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招认

    云儿惊喜地看着沈嘉园，这个意思是，沈嘉园相信她的话了？

    萍儿诧异地看着云儿，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来草给及时拦住了，来草朝着萍儿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萍儿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姑娘，奴婢现在可以先回去洗洗，然后再来服侍您？”云儿献媚地上前询问道。

    沈嘉园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下吧。沉香，去把娇兰苑所有的丫鬟都给我叫过来。”

    云儿照做，她心底有些不安，这四姑娘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

    “姑娘，奴婢只是个下人，不配与您坐一起，奴婢站着就好。”云儿相当乖巧地说道。

    “那你先站着吧。”沈嘉园则静静坐着，等着沉香把人都叫过来，接下来的戏，才能继续演下去。

    沉香做事的效率向来很快，不一会儿，娇兰苑里的丫鬟小厮都来齐了。

    沈嘉园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口询问：“云儿，你可是金云村出来的？”

    “是。”云儿点头。

    “家中有一双年老的父母，还有一个刚刚六岁的弟弟，你过些时候便要寄点银两回去，即使如此，银子还是不够用，因为你爱赌钱，二十五岁的年纪了，竟然没有哪个女子敢嫁给他。”沈嘉园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将话说的十分清楚，这样一来，她也很清楚地看见了云儿脸上的表情变化。

    云儿恐惧夹杂着惊异，而沈嘉园的清澈发冷的眸子扫过她的脸庞。

    “大约是五年前，你被你的亲生父母卖进了伯府，两年前，他们知晓你过得还算不错，便又将你这个女儿认了回来。你在伯府人缘很是不错，当初让管家把你调到娇兰苑里来，说是我这个嫡小姐有意收你，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这个意思。”沈嘉园的手指轻轻扣在了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云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嘉园的面前，“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胡说八道的，奴婢该死，求姑娘网开一面，奴婢只是喜欢做四姑娘的丫鬟，若是四姑娘因此怪罪，奴婢愿意去做伯府的粗使丫鬟赎罪。”

    沈嘉园倒是没想到，云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其实私下收买调到哪个院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云儿听到这里，她就直接认了一个大错，粗使丫鬟，可是伯府最底层的丫鬟，脏活粗活都是由她们去做。

    一般服侍在少爷小姐身旁或者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对于粗使这两字都有很不好的印象。

    “粗使丫鬟？我可决定不了，况且你现在的罪名坐实的话，可不是做粗使丫鬟这么简单了，恐怕是要被赶出伯府的。”沈嘉园继续说道，随手拿出了几张小纸，丢在了云儿的面前。

    云儿怔了一下，仅是她做了这些事，也不至于被赶出伯府。全家都守着她一个人养呢，她若是被赶出了伯府，她接下来又会被卖去哪里呢？

    而眼前的纸张，怎么瞧着有些熟悉。

    云儿急忙将小纸打开，上面写的东西竟然都是她偷偷传信给枝儿的话……甚至还写了请示三姑娘所用的称谓。

    沈嘉园见云儿真的是慌了，便接着说道：“我那个三姐姐会不会保你呢？按照她以往做的事情，这保不保还真是难说，不过——她恐怕也自身难保了，你们串通一气想要谋害嫡女，这罪名到底有多大呢？”

    “姑娘……只要您肯放过奴婢，奴婢什么都说。”像是下了一番决定之后，云儿这才说道。

    “其实你要说的事情，我也大多知晓，你是我三姐的人，这院子里也不乏三姐偷偷安来的人，有的是为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有的是为了栽赃陷害我，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藏着一肚子坏水，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说而已！一旦揭穿你们，你们还能在伯府呆的下去，三姐会为了几个下人，就过来保你们？”沈嘉园的这一番话，不仅是说给云儿听的，更是说给苑里其他的丫鬟小厮听的。

    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一堆丫鬟小厮跪在了地上。

    云儿的脸上有些惊诧，四姑娘原来都知道……

    “你们的卖身契现在都在我的手中，我现在可以选择把你们卖出去，看看哪边还要你们，我想青楼是最缺女子的。但是我也可以选择，让你们拿着自己的卖身契，走出伯府。”沈嘉园说着，打开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确实都是卖身契，最上面的一张，还是云儿的。

    云儿埋着头，她不怕走出伯府，最怕的是卖身契落回她父母的手中。

    “姑娘，奴婢主动招认，奴婢是三姑娘安来的丫鬟，来监视四姑娘，四姑娘会偷偷哭的事情，其实就是奴婢告诉的。前些日子，沉香姐姐找到了奴婢，与奴婢说了些话，奴婢自知身份已经败露，这次招认，只求四姑娘放奴婢一条生路。”突然，人堆中有人大声说道。

    一个人的招认，使得剩下还想隐藏的人心中生了惴惴不安。

    沈嘉园让沉香与月桂和这些丫鬟说说话，探探口风，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丫鬟都找了。

    “好，你上前来。”沈嘉园很淡然，这些曾经变相毁了她的人，她却没有下的去手。这一切都在沈嘉园的预料之中，总有些人会顾忌到后果，第一时间确定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再这样下去。

    “可是叫萝止？”沈嘉园一眼便认出了眼前是谁，这丫鬟在上一世的时候，颇有些墙头草的感觉。

    萝止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沈嘉园，四姑娘竟然记得她的名字，“是。”

    “卖身契给你，走吧。”沈嘉园的手指灵活地翻出了那一张卖身契，交到了萝止的手上。

    “谢过四姑娘。”萝止在沈嘉园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拜别后，便走了出去。

    剩下还有个别丫鬟领走了卖身契，一一离开。

    “四姑娘难道就不好奇，奴婢为什么会在四姑娘的屋中翻找东西？六姑娘又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找姑娘。”云儿突然开口说道。

    沈嘉园心下明了，这是要跟她谈条件了。

    “无非就是你想在我屋子里造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然后偷偷知会你的主子，到我院子大闹一场。至于六妹……她所说的那些，正好在大闹我院子的时候，再由五妹的嘴抖出来，这样一来，就算不用三姐出手，母亲和老太君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沈嘉园的手指轻轻地叩在桌子上。

    云儿点点头，又随即摇摇头，“并不完全是这样。”

    沈嘉园来了兴致，“那你是否想要我拿出些东西来，同你交换，你便把这些都告诉我？”

    “既然四姑娘都明白，奴婢也就不掩饰什么了。姑娘，奴婢的身世，您也知晓，若是奴婢就这么出去了，日后也是被卖到其他地方的，奴婢需要一笔钱……离开京城，去找个活干。”类似于云儿这样的丫鬟，都是为了生存听了授意，才去害主子的。

    这样的人，说好打发也好打发。

    “好，沉香，将二十两银子拿来。”沈嘉园的身上，其实也没有多少银子了，但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不得不出钱。

    沉香从内屋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二十两银子对于云儿这样的丫鬟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她可能要在伯府做丫鬟坐上一辈子，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沈嘉园将银子放在桌面上，仔细清点了一番，却未将银子交到云儿的手上。

    “姑娘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云儿看了一眼银子，便直接问道。

    沈嘉园微微一笑，“倒是你聪慧，我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做，事成之后，我会保你出伯府。”

    “请姑娘明示，云儿愚钝。”

    “你先将你之前隐瞒的部分，一一说出来。”不管如何，沈梦园想要的无非就是栽赃陷害，但是具体的内情，沈嘉园一时之间，却是猜不出来。

    云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用布包裹起来的白色的遮面纱，“姑娘，可还记得这件东西？”

    “这——”不是那日去林山寺赏桃花的时候，她带的那面纱。

    “云儿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这面纱来自梨棠坊的一家店，上面有梨花的图案，而去购买的人则是月桂。”云儿细细说道。

    沈嘉园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才会来我屋子里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张面纱？”

    若是找到了，那便是没事，若是没找到，加上月桂之前去采买面纱的事，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日林山寺赏桃花，她沈嘉园到底去没去！

    到时候，就算她怎么反驳，沈梦园也会用‘十里飘’的事情，使劲踩她。

    “是，奴婢也在姑娘的院子里找到这张面纱。本来今日就去禀告三姑娘的，结果——”云儿双手将面纱奉上。

    沈嘉园并未去接，“我这一下子走了这么些丫鬟，四姐必定会生疑，便会来偷偷问你，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你只要告诉她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即可。”

    一场大的风波正在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