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徐大人掩嘴,也不知是笑还是甚么:“...宋姑娘,海口街头有块儿地方,刚好租用那地方的姜大婶前阵子回了老家,不大不小,可卖鱼买菜,我现在正愁没人管着,要不你去瞅瞅?”
宋闻礼心下一喜,要知道海口街头那地方是官地,租费自是归的官府收,人流多赚钱也比别处好些的,此番有了徐大人的帮忙,若是能瞅上眼,还真是省了不少力。
两姑娘言语谢过徐子廉后,徐子廉便带着二人去了那空地,说来也挺好的,这空地上面还免费搭着块木棚和三套像模像样的椅凳,专是乘凉歇脚用的小地方,宋谢那丫头到处转溜到处说好的好的多谢大人呀。
待是全决定商定好后,便谈到了租钱上面,因为这处街头什么地铺的租钱都是一样的,管你有还是没有木棚,最初都是得考运气来掷色子得来的地方,所以这半路退出去的姜大婶也是恰好巧在了这时间点。
“店铺开张的头两月租费不用交给那林铺头。”
徐大人嘴里提的林铺头便是这处街道管事儿的总铺头,是个气粗心细儿的壮实男人,平日里嘴里总喊着娶媳妇儿,倒被这西道东口的街坊邻居笑话的暗地里总拿来当闲口的。
“两月...为什么?”闻礼。
“被谎贼头疼了好些时日的那位城主,听了你与那贼斗智斗勇的事儿后,非要着我奖你些什么,方才见你们在这处寻地方,我想索性奖给你们些实在的东西。”徐子廉解释。
“多谢徐大人。”
“谈不上谢不谢的。”徐子廉一笑而过,“这时候我还得处理些琐事,在此告辞了宋姑娘。”
“告辞。”
“哎呦!”
这声儿打断了思路,循声望过去的时候,瞧见宋谢那丫头满脸灰尘的趴在地上:“这板凳需得要修理修理,要不然我铁定要扔出去,根本坐不实。”
“你呀非得坐着偷偷懒,坐前也不看看这凳儿到底老不老实就坐了呀?”宋闻礼苦笑不得地拉她起来站着,“不过这凳儿修修便好,在家里找些钉儿和锤头。”
“不是啊姐,你真想在这地儿做买卖啊?”宋谢那丫头都没想过自个这姐居然干事儿能做到这么大的份儿上面,眉头跳了跳,“你要是就卖青梅,能赚几个钱呀。”这话确实提到了点子上。
“以后不止卖青梅,等着青梅季节过了这东西也得下架,到时候那钱若是都赚足了我们可以去进些上好蔬菜,做个小菜馆。这儿咱两都寻过了,没几家好饭馆,住的地方倒是不少,可里面不能真正管饱,”
“哦...哦!”宋谢被说得脑袋没转过弯来。
“走了,这两天挺多事情要办的。”
“就这几天开呀?”
“嗯,爷爷的药钱不能拖着。”闻礼一脸正经地数数指头,“还有井里那几缸子贮藏的冷青梅,明儿个就得搬出来拿到这里。”
“...能不能让我歇歇。”
“做好了有冰糖葫芦吃。”
“...我做!我做还不成!”
于是闻礼带着二妹妹宋谢回到家里头后,亲眼瞧见自家爷爷能下床走着了,两娃子别提多高兴赶忙地跑过去询问老爷子的话,老爷子瞧见两孙女儿也乐得自在,说是没大碍根本没大碍。
“说甚么,你俩咋这么晚才回来啊。”爷爷问。
“阿姐明天就要做生意,我是陪她去瞧地儿的。”宋谢解释。
“哟,这么快呀,我才躺了这大半月,你俩就这么快做完前事儿了啊。”爷爷笑眯眯地拄着拐杖朝屋里头走,两娃子跟后面,“说起来我以前和另个伙伴一起做生意的时候,就是你们这般年龄,如今人老了,你们倒是和我们那时候一样,会帮着大人一起分忧解难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老爷子从枕下面掏出来包东西,递给闻礼手掌心里头包着:“那时候留下来就没舍得花的钱,先预支给你们.....甭给你们娘亲知道啊。”最后一句老爷子说得极其小声微妙。
“这钱我们不能要。”闻礼把钱塞回去,“既然是没舍得花的钱,如今更加不能舍得花,得留着以后若是很发生急的事儿用。”
“那你们咋...”
“我这儿有办法呢。”闻礼笑眯眯地指了指自个太阳穴。
“夫人,这阳春三月的却没得暖气,注意身子要紧呐。”视线有些模糊,可她耳朵很好使,总是能听见丫鬟小婵的声音,“夫人,李老夫人给少爷娶了房妾室...切莫气着呀。”
“并没气着。”
成年的宋闻礼搁下手中的账本,对着小婵眯眼儿笑道,“这账本对不上数,明天你陪我去酒庄瞧瞧清点清点实数吧。也正好赶上三叔他们进的那批货物。”
“夫人....”
小婵的微弱声音还在她脑子里回荡,接着是前一世李孝先的脸面,满是愧疚地,面对着她自己,满是愁然的面容模糊整个视线。
宋闻礼清醒后,已经是清晨时分,拾掇好衣物后开始下榻梳洗梳洗,接着去给黑骡子母鸡喂食儿,过后,她独自拉着那缸抬了上来,有两缸腌制的汤水,还有小缸子青梅米酒混制成的,前不久刚做好的,实量少了些。
“嗯,这两味儿不错呀。”
苏氏在这里头拿长壶盏品了品里面的味儿,“这手艺倒是比我还要厉害,味儿挺浓厚。这里边是不是还加了什么。”
“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草药,前些天我在山窝窝里寻了很多根,一直搁在屋后头晒着呢,昨天才放了,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我要说这水儿还真挺好的,入口喉咙一股地清凉,毕竟这也是三伏天,用这消消热也不错呀。”苏氏这边已经开始扛上担子了,“对了,要不我去帮帮,放你们下去总归不放心。”
“唉呀我的亲娘,也就几步路的镇子能有多不放心,我和阿姐又不会给卖了。”宋谢跑过来说着,心情瞧着贼好,因为她今天不用守着家可以跑出去玩儿。
树下正乘着凉的爷爷乐呵呵地眯眯眼儿:“孙女儿说得没错,就让她们自己出去干事儿吧,你在她们这岁数头的时候,不也常常偷着去镇上做买卖吗,甭束着她俩。”
被自个爹这么一说,苏氏也就些许住了嘴,还是免不了唠叨唠叨那么几句,因着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再说是有人去找她俩麻烦,就去张叔那里找着帮帮忙。
宋谢俩这边得了应。
这些天下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地上,赶工买卖的百姓都是一口一声地怅然感慨这天气,不晒死也是得被渴死的啊,耳朵却各个闻见风声,说是那街头最近新开了家店铺,别的不卖,就卖专是解渴散热的茶水醇酒,而且呀好评如潮,那老乡几个自家怀了六七八月的媳妇儿们,喝了觉得心头热都散了大半,决计是暑日一大良品。
便有几个好奇儿的人搁下手里头买卖工作,去亲眼瞧了瞧,见棚里面好几处歇脚的老大爷们,手端着碗大口喝着几口,手里再捏着块酥饼,皆是畅吃得连连赞美不绝。
闻礼这会儿刚好给位娘子打包生鲜的青梅果子,按着价钱还多给了几个,那位娘子多谢过后,摸摸自个肚子笑着说:“我最近就在惦记青梅呢,差点让我夫家去外头野地摘了,你家这青梅酸甜可口的,我婆婆都吃得赞不绝口,和我关系也亲近了些许,还真要多谢你啊姑娘。”
“真是青梅的福让你俩关系缓和,我这卖得也舒畅。”闻礼瞧瞧外头辣日,见这娘子满头淋漓地大汗,“娘子啊,要不坐下来这儿歇歇脚如何?这日头太毒,恐会对肚里孩儿不好。”
“不碍事儿,我家就在这儿附近呢,我走走就到了。”娘子眯眯眼儿笑道,从兜里掏出银钱来递给她手心里,“吃完了我再上你这儿来买。”
“好嘞,随时恭候。”
午间,宋谢那处已经招待完一对老夫妻,将兜里收好的银钱给阿姐来点点今儿赚的总数,宋谢问,“今儿上午多少呀,我见今天这上午人头毒得很,人来得也多,说什么也得有二三十吧。”
“还真是有二三十呀,爷爷的药钱也有底儿了。”闻礼松口气,先扒出几块钱来放二妹手心里,再将这总钱放钱罐子里,边叮嘱,“过会儿泓祖过来瞧咱们,你带他去附近玩会儿,这儿我打理就行。”
“嗯。”宋谢若有所思地点点脑袋,巴望巴望外面天气,“看远处那乌黑乌黑的云朵儿,今儿下午是不是要下雨呀?”
“唉呀,要是真下雨。”闻礼瞧瞧顶上的木棚,有处是缺了块遮板的,要是放着不管,下面的来客岂不会遭殃。
“那阿姐...”
“你们甭管,我自个上顶去修修。”
正巧泓祖来了,怀里还抱着东西,说是娘亲要他带来的饭食,饿的时候可以吃些。接着小弟马上拉着宋谢嚷嚷要去街口玩一番,宋谢没法子,两人一块儿和闻礼说了声才走开。
闻礼吃了口娘亲手炒的菜,想着这时间点也没什么来客,打算先从对面旅馆老三家那儿借了个木梯子,再弄了块像样的木板和锤子铁钉,整人正准备上木梯子,结果这时候恰好来了位吃茶的客人。
宋闻礼脑袋顿几秒,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他:“这时间点你不需要出去办公吗?”
在这儿吃茶呀?
阿孟这货动作流畅地依着板凳坐下来,再抬眼瞧瞧她,忽然眯眯眼儿笑地说道:“凉茶,再来盘管饱的东西。”
闻礼看着他笑脸,浑身起发了阵凉,搁下东西,去给他倒了碗茶水,从锅里拿出五块刚刚焖好的酥饼,给他端上去:“您吃好喝好。”
阿孟看见她怀里的木梯子:“你拿这个做什么?”
“修。”闻礼指了指顶上。
他点点头,接着把块完整的饼全部放嘴里咬咬吞了下去,最后再看看那丫头,已经在上面着手钉钉板了。
这梯子摇摇晃晃地,倒不如敬她是条汉子。
侍卫无脑想了会儿,视线落在梯子上,揪了揪眉。
这梯子破破烂烂地,闻礼本能觉得自个会掉下去也不足为怪,最后还真掉了下去,这要摔下去的代价不折了腰也得摔折腿吧。
是那侍卫救得她。
臂力很结实,腰身被他紧紧抓着,因为是薄些的衣料,隔着都感受到来自这位少年的体温,闻礼冷不丁地红红脸,忽然想起来前半生的时候,也未曾给男人如此抱过。
“还好?”耳际是极其随性的嗓音,他笑道,“果然是这梯子坏了些,这要真摔下去,不是折腰就是断腿呀。”
“多,多谢。”闻礼硬着头皮向他道谢,最后顿几秒,和他对视几秒,“作为谢意,这顿午食不算您钱。”
“还真是个分明的丫头。”阿孟说。
闻礼没来及说话,就见他弯身拿起刀搭上腰准备走,少年也侧头瞧着她,顿几秒,他咧嘴儿笑着:“看来我救你多少次,也换不来你怕我这惯性呀。”
“不...不是。”闻礼双手摆摆想极力否定,结果因为结巴阻了口。少年从兜里掏出块铜板来放她掌心上,声音极其低沉地来了句:“开张大吉。”
离开。
闻礼立在原地几秒,视线落在掌心里这枚完完整整的老铜板,这是107年元帝在位时期的开国铜币,如今也快已经不常见了。
过阵儿客官就多些了,熙熙攘攘地冒尖的好像全是那些船家或旅人,这人一下船自然口渴燥热,眼见地刚好瞧见歇脚的茶棚,自然都堆了这边来。
闻礼给他们摆好茶点心,开始去烧火蒸锅,有人问她青梅怎么卖,闻礼回答十三一斤,那人吹了口哨,回答:“还挺便宜,外面都卖二三十呢姑娘,你这是亏大发了。”
“我这梅也快干瘪了,只值这价钱。”
“哟,还挺实在姑娘。”另个大叔笑着,搭话道,“要是我下次有空,保管再带着妻女来你这儿品品这凉茶。”
“那就多谢大叔啦。”
过活儿几个声儿还是唠叨起来不久前发生的件大事儿:“听说安家桥旁边发现个死尸,徐大人已经着手去办案了,他把周边都封了,现在谁也进不去瞧上一眼。”
“咦?那究竟死的谁呀?”
“谁晓得,不过听说啊是个盗墓的。”
“盗墓?哟我们这儿还有啥墓可盗的呀。”
周围人哄笑起来。
“嘘。当然有个墓,我听老辈儿的人提起过,不是官僚就是皇帝妃子的墓室,就葬在我们哪座山的地底下呢。”
闻礼这边继续给客观添茶,瞧见外头乌云都集了过来,去外头把招牌撤回了木棚里头,听那些大老爷们还在说那墓的事儿,闻礼想,那墓之后是被人挖了出来,不过已经被盗墓贼挖空了,是个空墓,也不是官僚也不是皇帝,就是个江湖大富人家给自己建的,壮壮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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