今天,依旧是穿了一身妖娆的艳红长衫,重伤过后,脸色较之前要苍白,更显得一双狭长的眼眸,深遂如井。
早先那唇角挂着的不羁的笑容已然不见,薄唇紧抿,带几分冷然。
傲慢纨绔的少年公子,变得内敛深沉。
除了那张脸,她感觉不到他身上半丝儿的熟悉感。
郑凌风的目光,在凤红羽的脸上清清冷冷地扫了一眼,又匆匆瞥过。
然后,分外温柔的看着身旁的红衣女子。
那个自称是郑囡囡的女子。
“山上风大,仔细着凉了,多穿一点儿。”郑凌风伸手替郑囡囡系紧了披风带子,分外温柔。
郑凌风的父亲武安侯虽生得矮胖,但五观生得极美,若是减去身上一半的肉,也是个俊美男子。郑夫人的五观不出众,在京中的中年夫人们中,算普通的姿色,却生得身材苗条,举止温婉。
郑凌风父母会生,将二人的优点,全遗传到了儿子的身上。
郑凌风遗传了父亲的白皮肤,和眉眼,遗传了郑夫人的脸型和身材。
可这郑囡囡,虽然生得清秀,凤红羽却瞧不出,她的一张脸有哪处地方像郑家的人。
为何郑凌风不怀疑?
“小姐,前方那人是郑世子。”荷影小声说道,“哦,还有那个郑家小姐。”
荷影说着话,目光中浮着怒意,最后,将讽笑的目光往郑囡囡的身上转了转,又昂首挪开了。
凤府和郑府两府的仆人,为了郑老爷子的死因,吵得不可开交。
虽然两府的主子们,并没有发声,说视对方是仇人,但却不再同之前那般有来往。
郑家和凤府之间互相合作的生意忽然断了,凤府失了订单亏了一大笔钱,林氏已经在凤镇川的面前抱怨了不止一次。
凤老太爷当时只眯了下眼,沉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慕容老爷子倒是挺仗义的,从凤老爷子的屋子里翻出一柄剑,扬言要砍了郑家人。
要不是大家都拦着,说是凤郑两家的事,不关慕容氏的事,别将事情搞得太僵太乱,估计,慕容老爷子已将郑家傲慢的仆人砍死几个了。
凤红羽没有急着走,而是静静的看着郑家兄妹。
郑囡囡抬起头来,正看到凤红羽主仆朝这儿看来,唇角勾了勾。
凤红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得意之色。
“风哥哥,我的……脚。”郑囡囡的眉尖一拧,身子往一旁歪去。
“囡囡你怎么啦?”郑凌风伸手去扶她,言语关切。
“像是脚崴了。”郑囡囡蹙眉说道,她将裙子往上提了提,低头去看脚。
“别动,我来背你!”郑凌风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身来。
郑囡囡将胳膊搭在他的双肩,郑凌风双手托着她的腿,用力往背上一送,缓步往山而上走去。
渐渐地,这二人走到了凤红红羽的近前。
凤红羽一眼瞥见郑凌风的额头上,溢出了不少汗水,越发衬得脸色苍白。
郑凌风,这么在乎这个郑囡囡?
郑囡囡淡淡看了眼凤红羽,露了抹得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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