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2)
夫人苍老的声音说道,“上官氏未亡人,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千千岁。”
念完,便弯下身来,认真地行了跪拜大礼。
“老夫人请起吧。”承德帝朝她虚虚抬了抬手,又对小影子道,“快,搀扶起老夫人。”
“是,皇上。”
“谢皇上。”上官老夫人感激不已的又俯身行了一礼。
上官彤一直跪在地上,听着承德帝和祖母的一问一答,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对祖母这么客气,自己一定不用被罚了。
上官老夫人由小影子扶着,站起身来,她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上官彤,惊讶的问道,“皇上,刚才影公公和桑嬷嬷将老身的孙女带来,她又跪在这儿,不知她犯了什么事?”
沐皇后因为孔明灯的事,莫名被皇上骂了,心中一直腾着怒火。
她冷笑一声,“上官老夫人,你这是明知故问,你看看这是什么?”
桑嬷嬷捏起那只未烧尽的孔明灯给她看。
上官老夫人心头吃了一惊,孙女被罚跪在此,难道,这孔明灯上的图,是孙女画的?
这……
这可是在诅咒赵氏皇朝啊!
她心中又吓又怕又气。
恨不得打死孙女才好,看看都干了事?
但她必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中惊骇不已,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皇上,皇后娘娘,这……,这不可是出自老身孙女之手,她可是个乖巧的孩子,再说我镇远侯一连三代都对皇上忠心耿耿,更不可能画这种图出来。”
沐皇后冷笑,“上官老夫人,从这只孔明灯飘起来开始,皇上就派人追查着孔明来飘来的方位,正是你们家。而且,这只孔明灯的材料,是本宫赏你们家的。”
“……”
“刚才,桑嬷嬷和影公公一起上你们问情况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只有上官小姐在放孔明吗?那么,不是她,又是谁?”
知道再狡辩下去也无用,上官老夫人只好以老卖老了,“皇上,孙女是想画一张完好的龙,哪知颜料出了问题,才导致成了这图画,请皇上看在先夫为国捐躯的份上,饶恕孙女的无知吧。老身自会带回她好生的管教。”
沐皇后可不会答应私了。
她冷冷说道,“老夫人,这种图案的灯笼,飞升到天上,看到的人不少,影像极坏,若是被有心人煽动起来发动言论上的诋毁,这不是有损江山社稷吗?到时,上官老夫人你担待得起吗?”
这便是不肯放人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上官老夫人慌忙认错。
蒋贵妃这时笑着开口,“皇上,上官氏一家,为我大赵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上官小姐本是无心。只怪她自己粗心,用了劣等的颜料,才惹了祸事,又不是成心的。今天,臣妾就为上官小姐求个情,不如,从轻了判?”
承德帝让人将上官彤叫到御书房来问话,本来就是没打算杀头的意思。
上官彤的父亲还在南海镇守着,他要是杀了上官洪的女儿,上官洪就得反。
他一面让皇后罚,便也给贵妃使了个眼色。
果然,深知他心事的贵妃,便给他搬了架梯了子,他此时,正好顺着梯子下,解决这件事。
“既然贵妃求情了,朕就卖贵妃这个面子吧。这件事,就交与皇后来处理好了。上官小姐失误酿成的大错,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承德帝道。
上官老夫人和上官彤心下一松,两人马上给承德帝和蒋贵妃磕头谢恩。
除了沐皇后气得鼻子歪了,其他的人,都皆大欢喜。
蒋贵妃今天又杀了把沐皇后的威风,心情大好。承德帝虽然恼恨上官彤蠢得只画出半条龙,但也因卖了个人情放过了她,上官老夫人不得不感他的恩。从此,会更加的卖力辅佐。
又是贵妃求的情,上官一家,会从此对贵妃感恩戴德。
而沐皇后呢,则是捡了块烫手的山芋。
上官彤被送往了慎刑司。
有管事的来问她,上官彤怎么罚。
怎么罚?她恨不得杀了上官彤,可有皇上放了话,死罪免了!
桑嬷嬷见她脸上有怒气,却又不敢发作,知道她是在生蒋贵妃和皇上的气。
“娘娘,可是为上官小姐的事发愁?”
“正是,上彤的身份不简单,罚重了,上官洪会同皇上生间隙,于社稷不利。将来对太子也不利。可罚轻了,不解本宫心头之恨!本宫被这个蠢女人害得莫名被皇上骂了,就得让她吃吃罪!” 桑嬷嬷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老奴有个主意。”
“有主意快说。”沐皇后眸光一沉。
“不如……”桑嬷嬷对沐皇后耳语一番。
沐皇后眼睛一亮,“就这么办!去慎刑司!”
。
上官彤被人带进了慎刑司,并没有太大的惊吓。
她闲闲坐在等着沐皇后来训话。
刚才,祖母离开前,递了张条给她,告诉她皇后要杀她的话,就提起父亲的名字。
皇家现在要倚仗父亲,是不会杀她的。
再说了,在御书房里时,皇上已亲口说不会杀她。
沐皇后扶着桑嬷嬷的手,来到慎刑的一间屋子门口,便见上官彤如大小姐看戏般闲适的坐着,心中更是来气。
她看了眼桑嬷嬷。
桑嬷嬷朝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一挥手,“带上官大小姐参观慎刑司的刑具,并一一讲解给她呢,也许,对他将来有好处。”
“是。”上官彤正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声音忙回过头来,发现沐皇后来了。
她站起身正要问安,被守门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夹起胳膊就走。
“上官小姐,请吧?”
她也会些武,但不敢在宫中造次,只得听凭这二人拖着她跑。
看刑具?原来只是对她警告一番。
这哪算是罚?
上官彤不以为然。
上官家的人,人人会武,从小跟刀棒为武,见多了各种武器。
上以,上官彤的脸色始终是平静的。
沐皇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扬唇冷笑一声。
上官彤被带进的第一间屋子里,只放着两根手臂粗的棍子,余者,什么也没有。
棍子?呵,她最早的武器便是棍子,上官彤不以为然,淡淡一笑。
“上官小姐请坐,一会儿行刑开始。”桑嬷嬷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上官彤点了点头,不说话,坐着安静的等着。没一会儿,有两个太监拖着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进来。
宫女来到屋子里,一脸惊惶。
上官朝宫女看去一眼,露了一抹鄙夷的笑。
桑嬷嬷看见了上官彤的笑,却暗自冷笑。
那两个太监已将宫女绑在了一根十字架上,然后,一人握着一根棍子对宫女的小腹开始用力的敲打。
两个太监长得都很高大,力气也大,一棍子抡在宫女的小腹上,宫女马上发出一声惨叫。
上官彤吓得眼皮一跳。
只是棍罚,也没什么,她依旧神色平静的坐着。
桑嬷嬷开始做起了介绍,“上官小姐,这叫宫刑,直到打出女人的宫巢为止。这个宫女勾引宫卫,犯了宫规矩,皇后娘娘罚以宫刑。”
宫女一声一声的惨叫声,加上从下体处,流下的越来越多的血,惊得上官彤再不敢自大了。
不知敲了多尖少棍子,宫女晕死了过去。
一个太监摸摸宫女的小腹,对另一个做着记录太监道,“宫巢掉了。”
“刑毕,带下去,先关着!”
“是!”
桑嬷嬷朝上官彤道,“上官小姐,下一个,是坐老虎凳。”
名字听着十分的普通,可施刑起来,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一连十个刑未能看下来,上官彤已吓得汗湿衣衫,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样。
桑嬷嬷心中越发鄙夷,武将之家的女儿,不过如此,跟那凤家大小姐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那位主,刀子射到眼前,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上官彤,是被抬着送到镇远侯府上的。
府里的丫头婆子见到一脸惨白,浑身汗淋淋,且身上散着一股子尿骚味的上官彤时,以为看错了人。
而且,她的嘴里还不停的叫嚷着,“好可怕,好可怕,我再不敢了!”
上官夫人心疼得不得了,问了送上官彤回来的太监,始知女儿只是看了几场情人慎刑司的处罚而已。
上官老夫人看到心爱的孙女成了这副样子,气得脸色铁青。
原来,皇上皇后,所谓的活罪免了,便是这样的罚?
。
上官府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凤府。
送消息给她的,是宫中的戚七。
荷影得知上官彤吓得了怂样,忍不住笑起来。
但凤红羽没有笑。
她正烦恼着。
慕容墨从镇远侯跟着她回到凤府后,赖在她屋子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我受了伤,很疼。”他指着脖子上,一条指甲长,细如丝的血痕道,“快帮我上药。”
就这么点儿伤,也疼?慕容墨几时变得矫情了?
要不是她凑近看,根本看不到。
048,天下刀子雨,也要娶
“慕容墨。”凤红羽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冷冷说道,“这伤是你自己弄上去的吧?你居然将自己弄伤博我同情?你一个大老爷们,矫情跟个小娘们一样!”
“不是矫情,是真疼。”慕容墨伸手扯着衣领,偏头看向自己脖子处,眉头皱起来,似乎真的很疼。
“是吗?我找个人来侍候您!”凤红羽咬牙道。
她已经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了,娶她,他会遭遇祸事,会丢命!
他为什么不听?
凤红羽恨恨地转身往外走,打算不理他。
哪知,她才转身,身后便传来“咚”的一声响。
“慕容墨——”凤红羽大惊,飞快转过身来跑过去。
慕容墨正斜在椅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深遂,幽深如井。
“小羽,你担心我?刚才在镇远侯府时,你也担心我对不对?你明明心中担心我,可你为什么对我冷淡起来了?”
凤红羽气极,“慕容墨,你再装下去,下回你真出事了,我就不管你了!”
她怒得转身往外走。
因为今天是上元佳节,凤府里难得的喜庆一次,四处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府里各处不时的有焰火腾起。
快三更天了,鸾园的侍女们还没有睡,挤在耳房里,执骰子吃酒猜灯迷,玩得不亦乐乎。
凤红羽想进耳房睡觉,看到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她倒不好上前打搅她们,索性又退了回来。
翠姨端着一壶温酒,从外面的小厨房里往正屋中走来,见凤红羽正站在廊檐下,一脸的犹犹豫豫,遂好奇的走过去。
“小姐,你怎么啦?可是有为难之事?”
“翠姨,有什么办法让王爷离开?”
“让王爷离开?”翠姨抬头看天,一脸地不可思议,“小姐,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赶王爷走?天又黑,夜又寒。”
“我还没嫁人,他总是赖在我的屋子里,像什么样?”凤红羽挑眉。
翠姨笑了起来,“小姐,他是你未婚夫,睡在你屋子里,有什么不可?”
“给人看见不好。”凤红羽不同意,“翠姨,你帮我赶走他。”
翠姨忙摆手,“老奴可不敢赶走王爷。”王爷说会养鸾园的侍女们一辈子,赶走了谁养她这个婆子?这不是跟自己的财神爷过不去吗?“王爷睡在小姐屋里,老奴会当作没看见,小姐不必担心。”
翠姨提着酒壶进了耳房,同青儿朱青儿同人吃酒玩乐去了。
凤红羽“……”
叹了口气,凤红羽还是转身走向她的卧房。
她意外的没看到慕容墨,但那屏风后明显有人在,似乎在脱衣。
烛光照在屏风上,隐约可见屏风后头,有一抹修长的身影。
这里又没有他换洗的衣衫,他脱了,穿什么……
凤红羽抿了抿唇,走到屏风一旁,对里头的人说道,“王爷,这里只有女子的衣衫,没有男子的!”
他若敢光着身子勾引她,她就将他扔出鸾园去。
“嗯,本王知道,所以,命罗二先取了十套衣衫送来。”
凤红羽一愣,送了十套?这是打算在这儿长住?
已经更好衣的慕容墨,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墨色锦袍,一如往日般俊朗。
刚才,她在镇侯府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的是一身普通的夜行衣。
这会儿,慕容墨已换上了他平常穿的锦袍,外面罩着一件披风,一出要外出的样子。
“王爷这是要出门?”凤红羽客气地让在一旁。
慕容墨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脸,眉头死死地皱着,“你就这么想赶走本王?”
凤红羽低着头,“王爷,您忘记了单于烈安插在我们凤府的密探,九福吗?还有那个用血写了‘四月初八’这个日期的密信?”
离四月初八越近,她心中越发的惶恐不安。
慕容墨没有说密信之事,她从司空睿的屋子里偷了出来,猜测着,一定与九福,或是九福的同伙有关。
那伙人全被她设计抓了,若是再来一批人呢?
秀菊,当初的凤二夫人崔氏,九福,单于烈究竟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或是收买了多少人?
朝中的臣子,有当初的礼部尚书陈文昌,以及柳丞相,钟家父子也值得怀疑。
还会不会有谁?
“记着,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本王何惧?”他笑得淡然,眉眼里满是自信。
凤红羽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慕容墨忽然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屋外走,“跟我来。”
“去哪儿?”
“出城。”
凤府的府门前,罗二牵着一匹马候在那里。
夜已深,府门前两只大红灯笼照着门前的路,将那匹枣红马的影子拉得瘦长。
“主子,羽小姐。”罗二朝二人走近几步,行了一礼,“准备好了。”
说着,他拍了拍马背,马背上,挂着一个小木箱子。
“嗯。”慕容墨点了点头,抱着凤红羽的腰身将她放到了马背上,随后,他也跃上马背,坐在凤红羽的身后。
罗二扔给他一只马鞭,慕容墨口里轻声“策”了一声,两脚轻轻踢了踢马肚子,马儿开始跑起来。
长街寂静,夜色沉沉。
整条大街,只有他们在策马驰骋。
“慕容墨,你们准备好了什么?”凤红羽微微偏头,问着身后的男人。
大晚上的,不让她睡觉,带着她出来骑什么马?
“送你的上元节之礼。”慕容墨温声说道。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握着马缰绳,策马疾驰。
“上元节礼?”凤红羽眯了眯眼,“是什么?”
“当然是与众不同的。”慕容墨低头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
故弄玄虚,凤红羽扯唇。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处城门附近,这个时间段,城门早已紧闭,隐约可见城门口有巡逻兵差。
凤红羽皱眉说道,“出不了城,除非,我们爬城墙跳过去。不过,那样太危险了,城墙太高。”
京城临安的城墙高约六丈,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如果不借助绳索之物,很容易受伤。
而且,城墙上光滑一片,借助手指和脚根本无法攀爬。
“小羽是在担心为夫?”慕容墨轻笑。
他勒住了马缰绳,抱着凤红羽跃下马背。
然后,他从马背上取下那只小木箱,伸手拍拍马背,那匹马儿听话地掉转方向,小跑着离开了。
“你真的要翻墙?”凤红羽眯着眼看他。慕容墨总是喜欢做冒险之事,“你拿的又是什么东西?”
二人所站在的地方,是城门前一排商户间的小巷里。
凤红羽好奇地看着他摆弄那只小木箱。
“小羽。”慕容墨声音低沉,“墨龙卫们,最近发明了一种攀岩城墙之法,今夜,我们正好拿来试试。”
凤红羽一怔?攀越城墙?
原来,慕容墨做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他的计划。
“什么样的方法?”凤红羽问道,“若是兵士们掌握了攀岩之法,那么夜袭城池,就不是一件难事。”
“便是这个!”慕容墨道。
只见他从小木箱中,取出两只物件来,借着前方商户门前的灯笼光,凤红羽看见那是两只铁钩之物。
“这是什么?怎么用?”铁钩子的上面,还有两根一尺的绳子。
慕容墨未说话,而是拿着铁钩,蹲下身来,绑在了凤红羽的两只鞋子上。
然后,又从小木箱中,取出另外的两只铁钩,绑在了他自己的鞋子上。
慕容墨脚上的铁钩略大,她的略小。
慕容墨道,“这是一种新式的武器,是我无意间看到苍师傅作画时,突发的灵感而作。她说这种钩子,原本是连在鞋子之上的,是她家乡之物,用作攀岩登山用。”
“……”
“她游历各国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鞋子,便画了下来,问我可不可以做出来。鞋子没法按着她的要求做,做成一副钩子却不难。我画了图,铁匠们便照着做出来了。”
凤红羽抬脚踢了踢一旁的墙壁,发现铁钩子能轻易的插入砖缝中。
她眸色一亮,果然好用,而且,还是一门武器。
同敌人厮杀时,马战用长矛,近距离博杀时,脚上的铁钩便是第二种武器,上下齐攻,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走,试试去。”慕容墨道。
“嗯。”凤红羽点了点头。
慕容墨牵着凤红羽的手,悄悄地来到一处,没有守卫的城墙下。
慕容墨从袖中取出两只匕首,插入墙缝中。
凤红羽则是取出了她的一双凤翎短剑,照着他的样子做了。
手中刀剑插入墙缝,脚下钩子也刺入墙缝,就这样,一步步的向上攀爬着,来到了城墙顶部。
下去比较难,好在二人会武,倒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平安跳到了地面。
“如何?”慕容墨收了匕首微笑问凤红羽。
“这种法子不错,如果大量用于军中,夜袭攻城时,就容易多了。”凤红羽赞许的点了点头,收了双翎剑,扬眉一笑看向慕容墨,“难不成,你今晚带我出来,便是让我看墨龙卫研发的新式武器?”
“不,这只是其一,其二么,跟我来。”
“去哪?”
慕容墨将手放在唇边,低啸一声,从间方一片林子里,跑出一匹马儿出来。
他取了脚上的铁钩,也帮凤红羽取了脚上的铁钩挂在马背上,接着,搂着凤红羽,一起跃上马背。
“策”的一声,马儿疾驰起来。
“究竟去哪儿?”凤红羽忍不住问道。
慕容墨依旧不说话,只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身,防着她掉下去。
马儿跑了一段路,似乎是到了一处山顶。
山上比山下寒冷,隐约可见草尖有未融化的积雪。
有冷冷夜风迎面吹来,冷得凤红羽打了个激灵。
慕容墨解开披风披在凤红羽的身上。
凤红羽皱眉道,“哪里有那么矫情呢?小时候,下雪的天我还被师傅推入冰湖里游泳过呢!”
慕容墨却道,“那是以前,那时,你是独身一人,你生病你欢喜,都是你一人的事。可现在,凤红羽,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欢喜便是我的欢喜。你生病,我会担心。你的身体,不全属于你,还属于我!”
凤红羽一怔。
慕容墨已低身吻下来。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一边吻着,一边道,“凤红羽,天下刀子雨,本王也要娶你!”
凤红羽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定定看着这个男人。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的天忽然亮了。
山下忽然响起了震耳的呐喊声,“恭迎羽小姐!恭迎容王!”
从山下飘起无数的孔明灯,每只灯笼上,两面写着她的“羽”字,另两面写着他的“墨”字。
还有无数的焰火腾起,照亮了山沟和他们头顶的天。
凤红羽惊异的看向山下,只见山下,站着整齐的,无以计数的兵士。
“慕容墨,他们是什么人?”
“从今天开始,他们都是你的人!”
049 难道, 是郑家丢的女孩儿?(二更)
“羽小姐金安万福,容王殿下金安万福!”无以计数的声音响起来,响彻山谷。
慕容墨忽然举起右手,“停!”
唰——
所有人的手臂,整齐划一的停下来,无数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山顶上的慕容墨。
那个一身墨衫,脸色冷峻的男子,是他们的信仰。
“小羽,这里有一万墨龙卫和三万墨羽卫,是京城的防御力量。另外,在赵国北地还有一万墨龙卫和四万人的墨羽卫。”
“……”
“墨龙卫是全能精兵,墨羽卫是普通精兵,现在,我将他们交给你!”
慕容墨从袖中取出一支,约两寸长一寸方的赤令牌出来,递到了凤红羽的手里。
赤金令牌的正反两面都刻着凤凰的图腾。有一面刻着一个“令”字,有一面刻着“慕容”二字。
“这是什么?”凤红羽不解的看着他。
“大周国始祖皇帝当年的令牌。你手中的是皇后令。”慕容墨道,同时,他拿出一枚,大小一模一样,刻着龙纹的赤金令牌来,“这是始祖皇帝令。”
“慕容墨。”凤红羽的心沉沉地,“为什么给我这个?”
“为什么?”慕容墨扬眉,“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不给你,给谁?”
说完,他转身看向山下,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多了一位主子,便是本王的未婚妻凤红羽小姐,以令为证,她的命令,等同本王的命令!”
因为站得高,他的声音是用内力传出去的。
很快,山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誓死效忠羽小姐,誓死效忠容王!”
慕容墨偏头看向凤红羽,双手搂着她的肩头,“小羽,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到你。从今天开始,这些人全都归你指挥。”
她抬起头,男子目光坚毅。
可她为什么,一直会隐隐不安?
。
三天更已过。
两人没有回城,而是转道去了红叶山的双英寨。
寨子的后山,有一座青砖白墙红瓦的农家小院。四周环境清幽。
这里是慕容墨给二人准备的小别庄。
房间只有三间,里面的用品一应俱全,包括粮食和两人的衣物,时常由墨龙卫们上山来更换,力求最新鲜与干净。
听说二人要来,寨子的寨主黄远,便派了一位寨子的厨娘来给二人烧洗浴水。
厨娘是头一次见到凤红羽,问了好后,神色不安的匆匆进了厨房。
慕容墨在书房里,询问黄远关于寨子的一些事情,凤红羽在园中散步。
这时,厨娘烧好了水,走来向红羽汇报,“小姐,水已热了,您这会儿洗浴吗?”
却不敢抬头看她的双眼。
凤红羽点了点头,“也好。”只不过,她双眼眯起来,这厨娘见了她,怎么是一副害怕的眼神?
“那好,奴家这就为您准备热水去。”厨娘低下头转身往厨房走。
凤红羽眸光闪了闪,“大婶,你等会儿!”
厨娘吓了一大跳,转身过来,低着头颤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凤红羽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脸,问道,“我和你是头一次见面,为什么你看见我会害怕?”
“小姐,不是奴家怕你,而是怕你的一身红衣。”厨娘低头回道。
凤红羽越发好奇了,“为什么?世间穿一身红衣的女子大有人在,你为什么会害我身上的红衣?”
厨娘叹了口气道,“小姐还是别问了,大过年的,又是大晚上,奴家说出来,小姐会害怕的。”
凤红羽扬唇浅笑,“厨娘大婶,大晚上不敢说的,难不成……是鬼不成?”
“啊——”厨娘吓得抱着头尖叫一声,脸色都变了,颤声说道,“小姐,别问了,奴家怕。”
厨娘这般怕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凤红羽更了好奇了。
一是她便是个鬼!二是,她自小进出战场,见多了杀伐与死人。
对于死尸和鬼魂,她根本不害怕。
“说吧,说完了,我送你回家去,你别怕。”凤红羽道。
厨娘和家人,都住在山上,但因寨子较大,厨娘走回自己的家里,要穿过树林,山丘。
她要独自一人走回家,的确是不敢大半夜的谈鬼的事情。
“小姐,奴家身份卑微,怎能劳动您送奴家回家?”厨娘一脸的惶恐,更是连连地摆手。
凤红羽微笑道,“我呢,这会儿睡不着,权当,在山间散步好了,你不必拘谨了,快说吧。”
厨娘无奈,只好说了。
“小姐,是这么回事。奴家在十二年前,路过护城时,偶然看到河里飘着一具红衣的死婴。是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子,长得眉清目秀,可好看了,穿的衣衫也华丽,可惜溺水死了。”
“衣着华丽,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凤红羽眨了眨眼,道,“富家的小姐都宝贝成什么似的,进出跟着无数的丫头婆子,怎可能有溺水而亡的,只怕,那女娃子死得蹊跷。你当时报官了没?”
厨娘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儿,奴家相公是个酒鬼,偏偏家中又无钱,见那死婴女娃子脖子上挂着一只金项圈,就取下来当掉换酒喝了,没报官。”
“然后呢?”凤红羽认真的听着,一面在心中盘算。
京中,会有谁家在十二年前丢了女婴?小小的年纪就在脖子挂着金项圈,相必是位世家家里的女娃子。
“虽然没报官,但奴家还是于心不忍,将她捞了起来,着自己男人买了具小棺木装着小娃子。”
“葬在哪儿?”凤红羽问。
厨娘回道,“葬在护城河边金水桥旁的第一株柳树下。这事就此过了。十二年都相安无事。”
“……”
“哪知从今年的初一开始,奴家总是做梦,梦到那个溺水而死的女娃子。不过,已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
“一身红衣,看着跟小姐的身量差不多。一直喊着要回家,可奴家又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怎么送?所以,奴婢见了小姐怕。”
“原来是这么回事。”凤红羽微微一笑,“好吧,我送你回去。”
哪知厨娘还是摆摆手,“小姐,不必了,小姐若真帮奴家,不如帮奴家进城打听一下,谁家在十二年前丢了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子,求他们快将女娃子的尸骨迁走,奴家就可高枕无忧了。”
“其实这件事,你可以让寨主帮着打听,他没有做吗?”凤红羽问道。
黄远的寨子如今已扩大到五千人马了,进城寻个人。还不是简单之事?
厨娘摇摇头,“小姐有所不知,奴家一直求寨主帮着打听,可惜,过了十二年,也没有找到。”
“打听不出来?”凤红羽眯着眼,“打听不出来的情况,有三种,一是家中故意丢的,不肯认回。二是嫡房将庶出女谋害了。没人敢说长房。”
“……”
“三是,女娃子是外地人,父母将她无意弄丢了,没找到,但不想住在这里,搬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小姐也不一定能打听得出来。”
厨娘摇摇头,“不,小姐去打听的话,一定会打听得出来。”
说着,厨娘从袖中摸出一块金锁,“这是那个女娃子身上戴着的。奴家相公当掉后,奴家内心不安,又悄悄地赎回了一直藏着,金锁上面刻着些图案,小姐到别府做客时,问问谁家有这只金锁,不就问出来了吗?”
凤红羽接在手里,心中默然。
金锁这等物件,出自闺中,黄远接触不到闺门妇人,当然问不出了。
“好,我帮你问问看。”凤红羽道。
她随意的把玩着金锁。
渐渐地,她皱起眉来,金锁上面的图案,怎么跟郑凌风屋中挂着的一柄长剑上的图案,这么像?
难道……
是郑家丢的女孩儿?
“那孩子埋在哪儿?”凤红羽沉声问道。
050,九指女童
凤红羽心中生起疑惑,眉尖蹙起看向那厨娘,“你现在带我去看看。”
“啊?这个时候?”厨娘吓了一大跳,惨白着脸,连连摆手,“羽小姐,奴家怕啊,这大半夜的,还是个……死孩子。”
屋中燃着昏黄的烛火,凤红羽又站在暗处,越发显得她的一双杏眼眸光幽深,一张脸带着诡异的沉静。
虽然那女童已死,但厨娘心中,总是莫名将凤红羽联想成那个红衣女孩童。
她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你们在说什么?小羽?”慕容墨从书房中走出来,缓步向凤红羽走来。
他面色平静,姿态从容。
黄远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厨娘忙向慕容墨问安。
“慕容墨。”凤红羽抿了抿唇,将手中那块金锁举起,说道,“厨娘说,她在十二年前葬了个溺水的女童,当年女童的身上佩戴着一只这样的金锁,我记得,郑凌风有一柄剑的剑鞘上,也刻着这种图案,一时好奇,想去看看那个十二年前死去的女童。”
“郑家?”慕容墨眸光微闪,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对跟在一旁的黄远说道,“速去安排人,连夜去厨娘说的地方。”
“是,王爷。”黄远应道,转身安排事情去了。
“这样一来,人就多了,你再不会害怕吧了?”凤红羽对厨娘微笑说道。
“是,……不害怕了。”厨娘心中害怕,也不敢说怕。
明明羽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姐,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呢?
半夜三更看什么死孩子?
厨娘向二人福了一福,也离开了。
这时,小屋中,只剩了慕容墨和凤红羽两人。
慕容墨伸手扳着她的肩头,眉尖微蹙,“本来想同你一起过上元节,吃元宵,赏花灯,你却要去看什么溺水的女童。”
园子中,早已让人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花灯。
小小的园子,装饰得如同一座琉璃宫。
偏偏这个女人不解风情。
“关于郑家的事,我不得不多留一份心。”凤红羽道。
“那你什么时候,将心全给我?”慕容墨目光沉沉看着她,“最近,你总将目光移到别人的身上,一听说郑家的事,你的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凤红羽低着头,将脸别过,“王爷,你想多了,我哪有?”
“没有最好!”他轻哼了一声,低下头来,想吻她。
凤红羽却躲开了,慕容墨的唇只擦着她的耳垂而过。
“慕容墨,你对郑家的事,了解多少。”凤红羽想了想,问道。
吻了个空的男人,脸色一黑,他现在不想关心什么郑家张家的事,他只想办点什么心情好的事。
“进城后,让韩大去查一查。”慕容墨没好气的说道,说着,他又低下头来,拿唇在她脸上蹭蹭蹭。
蹭得凤红羽心头火起。
“咳咳——,慕容墨,你觉不觉得,一个富家小姐丢失了,家中没有去寻找,是件很奇怪的事?”凤红羽错开脸,说道。
“凤红羽——”三个字从慕容墨的牙缝里吐出来,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伸手扳着她的脸,冷冷道,“这个时候,你提别的事情,是不是有损心情?”
“王爷……,人手备好了。”园子外头,黄远来回话。
凤红羽伸手推了推慕容墨的胸口,扬眉说道,“王爷,可以走了吗?”
她的目光凉凉往外面扫去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外面那个,才是打断他好心情的人。
慕容墨气息沉了沉,“出发!”
凤红羽被他拽着手,拖出小园。
安排了人手,等着慕容墨夸他的黄远,笑着老实的站在园子的门口。
哪知,收到的却是慕容墨冷冷的眼神。
黄远一脸的莫名其妙:“……”
凤红羽朝他点点头,“王爷肚子饿了才心情不好,不是在说你。”
黄远松了口气,“王爷,属下着人马上准备夜宵。”
“不必了,先去看看厨娘口中说的那个溺水的女童。”慕容墨淡淡说道。
“是,是。”黄远应道,转身去引路。
他不明白,慕容墨的心情,为什么时好时坏?
。
慕容墨和凤红羽,跟着黄远,来到双英寨的寨子门口。
那里,早已停了一辆马车。前后各有四名护卫举起火把照明。
慕容墨带着凤红羽坐进了马车,厨娘坐在一头骡子上,夹在众人中间,黄远打头,一行人往护城河边而来。
“困了就睡会儿,这里离护城河可不近。”慕容墨道,此时,天边已露了抹鱼肚白,快天亮了。
凤红羽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她今天的确是累了。
一早去了郑府看郑凌风,再之后去了镇远侯府,破坏那个上官彤的奸计。然后,她被慕容墨带到红叶山,看他的私军。
“嗯。”凤红羽嗯了一声,往一旁的软垫子上倒去。
慕容墨皱眉,伸手将她捞过来,搂在怀里。
凤红羽推了推,慕容墨却搂得更紧。
忍了忍,她还是妥协了,因为太困了,便由着他。
她知道他的想法。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喜欢她,才和她亲近。
可她怕,怕自己的心,也怕他从此陷进去,到时候,无法自拔。
她有预感,她和他,迟早会劳燕分飞。
凌晨的山道上,鲜少有人行走。
山间寂静。
夜色里,只听到他们一行人坐骑的马蹄声,与一辆马车的轮子碾压地面的声音。
声音单调沉闷,疲劳不已的凤红羽,靠在慕容墨的怀里,渐渐的睡着了。
慕容墨反而毫无睡意,他的目光飘微车窗外。
北地发来的消息中称,北燕人提名要凤家女和亲。
北燕的密报,被纪三在半路劫了下来,改成了,选皇帝亲生公主的密信。
凤氏女——
慕容墨一手抚着凤红羽的脸颊,另一手在袖中紧紧的握成拳。
他的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抹戾芒。
到天亮时,一行人到了护城河边,金水桥旁。
黄远在外间回道,“王爷,到地方了。”
车刚停下,处于浅睡中的凤红羽便醒了过来。
“原想让你多睡会儿,你怎么就醒了?”慕容墨微叹,“你呀,就是这么瞎操心。”
凤红羽揉搓下脸,赶走了困意,“我下去看看。”
“野外清晨寒冷,穿厚些。”慕容墨从马车里取了件厚实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慕容墨要给她系带子时,被凤红羽让过了。
“我自己来。”凤红羽夺过,自己系起来。
“小羽,最近跟我怎么越来越客气了?”慕容墨一脸的不满。
“王爷,您的手法太笨拙。”凤红羽敷衍说道。
她怕她习惯了他的这种宠爱,将来,他不在她身边,她怎么办?
“太笨拙?”慕容墨扬眉,低头看向自己修长的手指,“有吗?既然太笨拙,难道不应该多多练习?”
他又伸手过来。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继续躲开,“王爷,得抓紧时间办事。”
凤红羽掀起帘子,已走下了马车。
慕容墨脸色又沉下来,只好随后跟上。
厨娘站在一棵柳树下,正对黄远说着什么。
“是这儿吗?”凤红羽走上前,问道。
她看见那厨娘,望着柳树根旁的一处小土包,神色紧张。
土包上长着一丛茂盛的菟丝草。
“是这儿,羽小姐。”厨娘点了点头,因为已是白天,厨娘才敢大胆的看凤红羽。
“开始吧!”慕容墨朝黄远点头。
“来两个人,将这里挖开!”黄远朝跟随来的几个护卫喊道。
“是,寨主!”有两人应道,他们从马背上取下铁锹,大步走到黄远的面前。
土块一铲子一铲子的掀开,很快,就遇到了阻挡。
“喂,小心,下面有东西。”一个护卫说道。
“是石块,石块下面是棺木。”厨娘提醒大家。
按着厨娘的话,两个护卫小心地搬开石板。
果然,下面出现了漆了黑漆的木板。
护卫小心地拔开土,赫然可见一具小小的棺木,躺在下面。
厨娘吓得跪倒下来,“对不住啊,不是我要吵醒你,是给你寻家人来了,对不住啊,你别找我……”
她双手合十,念念叨叨的,脸色惶惶不安。
不多时,小小的棺木被两个护卫取了出来。
棺木年代已久远,上面的黑漆斑斑驳驳。
“站远些,会有异味。”慕容墨将凤红羽往后面推,同时,取了块帕子蒙在她的脸上。
凤红羽笑道,“我的鼻子还没有恢复,根本闻不出味儿,你这是多虑了。”
“尸体埋久了,会有尸毒,仍要当心!”慕容墨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站近。
争执无果,凤红羽只好听他的。
“打开!”慕容墨对黄远吩咐道。
“是,王爷!”
一个护卫取来长剑,剑尖锋利,小小的棺木,很快就被撬开了,一股恶臭传来。
除了闻不到味儿的凤红羽,人人恶心得眉尖一皱。
厨娘则吓得跌倒在地不敢去看,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淋。
“剑!”慕容墨朝黄远伸手。
“是!”黄远将剑递到慕容墨的手里。
慕容墨一手拿着帕子捂住着口鼻,一手握着剑,轻轻地挑开盖在尸骸身上的一层小被子,一具约三四岁的小儿白骨,呈现在人们面前。
厨娘惊呼一声,死死闭着眼不敢去看。
小童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慕容墨便将小童身上衣衫的一角,用剑削了一块下来,挑起递向黄远,“先收起来!”
虽然年代久远,仍可见那是一件做功精美的女孩儿衣衫,红色,依稀可见,上面绣着些蝴蝶牡丹图。
凤红羽心中暗道,那些精美的刺绣,承载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怜爱。
可这孩子却葬身荒野。
要不是这厨娘看到一身红衣的她,脸色惊惶,恐怕,这孩子会永久的埋在这儿了。
黄远将布块接了过去,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慕容墨又拿剑挑了挑,见再没发现什么,便对护卫道,“盖起来。”
“是!”两个护卫走上前来。
一人正要盖棺时,凤红羽的眸光忽然一闪,“慢着!”
她向护卫要过长剑,用剑尖挑起女童的袖子。
“慕容墨。”她道,“这孩子的左手小手指,是断的。”
慕容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像是折断的。如果是较早断的,还能问得出来是谁家的孩子,如果是死前被人折断的,就不算是什么线索了。”
“先这样吧,盖起来。不过,得将她移走。这里是处荒郊,一个小女孩儿葬在这儿,她必是孤独的。”凤红羽道。
“黄远,将她移到城中的兴福寺后山的竹林。那里有一处墓地群。”慕容墨对黄远吩咐道。
“为什么移到那儿?”凤红羽不解的问道。
“一是,那里有菩萨,可以庇护她,二是,那里是慕容氏的家族墓地,她不会孤单。”慕容墨道。
凤红羽道,“你对这孩子这么好,她家人得知,心中必是欣慰的。”
051,郑凌风,我是囡囡 (二更)
慕容墨却道,“我不在乎她家人是否会记着本王,我只是想让你快些回去休息着。凤红羽,你总对别人这么关心,几时关心过你自己?关心我?”
哎,她几时不关心他了?
慕容墨真是矫情!小肚量!
凤红羽无语,她往一旁看去,发现大家都背着身子忙活着,没有一人看向他们。
旁人都知道不好意看他在她面前耍矫情,他好意思?
慕容墨的脸皮,能不能再厚些?
。
黄远带着小女童的棺木,重新安葬去了。
厨娘对凤红羽感激不尽,自是不在话下。
凤红羽想回城,但慕容墨说,她欠他一个上元节之夜。
凤红羽不好太驳他的情,只好由了他,两人又重新回到了红叶山双英寨后山的小园。
也是天公作美,十五的月儿没见着,十六这晚的月儿特别亮,特别圆。
慕容墨负责做饭,凤红羽负责洗碗端菜。
两人分工合作,倒像是一对山野夫妇。
吃罢晚饭,凤红羽陪着慕容墨坐在院子里赏月,观花灯。
她心中想着。
假如有一天,她彻底摆脱了单于烈,他摆脱了承德帝,他们两个在这儿隐居多好。
从此不再涉足政事,管他天下谁在为王,她只想同他游遍天下山水。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他呢?也许不会吧。
他的肩上,担着整个慕容氏对他的期望。
那便是——
复国!
血耻!
慕容墨和凤红羽并排坐在一张长竹凳上,他借着一旁的灯笼光,正给凤红羽念一本话本子。
一篇故事念完,慕容墨发现凤红羽没有像刚才那样发表观点,他便偏头来看她。
“怎么啦,小羽?”
“慕容墨。”她看向黛青的天际,心中微叹,“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再背负使命,所有的恩怨已了结,你是选择做这天下的主宰,还是同现在这般,做个闲人雅士?”
她声音低哑,灯笼光照在她的脸上,分外柔和。
慕容墨放下书本,伸手抚向她的脸,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永远——”
凤红羽心头狠狠一颤,偏头来看他。
慕容墨低下头,轻轻地吻下来。
。
凤红羽和慕容墨,这两天一直住在双英寨的后山小园。
除了凤红羽死活不同意与他圆房外,慕容墨没什么抱怨的。
两人生活自己自足,倒也悠闲惬意。
十七日这天,太阳暖暖的照下来。
两人坐在园子里,看早开的白玉兰花闲聊。
黄远来到小园的门口喊着,“王爷,羽小姐,韩大有消息送来。”
“进来说!”
“是!”
得到允许的黄远,推开园子门走了进来。
高大身材的中年汉子,一脸的冷峻,说道,“王爷,羽小姐。韩大说,已查清前晚移走的那个溺水孤女的身份了。”
“哦?是谁?可与郑家有关?”凤红羽忙问。
她将那只金锁,与女童身上的一角衣料,让黄远一并送与京中的韩大去查。
“有,是武安侯世子郑凌风的妹妹。”黄远道。
“什么?”凤红羽大惊,“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不是叫郑兰吗?今年十五岁。难道……,是双生妹子?溺水而亡了一个,活着一个?可是,我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事呀?”
“按着小姐给的物件,韩大查出来,确实跟十二年前郑家小姐用过的物件相像。”黄远将密信递给凤红羽,“金锁来自京中的金器店珍宝阁。衣物是出自翠云坊。韩大已找到了当年做金锁与衣物的两个师傅,他们说,是郑夫人命他们定制的,世间只此一件。”
凤红羽接过信,飞快地看起来。
信上说,十二年前的一天,郑家丢失了女儿,家中曾四处寻找。
但当日,皇上帮郑家找回了。
丢失女儿的那一天早上,郑夫人给郑小姐穿的是新衣,并戴了新饰品。
凤红羽心头沉沉,让黄远先退下了,“慕容墨,你说,这件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慕容墨眼眸微凝,说道,“我记得,郑凌风的妹妹有个小名,叫囡囡,他以前一直这么叫妹妹的。他走到哪儿,便将他的宝贝妹妹带到哪儿,谁鄙视一眼,骂上妹妹一句,他便揍谁。”
“……”
“纨绔不讲理的名号,便是从那个时候传开的。自从妹妹丢失过,他不再带妹妹出门,而且,他厌恶起了他的妹妹郑兰。更没喊过郑兰‘囡囡’。”
“……”
“难道是……,死的才是真妹妹,皇上找回的,是假的?郑家不敢说出来而已?”
凤红羽的心,再无法平静。
如果,事情是慕容墨分析的这样,那么,承德帝,又做了一件卑鄙的事情。
将郑家的女儿溺死,送一个假的给郑家。
要是郑家知道真正的女儿已死,估计得崩溃。
“慕容墨,事不宜迟,我们回城吧。我想去一趟郑府,见见郑凌风。”
郑凌风认了凤老爷子为祖父。
凤红羽对那个半路哥哥,又一向关心得很。
不让她回去,她也得偷偷跑掉。
慕容墨遂点了点头,“一起回。”
。
两人坐马车回到了城中,都没有回各自家中,而是直接来到了武安侯府。
此时,天已近黄昏。
武安侯府的府门大开着,有两个仆人,正坐在府门石狮子旁闲聊。
府里如今没有人任职,门庭冷清。
“我一人进去吧。”凤红羽道,“我想单独跟郑凌风谈谈。”
慕容墨眉尖皱起,看着她。
凤红羽笑了起来,“前天,郑凌风躺在床上都翻不了身,你还担心他会欺负我?”
慕容墨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捧着她的脸吻起她的唇。
“慕容——”凤红羽要怒了,他又咬了她。
“好了。”慕容墨从袖中摸出一块帕子出来,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唇角。
“咝——,疼!”凤红羽抓着他的手,“我自己来!”
就着他的手和帕子,将唇角擦拭了一下,低头来看,雪白的云锦帕子上,沾着一抹血渍。
凤红羽脸一沉。
“对不起,情不自禁,用力了些。”慕容墨取出一只小药瓶,要给她擦药。
“不用了,过不了三天就会好。”
“嗯,那最好。”慕容墨道。
凤红羽已挑起帘子走下了马车,听到身后那男人这么说,凤红羽更是怒了。
她的嘴唇破了,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被人吻的。
他说,“那最好。”就是说,让人人都知道,她被他吻破了嘴唇?
凤红羽又折回来,她扯开帘子,将头伸进车内。
慕容墨正姿态优雅的看着书,见她回来,浅浅一笑,“小羽,不去看郑凌风了?”
“帮我嘴唇抹药,快些。”
慕容墨笑着点头,“好。”
抹好了药,凤红羽又要了镜子看,还好,只破了一小块,不细心,看不出来。
凤红羽这才松了口气。
。
郑府的仆人见到凤红羽前来,都殷勤的相迎。
“你们世子好些了吗?”
“回羽小姐话,好些了,胳膊能抬起来了,能自己吃饭了。”给他引路的管事说道。
“那便好。”凤红羽点头,心中更是叹道,他被承德帝施以重刑,险些丢命,再听到妹子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如何承受得住?
郑凌风的园子门前,郑兰和上官彤正在敲门。
“哥,我是兰兰呀,快开门!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门紧闭不开。
管事带着凤红羽走上前,郑兰和上官彤一起冷冷的看着她。
郑兰更是毫不客气的问道,“喂,你来我家干什么?”
凤红羽扬眉,这个郑兰真是毫无教养,与郑凌风的品性天差地别。
她一向不喜跟无理取闹之人多费口舌,选择直接走过去。
郑兰怒了,“管家,谁叫你将她带进来的?”
“她是容王未婚妻,身份比您高,小姐。”管家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若她要告你一个不敬之罪,小姐得吃官司。”
郑兰吓得闭了嘴。
上官彤前天被沐皇后整得差得吓死,睡了整整一天,吃了两天的静心丸,才缓和过来。
她不知道,她的孔明灯是怎么回事,但她会联想,在遇上凤红羽那双淡然恬静的眸光时,心中笃定,是凤红羽暗中搞的鬼。
“凤红羽!你给我站住!”上官彤朝凤红羽冲过去。
凤红羽感到身后有掌风袭来。
她脚步一转,侧身让过了。
上官彤的手,扑了个空,冷笑道,“你会武?”
凤红羽的目光凉凉看向她,“上官小姐,何事?”
“十五那天,我家进了贼,那个贼,是不是你?”上官冷冷盯着凤红羽。
她白天时,跟凤红羽在武安侯府吵了几句,到了晚上,她便倒霉运了。
在京中,自打柳清雅姐妹死后,根本没有哪个世家小姐,敢对她甩脸色。
只有这个凤红羽,是个特例!
而且,凤红羽又会武,一定是凤红羽潜入她府里,暗中搞的鬼,害了她。
否则,她画的凤踩龙,怎么就单单会少了凤,和少了龙尾龙脚?
“上官彤,你是不是被皇后娘娘的十大刑罚吓糊涂了?有了臆想症?”凤红羽勾唇一笑,昂首走过。
上官彤被人揭短,又羞又怒几乎要将凤红羽暴打一顿。
她正想发作时,郑凌风园子的门忽然开了。
郑扬先看到张牙舞爪的上官彤,厌恶的皱眉,又看到凤红羽来了,马上露了个笑脸,“羽小姐好。”
“郑扬你个狗腿子!”郑兰骂了一句,“让开,让我和彤彤姐进去看哥哥!”
郑兰对上官彤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冲到了凤红羽的面前,试图挤进园子里去。
里面,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本公子的园子,除了凤红羽和我娘,其他女人,天有多远,她就给本世子滚多远!敢闯入者,本世子会拔光她的衣衫扔到街上去!”
上官彤又气又吓脸色一白。
郑兰叫嚷起来,“哥,我是兰兰呀,你怎么不让我进去看你?”
郑扬不理会郑兰和上官彤,毫不客气将二人推到一旁,“羽小姐,我们世子请你进去呢!”
“嗯,多谢。”凤红羽微微一笑,施施然走进了园子门。
郑扬叉腰站在园子的门口,挡住了所有人。
“走,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每回来都碰到凤红羽这个贱人!”上官彤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彤彤姐,等等我!”郑兰跺跺脚,追了上去。
凤红羽进了园子。
只见郑凌风正躺在一张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一旁,还放着一只三角铜炉,里头,正烧着银丝炭。
他散着发,脸色虽然依旧苍白者,但精神比前日好了许多。
一丝妖娆似女子的双眼,正浅浅含笑看着凤红羽。
凤红羽走进园子后,就停了脚步,只拿一双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细柳眉微蹙,仿似,第一次见到他。
郑凌风歪着头,看着她笑道,“凤红羽,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凤红羽挪动了两步,哑着嗓子道,“哥,我是囡囡。”
郑凌风赫然睁大双眼,手中握着的一只茶杯咣当一声,摔到地上。
------题外话------
关于错字,冉会在次日修正。谢谢。
052,郑家的眼线
显然,郑凌风被凤红羽的话惊住了。
他睁大双眼,盯着凤红羽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看,这是娘给我的,我一直戴着。”凤红羽抬手,将那只金锁递向他。
半个手心大的赤金长命锁,承载着郑夫人对女儿的爱。
谁想到,女儿已死亡。
死于奸人之手十二载,死于荒郊野外!
郑凌风的目光挪到了金锁上,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忽然坐起身来,将身上的褥子一把扯开,朝凤红羽飞扑过来,紧紧地抱着她。
“囡囡——”
“哎,我回来了,哥哥。”凤红羽哽咽回道。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出。
她知道亲人在眼前忽然消失的痛,也知道亲人失而复得的大喜。
她不缺哥哥,可她愿意做他的妹妹。
她不是囡囡。
为了圆郑凌风一个梦,她甘愿假冒囡囡。
也许都是天意,让那厨娘在她的面前说了实话,否则,郑家这段陈年往事,她不可能知晓,也不可能知道,郑家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
还有郑凌风的委屈。
明知妹妹已换,被对方做了手脚,却找不到证据,只得听命于对方。
当她得知郑凌风和他妹妹的过去,她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追着她跑。
仅仅凭二哥的一句话,相救他一次的恩,和师傅的关系,他没有必要做到对她不离不弃的追随。
她从京城到金陵,到镇江,再回京城,他始终步步追随的护着她。
当他误伤了她,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绝望与痛楚。
他为了她喜欢的人,他不惜与承德帝决裂,身受八十一鞭之苦。
而且,他对慕容墨的态度大改变,一定也是因为她。
“你真的是囡囡?”郑凌风又悲又喜,伸手抓起凤红羽的手来看。
凤红羽的手指白皙纤细。
他捏着她的左手小手指来看,那只纤细的小手指,嫩如柔荑完好无缺的。
见他眼底浮着异样,凤红羽说出心中早已打好的腹稿。
“凌风哥哥,你听过夺舍一说吗?”
郑凌风抬眸看她,呼吸一窒,“夺舍?”他的唇角颤了颤,脸色苍白的道,“身死后,灵魂占居她人之身?”
“我是囡囡。也是凤红羽。”凤红羽低叹了一声,说道,“那年,她们抱走我,弄断了我的手指,将我扔进了水里。”
“……”
“我从此沉睡不醒。可今天一早,我忽然醒了。发现自己占着凤红羽之身。我想家,醒来之后,就马上回来了。”
“囡囡?”郑凌风捧着她的脸看,半惊喜,半疑惑。
“是我呀。”凤红羽道,“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喜欢一身红衣,凤红羽也是。”
囡囡的尸体,年纪约三岁。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记着多少事?
凤红羽只强调,自己的左指被折断过,喜欢红衣,别的,不记得了,再加上有金锁为证,郑凌风也信了。
“你终于回来了。”郑凌风将她牢牢地搂进怀里,是凤红羽也好,是囡囡也好,总之,都是他分外在意的人,“你还记得吗?囡囡?……”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
凤红羽仔细的听着。
果然,如她和慕容墨猜测的一样,郑凌风的妹妹,是承德帝派人强行抱走了,对外称走丢了,不久,又帮武安侯府寻回了女儿。
连初生的孩子换了,做娘的也能看出来,何况是个三岁的孩子?
但承德帝非说,郑兰便是武安侯府的小姐,还说,郑兰有福像,要郑家好生的养着。
他们怎么敢反抗?
郑家人怎知,承德帝竟将真正的郑小姐扔弃了。
“你重伤还未好呢,还是去躺着吧。”凤红羽抬起头来,说道。
郑凌风伸手抹去了她的泪水,“你回来了,真好。哥哥再不会弄丢你了。”
他眼角一红。
凤红羽却摇摇头,苦笑一声,“凌风哥哥,当年你才七八岁的年纪,那些人都是成年人,你如何同他们斗?你现在,只需好好的养好身体,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郑凌风抿唇不语,神色变得肃杀起来。
凤红羽扶着他走向贵妃椅。
“对,你说的对!”郑凌风抓着凤红羽手,冷冷说道,“他们强加给郑家的痛苦,还有这么多年来你受的委屈,还没有一一讨要回来,我不会死在他们的前头!”
凤红羽扶着郑凌风刚躺好,园子门口的郑扬说道,“世子,夫人来了。”
郑凌风又马上坐起身来。
凤红羽站在一旁扶着他。
刚才,他只略微走了几步路,额头上就已溢出了汗水,现在他的脸色已分外的苍白,也不知身上的伤口,是否裂开。
“你不宜再走路。躺着,我前去相迎!”凤红羽拍拍他的手。
“囡囡,小羽!”郑凌风忽然抓着她的手。
凤红羽回头,微笑道,“我又不会马上走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多谢你!”他道,目光深深看着她。
“我是你妹妹,你谢什么?”凤红羽将他的的放回去,走上前去迎郑夫人。
郑凌风看着她的背影,暗道,感谢你做了我的妹妹。
凤红羽走到园子门口,郑扬带着郑夫人走进来了。
郑夫人看到凤红羽,笑了起来,“羽小姐,难为你又来看凌风。”
凤红羽朝郑扬点了点头,“郑扬,去请侯爷来。”
郑夫人不解,“羽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看到儿子的脸色不好看,凤红羽的神色凝重。
“我有些话,想同夫人和侯爷说。”凤红羽微微一笑。
“娘,听小羽的吧。”郑凌风道。
郑夫人见儿子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对郑扬道,“快去请侯爷来。”
“是,夫人。”郑扬小跑而去。
很快,身材矮胖的武安侯来了。
“什么事呀?我正算账呢!”武安侯口里抱怨着,背剪着手走进了园子里。
待看到凤红羽在,马上又露了一脸的笑,“原来羽小姐也在。”
小园中的桂树下,有一张长型石凳。
凤红羽扶着郑夫人坐下,武安侯一脸的疑惑,也一撩袍子跟着坐下了。
“羽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郑夫人问道。
按凤红羽目前的身份排,郑夫人得排在凤红羽之后,是以,她才用了敬语。
凤红羽伸手从郑凌风椅旁的暖炉上,取下茶壶,倒了一杯茶敬给郑夫人,“娘,喝茶。”
郑夫人一愣。娘?
接着,凤红羽又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武安侯,“爹,请喝茶。”
夫妻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羽小姐,这可使不得。”郑夫人惊得忙站起身来。
“凌风,这是怎么回事?”武安侯也站起身来,问儿子。
“爹,娘,小羽是囡囡。”郑凌风说道。
“你说什么?”郑夫人脸色大变,怔怔看着凤红羽。
“是的。爹,娘,我是囡囡,囡囡回家了。”凤红羽微微一笑。
在二老的惊愕中,凤红羽将刚才对郑凌风说的话,又重说了遍。
郑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紧紧地抱着凤红羽,“囡囡?你真的是囡囡?”
“是,女儿回来了。”
“娘的女儿啊——”
郑夫人抱着凤红羽嚎啕大哭起来。
凤红羽心头也是一阵酸涩,假如,她的母亲孟轻衣还活着,也会这么紧张她,心疼她吧。
砰——
武安侯一脚踹倒了一只椅子,咬牙怒骂,“他赵氏欺人太甚!”
“死老头子,郑兰还在家里。别给她听到了。”郑夫人吓得不轻,松开凤红羽,死死地抱着武安侯。
“将我们女儿弄走十二年,塞了个假的日日夜夜的监视着我们,还不许老夫发两句牢骚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武安侯咬牙切齿怒骂一声。
“那是个公主,咱们又能将她怎样?”郑夫人用力将武安侯按回石凳上,低声说道。
“公主?”凤红羽眯着眼,看向郑凌风问道,“郑兰是哪位嫔妃的女儿?”
“沐皇后的女儿。”郑凌风道,“囡囡不见后,沐皇后的嬷嬷亲自送来的。”
原来是沐皇后女儿。
凤红羽垂目沉思。
难怪皇上不喜欢沐皇后,却一直让她稳坐中宫,一是,沐皇后听话,生长公主生得时候好,让承德帝赶在先皇驾崩前,受封太子。
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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