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解救之法（2）

    “既然祖母如此说来，嘉儿就不隐瞒了，其实这个方子，没有什么难度，就是药材和煮药的温度，以及煮药的每个阶段性的时间，都有许多的注意之处。”沈嘉园故意放低了声调。

    “到底有多难？”老太君蹙眉。

    “首先是煎药的水，不能是井水，得是露水，嘉儿为此，专门每天早上，叫人收了一堆梅花瓣上的露水，一共收集了三五日，才煮成了这一碗药汤，其次就是选药材，嘉儿特地让婢女找了好几家药铺子，选择了一家药材新鲜的购买，药材大小的选取，长势如何，这期间，嘉儿也去了不下十次的药铺，有些药材连药铺都没有，嘉儿特地花了重金让人去寻。再说这煮药的过程，先放什么，煮上多久，色泽该是如何的，若是一处达不到，这药也是没用的。”沈嘉园不紧不慢地说道，而后转过眼眸，轻轻地问道，“徐大夫，若是我不在一边指导，你刚开始做，可能做到能够端到老太君面前的效果？”

    徐大夫一时便说不上话来了，照这侯府小姐的说法，这药可是难煎得紧。他不失败个几十次，都是做不成的。

    老太君点点头，“嘉儿可真是辛苦了，没想到这药做起来如此艰难。这药方，还是交给徐大夫，你找个身边熟悉的人，记住要紧的部分，回头去徐大夫那里教导。”

    “是，就依祖母。不过——”沈嘉园做出一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

    “这煮药汤的水，虽说露水最好，但是嘉儿发现，这长在侯府的绿梅上的露水，煮出来的幽香味持续得最久，徐大夫不是内院的人，自然是不能总出入内院的，这露水的采集，仅仅凭着我院子里的丫鬟，怕是也不够。”沈嘉园埋了这么久的线，终于到了至关重要的地方了。

    老太君合眸，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情呢，原来就是调派丫鬟的事情，“这件事情，你随便安排就好了，不用到我这里报备。”

    “祖母，其实嘉儿前日的时候，无意间与两个在裁剪枝叶的小丫鬟说起侯府园子里的花草，嘉儿见她们手法极好，也挺聪颖，想要收到嘉儿的院子里做个三等丫鬟，正好学会了制药汤的方法，也好向徐大夫指教。”沈嘉园说出了最终意图，双眸注意着老太君的表情变动。

    老太君朝着郭嬷嬷挥挥手，“不过是两个丫鬟，将管家叫过来，本太君亲自与他说。”

    又是一番等待之后，侯府的管家来了，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太君行礼，回过身又朝着沈嘉园行礼。

    “嘉儿，说罢，你要何人。”老太君询问道。

    “我要来草和喜儿。”

    管家面色一变，然后又恢复成原样，一副恭敬的模样，“四小姐有所不知，这两个小丫鬟还真是惹小姐们的喜爱，上午就在老太君的安排之下，分到三小姐的住处了。”

    “既然如此，不如挑个别的丫鬟。”老太君突然想起来今早沈梦园来此，问她也讨要了两个丫鬟，她虽也不喜她，但是倒没生出什么厌恶，索性便同意了。

    没想到，下午沈嘉园来此，竟讨要了同样的两个丫鬟。

    “祖母，嘉儿做的事情是为了祖母的身子，各方面的要求自然是高，不如让三姐割爱一下，也权当为祖母尽个孝心。”沈嘉园这话说得是处处为老太君着想，老太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任何话来回绝。

    “那你便去同梦儿说一声，将人带回去吧，管家，你陪同着一起去，顺便给梦儿重新安排一下丫鬟。本太君困了，你们都退下吧。”老太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众人告退之后，出门后，徐大夫还不忘对着沈嘉园说出敬佩之词，他也该回去好好宣扬一下，侯府的这个嫡小姐，不仅是长得美，还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又有礼数，真是京城富贵闺门小姐之典范。

    待无关的人都走了之后，也就只剩下了沈嘉园与身后的两个贴身丫鬟，还有管家。

    沈嘉园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沈梦园到底为何会带走来草和喜儿。

    “李管家，你在侯府已经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管家，劳苦功高，想必这双慧眼也是能分得清身份，拿捏得准主子的意思。”沈嘉园的语气倒是淡然，像是在叙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一般。

    李管家弯曲着后背，笑着脸，“四小姐说的是。”

    “昨个我差人朝你这打听两个小丫鬟，结果今天上午，人就被我三姐带走了，这件事你作何解释？”上一世的时候，沈嘉园也没同这管家打过交道，也拿捏不准这管家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不过，既然能够在侯府做三十多年的管家，想必，自然是有他的本事。

    “四小姐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管理粗活处的婆子，今日已经走了，她不仅收了四小姐的钱，也收了三小姐的钱。”李管家做起事情来可谓是雷厉风行，其实平日里大家伙在主子底下做事，收点主子私下给的赏钱，倒也没什么，两头通吃，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做。

    沈嘉园似笑非笑，“没想到，我这个三姐，倒是好本事。”

    李管家这回倒是没有说话，主子们的话，通常都是得左耳进，右耳出的，这样才能做得长久。

    沈梦园的院子，名为佘水苑，她虽是父亲在外与戏子所生，身世拿不上台面，但是母亲对她，却也不差。

    这院子比沈嘉园的好，甚至还引入了水源，环绕着假石潺潺地流动着，这处院子的绿梅，有三株，风迎面吹来，一抹清香味道扑面而来。

    还未进院子，便听见了沈梦园的声音。

    “怎么又起风了！这满屋子的梅花，我还怎么安心画画！来草、喜儿，你们瞎了么，看不见地上的花瓣么，你们就不能动手捡捡干净，上午给那个贱人捡茶碗捡得起劲，我这的花瓣你们倒是不捡了！”沈梦园气急败坏地说道，她今天实在是没心情画画，但是不画，又没个什么长处，怎么跟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相比？

    还未画上几笔，就觉得怎么都不满意，火只好撒在别人的身上。

    院子门口的丫鬟瞧见了四小姐同管家来了，便进去通报了一声。

    沈嘉园等了近半柱香，才被引进了院子，此时的沈梦园的面前摆好了一幅画得近乎快要收尾的红梅图。

    “这不是四妹妹么，怎么突然跑到我院子里来了，还有李管家，有什么事？”沈梦园假意用毛笔尖沾了沾墨，抬起头，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沈嘉园将耳边的头发捋好，笑着说道：“三姐还真是有兴致，对着绿梅画红梅，若是京城的达官贵人知晓的话，定会称赞三姐是个才女。”

    沈梦园脸色一瞬间就红了，她面前的这幅画，根本就不是她画的，画是她朝人买的还差收笔的作品，专门用来在别人面前装深沉。

    “那三姐肯定是比你本事强，你平时懒散，都不怎么学琴棋书画，上次老太君还朝我抱怨，你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丢侯府的脸面。”沈梦园嘲笑道。

    沈嘉园从来都不在众人面前表演琴棋书画这类的技能，沈梦园自然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上一世她可是被称为是琴棋书画全能还貌美如花的侯府嫡女，上门求亲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就差是把侯府的门槛都要踏平了，最后，她在母亲和老太君的压制下，嫁给了余佩余。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香消玉殒，她也输得一干二净。

    “自然是比不得三姐，妹妹今日过来，是想朝着三姐讨两个人。”沈嘉园也懒得总与沈梦园口舌之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来草和喜儿夺回来。

    沈梦园“啪”地一下把毛笔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四妹妹现在真是厉害了，居然都敢跑到我这来要人了，”话锋却又突然一转，眼底含着笑，“不过姐姐也知道你要的是谁，姐姐已经在这等你许久了，本来以为你要过两天才会过来，没想到你如此急切啊。”

    “我找那两人有事，还望姐姐将人给我，免得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沈嘉园迎着沈梦园的笑意，嘴角也勾出了一抹笑容，毫无温度。

    “你与我，早已是撕破脸的层面了，姐姐也在此跟你说清楚，不管是谁来了，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会把人给你。”沈梦园的这番话是针对李管家说的，她还以为沈嘉园找了一个奴才来撑场子。

    李管家刚要说话，话茬就被沈嘉园接了过去，“你的意思是，现在你谁的话都可以不用听了？”

    “都是屁话，当然不用多听。尤其是你的，四妹妹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滚了，这是我的院子，如果不滚的话，我就只好叫人把你们赶出去了。”沈梦园倒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