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陆暮沉在跆拳道场馆发泄了大半天，回家的路上，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丁点。

    但时不时的，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来瞄一眼。

    安安静静的屏幕，始终没有再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

    陆暮沉心里有点堵。

    不是说，不会放弃吗？

    晚上，陆暮沉躺在家里屋顶花园的长椅上，双手枕在后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

    夜空一片灿烂的星，一闪一闪的，像漂亮的眼睛。

    陆暮沉又想起宋染。

    那双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睛，可真漂亮啊。

    他究竟，喜不喜欢宋染呢？

    可要是不喜欢，怎么又老是想起她？

    突然不跟他联系了，心里头居然还觉得有点失落。

    嗯，不止一点。

    这天晚上，陆暮沉又没睡好。凌晨一点多，还躺在床上，时不时地瞄一眼手机。到后来，是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实在太蠢太不可思议，心烦气躁的，索性把手机给关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关机之后，倒是没多久就睡着了。

    可哪知这一睡，半夜竟然做了个荒唐且难以启齿的梦。

    早上五点多，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湿，身体前所未有地燥热无比。

    他坐在床上，下意识地摸了下裤子。

    湿漉漉的。

    陆暮沉瞬间僵在那儿，眉心紧紧地拧起来，破天荒地骂了一句脏话。

    ——“操。”

    虽说正直青春躁动的年纪，但陆暮沉一向清心寡欲，这种梦是破天荒头一遭。

    以至于，自己都有点吓着了。

    但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身体的那股燥热却迟迟不下。他从床上下来，快步走进浴室。

    来来回回，冲了大半个小时的凉水澡，才终于冷静下来。

    但可能因为冲冷水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出来的时候，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陆暮沉皱了下眉，没当回事儿。

    大浴巾快速地把身上的水都擦干，换上校服。

    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家里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但陆暮沉来不及吃，只拿了杯牛奶便出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走过去，拉开后排的车门，迅速上了车。

    六点半的早自习，陆暮沉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六点二十。

    他不急不慢地往教学楼走。

    上了楼，经过宋染他们班上，下意识地往教室里面扫了一眼。

    后排的位置空荡荡的，宋染还没来。

    他又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心里莫名地有点心虚，立刻收回视线，快步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他走到位置上，刚坐下，徐皓就激动地跑来抢他的书包。

    陆暮沉抬头，问：“干什么？”

    徐皓一边翻他书包，一边说：“数学作业啊！借给我抄抄！”

    说着，就把陆暮沉书包里的数学练习册给翻了出来。

    终于等到学霸的练习册，徐皓那叫个高兴啊。

    乐颠颠地回到位置上，拿着笔，准备开抄。

    哪知，当他把练习册翻到了第103页的时候，却见那书页上干干净净的，竟然一个字儿也没写。

    徐皓一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下眼睛。

    再睁眼时，使劲盯了一眼右下角的页码。

    第103页，没错啊。

    可老师布置的作业还空着，真的一道题也没做啊。

    徐皓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震惊地看向陆暮沉，“卧槽，你咋也没做啊？！”

    陆暮沉淡定得厉害，面无表情地说：“没心情。”

    他这两天心里头乱糟糟的，哪里有心情写作业。

    顺手把自己的练习册拿回来，问：“什么时候交？”

    徐皓：“马上啊！早自习一下就交！”

    陆暮沉低头，扫了一眼题目，跟着就拿起笔，开始演算。

    作业是从第103页做到第105页。

    好多同学都没做，一整个教室，几乎一半儿都在赶作业。

    周一赶作业的情况不少见，但陆暮沉还真是头一次。

    好在他成绩好，练习册上的题都很基础，三下五除二，十几分钟就全部搞定了。

    刚做完，徐皓就跑过来抢书，被韩星一把按住，“抢毛线，老子还没抄。”

    “我日！”

    陆暮沉从凳子上起来，把位置腾给徐皓。

    徐皓一屁股坐下，和韩星并排抄作业。

    陆暮沉坐在徐皓的位置上，桌子上摊着英语课本，眼睛盯着，脑子里却是空空的。

    时不时的，还摸出手机来瞄一眼。

    可一上午下来，宋染依然没跟他联系，也没有来教室找他。

    陆暮沉那个心情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明明是自己拒绝的，但宋染真的不跟他联系了，心里又格外地堵得慌。

    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上完课，中午去食堂的时候。

    徐皓没眼色地问了一句，“怎么宋染今天没给你送爱心饭盒啊？”

    宋染之前连着给陆暮沉送了好几天的爱心午餐，今天突然不送了，还挺奇怪的。

    陆暮沉本来心情就不好，徐皓这一问，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他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扫他一眼，“跟你有关系？”

    说完，就大步往前走了。

    徐皓一愣，和韩星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跟着眼睛一瞪，一脸震惊，“我操，这人今天吃炸、药了？！”

    ……

    宋染上午带爸爸去医院检查身体，来学校的时候，上午的课都上完了。

    着急忙慌地跑进教室。

    刘玲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回头见宋染进来，忙问：“染染，吃了吗？”

    “没。”宋染拉开凳子坐下，快速地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两个饭盒来。

    沉甸甸的。

    刘玲一看见饭盒，瞬间就懂了，满眼暧昧的笑，“啧，又带了爱心饭盒呢。”

    宋染点头，“是啊，可我怕他已经吃了。”

    “应该没吃吧，刚下课。”

    “嗯，那我先给他送去！”宋染有些着急，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拿起饭盒就从凳子上站起来。

    刘玲：“嗯，行。”

    宋染抱着两个饭盒，匆匆忙忙地从教室跑出来。

    跑到四班教室外面，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面张望。

    教室里零零散散还剩下几个人，但陆暮沉已经不在了。

    吃饭的点，应该是去食堂了。

    一想，掉头就往楼下跑。

    跑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人山人海了。

    宋染站在门口，眼睛四处张望。

    好在陆暮沉个子高，长得又帅，在人群里格外地显眼。

    寻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陆暮沉。

    正站在打菜的窗口前，等着排队。

    幸好没吃。宋染心里一喜，赶紧朝着他跑过去。

    跑近了，踮着脚，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暮沉回头，便见宋染站在他身后，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一愣，心头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宋染弯着眼笑，举着手里的饭盒在他面前晃了晃，“陆暮沉，我给你带了午饭呢。”

    陆暮沉：“……”

    宋染把陆暮沉从长队里面拉了出来。

    “你找个位置坐，我去把饭加热一下。”

    宋染说着，就抱着饭盒准备往放微波炉的方向走。

    刚抬脚，就被陆暮沉拉住。

    宋染回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陆暮沉从她手里接过饭盒，说：“你找位置，我去。”

    说着，就拿着两个饭盒，找微波炉加热去了。

    宋染看着陆暮沉的背影，嘴角咧开，满脸开心的笑容。

    她就知道，就算陆暮沉那天拒绝了她，但他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她。

    陆暮沉走到微波炉前，打开，将饭盒放了进去。

    等待加热的过程，他站在那里，眼里不受控制地染上几分笑意，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

    之前那些失落的、糟糕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了，仿佛一束明媚灿烂的阳光照入了心里，心情莫名地变得好起来。

    加热好了，陆暮沉拿着饭盒往回走。

    宋染见他过来，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开心地冲他招手，“陆暮沉，这里！”

    陆暮沉早就看见了她，径直朝她走过去。

    宋染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把桌子和椅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陆暮沉将饭盒放下，跟着在宋染对面坐了下来。

    宋染笑眯眯地把饭盒打开。

    两个饭盒里，装的一样的饭菜。

    唯一不一样的，是陆暮沉的饭盒里，白米饭依然像往日一样，堆成了心形。

    饭盒上面还有一个格子，专门装菜。

    胡萝卜炖牛肉、红椒炒玉米、还有青菜。

    五颜六色的，色泽很漂亮，一眼就令人很有食欲。

    陆暮沉拿起叉子，顺口问了一句，“你在家里经常做饭吗？”

    宋染点点头，“是呀。”

    说着，宋染突然往前凑了几分，笑盈盈地望着陆暮沉，声音轻轻的，说：“陆暮沉，我这两天，特别想你。”

    陆暮沉听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应。

    心里却忍不住想，想他，会连一条短信都不发给他？

    呵呵，不信。

    宋染和陆暮沉一起吃饭，心里完全不在吃饭上面。

    吃一口，就忍不住抬起头来瞧他半天。

    由于目光太过灼热，闹得陆暮沉完全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吃饭。

    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问她：“你究竟在看些什么？”

    宋染笑嘻嘻的，说：“看你呀。”

    陆暮沉：“……”

    宋染索性放下勺子，双肘撑在桌面上，掌心托着腮，目光痴痴地看着陆暮沉，感叹，“陆暮沉，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

    陆暮沉：“……”

    说完，却又忽然叹了口气，歪着脑袋说：“就是不太会笑。”

    陆暮沉听言，喉咙里不由得呛了一口。

    呵，这是嫌弃他？

    吃完饭，和陆暮沉一起从食堂出来。

    宋染倒退着走路，笑嘻嘻问他：“你回教室吗？”

    陆暮沉摇头，“不回，有点事，要去外面一趟。”

    “去干什么？”宋染好奇地问。

    陆暮沉看着她，没应。

    宋染弯着眼睛笑，“哈哈，不说就算了。”

    她伸手把陆暮沉手里的饭盒拿过来，“那我先回教室了，饭盒我帮你洗。”

    说着，就抱着两个饭盒转过身，一蹦一跳的，开开心心地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陆暮沉顿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追上去，跟她说：好，我们在一起。

    可他终究是个理智高于感性的人，硬生生地将那股冲动克制住了。

    就算在一起，又能在一起多久？一年？两年？三年？

    他高中毕业就会出国，这是很久以前就做好了的规划。

    他能让她等他吗？

    她愿意等吗？

    陆暮沉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暗自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转身，往校门的方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喜：陆哥，不要再硬撑了，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