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云镜在临死的关头，狐九却冲了出来，是要替他求情吗？沈莫离冷眼问狐九，“你要为他求情？”

    云镜欣慰地看着狐九，眼里竟多了几分温柔。

    狐九美丽的眸子眨了眨，淡笑着问道：“恩公，我若不让你杀他，你会怎么做，会先杀了我吗？”

    沈莫离思考了下，语调冷静且平缓，“云镜非杀不可，你要是执意阻止，那我可能要……迫不得已先解决你。”

    狐九眼神流露出伤心地神色来，叹了口气，然后走向了云镜，看着他，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云镜道：“狐九，救救我，我……喜欢你。”

    萧檀听到这句话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早就看出来了，云镜其实早就对狐九有区别于常人的态度，只是云镜不愿意承认罢了。或许因为，当初他辜负了一个狐妖，如今他又喜欢上了一个狐妖，这结果有点讽刺吧？

    狐九的一言一行，受到了众人的注目，似乎只要他敢做什么，下一刻就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开口道：“还记得青鸢吗？”

    云镜的神色立马阴云密布，迟疑道：“你知道我与青鸢的事？你……是他的亲人？”

    狐九朗声大笑，眨了眨眼睛，一双惑人的双目似乎要将人的心勾了去，“我就是他，没想到现在的我会如此好看吧？啊不对，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云镜急促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经……”

    “已经被你杀了，还被吸收了修为，魂飞魄散了是吗？”狐九饶有兴趣地接道。

    云镜仔仔细细地凝视狐九，“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报复我了？”

    狐九摇头，“我换了名字和模样，同样，你也换了名字和模样，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就是当初害死我的人呢。那日，你派我去恩公那里偷东西，我一不小心看到了关于你的秘密，说来真是巧了，或许是上天要让我找到你吧？”

    众人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沈莫离也稍稍放下了点防备。

    “恩公方才说好人死于话多，我觉得很有道理，”狐九请示沈莫离道：“恩公，能让我亲手杀了他吗？”

    沈莫离点头。狐九运转法力，浑身黑雾弥漫，黑雾化成一只黑色的手，朝云镜的脖颈间抓去时，云镜说了声，“慢着。”

    “青鸢，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你死后，我一直都很自责，每日里活在愧疚之中，过得并不好。虽然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好在我们还都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狐九摇头，“不要再叫我青鸢了，青鸢已经死了。”那只由魔气化成的手，掐住了云镜的脖子，咔嚓一声……云镜倒在地上，皮肤迅速干瘪下去，然后化于无形中随风消散。

    云镜就这样死了？这也太快了……狐九对他，当真如此之恨吗？

    狐九转过身来，对沈莫离一笑，“恩公，人都说魔族卑鄙，狐狸狡猾，我很高兴你能相信这么一个既是魔族又是狐狸的我。从我们初见的那天起，我就说过了我会报答你的，这话绝非虚言。”

    云儿质问道：“那你为何要偷走沈公子的东西？”

    狐九啧了一下，“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我根本没有偷恩公的东西，云镜让我偷恩公的药，我得知那药有某些好处后，就将那药磨成粉涂在了灵果上，又还给了恩公。没记错的话，恩公当时已经吃掉了。”

    沈莫离了然道：“难怪那颗灵果会格外的清香怡人。那颗药是魔圣给我的，用于防止被夺舍的，看来这两次没有被夺舍，也有这颗药的功效。”

    肖对不满道：“没被云镜夺舍，大部分功劳应属于我这个阵法制造者吧。其实我一直都对云镜的残暴统治感到不满，遇到你这个魔灵入体的人后，我就已经在暗中帮着你了，我希望以后由你来统治魔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魔尊的影子。”

    “既然……你从始至终都讨厌云镜，为何当初还威胁我，让我离开你的小镜子。”云儿道。

    “傻瓜，我是怕你喜欢上他，然后变成他的棋子被他利用。好心劝你，你还打我，竟然还打我的脸……我最痛恨别人打我的脸了。”狐九咬牙切齿道。

    云儿听到这愣了下，话语有些磕巴，“你、你是关心我？”

    狐九坦率答道：“是啊，我看你可怜，所以就顺手帮帮你咯。”

    云儿低下了头，“除了沈公子外，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关心我……多谢了。”

    狐九听到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心也软了下来，嘴上不再取笑他，摸了摸他的发顶，“乖。你没有背叛恩公，我很高兴。”

    萧檀淡漠地看着这些人亲亲热热的场景，云镜死了，他心里虽然难过，但同时又有了一丝轻松……云镜在的时候，他总怕自己在云镜面前说露嘴，或者作出任何会被云镜嘲笑的话来。

    既然云镜死了，是不是他又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想念焚音呢。

    不管是想念多一些，还是责怪多一些，毕竟那都是他的焚音啊！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再去想焚音了。

    灼光的剑已经处于戒备中，似乎随时就可以飞过来，把他一箭穿心。花染也运转着灵力，他可以感觉得到。地上放着阮凄夜的尸体，也许他比自己幸运，最起码他在死前的一刻还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告诉他心中的喜欢……

    萧檀已经不能再多想了，因为沈莫离的眼神已经盯着他了。

    “告诉焚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还有，我永远喜欢他。”萧檀交代完了遗言，然后闭上眼睛，“小东西，下手快点别让我疼。”

    等了一会儿，他的心情由平静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这一击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萧檀的心开始忐忑，他有点担心，会不会疼？要是脑袋被砍掉，落在地上后还能看得到东西吗？如果是一剑穿心，在死之前心脏肯定会很疼吧……或许还有别的死法，粉身碎骨？爆裂？

    萧檀的胆量在漫长地等待中消磨干净了，睁开眼睛后，问道：“小东西，怎么还不动手，啧，我想我应该还有用吧？你果然聪明，能用到的棋子绝不随意丢弃——”

    “你要是死了，焚音会很难过的。”

    萧檀止住了话语，“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要是真喜欢焚音，就不该跟着云镜滥杀无辜。”沈莫离道。

    “我、没有滥杀无辜。”

    “以后呢？”

    “以后或许也不会吧……等等，你是说？”

    沈莫离道：“你走吧，焚音对我和青池都挺仗义的，你去找他吧。”

    “你不杀我，也不也不利用我？真的放我走？”萧檀怀疑地看着沈莫离。

    沈莫离挑眉，“长官说过，做事要有勇有谋，做人要简单直白，之前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抱歉了。”

    “在我眼里，你和云镜是一种人，只不过你们的阵营不同罢了。如果你们能合作，我相信想要称霸六界也并不难。”萧檀由衷地感慨道。

    “不。”花染反驳道：“沈公子和云镜是不同的。”

    “我走了，多谢各位今日的放过。”萧檀也不再做口舌之争，转身潇洒离去。

    灼光望着被打翻在地的桌案，问道：“主人，我们以后去哪儿？”

    沈莫离看了现场每个人一眼后道：“就在这。”

    “是。”灼光道。

    狐九一听也高兴起来，“太好了，我以为恩公要回仙脉阁了，心里一直担心着呢。我相信，魔界以后有了恩公，一定会重振旗鼓，东山再起的。”

    云儿欣慰地笑着。

    花染上前躬身一礼道：“沈公子，花染愿意转化为魔，与灼光一同守护在公子身边。”

    “花染，你想好了？一旦成魔，就再也无法摆脱这个身份了。你的家族，你的国家，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帮忙。”沈莫离道。

    花染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灼光，说道：“我不回去了，皇权的纷争、等级与血脉这些，我的上半辈子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下半辈子，我只愿简简单单地活着，寻找心底最初的那份梦想。”

    沈莫离点头，握住花染的肩，“我尊重你的选择，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团队？”有人奇怪地问了声。

    忽然有人咳了几声，沈莫离看过去，那人正握拳挡在下巴处，咳得挺起劲儿，被发现目光对上后，连忙看向了别处。

    沈莫离道：“肖对，也欢迎你加入。”

    肖对呿了一声，“我本不愿意加入，但看在你现在是魔界法力最强，并且体内有魔灵，人也还不错的份上，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沈莫离表达了谢意后道：“你能帮花染转化成魔吗，虽然我也能，但只是在偶尔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不听像你这种无名无分之人的命令。”肖对斜眼望天，撇着嘴。

    灼光嗖地一声拔出剑来，冷道：“休对主人无礼。”

    沈莫离倒是笑了笑，他听出来肖对的言外之意，“我是什么名分，你才肯答应？”

    肖对摸着下巴想了想，“魔圣吧？”

    沈莫离道：“我看过《修仙界正史》里面并没有提到什么魔圣，这名号不过是云镜用来给蓝凭盖戴高帽的，我何德何能可配得上魔圣这样的称呼？”

    肖对思考了下，点头道：“魔尊如何？”

    沈莫离摇头，“自上界魔尊死后，世间就再也没有魔尊，此时的魔族还处于各大门派的威胁之中，还是低调为好。”

    “那就魔王，魔王总行了吧？”肖对一再退让，但此刻也开始倔强地坚持了，“魔王够低调！”

    “萧檀、狐九、你……你们三个资历比我深多了，要称魔王也该是你们，我就算了……”沈莫离道：“择日就给花染转化吧。”

    “好。”肖对还没反应过来就答应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坚持道：“你就是魔王，我就这么叫你，你可别拒绝啊，咱们魔界以后可直望着你呢，这是你的责任……魔王，你等等，我还没说完。”

    不日之后，魔界易主的消息就传遍了修仙界。

    听说，魔界新主的封号是魔王，此魔要比上一任魔王好对付，修仙界的各大门派又在蠢蠢欲动了，计划着再次地反扑。

    云镜手下的旧部，原来就与沈莫离相熟，他们从肖对的口中得知云镜意外身亡，便在他的引导下，全都臣服于沈莫离。

    沈莫离根据肖对的建议，重新建立了管理层，带领魔族民众建设防御工事，又找肖对改进了结界，使得新魔界更安全。

    阮凄夜在救治下挽回了一条命，但他好像选择性失忆了。醒来后谁都认识，唯独不认识沈莫离，也忘记了曾经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见到沈莫离时，他变得彬彬有礼起来，目光里虽然有好奇，但还好没有怎么越界，或许……是他的潜意识让他忘记的吧。

    因为他失忆了，所有人对待他的态度也稍微有所改变，他们不在他面前提他曾喜欢过谁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伤势恢复后，他就被编入了魔族士兵的队伍中，而他好像挺乐在其中的。

    这日。

    花染因为前日太过辛劳，操练了一天的禁军让他浑身酸痛，于是，他起晚了……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床上，依旧是像往常一样发着呆，痴痴傻傻地看着面前似乎有个人影，但他实在是太困了，困到都不想去探究那个人是谁，为何会站在他的房中。

    等他完全清醒后，他才听到那个人在叫他，而且伸着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花染，醒了没？花染……醒了没？”灼光虽然经过上次的记忆唤醒，多少变得灵活了一些，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像以前一样。

    不过，这样子还蛮有趣的，花染想。

    “花染，醒了没，花染？”

    花染扬起一个微笑，“早啊！”

    灼光被这个笑容杀给冻结了，过了会儿道：“不早了，花染，他们都在等你呢，主人也在等你，还说要亲自来叫你起床……”

    花染的猫耳忽然炸毛了，“啊！我忘了，今日要阅兵，完了完了，我违反军纪，一定会被打军棍的，方才你怎么不摇醒我啊！”花染连忙穿上鞋子往前冲去。

    咚得一下，撞在了灼光身上。灼光结实的身材将他反弹了一下，在快摔倒时被灼光从腰上一把抱住，“还有一点时间，你快点收拾吧。”

    “嗯。”花染刚答应，就看到房门处逆光站着个人。

    那人带笑地语气，“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过，你们再不快点的话，阅兵就要错过了。魔界第一次阅兵你们都迟到的话，我可要把你们开除了。”

    花染急道：“我马上就去，别开除我……”

    “是，主人。”灼光躬身一礼。然后给花染递外衣，帮忙扣扣子，很快地帮他整理好仪容后，与花染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沈莫离笑意盈盈地往外走，看着他们互相喜欢，互相帮助的样子，他不禁联想到曾经在仙脉阁的日子，那时候的青池和他，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快到校场时，有魔族士兵来报：仙脉阁掌门带人杀过来了，说要诛杀魔王，灭绝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