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天, 纪燃起得早，丁淮过去敲布丁房门，被他拦住, “让她再睡会儿。”

    丁淮一副‘你没事儿吧’的眼神看着他, “我姐这会儿早醒了，她可不会浪费早上看书时间。”

    纪燃皱眉，丁淮甩开他手, 敲了布丁房门, 里边果然传来她一句，“进。”

    丁淮扭头冲纪燃勾了一边唇角, 那得意模样欠揍极了。

    纪燃过去, 把他扒拉开，进了门，布丁果然坐在写字桌前, 旁边是两本合上的笔记。

    他拿起来看了看，“你几点醒的？”

    布丁扫一眼表，“五点半。”

    纪燃拽来把椅子, 坐下, “你不困的？”

    布丁把笔记本合上，“已经形成生物钟了。”

    纪燃想起她承诺杨笛的，“本来我要你拿下状元，是有一些安慰成分在的, 无论你考不考得上状元，我都非你不要, 可你答应杨笛的……你不是没办法同时专注于两件事吗？”

    确实是，但没办法啊。“我听不了她讲你的话，再加上也想要赌一把，赌我能不能突破自己。”

    纪燃头一次觉得她不靠谱，“你要怎么赌？”

    布丁扭头，“其实你已经帮我完成了第一步。”

    纪燃挑眉，“什么？”

    布丁：“我没办法同时把两件事做到极致，但我可以把两件事当成一件事去做。”

    纪燃看进她眸中的繁星万顷。

    “你说，答应我要求的前提是，我也答应你，再考个状元，就已经是把两件事变成了一件事。”

    说实话，那话只是纪燃一时脑抽出来的产物。

    他只是希望布丁不要再纠结，不要为那个精确的未来，放弃他。

    布丁信誓旦旦，“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双赢。”

    纪燃摸摸她发心，“我也相信你可以。”

    布丁把他手拿下来，攥住，“所以周末，我不能跟你玩儿了，我得先在月考上打漂亮的一仗。”

    纪燃：“……”

    他就知道等着他的不是好事。果然。

    看布丁这样情绪高涨，他也没好意思打搅她，“嗯，听你的。”

    进门的丁淮正好听到这一句，讽刺的语调溜出来，“听那个咬牙切齿的口气。”

    布丁扭头，在纪燃之前，说：“你以后就会知道，妥协，是件多了不起的事。”

    丁淮现在就知道，“那是因为他喜欢你。”

    布丁：“你也说喜欢我，而你早上制造噪音时，又哪次考虑过我的感受？”

    丁淮：“……”

    被纪燃怼，被布丁怼，隔三差五还要被布天洋怼，丁淮觉得自己真可怜。

    纪燃在一旁笑，这才是家庭的氛围。

    想到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从没在布丁家看到过她妈。

    晚上，纪燃跟卢盛几个在网吧开黑，途中闫笑也去了。

    她坐在纪燃位置的沙发帮上，“诶，你今儿白天一直在布丁家？”

    纪燃手指动作极快，“给她辅导了下英语。”

    闫笑又问：“你昨晚上在她家睡的？”

    卢盛手一抖，挂了。“操！”

    他站起来，看对面纪燃，“什么情况？昨儿个跟状元家睡的？你这女婿被认可了？”

    闫笑把纪燃半瓶水砸过去，“扯什么犊子？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卢盛稳稳接住，“我觉得挺大的。”

    闫笑看眼表，“我去找她，咱们晚上一块儿吃饭吧？”

    纪燃完成五杀，“以后周末不准叫她，除非她想出来玩儿。”

    闫笑耸眉，“什么意思？”

    卢盛听懂了，“意思就是状元要考大学，咱们燃哥要保驾护航。”

    闫笑笑，“可以啊。那我问问咱们护丁宝，她在贴吧、论坛的票是不是你找人刷得？”

    卢盛还抽着烟，“别扯淡了，之前那帖子就是因为燃不满布丁票太多，给黑了，他怎么会刷。”

    闫笑又坐下来，一脸惊吓过度，“卧槽！之前那帖子是你黑的？”

    卢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除了他，谁还那么闲的蛋疼。”

    闫笑还一直以为是系统问题，“为什么啊？布丁两万多票呢之前，推广大使稳稳地。”

    卢盛都懒得说她蠢，“你愿意你的私有物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供人品头题足吗？”

    闫笑给他个大白眼，“别胡说八道，布丁是布丁，怎么就纪燃私有物了？”

    卢盛瞥一眼纪燃，“你自己问他，在他眼里，布丁是不是他私有物。”

    闫笑杵纪燃肩膀一下，让他说话。

    纪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仅限于这类事情，关乎布丁的选择，他都让她自己来。

    闫笑没得到纪燃回答，当他默认，换个姿势，准备对他发表长篇大论。

    彭延川从前门上来，开了台机子，就在离纪燃不远。

    网吧登时陷入静谧，落针可闻。

    闫笑只是看见他，心就被撞了一下，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走了。

    卢盛跟剩下几个自己人对视一眼，打好招呼，静观其变。

    纪燃玩儿他的游戏，对彭延川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过了十多分钟，彭延川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开口，“你毁了我，也顺道毁了你自己，值吗？”

    Penta kill之后，纪燃说：“只要可以毁了你，我并不介意断自己的路。”

    彭延川的沙发腿蹭着地板，发出一道尖锐的声响，他扭过头来，“你是傻逼吗？”

    纪燃推塔，把游戏关了，站起身。

    卢盛以为他是要干，跟几个哥们儿使了个眼色，齐刷刷的十来个人站起来。

    纪燃转过身来，“我是你爸爸。”

    彭延川眼圈儿里全是对纪燃的仇怨，红血丝抢占眼白的地盘。

    卢盛绕过来，瞪着彭延川，“别跟这儿给你爸爸添堵了，爸爸看见你都鸡-巴头疼。”

    彭延川没搭理他，走近纪燃，“记住你断我路是用的哪只手，老子迟早讨回来。”

    纪燃一把攥住他手腕，用力反转，彭延川猝不及防，人蜷下去，纪燃一脚踩在他脊梁，“记住，有仇当下报，别来十年不晚那一套，来日方长，你要知道你对手也在变强。”

    彭延川呲牙，胳膊被他抻着，好像是错了筋。

    最爽的还数卢盛他们几个，就特么爱看这种虐渣的画面，通体舒畅。

    彭延川只身一人，敌不过纪燃和他几个哥们儿，他懂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

    纪燃他们也没更多的废话要对他说，齐齐走了。

    彭延川跟纪燃的仇，最开始，是他寻衅，纪燃偶尔搭茬，偶尔不搭，现在，没那么简单了。

    他刚接触赛车，是要给纪燃难堪，可到后来，却是真的喜欢上这项活动。

    纪燃让他再也不能比赛，他就要纪燃付出血的代价，上次没弄死他，总有能弄死他的时候。

    从网吧出来，卢盛问纪燃，“上哪儿接着耍去？”

    有人提议，“上我那儿呗？来会儿牌。”

    纪燃想布丁了，“不去。”

    卢盛知道他琢磨什么，“状元要学习，你就别打扰人家了。”

    纪燃瞥卢盛一眼，他这张烂嘴，永远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要踹他一脚，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布丁，拿起才发现是条微信添加消息。他忽略了。

    刚锁屏，又有一条短信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点开，只有一句话。

    ——‘知道布丁为什么耳聋吗？知道她在曲水发生了什么吗？’

    纪燃耸眉，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立马回过来一个地址，他把手机放口袋，“你们玩儿吧，我有事儿。”

    “诶——哪儿去啊——”卢盛话还没说完，纪燃已经开车走了。

    纪燃到达短信中的地址，是一家茶社。

    往里走，靠窗位置举起一个手，“纪燃。”

    纪燃走过去，是个他好像在哪儿看过的脸。“你谁？”

    乔珊叫来服务员，给纪燃要了一杯茶。

    “不喝。”纪燃很直接。

    乔珊也不尴尬，笑了下，“你知道，现在距离我给你发消息，才过了几分钟？”

    纪燃不想知道，“你想说什么。”

    乔珊双肘拄在紫檀木的桌上，手臂白玉一样的颜色跟紫檀木色格外和谐，“你很喜欢布丁。”

    纪燃起身就走。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个陌生人废话。

    乔珊喊住他，“布丁她妈死了！就在她刚搬来汀江时！”

    纪燃果然顿住，又走回来，坐下，“你什么目的。”

    乔珊不着急，“我先跟你说说布丁的故事。”

    然后纪燃就听她讲了整个来龙去脉，只不过，她都加了工。

    尽管水分很大，纪燃也没觉得整起事故跟布丁一家有什么关系，又需要她家负什么责任。

    乔珊又说：“你现在知道了，还那么喜欢她吗？”

    纪燃觉得她的逻辑有问题，“我喜欢布丁，跟她妈有关系？”

    乔珊也觉得纪燃逻辑有问题，“她妈那个婊-子害了那么多人，她布丁又能好到哪儿去？”

    纪燃不爱听，“你妈要是个出来卖的，那你也是个出来卖的？”

    乔珊语结，脸憋的老红，“你……”

    “怎么说出这种话是吗？你以为你刚才那话好听的到哪儿去？”纪燃说。

    乔珊打算先入正题，“听说运动会推广大使投票是你一直在给布丁刷票。”

    纪燃大概知道她什么目的了，“所以？”

    乔珊把茶杯放下，“所以，你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纪燃问她，“你找过布丁了吧？”

    乔珊没有正面回答，“有什么关系吗？”

    纪燃：“她没应你，是吧？”

    乔珊脸色一变。

    纪燃心疼自己在这儿浪费的时间，“所以我又凭什么？”

    乔珊死扛，“看来你对布丁也没那么喜欢。”

    纪燃：“我这人喜欢做公平买卖，你那点筹码，实在摆不上台面。”

    乔珊咬咬下唇，心一横，手伸过去，覆在纪燃手上，“只要你让我评选上，我可以跟你睡。”

    纪燃把手抽回来，“你妈知道你这么牛逼吗？”

    乔珊牙撞牙，“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还可以倒贴给你钱。”

    “你这种，连布丁万分之一都不如的，我一点性趣没有。而且，除了布丁，我谁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