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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转头忽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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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一夜的北风,天未亮时水溶便已起身,黛玉也跟着起来。才披了衣裳,来不及叫丫鬟进来服侍,顺儿便跑到窗下说道:“王爷,奴才有事禀报。”

    水溶走至窗前,怕黛玉受凉,并不开窗户,说了声:“什么事,你只管说。”

    顺儿略停顿了一下,这才答道:“狱神庙那边传出消息来,说昨下午死了一个女人。”

    水溶一愣,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黛玉耳朵向来好使,明显的已经听见了。

    水溶压低了声音问道:“打听清楚没,是谁?”

    顺儿道:“听说是什么王氏,染病死的。”

    水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回头看着黛玉,却见她紧紧的拉着衣裳,也不说话,坐在床上拭泪。水溶的心情也跟着低沉下来,只好上前安慰道:“别太难过了,我们去把你说的那个巧姐给找着,才是最要紧的事。”

    黛玉哭道:“怪不得我去瞧她,她口口声声和我说,想要回南边去。这下是真能回去了。”

    彤云、含烟、紫苹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又不好多言。水溶忙着要去早朝,匆匆的梳洗了一回,又换好了朝服,对黛玉说:“今天外面还冷,你不要出门。我会有安排,倘或你又病了,不是更糟么?”

    黛玉点点头,她还能去哪呢。水溶匆匆的用了两个枣泥桂花糕,喝了一盏茶,戴了王帽便出去了。

    还未到花厅上,便让人叫来了马总管,吩咐了几句:“抓紧寻人的事,另外你再亲自跑一趟去下孟长史家,和他说下宝玉的事,无比要去问个明白。忠顺王今天休息不早朝,我事多走不开,你让孟长史去打听个清楚。”

    马荣一一的答应了。水溶这才放心早朝去。

    又说孟一奉了自家王爷的命令前往忠顺王府,只说去给忠顺王请安。

    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似乎更冷了些,路上薄薄的一层雪早已经化了,只有那瓦沟、树枝上还隐隐的带着些洁白。

    他骑着马,进了西直门,又绕了两条大街,穿过了几条胡同,这才到了忠顺王府。门上的护卫倒也认得他,有人上前主动和他招呼:“哟,这不是北王府里的孟长史么?”

    孟一翻身下马,笑着走了上去,拱手道:“奉了我们家王爷的命令,来和忠王请安。”

    护卫们大量了他一眼,有人笑说了句:“孟长史请略等等,待通传一声。”说着便有人立刻跑去传话。

    孟一和这边的人不大熟识,言语自然也不多。不过这些人际关系处理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又因为常替水溶办事,倒也学得圆滑世故。

    不多时才进去传话的那个护卫出来笑说道:“我们王爷有请。”又有内侍替孟一引路,又有人将他的马牵往了马厩。

    孟一跟随着,步伐矫健,也来不及留意府中房舍。过了影壁又进了仪门,过了两间抱厦,到了一花厅,内侍回头对孟一笑道:“孟长史请略等等。”

    说着便揭帘进去回了话,孟一放进了屋,又到了南面的屋子。却见忠顺王永泽穿着一裹圆的皮袍子,盘腿坐在炕上,下面立着一个小内侍,微微的低着头。屋里倒也明亮。

    孟一赶着行礼请安。

    永泽笑道:“免礼,孟长史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

    孟一如实答道:“奉了我们家王爷的命令来向忠王问安。”

    永泽忙说:“这如何敢当。来人奉茶。”接着又让座。

    孟一方在下面的一张雕漆太师上坐了。

    永泽先与孟一客套了一阵,孟一见时机差不多,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荣国府的事如今办得如何呢,我们王爷差了小的来请教。”

    永泽手中数着一串念珠,早已料到了孟一的来意,微微一笑:“北王倒是闲心好,这事皇上交给了我办理,如今正审着呢。”

    孟一又笑说:“审也是审犯人,这身上没有罪名的人,只怕也要放出来了吧?”

    永泽立刻猜到了孟一所指何人,他看不起宝玉,心想不过一纨袴膏粱而已,竟没一点的本事,前些年竟还敢私藏他看上的戏子。这不是存心和自己过意不去么,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手上,怎么着也得让他吃点苦头,有没有罪名,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孟一的话永泽装作不知,便笑道:“这是自然,只要没有触犯到本朝律法,总会有个公正的交代。还请孟长史回去转告你们家王爷,请他不用多操心。还是多多操心下江南的赋税吧。这又到年下了,税收不上来,皇上可是不乐意的。”

    永泽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另孟一有些恼怒,但毕竟是当着亲王的面,他又不敢如何。不论自己怎么打探,永泽的嘴很紧,半点也不肯吐露。

    孟一心想看来只好想其他的法子,只要没有坐实宝玉的罪名,一定有其他的路子能将他给捞出来。

    这里的话不投机,没说几句,永泽便一脸的不自在,孟一自然也不好再打扰下去,告了辞。永泽随口说了句让人送送。

    孟一才走出花厅还没到院门,却见贾雨村和赖尚荣来求见忠顺王。

    孟一略看了两人一眼,有些眼生,他不好当面打听,但却有其他法子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来历,便匆匆出去了。

    贾雨村和赖尚荣来到廊下等候通传,直到屋里说了句:“进来吧。”

    两人这才进屋,赶着磕头请安。

    永泽的心情被孟一的一席话弄得有些乱糟糟的,大口的喝了几口茶,眉毛微挑,问了句:“交给你们的事,可有消息呢?”

    贾雨村赶着说:“这次还多亏了赖老弟帮忙,如今人已经拿下了。王爷要不要立马见一见。”又笑着说:“还真费了些事,从南到北的,好不容易才捉了来,不过当真有好多值钱的宝贝。好些东西我们都从未开过眼。”

    永泽这才扫了赖尚荣一眼,微微颔首:“这次的功劳就记到赖知府身上吧。”

    赖尚荣赶紧磕头谢恩。

    永泽冷笑道:“我们这里只有你十分熟悉贾家的情况,要不是亏了你,这些事也没那么顺利。事情完毕之后,我给皇上呈个折子,让皇上好好的嘉奖嘉奖你们。”

    赖尚荣又忙磕头道:“全是王爷的恩典。只是我们东府里的小蓉大爷不知能不能出来?”

    永泽道:“你放心,我既然应了的,一定能办成。还多亏了他抖出好些你我都不知的内幕来。只怕后面还有恩典。我写个手谕,雨村拿去刑部就能领人了。”

    贾雨村和赖尚荣又回了两件别的事,这才下去各自忙去了。永泽却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两人,和跟前的近侍讥讽道:“贾家这养的是一帮什么奴才,到了这时候一个个屁颠屁颠的,只会卖主求荣。家贼也出来了。越到这样的时刻,越是各种真实的面孔都露出来了,怪不得会倒得这样快。真是活该。”

    永泽整了一回衣裳,对跟前人道:“传话去,将那姑子带到禅房去,本王过会儿就去见她。”

    妙玉被人蒙着眼,一路强拽着,感觉到了一间佛堂。因为她闻见了十分熟悉的檀香味儿,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此刻就突然平静了下来。

    有女子在耳边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吧,可别想着跑,我们王爷过会儿就来。”说着已给她摘掉了蒙着眼睛的布条。

    妙玉神色没有什么异样,见有一蒲团,立马就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经文。丫鬟见她不吵不闹,十分的安静,又见她并不抵抗,心想倒也好,省得麻烦便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妙玉默念了一段(金刚经)里的句子,心又乱了。想着她到底是违背了当年师父交给她的话,她又回了一趟苏杭,没想到就遭到了如此的祸事。妙玉又想,这些总归不过是身外之物,钱财再多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只要肯自己舍弃这些阿堵物,或许就能换回宝玉一条性命,自然也就值当了。

    妙玉抬眼看了看这间屋子,收拾得甚是洁净。正对着放着一张高高的供桌,陈放着一只铜罄,中间设着香炉。旁边整齐的放着几部经书。正对面的壁上挂着的那副佛祖像,深深的拜了几拜,默念道:“我动了这些俗念,到底还是自己修行不够。还请佛祖恕罪,兴许是前世结下的一段孽缘,这一世要偿还,弟子一次性的还给他,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牵绊。”又暗想,只要能平安的将宝玉救出来,她就当真绞了这一头的青丝,找个庵院,正经的做个世外人。清清静静的修行,再也不与谁有半点牵连。

    妙玉闭目默念了一会儿(心经),直到屋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直到听见身后的门吱呀的一声响,她闻见了背后站着那人衣服上的熏香。妙玉并未睁眼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继续保持着她目前的姿势,心无旁骛的继续默念着经文。

    永泽推开了房门,只见蒲团上跪坐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却见她一头青丝,高高的挽了个圆髻,扎着碧色飘带,并无其他的珠簪首饰。削肩细腰身上一袭细布缁衣,由于是微微的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细腻洁白的颈子。

    永泽目光落在那截白皙的颈子上就再没移动过视线,他站了一会儿,妙玉却没半点的反应。心想真个好大胆的女子,竟然敢无视他的存在,想要发怒,但又念及跟前不过一带发修行的尼姑,自己堂堂一亲王,有何计较之处,便心平气和了不少。

    永泽一撩袍襟便在旁边的一个蒲团上也跪了下来,眼望着跟前的佛像说道:“师父修行几年呢?”

    妙玉并不答话,依旧一脸的冰霜。

    永泽余光扫去,暗暗纳罕道,好一个绝色的姑子,但见她肤若凝脂,鹅蛋脸,挺直的鼻梁,薄唇微闭犯着自然的红润。眼睛却一直闭着不肯看永泽一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自己主动开口问话,她竟然敢不回答,永泽被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恼怒。进而嘲讽道:“如今你都成了俘虏了,还一股子的傲气,真不知道傲的是什么。”

    妙玉听到此处,才说了句:“我带来的那些东西王爷可都看了呢?”

    永泽见她不是个哑巴,总算是开口说话,甚是满意,这说话的嗓音也如此的动听,竟有些让人有一股酥酥的感觉,想到自己分心了,又敛了敛神,心情明显要好了些,点头道:“是些好东西。好几件成窑的,还有少见的邢窑出的白瓷,那光泽和玉石没两样。”

    妙玉依旧闭着眼,双手依旧是做合十状。

    永泽语气肃然了几分又问:“你只是一个借住在贾家的姑子,如何得的这些稀世珍宝?”

    妙玉似乎并不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她面色如水,不见半丝的情绪变化。

    永泽跪了一会儿,霍拉一声,从墙角处挪来了一张椅子,大势的坐了下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跟前这个小尼姑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倒要好好的灭灭这个人的的傲气,目光直直的向妙玉脸上扫去,翘着腿,双手抱胸,问道:“我问什么你都不打算说是吧,想和我磨性子,本王有的是功夫奉陪。你不说也没关系,迟早也能查出来。”

    一段(心经)已经默念完毕,妙玉却依旧保持着她的姿势,开口说道:“这些东西王爷喜欢的话,全送与王爷。”

    永泽笑道:“如今你人都是我的了,这点东西自然也是我的。放心,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妙玉听见他带着戏谑轻佻的话语只觉得恶心,睁眼开了一回,又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还请王爷答应。”

    永泽心想,原来是有求于我,好说,我得看看你怎么放下身段,便道:“说来听听。”此时却扑捉到了妙玉的一个眼神,微微一怔,好一双清澈的眸子,端的是个清丽绝伦的美人,这样的绝色,偏偏怎么就成了个尼姑,岂不是糟蹋可惜呢。

    只听得妙玉说道:“我用那一堆东西,换宝玉一条性命。”

    永泽听说便哂笑道:“又是一个为宝玉来的人,”随即又大笑两声:“你一个出家修行之人,六根清净。管这些红尘俗世做什么,那贾宝玉生死与否,又与你一个尼姑何干?”

    妙玉心里一急,她答不上话来,脸微微的泛了红,脑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雪后,宝玉穿着一袭猩猩毡,到栊翠庵向她讨要几枝梅花的事。目光有些躲闪,后来索性又闭眼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永泽似乎瞧出了些端倪,便离了椅子,站在妙玉身边,有意要调笑,因此半是讥讽半是嘲笑道:“怎么你看上那贾宝玉那个绣花枕头不成,修行也顾不上了,为了他你连自己的钱财也不要了。”

    钱财算什么,不过是些阿堵物,什么能比性命还重要。妙玉甘愿放弃这一切,要是换做以前,她若被人给掳了,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求死,可现在不能死,她还有事没有完成,她得去救人,这是大功德一件。面对忠顺王的嘲弄和轻佻,她视若无睹,一心诵着佛号。

    永泽见跟前的小尼姑虽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又不大肯开口说话,但是戏弄戏弄似乎也很有意思,便纡尊降贵,半蹲在妙玉跟前,伸出布满老茧皱纹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讥笑道:“还和我装清纯,装孤傲,装什么装。只一眼就能将你看穿。你那些东西不用说也自然是说的,想凭借这么点东西,就将一个戴罪之人给救出去,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典当行吗?这里可没有市价可依。”

    妙玉觉得恶心无比,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得忍受着这样的恶心,与忠顺王周旋,争取能将宝玉救出去。妙玉伸手将永泽的手给挡开,咬牙道:“王爷若不答应,也用不着动手动脚,不应便就算了。”说着便起身欲走。

    永泽哪里肯这样就放妙玉,紧紧的扣着妙玉的手腕,不肯放她去。妙玉顿时羞愤交加,满脸通红。

    永泽嬉笑道,又凑近了些去嗅妙玉身上的幽香,想到这出家人和尘世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样,没想到竟便宜了他。这从天上掉下来的美女,他得好好的留在后院里享用,哪里有这样就放走的道理。

    永泽涎皮笑脸的逗弄着她:“人还在我手上,放不放他也是我一句话的事,师父既然来求了本王。本王自然也得给师父几分面子,只是得看师父怎么表现。”

    妙玉性情高洁,与尘俗中打交道不多。一个婆子用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她连杯子都不想要,如今却被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的肆意轻薄调戏,心中着实难忍。她生生的将忠顺王的手给掰开,又忙退了几步,想着要夺门而去。哪知忠顺王却拦在门口。

    妙玉适才的淡定和镇静顿然无存,心想莫非自己走错了这条路,想着救宝玉出来,不过是为了偿还往日里那一点的知己情分,不曾想却进了狼窝,就算自己夺门出去了,也逃不出权势的掌心。自己一脚踏错,想要回头,哪知已没有退路可寻。这些年的修行到底不够,最后的一丝凡念,没想到竟将自己推入的深渊。她不该背弃师父的遗言,也不该在瓜州渡口时上了这条贼船。

    将这些前因后果想了个遍,原本还有些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不再目光忽闪躲避,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勇敢的看了忠顺王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鄙夷,又带着些许的憎恶、恼意,唯独不见半丝的惧怕和懦弱。又见她唇角微微的上扬,扯出一丝清冷的笑意来,虽然是在笑,可明明白白的写满了苦涩。

    永泽见妙玉放弃了反抗,便以为妙玉是想通了,要顺从她的意思,咧嘴笑道:“如此就好,何必做那无妄之举。你乖乖的顺应了我,以后许你荣华富贵,绫罗绸缎。念那些经文做什么,想来也没念进去,不过是做出来哄骗世人的。装扮装扮,也是一等的人物。伴着青灯古佛,岂不是可惜呢?”

    妙玉渐渐的敛了笑容,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趁忠顺王不备,忽然一头向那门边的柱子磕去。永泽猝不及防,想要去阻拦,却到底没有抓住妙玉的身子,她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地上顺着流淌出来的鲜血,将衣角染成了晦暗的酱紫。

    或许在妙玉转头前,她没有想过在佛祖面前赎罪。香消玉殒,尘世里有谁还会记得她。妙玉仿佛看见了从空中而来的师父正来接她。师父走的这些年,她一直在独行。如今总算是有人给她引路了。

    长了二十几年,早年多病,父母无靠。后来遁入空门,跟着师父修行,潜心的想做个世外之人。到头来,宛如一无暇美玉,终究落入了泥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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