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花染，再见了

    程乾握紧了拳头，而后又松开，凝视着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有点恍惚，花染是何时从柔弱的人变成了这样。

    调转法力，击出去的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花染，不管你喜欢我，还是恨我……再见了。

    花染见到那蓝色的光柱飞来，他释怀了，终于结束了，他等着一天似乎等了好久。

    曾经程乾用这光柱，给他从树上打下灵果来，也打过空中飞过的乌鸦，尽管没有打中。程乾说，他要好好练功，以后要如此保护他。

    时过境迁，曾经用来讨好他的光柱，变成了要他命的利刃，真是既可笑又讽刺。

    光柱就要击入胸口时，轰的一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光柱的余威击的花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然而他却没死。

    “猫耳国就是如此对待功臣的？”沈莫离厉声道。

    “想不到我救过的人是如此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我饭袋吃过不少饭，却觉得在猫耳国吃的饭最让人恶心。”慕青池骂道。

    沈莫离将花染扶起，看他经脉紊乱、脏腑俱裂、命悬一线，将灵力给他渡入，拿出焚音给的药，放入他口中。

    他的身体渐渐恢复，面色也不再苍白，看来焚音的药的确很好，真要感谢他。

    程甄不敢得罪他们，又当着这么多民众，他得顾及皇室颜面，“二位不知，他被魔族控制了，不杀不行。二位既是法力高深之辈，还请将他带走，帮他驱魔以除后患。”

    “花染从此与你们猫耳国再无瓜葛，你等若再欲害他，也休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慕青池走到程乾身边，寒声道：“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俩人抱着花染，御剑离开。

    “这就是皇室的爱，冷血又无情，希望你能彻底放下。”沈莫离对着晕过去的花染道。

    他们回到辛首镇，住进情缘客栈，将花染放在床上，小露珠焦急地叫着花染的名字，可他一直昏迷着，没有任何知觉。

    “他没答应跟随我们，我们把他掠来不好吧？”慕青池道。

    花染面庞清秀，此刻又是柔柔弱弱的，他有点怕莫离这个弟控，会被花染吸引了。

    “那我们等他醒吧，反正猫耳国他是待不了了，他若想走，我们自然得尊重他。”沈莫离道：“奇怪，焚音的药已经给他服下了，他的身体也没创伤，不知为何仍旧昏睡。”

    慕青池叹了口气，“或许是他受的伤太重了，他娘刚死，他又被心爱的人所杀，他的心恐怕也死了，醒来对他来说或许是种痛苦。”

    小露珠在花染身旁焦急地滚来滚去，不停唤着他的名字，忽的它发现了奇怪的现象，花染的身体似乎在缩小，他变得越来越瘦，也越来越……短。

    “啾啾啾啾啾——”小露珠飞出客房，去寻找沈莫离。

    沈莫离此时正在给小二交代，要给花染准备一些滋补的汤食，遇到匆匆而来的小露珠，他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道：“怎么了小露珠？”

    小露珠用小手拉起沈莫离的手指，往客房飞去。

    进了客房，俩人一珠均傻眼了，花染不见了！

    床上只剩下一件衣服，沈莫离觉得不可思议，就算花染要逃走，也不可能脱了衣服走，他拿起衣服时，发现衣服里面趴着一只小奶猫。

    沈莫离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丝毫没有抵抗力，一看见就觉得可爱，心花皆怒放，他小心地将它抱起，“饭袋，花染怎么变成这样了？”

    慕青池也感奇怪，“我也不知，会不会因为受伤，所以打回原形了……”

    “可在猫耳国的时候，我听侍从们说猫耳国的人，出生便是人的模样，与人族唯一的区别，便是头顶上的猫耳。”沈莫离摸摸那小奶猫的毛，他变得只有巴掌大，真是可怜。

    “哥哥，我去打听打听，有事用符唤我。”莫离有疑，青池定当全力寻找答案，慕青池转身出门。

    “饭袋，小心点。”

    “好的哥哥。”

    小露珠瞪着眼睛，愣了半天才啾啾啾的叫。花染怎么变成猫咪了，好奇怪啊，不知以后他还会不会说话呢……

    “花染？”沈莫离轻轻唤着手中，浑身淡色黄毛的奶猫。他找来小二，要来了鲜奶，用勺子给他一点一点喂进去。

    夜幕降临，饭袋还没有回来，不知他去哪里了，是否又去了猫耳国，沈莫离有点担心他。

    “喵，喵~”

    沈莫离转头，床上的小奶猫已经清醒了，他似乎有些怕，不知道他身处何地，也不敢爬起来，只是奇怪地看着周围，以及对着他狂叫的小露珠。

    “花染，你醒了，你……怎么会变成猫呢？”沈莫离蹲在床边，与他平视。

    小奶猫似乎不认识他，惧怕地往后退了退，又叫了一声。

    “你记得我吗？”

    “喵~”

    “饿了吗，这里还有些奶，”沈莫离先摸了摸他的毛，看他不怕的时候，再把他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花染闻了闻盘子，然后凑近跟前，用舌头舔了起来，舔一会儿再看看沈莫离，然后喵的一声继续舔。

    小露珠在旁边，闻到羊奶的香味，它也想喝可它又不想抢花染的，只好在旁可怜地啾啾啾，一声接一声有气无力。

    “你也想喝吗？”沈莫离笑问。

    “啾啾啾啾啾。”想喝想喝，小露珠没有喝过羊奶，好香啊。

    “你喝吧，我再去跟小二要一碗。”

    小露珠道：“花染，让我也喝一口吧，一会儿主人就又拿来了，好香啊，我快忍不住啦。”

    “喵。”花染往旁边去了点，小露珠躺在碟子里，一会儿就见了底，看的花染咽了咽口水。

    沈莫离进门时，看到小露珠喝完了剩下的，花染在一旁怯怯地看着，觉得甚是有趣，忙将碗里的又倒出来些。

    “小露珠，你在碗里喝吧，碟子里的给他喝，他是你的好朋友，你们要互敬互爱。”

    “啾啾啾啾。”知道了主人，小露珠听主人的话，不过……小露珠怎么觉得主人不喜欢小露珠了，花染比小露珠更可爱。

    小露珠在碗里边哭边喝，引来沈莫离连声安慰。

    “啾啾啾啾。”小露珠在主人手心里撒着娇，旁边又传来一声，“喵~”一只小爪子，也伸进了沈莫离的手心里，似乎在争风吃醋。

    慕青池回来后，看到了这样一幕。他的莫离，他的莫离！一手抱着小露珠，一手抱着小奶猫，对这个笑笑，又对那个笑笑。

    ……完了，他的莫离不仅是个弟控，还有恋宠癖，他真的后悔带莫离去了猫耳国，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饭袋，你可回来了，快来抱抱花染，他这会儿缠我缠的紧，小露珠也缠我，我已经分身乏术了。”沈莫离一脸为难。

    “把他们都扔床上不就得了。”慕青池不情愿地接过花染，没想到花染用那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抱着沈莫离的手。

    “那你把小露珠……”沈莫离话还未说完，小露珠已经对慕青池亮起了拳头。

    慕青池只好放下手，谁也不抱，“哥哥，我找猫耳国的住民打听了，因为程乾那光柱，对猫耳国国民尤为致命，幸亏你当时替他抵挡了，否则他早就死了。但他们没人知道，花染为何会变成猫。”

    “那他还有记忆吗？”

    “没有了，他现在就只是一只猫，等他哪天变回人形，或许会恢复记忆。”

    “原来如此，花染真是可怜，被喜欢的人伤成这样，幸亏我们及时出现，否则他又是第二个小七。”

    “哥哥哥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沈莫离将睡着了的小奶猫轻轻放在床上，低声道。

    “哥哥，你别有了猫就忘了我啊，其实，我也很可爱的。”慕青池眨眨眼睛，两手握拳伸在前面，像只兔子。

    沈莫离噗嗤一声笑了，“你还说我是弟控，我看你是兄控才对吧？”

    一想到这仨以后会如何争宠，沈莫离就感觉头疼。

    沈莫离与饭袋商议有关魔灵的事，他们决定由饭袋去告诉仙脉阁的慕青池，有关魔灵以及魔族的事情。

    铲除魔灵并非一己之力就可完成，他们得让众修仙门派联合起来，对付魔族需要众志成城的力量，更何况魔灵的位置还不能确定。

    需要众多门派一同寻找，而后一致摧毁魔灵。

    饭袋问要不要给慕青池带封信，沈莫离犹豫了片刻，同意了。

    在信封写下慕青池三个字，被饭袋连声夸赞，这三个字写得好。他铺开纸张，继续写内容，要求饭袋回避，饭袋知趣地闪到一旁。

    青池，见字如面，近日谭暝可有为难于你？我与小木在猫耳国打探到了魔灵的事情，上次我跟你说过，魔灵是导致末世的原因，我有铲除魔灵拯救末世的使命。

    完成这项任务，我的心魔便可化解，长官也不会将我召回去，那时你我便可长相厮守，百年到老。我也可与你离开门派，除魔卫道，过你想过的日子，陪你共同面对命劫。

    魔族阴谋，小木会详细告知，因我字丑，笔画过多，就不一一赘述。你若愿与仙脉阁众长老下山，共同抗魔，也请与我保持距离。

    此次情况危险，与魔族有关，我怕我会成为你的命劫，切记，不用记挂我的安危，我有小木保护，你大可放心。念你的莫离。

    字是繁体又使的毛笔，写了好多页，把信折叠差点塞不进信封。沈莫离满手是墨，衣襟上也染了点点墨汁，惹得饭袋追问他写了什么情话。

    “哪有什么情话，都是正事，你要快去快回啊。”沈莫离将信郑重地交给他，叮嘱道。

    “哥哥莫非是在担心我？”慕青池笑道。

    “是啊。”沈莫离如实说。

    “哥哥哥哥，我要问你个问题。”

    “你最近的问题有点多啊，问吧。”

    “你觉得我人怎么样？”慕青池握着剑，一副保护他的模样。

    “人挺好的，也挺有趣的，是个好弟弟。”

    “那你是因为我的长相觉得我好我有趣，还是因为我的性格啊？”慕青池担忧地看着他。

    “性格。”

    “那我就放心了。”

    他有点担心，若是莫离对他这个饭袋日久生情，忘记了原本的他——慕青池，这就不好了。

    饭袋在房中踱步不肯离去，过了会儿道：“哥哥，我把这间房用结界封起来吧？”

    “我还要遛壁合，小二也要给花染送吃的。”

    “我把这件客栈用结界封起来？”

    “小二要买菜，要做生意。”

    “我把这镇子封起来？”

    沈莫离挑眉，“你能吗？”

    “能……但这么久的时间，恐怕得要了我半条命。”他还要陪着莫离除魔呢，若是成了废人还怎么保护他。

    “你要不要与我回仙脉阁？”

    一想到会遇到青池，沈莫离怕见了青池，他就不想走了，“不了，你安心去吧，我这里有符，若是出事我会燃符的。”

    “噢，”饭袋怔怔看了沈莫离半晌，才道：“你保重好自己，有事先把灼光唤出来，然后就燃符，他与你也能抵挡一阵子。”

    “放心吧。”沈莫离拍拍他的肩膀。

    不知为何，沈莫离总觉得饭袋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像是喜欢？可他又不承认，一定是想多了，还是去看看花染吧。

    “喵~”花染见沈莫离坐到床边来，从窝里爬出，窜到了沈莫离的怀里，小爪子紧紧抱着他的手祈求怜爱，真是乖巧啊。

    “花染，你是不是在逃避，是故意不想恢复吗？这样也好，当一只猫，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没有任何烦恼，我还有点羡慕你呢。”

    花染紫铜色的猫瞳，如水般清澈，不解地看着沈莫离，抱着他的手指，不停地舔，还不时喵喵叫着。

    “定是因你过的太苦了，老天要让你享受一下无忧无虑的生活。”沈莫离摸摸他的脑袋，“若你不想逃避了，就变回来吧。你这辈子不是为了他人而活，你应为了正义，为了自己。”

    “喵~”花染懵懂地叫着，嗓音柔弱无比。

    沈莫离抱着花染，来到窗边，花染下到桌上，走来走去。小爪子踩到砚台，印下一串小梅花。沈莫离看着那梅花，感到特别有趣，拿起毛笔添上几枝，成了一幅梅花图。

    他曾背过很多诗词，想起汤显祖的名句，便题了上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想到不如送给青池，又将他的名字写上。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越走越近，“客官，你不能硬闯，这里住的是贵客，唐突不得啊。”

    “他哪是什么贵客，让开让开。”蛮横又无礼的声音，接着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