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狐九玉树临风

    浅忽地大笑起来，他道：“你倒送上门来，一个高修为一个双灵根，我们大王肯定更满意了。”

    他拿着魔界斩，忽的一挥，空中一道耀眼的电光闪过，周围天色骤变，成灰暗的颜色，四处都是腐朽的气味。

    “这是魔界？”慕青池握紧手中剑道。

    浅拿起项上挂着的骨哨，吹了声，那声音似乎响彻天际，魔界的黑雾越来越重，他阴森地笑。

    “哈哈哈，要死一起死，闻着哨声，他们马上就到，愿你们在魔族玩的愉快。”

    慕青池再不犹豫，挥剑将他斩杀，捡起魔界斩，骨哨，对沈莫离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魔族人多势众，我们先离开这儿。”

    慕青池用魔界斩，挥斩几次，徒劳无功，只得摸索前进，探寻魔界出口。

    他们能感觉到后方，一直有东西追着，应是被骨哨引来的。在魔界里，法力似被削弱，他们不敢大意，直到逃了很远才停下。

    “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到魔界的。”慕青池很自责，莫离从未接触过魔族，他内心一定很害怕。

    沈莫离道：“没关系，我们帮了很多人，也做了对的事情。”他想，若是青池在，肯定也会做这些的，这些魔族的确实可恶，害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

    “你别担心，魔族若不是成群出现，我还是能打得过。”慕青池道。

    “嗯，你修为高。”

    魔界不仅天色灰暗，空中不时有成团的黑雾，地面也是焦土，没有植物，没有水源，竟比那末世还让人觉得死气盎然。

    天空不时有成群的蝙蝠，或者乌鸦飞过，他们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想不到魔界是这样的。”沈莫离道。

    “魔界以前不是这样，后来不知怎的，就成这样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但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伤。”

    不知走了多远，沈莫离忽的发现，远处有个白色的东西，他们轻脚走近，原来是只狐狸。

    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狐狸，末世时这些动物都已灭绝，如今看来，倒是觉得它乖巧可爱。

    “白狐，你怎么会在魔界，你可知从哪出去？”沈莫离边说，边摸着它的毛，触手丝滑柔软。

    “莫离小心，它身上有魔气。”慕青池道。

    那狐狸本还很享受，听到这里，叫了一声瞪他一眼。然后继续享受抚摸，一副懒散模样儿。

    “真可爱。”沈莫离忍不住赞道。

    那狐狸似乎被夸得高兴了，尾巴一摇爬起身来，而后化为人形。只是化形的时候，周身弥散着魔气，令慕青池捏紧了手中的剑。

    一身白衣，面容清秀，一双眼睛似能勾魂摄魄，他笑道：“我叫狐九，这位公子再夸夸我，我就带你们出去。”

    沈莫离看了饭袋一眼，有所戒备道：“狐九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慕青池此刻恨的牙痒痒，莫离从没如此夸过他，此时夸那个狐狸精，竟用了四个赞美之词，真是可恶的狐狸。不禁开始拔剑。

    狐九嘿嘿一笑，“想让我带你们出去，就别拔剑。”他又看向沈莫离道：“你是否觉得，我是天下男子中最倾国倾城的？”

    慕青池握紧了剑柄。

    “是的，你的毛色也很好，很顺滑。”沈莫离道：“带我们出去吧，我知道你又俊人又好。”

    “哈哈哈，你说的很对。”

    狐九满意了，带着他们走，他走路并不是直着走，而是七绕八弯的，正待他们要质疑狐九是不是故意耍人时，前方出现了魔界的出口，外面是青山绿水，碧空如洗。

    狐九道：“只有进魔界，才需要魔界斩，出去是需要门道的，只有我们魔族知道。”

    “谢了。”沈莫离道。

    慕青池走出魔界，忽的拔剑，与狐九过了几招，狐九被打倒在地，锋利的冰刃架在他脖子上。

    慕青池疑道：“你是魔族的，为何要帮我们？”

    狐九怒视着他，“魔族也有好人，我是好人当然帮你们，更何况那位公子我很喜欢，所以就帮了。放开我，别恩将仇报。”

    “没有从我手上逃脱的魔族。”慕青池冷道。

    狐九闭上眼道：“要杀就杀吧，真是后悔轻信你们人族，人族才是最卑鄙的。”

    慕青池欲杀他时，沈莫离忙握住了剑刃，血随着剑身滑下，他紧紧握着剑刃，“小木，他救了我们，别杀他。”

    “或许他此刻是好人，在其他时候却为非作歹呢？”

    “若是没有呢，他不冤么？他做了好事，却没了性命，不应该这样。”沈莫离用力，将那剑从狐九脖子上拿开。

    慕青池深知魔族是多么奸诈狡猾，口蜜腹剑，此时救人或许是为了以后杀的更多。莫离不了解这些，他有他的判断，此刻他选择相信魔族，就如他偏执的不愿杀自己一般，哪怕违抗长官命令，被心魔反噬，也绝不妥协。

    慕青池决定尊重沈莫离的想法，他收回剑，催动法力，帮沈莫离治愈伤势。

    沈莫离扶起狐九，道：“我相信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有好有歹。你若是好人，就继续坚持，不要违背你的初衷。”

    狐九看着沈莫离，满眼感激，点头道：“他日，你若有难，我定会帮你。”而后回到魔界，消失不见。

    沈莫离往前走去，慕青池赶紧跟上。

    “你在生我气？你愿意相信魔族是善良的，也不愿相信我说的话？你认为我是非不分吗？”

    沈莫离转身，见饭袋满脸失落，温声道：“没有。我只是在想，真正的正义与邪恶，是否就那么泾渭分明。”

    “比如，我为了许多人的利益去杀一个人，对于这许多人来说，我是正义的，但是对那个人来说，我却是邪恶的。那我做的这件事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

    慕青池知道他说的是救世的事情，他有些无奈，“或许他们认为，能满足大多人的利益，那就是正义的。”

    沈莫离道：“世人总喜欢惩奸除恶，可正义与邪恶又是谁来定义的？想想我二十年来，竟是为了一个未必正确的事情去做准备，如今想来，真是觉得可悲。”

    “我恨那些滥杀无辜的魔族，但我更恨那些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你说得对，但遇到魔族还是要小心谨慎。”慕青池道。

    沈莫离一笑，“多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无论你修为有多高，是何许人也，无论你我是如何认识，我都把你当朋友，当弟弟看待。如今，也是我们该分别的时候了。”

    慕青池急道：“分别？你要去哪啊？”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沈莫离淡道。

    “为什么啊，留在这里，我们维护真正的正义不好么？”

    “小木，”沈莫离郑重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慕青池心虚道，莫非被看出来了，忙道：“谁说的，没有啊。”

    “我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你若是有此想法，还是趁早停止为好。感情这东西，一旦你陷得深了，就不能控制了。”

    “哪有，我把你当哥哥看的。”慕青池乖巧道。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重新找个哥哥吧，我修为不高，也保护不了你。”

    “我保护你就行了，哥哥别走啊……哥哥别不要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弟弟……”慕青池一路跟着跑。

    沈莫离想起上次还没给壁合吃灵果，便将它唤出，给它吃了灵果，又御剑遛着它飞，把小露珠也唤了出来，他们仨玩地愉快极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尾巴，不停地喊着哥哥。

    回到辛首镇，在情缘客栈开了间房，给小二要了两坛酒，上次喝了酒，干了跟人结拜的蠢事，这次不能再在别人面前喝酒了。他将门关紧，将那烦人的弟弟隔绝在门外后，才得了一些安宁。

    离开这里前，他得给青池留封信，以免他担心。镇纸压好纸张，忽的想起青池说他字丑，于是兴致盎然，开始练毛笔字。

    其实他的钢笔字还是可以的，只是毛笔用不惯，繁体字笔画又多，所以就丑了点。

    在纸上，认认真真写下慕青池三个字，他发现，就是看着这几个字，他都会觉得喜欢。青池啊，我一定把你的名字练好。

    小露珠在一边看的认真，它不识字，就只是啾啾地叫着。

    沈莫离告诉它，“这是慕青池。”

    小露珠啾啾啾的叫，用小手指指他，又指指纸张。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啾啾啾”是啊是啊。

    他又写下沈莫离三个字，小露珠看了半天，也拿起毛笔，写下好像在颤抖般的沈莫离三个字，引得他噗嗤一笑，夸道：“小露珠真聪明，这么快就会写了。”

    “啾啾啾啾。”我的字好丑，我要把主人的名字写的更好。

    沈莫离又在纸上写下小露珠，然后教它写。小露珠写的非常忘我，沈莫离拿起酒坛，给碗里倒酒喝了起来。

    他不是爱喝酒，只是喝了酒后，他就会对慕青池的想念减轻一些，他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借酒消愁，愁就真消了。

    喝的迷迷糊糊时，小露珠也飞了过来，好奇的闻着味儿，沈莫离笑了笑，“你也想喝？哈哈，喝吧，喝了呀你就不会思念沾襟湖的其他露珠了。”

    “啾啾？啾啾啾。”真的？可我本就不思念它们啊，它们太蠢了。既然主人让我喝，我就尝尝吧。小露珠泡在碗里，碗里的酒渐渐变少，然后消失。

    小露珠的脸上，浮上两坨红晕。

    “哈哈，你喝酒上脸，真可爱……”沈莫离拿起露珠，抚摸起来，小露珠在主人温暖的手心里，开始昏昏欲睡。

    忽的，窗户纸被某东西打破，然后在房间里化成人形，小露珠眨眨眼，这不是慕青池那混账么。

    “莫离，你怎么又喝酒？”慕青池坐在他身旁，轻声道。

    沈莫离抬起头，咦，青池来了，他喜道：“青池啊，你鼻子真灵，知道我在喝酒就赶来了。来来来，我给你倒上。”

    慕青池将他搂在怀里，吻上那沾着酒味的唇，他道：“你要喝酒，还是要吻我？”

    沈莫离眨了眨眼，又捏捏慕青池的脸，确定不是梦后，他道：“先喝酒，再吻你。”

    “我和酒谁重要？”

    “酒啊。”

    “为什么？”

    “因为我喝了酒，才能看到你，唔——”沈莫离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俩人吻累了，倒在床上，慕青池直勾勾看着他，“莫离，你别走，别回你那末世，行么？”

    沈莫离一笑，“不回，你在这，我还回去干嘛呢？”他抱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贴上去又吻起来。

    “那你夸夸我，你今天夸了别人，我不高兴，你也夸夸我。”

    “咦，你怎么知道的？好啊，我夸你。我的青池啊，举世无双，惊世骇俗，撼天动地，震古铄今，超凡入圣，威镇寰宇，空前绝后，深藏不露。”

    “我不听这些词，我要听你说的，说你有多喜欢我。”慕青池坐起身来，给沈莫离按着太阳穴。

    “好，我的青池长得俊，功法好，勤奋，孝顺，有礼貌，最重要的是，你是我喜欢的人，是谁也不能替代的人，你的名字写进了我的心里，血里，骨髓里。你一笑，千万花树顿失颜色。”

    “莫离，你说的真好，你若是哪天不在这里，千万别忘记我。”

    “嗯，洗脑也不忘，世界毁灭也不忘。”

    “我不相信，你立下字据吧。”

    慕青池拉着他到桌边道：“你写，我要和饭袋一起除魔，我不回去了。你再写一封信，写给我，你写我要为你留在这世界，我不回末世，我和饭袋一起除魔，每天都给你写信，这是我的心里话。”

    “哦。”沈莫离拿着笔，因为喝醉的关系，字写得更丑了，他紧张地看了看慕青池，怕被他嫌弃，还好他只是微笑着，“写好了！”

    慕青池看了看，很满意，然后认真将它放在桌上，“你把门上设的结界取了吧，不然我一会儿变成饭袋，你又要怪我破门而入了。”

    沈莫离取消结界，“你就不能用你自己的样子吗，你变得那个饭袋，我感到很烦，但我看到你就不烦。”

    “因为你不喜欢他啊，待我找到帮你克服心魔的法子，我们就不用这样了，乖啊，再忍忍。”

    “嗯。”

    沈莫离酒醒后睁开眼睛，他发现，饭袋又坐在他房间里，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对着他笑。

    他怒道：“你这饭袋，怎地又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