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
第四十八章
许冉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 整个人如同丧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
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周林叙母亲的话,她不想信,但是她不得不信。
一切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 她那么平凡普通, 周林叙会喜欢她。
周林叙那么说,她竟然信了。
什么一见钟情, 全都是狗屁!哪有什么可能见第一眼就喜欢上一个人?
怪不得,周林叙会对她这么好。
许冉不得不猜想, 周林叙是不是会常常看着她这张脸, 想起另一个人。
喜欢上他四年的纪念日!
呵呵, 那天是那个人的忌日,周林叙说得那句话也是那个人说得吧。
怪不得,周林叙会让她留长发。
那个人就是长发!
怪不得, 周林叙喜欢她笑。
听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和那个人最像!
怪不得,那张把她画那么美的画没送给她。
她还傻傻地以为,周林叙是要留给自己想她的时候看看的。
结果,画根本不是给她的, 画上的人也不是她。
怪不得,周林叙会坚持这么久。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死心眼,所以才这么久都没变。
他是死心眼, 只不过死心眼的对象不是自己。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她的这几年又算些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
周林叙啊周林叙,你给我编织了一个那么美丽的童话, 结果里面全是隐瞒和谎言。
这样的童话,她宁愿不要!
许冉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见周林叙。
她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拒绝周母的相送,许冉直接打的来到机场,订好的航班早已经错过了。
北方突降暴雨,最近的飞北京的航班临时取消。
许冉等不及了,匆匆忙忙来到了火车站,坐5个小时的高铁到北京。
坐在临窗的座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外面的黑夜。
看不见,听不见,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
凌晨一点多,来到周林叙的小区,却看到周林叙正钻进车内急速驶出。
“跟紧那辆车!”
司机师傅很给力,尽管周林叙开得很快,还是远远地追上了。
周林叙来到了一家医院。
许冉下车后,已经没有了周林叙的身影。
询问值班护士,只说有一个年轻小姑娘割腕了,名字叫徐冉,已经抢救过来。
来到病房门口,轻推房门,许冉止住了脚步。
*****
事情倒退到两小时前。
周林叙接到了徐冉的电话。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她的生日,徐冉想见他。
徐冉父亲的公司有点财政问题,周林叙托她母亲帮了点忙,以此为不再打扰的条件。
徐冉遵守承诺,但是520那天又突然出现,周林叙下了狠话永不相见。
——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你会帮我实现的,对吗?
以往周林叙都有帮她实现,但是这次周林叙选择了拒绝。
9月24日,零点零分。
周林叙收到了徐冉的短信。
——周林叙,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不来见我,我就割腕。
周林叙真的以为徐冉只是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真的这样做,也就没有理她。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睡不着。
凌晨一点。
周林叙收到了徐冉发来的视频,割腕的视频。
鲜血从手腕上流出,染红了屏幕,徐冉看着手机痴痴地笑。
——周林叙,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一辈子?
周林叙这才慌了,第一时间打了120的电话,匆忙地赶往医院。
还好,徐冉受伤程度不深,就诊及时,生命体征平稳,不需要抢救。
“呵,你不是不来么。”
徐冉躺在病床上,失血后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无神地望着周林叙。
“徐冉,什么都不值得用生命来开玩笑。”
“但是你来了,不是么?我的命还是管点用的。”
“我来见你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跟许冉分手,跟我在一起啊。”
徐冉的声音轻飘飘地,搭上脸上似有若无的笑,颇为诡异。
“不可能,我不会跟许冉分手,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周林叙抿紧了唇,面色坚毅。
“怎么不可能啊,你不是还在意我的命么?”
“徐冉,我们不合适。”
加重了声音,周林叙脸上尽是无奈。
“那你跟许冉就合适吗?为什么?我有哪点不如她的?”
徐冉惊坐起,眸光一厉,声音有些凄厉。
“我爱她!”
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徐冉无力地躺下。
“周林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
“没有,”周林叙眉头紧皱,“从六年前到现在,我爱的只有她一个。”
“哈哈哈哈——”
徐冉发出了一阵轻轻的笑声,绝望的悲伤,失望的凄凉。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周林叙喉结滚动了几下,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做出了决定。
“徐冉,你的眼睛,是我打伤的。”
“你说什么?”
“你的眼睛,是我拿弹弓打伤的!”
清亮的声音震彻整个房间,房门都发出了轻轻的响动。
门外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冉眼中微动,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
“周林叙,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你过来,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
周林叙迟疑片刻,上前一步。
“再近点,我没有力气了。”
周林叙倾身靠近,却被徐冉猛地锢住脑后,被她贴上了唇。
唇上一痛,徐冉发疯了似的狠狠咬他。
周林叙刚开始怕伤了她不敢用力,但徐冉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周林叙迫不得已还是下了劲将她推开。
“徐冉,你疯了?”
“周林叙,你会后悔的,呵呵,你会后悔的。”
徐冉看着周林叙身后,发出了疯癫一般的狂笑。
周林叙后知后觉,看向门外,虽然只是一个衣角,虽然有些不可能,周林叙还是直觉那就是许冉。
“刚才门外是不是许冉?”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哈哈哈哈,我等你们分手的消息。”
不理身后有些不正常的徐冉,周林叙快步冲向了门外。
*****
——你的眼睛,是我拿弹弓打伤的!
——你的眼睛,是我拿弹弓打伤的!
——你的眼睛,是我拿弹弓打伤的!
哈哈哈哈,许冉冲进了大雨里,只想大声狂笑。
今天是她的生日,周林叙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礼物!
徐冉的眼睛只是斜视,哪有伤过,周林叙打伤的,是她的眼睛,是她许冉的眼睛。
“佟悦,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你能用宁城话叫一声小林吗?”
“你是不是又想嘲笑我?”
“佟悦,用宁城话叫一声小林!”
“小林(ling),行了吧,许冉你怎么了?”
“滴——”
小林,小凌,哈哈哈哈,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呢?
她小说里最坏的人都姓凌,因为那个打伤她的男生姓凌。
徐冉当时为了威胁她不让她说出去她的事,竟然公然跑到她宿舍翻起来了她的日记。
那些隐秘、阴暗与丑陋,年少时的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藏进了那里。
她忘不了,她恨,她无法原谅。
眼睛被打伤的那一刻,十几岁的她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嚎啕大哭。
哭泣停止后,睁开眼却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她的右眼直接看不见了,不是黑暗,她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光,或者是更亮的反光。
小伙伴在她眼前伸出手指问她是几,她准确回答。她左眼一点事没有,但是右眼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大片模糊的影子。
去小区的诊所,医生不敢妄动,等家长来送到更大的医院。
她偷偷照镜子,明明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父母赶来,送往县城的眼科私立医院。
垃圾医生竟然说她眼球破了,需要手术缝合,但是不确定缝合后能不能恢复正常。
从来没想过厄运会这样降临,她就要成为一个瞎子,一只眼看不见的瞎子。
家人不信,又急忙将她送往了安城的大医院。
次日醒来,右眼能看见了,但是眼前多了一直硕大的黑蜘蛛。
她有一个画本封面是一只大蜘蛛,那就是她眼睛被打伤后看到的,丑陋而恐怖。
还好,正规的检测结果出来,问题没垃圾医生说得那么严重,只是眼球被打出血了,去除眼睛里的淤血,就好了。
先住院一个月,让淤血自己下去,如果到时候淤血没有完全消除的话再进行手术。当然,手术存在风险,能不手术就不手术。
医生承诺肯定不会瞎,但是要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视力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她唯有坚强。
她小说里写得都是真实故事,周怀瑾的心理就是她的真实心理。
现在想来,小凌的妈妈就是周林叙的姨母吧,她的亲姑姑。
姑姑寻亲,出现在枫县她家的小区,周林叙打伤了她的眼睛。
她爸爸应该也认出来了吧,要换做其他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原谅。
拆纱布的时候偷听到了医生的话,许冉睁开眼,能看见了,虽然没有左眼清晰。只不过,有一个小黑点点。
听同病房的病人聊天,眼部手术风险极高,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安一只假眼了,年幼的许冉害怕了,选择了隐瞒。
她出院了,只不过眼中那个黑点,陪了她好久好久。涂鸦的时候,总忍不住在脸上点上一个黑点。
什么男孩甲,许冉根本不认识,那是她在小说中看到编出来的。
她的右眼视力低了很多,母亲担心,根本不敢让她玩电子产品,刚开始学习看书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
但是毕竟青春期,越压制什么越想做什么,高中本来压力就大,许冉还十字绣,看小说,眼中的黑点越来越大,终究是瞒不住了。
手术肯定要住院,不想影响高考,许冉坚持了一段时间。高考一结束,她就住进了医院,做了手术。
佟悦羡慕她的好视力,怎么可能,不存在的,她顺便连近视矫正手术一起做了,当然视力好了。
她不喜欢徐冉,讨厌徐冉,就从那时候开始。
明明说好不说出去的,就因为她无意间的一瞥,她就把她的秘密写出来让全校的人都看到。
虽然保留了很多,但是许冉还是感觉心在拉扯地痛。
出事后她搬了家,换了学校,因为她无法忍受那些半生不熟的人异样的目光和心思不明的关心。
害怕再次被脱光无处隐藏的那天,许冉从那之后再也没写过日记。
害怕再次被异样目光包围,所以她处处退让,恳求徐冉不要说出来。
伤是会愈合的,即使会留下疤。
人是会长大的,即使会留下痛。
当记忆的伤口结成了疤,那些痛都变成了经历。
她之前跟徐冉没撒谎,她是真的不在意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眼睛好了,她也忘记了小男孩的模样。
但是当那个男孩儿变成周林叙,许冉无法接受。
你最爱的人,有一天成为了你最恨的人。
曾经越美好,现在越残酷。
她的眼睛,她母亲的不孕,她刚出生就与世界告别的弟弟……谁都可以,就他不可以!
血淋淋的现实,一幕幕都是那么地沉重,伤疤裂开,瞬息间痛苦又呈十万倍百万倍地切割她的血肉和灵魂。
如果说许冉来的时候还有可能原谅周林叙,只要他说一声爱她,那么现在这种可能已经陷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原谅不起!
*****
周林叙出了医院远远看见许冉坐上一辆车跑了,傻傻地追了一段路,才又疯跑回自己车内开车去追。
但是那辆车已经不见了,周林叙只能无头绪地在北京城瞎跑。
拨许冉的电话,一直关机。
倒是佟悦打来电话,说许冉的情绪不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就因为一个吻,许冉应该不至于。
他们有商量过,以后碰到误会就找彼此坦白解释。
想通后,周林叙回家守株待兔。
没想到回到家,打开灯后,许冉正静坐在沙发上,浑身湿淋淋的,浸湿了沙发一片。
周林叙心里一喜,随即而来的是一种紧张。
“许冉,那个吻是她强迫我的,我和她之间最亲密的就只有那一个吻而已。”
许冉低头不说话,周林叙更紧张了。
“许冉,你相信我。”
坐到许冉身旁,周林叙不管不顾地抱住她,许冉冷得像一个冰块儿一样。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发烧了?”
“周林叙,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当时为什么拿弹弓打徐冉?”
“她拿石头丢我姨母的狗。”
许冉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抬头灿烂一笑,笑得有点苦。
“周林叙,今天是我的生日。”
周林叙眉头紧皱,面上一惊,理解了许冉出现的原因。
她和徐冉同一天生日,怪不得她从来不说她的生日,周林叙心中满满地心疼和自责。
他在众人的狂欢,她却在一个人的孤单。
“对不起,我不知道。”
抱紧她,周林叙安抚性地亲吻她的额头,脸颊。
“周林叙,我们做|爱吧!”
“许冉,你可能发烧了!”
“你怕被我传染?”
“不是。”
“我们做|爱吧,真真正正的做|爱!”
话落许冉将身上的衣服褪尽,只剩下内衣内裤。
白花花的一片,晃晕了周林叙的脸。
眼看许冉还要更进一步,周林叙连忙扭头阻止。
“许冉,够了!”
“周林叙,我的生日愿望,我们做|爱吧!”
周林叙动作一顿,许冉已经全身脱光,疯狂地啃咬着他的唇,边用手扒周林叙的衣服。
拔不开,只听撕拉一声,衣服应声而裂。
男人的生理器官本来就比女人敏感,喜欢的女人脱光了在你面前要你,没有哪个男人真心想当柳下惠。
翻身而起,将许冉压在身下,周林叙马上占据了主动地位。
许冉拱着上身不断凑近,吻得热情而专注。
冰凉的小手不断地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眼前是诱人的柔软白嫩,周林叙眼中的情|欲越来越浓烈,终于忍不住抓住了那只白兔。
许冉嗯哼一声,嘴角泄出一丝呻|吟。
周林叙的眼睛都红了,埋头啃上了白兔嘴里的那枚鲜艳欲滴的樱桃。
衣服不知不觉间撒落地到处都是,两人已坦诚相对,浑身不着一物。
许冉淋了雨,两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沙发上也早被沾湿。
周林叙赤脚抱起许冉,迅速走向卧室里,将许冉扔到大床上就又重新覆上她的娇躯。
感受到许冉已经准备好,浑身紧绷,满头大汗,眼中全是隐忍,周林叙还是再次认真地问了一遍。
“可以吗?”
“啊——”
许冉猛地一动,疼痛溢满四肢百骸,忍不住狠狠咬向周林叙的肩膀。
周林叙倒抽一口冷气,许冉痛,他也好不了哪去。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忍耐着肩膀的疼痛。
“你出去,出去。”
许冉眼中闪烁出泪花,轻轻啜泣起来,推着周林叙出去。
“好,我出去。”
许冉闻言心中一松,接下来却是不亚于刚才的痛。
“周林叙,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冉冉,马上就好,说出来的话不能后悔的。”
周林叙温柔地亲吻许冉脸上的泪花,身下却开始缓慢地抽|动起来。
察觉到许冉身体不再排斥,周林叙不在隐忍,开始暴风般地冲刺。
脚趾不自觉地蜷缩,手指不受控制地用力,许冉仰开脖颈娇声吟哦,从没有过的异样感觉从身下向四周发散,传到脑内的神经,每个细胞都在兴奋。
眼前是她的动情模样,耳边是她的娇媚声音,身下是快活的根源,就连背后的疼痛感也变成了最强烈的催化剂,周林叙已经失去了理智,沉浸在欲|望的天堂。
最后一波冲刺,周林叙想退出来,却被许冉紧紧抱住,随着最深的那一下,山洪暴发,火山喷岩,烟花绽放。
“许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话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缠。
活色生香在黑夜里上演,只留下满室的旖旎和无尽的缠绵。
天色亮,曲方休。
周林叙醒来已是下午,睁开眼许冉正在穿衣服。
傻傻一笑,周林叙坐起从背后抱住许冉,吻向她的唇。
唇没吻到,反而被一下子推开。
许冉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眼睛黑白分明,认真地看向周林叙。
“周林叙,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周林叙身体一僵,僵硬地笑了笑。
“许冉,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许冉站起身来,居高临下。
“周林叙,我们分手吧。”
“给我个理由。”
“我发现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周林叙笑容尽失,不顾自己还光裸着身体,捏住许冉的双肩。
“那这半年,还有昨晚,又算些什么。”
“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写小说的,
没谈过恋爱写得总归没味道。我准备以后进军言情,正好借你亲身经历一番,昨晚就是我最后的任务。”
许冉低头看了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
“不过如此。”
周林叙脸色通红,拿床单遮住了某些地方。
“许冉,你知道吗,我像是在听天书一样,我不懂。”
周林叙松开许冉的肩,轻轻抱住她。
“你在骗我对不对,试探我的反应。”
许冉推开周林叙的怀抱,冷冷一笑。
“周林叙,你看着!”
一下子从脖子上扯下那枚玉坠,金链子断开,许冉白皙的脖颈上添了一条红痕。
许冉抬手,将玉坠狠狠地摔向地下。
砰的一声,玉裂成了好几瓣。
“你疯了?”
周林叙再顾不上其他,跪在地上捡拾碎玉。
“哈哈哈哈,周林叙你这个大骗子,我全都知道了。恋母情结是吗?恶心!”
许冉冷冷转身,叮当一声脆响,金属钥匙落地的声音。
“钥匙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许冉!”
许冉快速走出了卧室,周林叙追了几步,又返回衣柜前慌乱地拿起衣服,边走边穿。
但还是来不及,周林叙下了楼,已经看不见许冉的人影。
回去拿起手机,上面躺着许冉的一条短信。
——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见你。
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又觉得毫无意义。
身形不稳,周林叙靠在了墙上,抱紧了头,慢慢滑落在地。
*****
一周后。
周林叙终于用佟悦的手机拨通了许冉的电话。
“许冉,你先别挂,听我说完。”
话筒那头静默无声,但是没有挂断的滴滴声。
“你继续去清华读研吧,我不会打扰你,我准备出国,去哈佛。”
周林叙想,哪怕许冉能开口说一句挽留,他都会留下,但是这是多么不可能的奢望啊。
“恭喜。”
果然,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心里还是痛得要命。
“出版社已经联系好了,你的书想出版还可以继续。”
“谢谢。”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许冉,对不起,我爱你。”
“滴——”
一切语言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许冉挂断电话后,一个人蹲在墙角,抱住双膝,泪水渐渐沾湿了衣裳。
说爱难,说不爱也不易。
一时冲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只是想着,她要让周林叙痛。
即使那样,她还爱着他呀。
不自觉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如果不能在一起,那有一个他的孩子也不错。
她最后再任性一次!
回到屋内,打开电脑,将《破冰》那篇小说的后半部分全部删除。
找到最开始的文档,复制粘贴,许冉重写了最后一章。
就这样吧,到那里结束就好了。
【
三年后,周怀瑾回国,却只见到了他的墓碑。
见义勇为的英雄,为救两名陌生小女孩不幸溺水身亡。
钟淇他,不会游泳啊。
去钟淇的家里,阁楼的角落里有一本落了灰的笔记。
周怀瑾翻开第一页,就哭了。
后来,有一首歌突然火了。
歌名叫做《莫懂你》。
偶然间
翻到你旧日笔记
纸上扉页
愿我一生莫懂你
我们之间
没有刻骨铭心
也没有轰轰烈烈
只有暗恋的苦涩
以及没有说出口的爱你
算不上爱情的爱情
就让它随风逝去
埋在心底
藏在记忆里
你的心事
从不敢说与旁人听
喜欢我
是你一个人的秘密和快乐
害怕没结果
害怕会失落
害怕异样目光
害怕没朋友做
爱情是一片火
你却不是飞蛾
只是怕再看不到我
勇气也变得单薄
你只经历了你的经历
哀悼着你的过去
口口声声说着希望我莫懂你
却字里行间句句我莫能懂你
里面的故事
我样样都参与
你不施舍我余光
又如何知道曾经我的心底
篮球场边的回眸
操场赛道的加油
改正液下的名字
午夜梦回的呓语
那掩在眼底下浓浓的情意
那阵阵高呼声盖过的欢喜
如野草般蔓延疯长的思绪
变成了我梦中难言的禁忌
翻开那些年的合影
或前,或后,
或左,或右
站在你旁边的
从来都是我
刻意保持的距离
小心藏起的甜蜜
悄悄靠近你
倾身侧向你
偷偷看你
默默喜你
成为独一份记忆
若非有心安排
天意这样巧
你不来我不去
照片里如何在一起
如果彼此间
真的莫懂你
是不是今日
换一种结局
】
发表之后,许冉打上了最后一行字。
【余木又木,从此封笔。】
☆、深井里的星星
一年后。
美国。
哈佛大学附近的居民住宅区。
深夜, 小区里的人都已经陷入沉睡,灯光熄灭, 周遭一片静寂。
突然, 听到一阵引擎声,随后是一片亮光,一辆黑色的车如猎豹般驶来,又急速停下。
车门猛地打开,一个气质儒雅长相俊美的中年男人拎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领子将他拖下了车。
年轻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成模样,□□在外的地方明显带着伤。
虽然脸上都是青紫, 但是依稀可以看出那张脸和中年男人极为相似, 眉眼间尚有几分青涩,想必也是个俊美少年。
少年的腿被车门绊住, 中年人面带怒容, 直接从后面的膝弯将少年踢了下来,随后不管不顾地扯着他往家门口走去。
“周国庆, 你干嘛呢?”
方才同坐在后座的还有一貌美妇人, 见状连忙下了车要去追。
从驾驶座里出来的男人眉头紧皱, 面色严肃,上前几步拦住了自家妹妹。
“清溪,你别管,阿叙这孩子都是被你惯的,也该让妹夫好好管教管教了。”
“哥——”
妇人激动地喊了一声,随后在男人的目光下无奈地停止了挣扎, 眼角已经一片泪湿。
“哥,是我错了么?”
妇人呆呆地望着丈夫和儿子的身影,轻声低语。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
“清溪,阿叙他已经长大了!他马上就22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哥。”
用手拭了拭眼角,抬头眨了眨眼,深吸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男人听了松开了手,跟在自家妹子身后进了房门。
*****
屋内,周父直接把儿子一把甩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响,周林叙疼地连着咳了好几下。
“周林叙,你TM真的长本事了!醉酒闹事是吗?攻击巡警是吗?要不是我找了人,你就要遣返回国了知不知道?你爸这一辈子没求过人,这张老脸让你丢尽了!”
“真的遣返回国就好了。”
嗤了一声,周林叙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又闭上眼扭开了头。
“你!周林叙,你怎么成了这样?”
闻言周林叙猛地坐起,指向刚从门口进来的周母,恶狠狠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
“你问问她,都是她逼得,你们都是帮凶!”
周父扯开领带,怒火直冒,气得一巴掌扇了过来,周林叙的嘴角立马见了血。
气还没解,周父作势就要踹向周林叙,周母拦在了儿子面前,周父恼怒地踹向一旁,茶几反倒在地,玻璃七零八碎。
“国庆,哥,你们先出去,算我求你们!”
周母祈求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和哥哥,周父气得指着母子二人的手都在发抖,倒是周家舅舅情绪较为冷静,将妹夫劝出了房门。
“滚!”
“周林叙,我是你妈!是把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妈!”
“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姨就不会死,你还因为自己的私欲,硬生生地夺走了我的幸福。现在,还把我像个囚徒一样关在美国,有你这样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吗?”
周林叙将周母推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向自己卧室的门。
周母还保持着被推开在地的姿势,捂住了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叙,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我跟你道歉。”
“你想不想知道许冉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周林叙身形一僵,终于停下了脚步,眼中全是痛苦。
*****
他的确是骗了许冉。
当年由于好奇,他就托了父亲的关系请求教育局的一位叔叔查看市里中考第一的资料,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姨母走了三年了,她生前不爱拍照,一张相片都没留下。据说之前还会有画像,姨父死后,她就把所有画像都烧了到地下陪着他。
他年纪太小了,姨母和母亲还有外婆又没有一点相像,即使再努力记着,姨母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他到最后只能记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是看到许冉的那一刹那,姨母的形象又重新在他脑海里鲜活了起来。
周家还有林家都是天生的一幅好相貌,但是姨母却只能算是清秀。姨母是个艺术家,从小跟姨母一起长大,周林叙的审美也渐渐潜移默化。
他不是不知道美丑,只是对外貌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她姨母那样的,就是最美的。
所以对于徐冉那类以美貌自持的女生,周林叙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许冉,说实话,在操场上她的回眸一笑,真的牵动了周林叙的心弦。
至于那是因为像姨母,还是因为他的审美如此,周林叙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动心了。
年少的人,对什么都好奇,看别人都谈恋爱,周林叙也想试一试是什么感觉。
但是从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自尊心又强,许冉一直对他冷着张脸,碰了几次壁后,周林叙很是挫败,就有点想放弃了。
并且周林叙心里也隐隐有些纠结,他到底是因为姨母的原因对许冉有好感,还是单纯地喜欢许冉。
如果是前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许冉,于是周林叙就决定放弃了。
可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还是会忍不住像之前那样默默关注许冉,仿佛有一种戒不掉的瘾。
每逢姨母的忌日,他的心情都很差劲,他本就不是个温和的人,所有的恶劣因子一下子都跑了出来。然而理智尚存,他只好靠运动发泄自己。
但是那天看到许冉在教室安睡,海浪停止翻涌,周林叙暴躁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看到许冉烧伤了手,焦急是真实的;碰到许冉的手,心跳也是真实的;那时候周林叙就告诉自己,他是真心喜欢许冉,喜欢她这个人。
说跟许冉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想起姨母,那是撒谎,毕竟看到那张脸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姨母。
但是许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和姨母那种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再像又能像到哪里去呢?气质不一样,言行一样,性格不一样,不是一个人,怎么能一样呢?
姨母说着一口软糯的宁城话,许冉却是一口豪迈的枫县乡音;姨母笑起来也是温温婉婉地柔柔一笑,许冉要么不笑,要么就是爽朗地大笑;姨母一般身高,许冉却是一米七的大个子;特别是那双眼睛,许冉是标准的丹杏眼,眼角微微挑起,记忆中姨母却没有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
渐渐地,许冉长开了,样貌多多少少发生了些变化,周林叙也很少再想起姨母。久而久之,许冉的笑容越来越清晰,姨母的模样却越来越模糊。
周林叙对许冉的喜欢,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爱她。
他每年都会画一幅姨母的画像烧给她,去年和许冉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画姨母的时候,周林叙竟然不知不觉间画成了许冉。
人心都是会变的吧,他坚持了那么多年不过生日,看到许冉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瞬间妥协。
她开心,他也想跟着笑。
父母的到来是周林叙没有预料到的,高中第一次家长会母亲就旁敲侧击过他那个年级第一的同班女孩,周林叙还以为自己的私密被发现了,故作冷漠,周母后来就没有再提。
姨母去世后的那几年,母亲对他太好了,几乎是百依百顺,周林叙几乎都忘记了,她发疯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那晚许冉一离开,周林叙就率先作出了解释,他是真心喜欢许冉,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父亲一直没作声,倒是母亲笑盈盈地说要把姨母的玉送给许冉。
后来周林叙用手机订酒店,又去了卫生间一趟,回来正好看到周母在书房拿着许冉的那幅画像。
周母有整理的嗜好,慢慢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才问周林叙说明天要不要回家去宁城一趟。
宁城有片海,周林叙小的时候每年都会去那里一坐坐上大半天,即使后来到安城到北京还是习惯回宁城。
但是这次周林叙拒绝了,说心里有海,哪里都是海。许冉很敏感,明天她陪您的时候,您说话的时候温和些;许冉人很好,您跟她多相处就知道了;许冉……
如果周林叙有先见之明,他肯定不会这样说。
第二天他们像是一家人一样出游,周林叙天真地以为,父母和他心照不宣,再过一年他们就会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一个月过去了,周林叙更加坚定了心中的这种可能。
保研名单公示下来的时候,周林叙还兴冲冲地跟父母说自己不出国了,等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到时候给他们生孙子孙女带。
但是没想到变化会来得那么快。
他的母亲告诉了许冉,许冉说他有恋母情结,恶心!
许冉说他恶心!
但是他没有恋母情结啊,他对姨母只是尊重和敬爱!
不用猜肯定是母亲说的,周林叙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想回家当面质问他的母亲到底怎么说得。
所谓无巧不成书,飞机上他遇到了徐冉。
徐冉将他误会的那场乌龙彻彻底底地告诉了他。
许冉日记里写道,他是她这辈子最恨最恨的人,她永远永远都不要原谅他!
什么都不用问了,周林叙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许冉删除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他的手机号被拉入了黑名单。
打通许冉的电话后,周林叙就去了美国。
但是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周母收走了他的签证,大使馆那里有周父的关系在,想回国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成年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不断和母亲争吵,终于母亲说出了事实真相。
——回国也没用,她找人画了跟许冉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她告诉她,周林叙喜欢的只是她那张脸……
——为什么?
——周林叙,有一个就够了,我不可能再让另一个陌生女人霸占我的儿子!
——阿姐比我重要,我认了,她已经死了。但是那个许冉,她在你心中比阿姐还重要,我是你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她们怎么可以比我还重要?怎么可以?
——她还长着张和阿姐那么像的脸,我每看一眼,就会想起阿姐的样子,我每晚每晚睡不着,梦到阿姐回来找我,她就那么笑着对我说,清溪,我回来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周林叙,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许冉不可以!
周母歇斯底里的样子,全无平日的优雅从容,像个疯子一样,和记忆中姨母死后的母亲重合。
*****
他的母亲,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那时候的大学生,未婚怀孕生子简直就是一件遭人唾弃的事情,除了家人之外每个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一度想自残自杀,生了他之后更甚。
在一次目睹她想掐死襁褓中的婴儿后,外公外婆才把他交给了姨母抚养。
这些都是年幼的他偷听到的,那些大人总自作聪明,殊不知悄悄话和争吵最是能暴露真相。
试问天下,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呢?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妈妈曾经伤害过自己,内心里还是恨不起来,那可是自己人世间最亲的人,血浓于水,不是虚言。
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也很好,但是他们真的好忙好忙,年幼的他是孤独的。
小学毕业的那段时间,母亲公司濒临破产,脾气暴躁非常。他的生日说好要陪他去游乐场的,结果一忙起来又食言了。
他从早上一睁眼等到晚上十一点,妈妈还没回来,他一时生气才对姨母说了那样的话,我不想要她做我妈妈了,要不你做我妈妈吧,妈妈。
他第一次目睹了母亲发疯的样子,然后姨母去世了,他的妈妈抑郁症复发。
其实想想,如果姨母没有就那么离开,可能她在小孩子心中的地位终将会被母亲代替。
但是她走了,成了永远忘不了的伤。
*****
父亲深爱着母亲,深爱中包含着一种亏欠,言听计从。
之前他花着母亲的钱,用着父亲的权,但是周林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当这样的钱和权用在对付他自己身上,是多么的可怕!
没有了有钱的母亲和有权的父亲,他再优秀,也只是个无能的普通人。
他抽烟喝酒,打架闹事,旷课厌学……
每一次他的母亲都不辞辛苦地千里迢迢地赶来,温和地包容他的一切。
父亲和舅舅对他越来越失望,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为他想想,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妹妹。
周林叙妥协了,他不再生事,只不过混吃等死。
他可以在陌生的异国的广阔的土地山遨游,却不能踏进熟悉的家乡的故土一步,和囚在笼中的困兽有何差别?
前几天听到母亲在帮他办美国绿卡,周林叙终于崩溃,选择了最烂的一步棋,遣返回国。
许冉心真的好狠,把一切联系方式都给断了,他从佟悦那里也探听不到她的消息。
夜深人静时,他想她。
他想再见她一面,无论她原不原谅他,他得跟她澄清误会。
他爱她,无可救药的爱她。
*****
——许冉没有去清华读研。
——周林叙,拿到硕士学位,如果那时候许冉还等着你,我不会再做任何阻拦。
母亲的话说出口,周林叙的唇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周林叙闭上了眼。
——我凭什么信你?
——我,你的母亲,林清溪,跟你签字画押!你父亲和你舅舅做见证。
——我再叫你一声妈妈。
周母心里一颤,如果违约,这就是最后一声妈妈。
*****
周林叙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浪费了一年时间,他得更辛苦地去努力。
如果,如果说如果,两年修完学分拿到硕士学位也不是不可能。
想许冉的时候,周林叙就拿着许冉的那本名叫《破冰》的书看,许冉的那本书落在北京他那里没拿。
没有许冉的联系方式,她在晋江的专栏是他能看到她身影的唯一方式。
但是许冉从他们分开那时候开始再也没出现,余木又木封笔了。
周林叙把她写得书挨个看了一遍,发现许冉把在《破冰》改成了悲剧。
三年后,他回国,她的心已经死了。
他看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就是许冉和他的故事,许冉暗恋周林叙的故事。
于是只有把纸质版的书一遍又一遍地看,书页都翻烂了。
明明后面是很甜很甜,许冉和他幸福快乐在一起。
但是……是他对不起她。
几米有句话,掉落最绝望的深井,看见了星星。
有一天,周林叙发现,余木又木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wait for me!
给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happy ending!
☆、耿耿于怀
又两年后。
上海。
山&北咖啡厅。
午后, 时光走得有些慢。
室内放着舒缓的音乐,阳光隔着半透明的纱织窗帘照进来, 鼻尖飘着几分咖啡的香气, 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出,路过拐角的一面墙时都会驻足片刻。
那里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么一段话:
【山南海北,我爱山&北
我在等一个人,一直在这等
你可以留下你的愿望,梦想,和希望
或者是一封信
再或者只是留给自己的一句话
山&北做你的时间胶囊
一年两年十年
等你来的那天】
墙上挂满了照片, 每张照片上面都有“山&北”的水印, 但是里面全部都是手写出来的文字,内容各异, 笔迹不一。
——XXX我爱你。
——希望我妈妈早日康复, 感恩。
——我要在三环买一个大house,目标五年。
——他今天对我笑了, 追到他的那天我过来取。
——致亲爱的宝宝的一封信:还有四个月你就要出生了……
……
平板上温情解释道【那些照片都是已经实现的愿望或者取出来的梦想, 有经过客人允许。你可以在平板上手写下你想写的任何东西, 指纹密码,绝对安全保密。你可以以年为单位设置时间,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快到期时山&北会通知您过来,当然山&北绝对不会泄露您的任何个人信息。您也可以不留时间,随时过来取, 山&北一直都在这里等您。】
“谧姐,你来了?”
“辛苦了!”
兼职的女孩突然朝门口喊了一声,众人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呼吸一滞,久久收不回视线。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绝美的面庞令人心神一荡,感觉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进来的女人明显是素颜,不施粉黛还能这样美,简直天仙啊!
第一次来的客人目不转睛,常来的客人也忍不住瞄上两眼,感觉这张脸不去拍电影上杂志,简直是全国观众的损失。
被称作谧姐的女人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这家店生意很好,很多人都是冲着老板娘的颜过来的。
老板娘端着一盘松饼径直走向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人,正神情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似乎与这世界隔离。
白T牛仔,乍一看像个大学生,但是周身干练的气质却透着股精英范儿,更像是个职场丽人。
灵活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翻飞,突然停下,女人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神色间出现一抹哀伤,眨眼间眼中已经有氤氲的雾气。
“喂喂喂,回神了。”
老板娘边将松饼放到桌上,边伸出手在发呆的女人眼前挥了挥。
“唉,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写小说的,居然还能自己把自己给写笑写哭!”
女人回神,朝老板娘轻轻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谢了啊。”不客气地拿起了松饼放在嘴里,显然很熟的样子,边吃边侧着头往老板娘身后看了看。
“诶,宁谧,岩岩呢?”
“陈屿北陪着呢。”
老板娘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也拿了一块松饼。
“我说许冉,你能不能叫我宁谧,别整天宁谧宁谧地叫,难听死了。”
“sorry,第一次听见就是宁谧,印象深刻,改不过来了。”
“算了算了,反正听陈屿北那厮这么叫着叫着也习惯了,多一个人不多。” 宁谧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过,我还是不记得我之前有见过你。”
“那是你们俩颜值太高,一眼难忘。我这么普通的大众脸,你当然记不得了。”许冉说着翻了个白眼。
说笑着聊了会儿天儿,宁谧突然语气认真了起来。
“许冉,跟你说一件事呗。”
“嗯?”
“陈屿北说让我搬到他那儿住。”
“那就搬呗。”
宁谧猛地握住许冉的肩将她扭了过来,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不舍?没有一点点的难过?”
“有,”许冉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舍得岩岩,难过要少一个人跟我分摊房租。”
“丫的你个小没良心的,别吃了。”
宁谧一下子把松饼盘子拉到了自己这边。
“噗,你怎么跟岩岩似的,不,岩岩都比你成熟。”
“哼,老娘乐意。”
宁谧失笑,换了条腿驾着,靠在椅背上,望了望四周突然叹了口气。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
“对啊,一晃眼我们都认识两年了。”
“还记得当时我刚开业,贴牌子的时候你突然站我身后幽幽地说了句,他叫屿北,吓死我了。”
“山南海北,我爱山&北,他叫屿北。真好,他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幸福团聚。宁谧,真好,要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
“肯定会的。”宁谧爽朗一笑,“你也动作快点,到时候生个女儿,跟我家岩岩定个娃娃亲。”
“哪有说得这么容易?”
“不是我说,许冉啊,我看邱总挺不错的,你至少也得给人家一个机会不是?”
“你说什么呢?我和邱总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呵呵,就他看你的眼神,普通的同事关系?鬼才信。”
许冉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见许冉不想聊这个话题,宁谧也就很识趣地不再提。
“那你继续码你的小言吧,我先去忙。”
又闲扯了会儿,有人叫,宁谧就走开了。
望着宁谧的身影,许冉的面上不由泛起些惆怅。
何止两年啊,都三年了……
*****
许冉并没有去清华,不是因为周林叙的原因。她毕业后也没有去其他大学读研,而是直接参加工作了。
生活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天灾人祸随时随地都会到来。
刚和周林叙提出分手的那段时间,许冉心里真的很乱,冲动之下和周林叙断了一切联系。
周林叙借佟悦的手机打电话后,佟悦又一直帮周林叙说好话,许冉气一上来,把佟悦也给拉黑了。
佟悦那时候考研自己都忙得顾不上来,见周林叙和许冉这样就放话说不管他们了。
周林叙出国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离了谁不能过呢?太阳照常升起,许冉照常过日子。
许冉也没有赌气拒绝清华,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那里,傻一次已经够了。周林叙去追求他的梦想,那她也去追求她的。
保研的学生相对而言没有什么压力,不用努力复习考研也不用辛苦到处找工作,许冉大四的生活是很闲的,闲得有些无趣。
直到有一天,通宵看小说睡到第二天下午的许冉突然被电话吵醒,她家里出事了。
许冉的父亲撞人了,对方伤了一条腿。
撞人不严重,严重地是撞错人了,对方的家庭有黑道背景,出事后父亲就被抓走了。
一百万,否则就等着打断一双腿吧。
许冉想去法院告他们,但是被家里人拦住了。
奶奶说,你个不孝的白眼狼,你不要你父亲的命了吗?
伯父说,孩子,你还是太年轻。
妈妈说,小冉,你父亲安全最重要。
那怎么办,赔吗?但是一百万就算卖了房子也拿不出来啊。
这时候周林叙的母亲再次出现了,要钱要权她都有,就看许冉接不接受。
并没有傻乎乎地感恩戴德,许冉一针见血,什么条件?
许冉问过她的父亲了,确实是有一个姑姑的存在,当时她说打伤人的是她儿子。
父亲隐隐听说过这样一个姐姐的存在,只不过听到的版本是生出来就夭折了。姐姐说她姓凌,现在过得很好,都三四十年了,不想去打扰老人家的生活,父亲为一家人对她感到内疚,自然不会不答应。
但是周林叙的母亲骗人,姑姑是和她长得有点像,但是她更像妈妈。
一生从不拍照的女人,在弟弟提出合影的时候并没有拒绝,许冉她见到了姑姑的真容。那是一个极富韵味和魅力的女人,许冉觉得她很美。
能肯定的是周母撒谎了,但是不知道撒谎有多少。
许冉感觉,即使她没有主动问那个问题,周母也会变着法儿告诉她的,因为前面那一段长长的回忆都是铺垫,告诉她周林叙的姨母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周林叙的母亲不喜欢她,甚至有点厌恶。只是许冉道行太浅,如今周母不再掩饰了,她才发现。
周母也直接开门见山,要许冉断绝和周林叙的一切联系,他们不能在一起。
许冉问,为什么?因为家世背景吗?
周母答,如果你非得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我不满意。周家家世并没有多么的显赫,他们也都是从底层一步步打拼上来的,只要周林叙喜欢,女孩儿人好,都可以。
许冉没有再去问为什么她不喜欢她,何必自取其辱。
许冉本以为周家会出面,一句话的事儿,但是没想到周母会直接豪爽地打给她一百万。
是不想沾染自己的羽毛,让人误会周家和许家有什么关系,还是只是想用钱来打许冉的脸,羞辱她的自尊心?许冉想不明白,她也不用想明白,她只要把手机号之类的全都换了就好。
其实换不换又有什么区别呢?周林叙出国后从来没找过她,从来没有。
许冉的奶奶、大伯和母亲跟对方下跪求饶,对方终于松口,给八十万吧。
家里的生活还要继续,许冉拿出了八十万。
家人问来源,许冉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这是他母亲给的分手费。
家人目光复杂,还是用了那八十万。
那些人还算有些良知,父亲安全回家,
虽然也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养回来。
父亲知道后,对许冉说,家里还有十万,先还人家三十万,后面那七十万咱慢慢还。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尊严这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许冉哭着点头说好。
剩下的日子里,许冉也加入了找工作的大军。大学四年的成绩、清华的保研名单、北京大公司的实习经历……这些都是加分项,许冉本身能力也很出众,表现也很好,收到了多家公司的录用通知。
毕业后许冉就直接参加了工作。
当初因为许冉坚持《破冰》要以悲剧结尾,和出版社谈崩了没出版成功。父亲出事的时候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这时候许冉又想起了出版的事情。
但是耽美毕竟是小众文学,和言情还是很有区别的,在很多方面受限制。并且,许冉的书并没有那么出名,她又封笔不写了,总之价格上很没有优势。
那位编辑最后劝她说,要真想靠这方面赚钱的话,继续写下去吧,建议试试言情。
许冉想换个笔名来着,但是又不舍得了,最后还是用了余木又木的笔名重出江湖。
山&北咖啡厅就在公司附近,公司的同事听说那里的老板娘很漂亮,就拉着许冉一起去了。
滑冰场的那次相见印象太深刻,两个人的绝色容颜真的让人很难相忘,还有那个叫陈屿北的男生口中的宁谧。
许冉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宁谧,山&北不用猜就是那个男生的名字。
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格搭调,很快就混熟了。
正巧许冉想搬出来员工宿舍,宁谧就提出来跟她合租,愉快地做了室友。
宁谧跟许冉讲了她的故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的周林叙走了,宁谧的陈屿北也不见了。
宁谧说,她在等,等陈屿北回来,一直等下去。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
许冉把欠周母的钱连本带利还清了。
宁谧的陈屿北也回来了。
应周母的要求,许冉几乎和以前的高中同学都失联了。但是世界这么小,总会有碰面的时候。
偶然见了一个老同学,听说谭鑫和佟悦已经在一起了。那人问许冉要联系方式,许冉婉拒后却又好奇地问许冉有没有周林叙的联系方式,他出个国像失踪了一样,大家都联系不上了,许冉摇头,笑容耐人寻味。
许冉有打过周林叙的电话,但是手机号已经换了主人。
记忆力好也是很坏一件事,许冉把恨记得很清楚,爱也记得很清晰。她忘不了那些伤害,更忘不了那些爱。
在初入社会遭遇人情冷暖难过想哭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竟不是父母,而是周林叙。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再次遇到周林叙,会是什么样子?他有没有变了模样?他的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别的人?她呢,如果周林叙没变,她又会如何?她会毫无芥蒂地重新接受他吗?
她才24岁,母亲和家里的七姑八姨已经开始催她结婚了,连工作单位的女同事也都一个个帮她介绍对象。不是没有遇到过好的,但是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
看着电脑上的歌词,许冉不禁又有些晃神,不自觉地跟着轻哼了起来。
【你最近还好吗尚爱看少女漫画吗
最近近乎没露面你有新对象吗
真想带你见见 我刚识到的她
我想听你意见 这算是病吧
为何无论我 愿意怎样试
怎样也 不可一样爱慕她
难道没练习太耐 感觉都追不回来
试图再 努力爱也显得不自在
不懂得如何谈恋爱
还是我太爱你对过去太放不开
难道是寂寞太耐 生锈的锁不能开
钥匙也折断了留在旧患所在
怀内 放满对你的爱
难怪跟谁也再没法恋爱
我有时仍很怕 路过你那从前的家
往事若然未落幕 再揭起有害吗
真想带你见见 我刚识到的她
我想听你意见 这算是病吧
为何无论我 愿意怎样试
怎样也没令自己恋上她
难道没练习太耐 感觉都追不回来
试图再 努力爱也显得不自在
不懂得如何谈恋爱
还是我太爱你对过去太放不开
难道是寂寞太耐 生锈的锁不能开
钥匙也折断了留在旧患所在
怀内 放满对你的爱
难怪跟谁也再没法恋爱
难道没练习太耐 感觉都追不回来
试图再 努力爱也显得不自在
耿耿于怀从前的爱
从没有 振作过痛了再痛也应该
难道是寂寞太耐 生锈的锁不能开
往事却似断箭 还剩下在体内
若怀内放满对你的爱
害怕一直也 再没法恋爱】
-许冉在网上找粤语歌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首歌,然后就一直听一直听,它的名字叫作《耿耿于怀》。
☆、相逢
【布丁丁Puddingding:大大, 在吗】
许冉秒回。
【晋江余木又木V:在啊在啊,小仙女/么么哒//么么哒/】
【布丁丁Puddingding:刚看完最新章, 好虐心啊, 虽然大大写得很棒,但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晋江余木又木V:摸摸头】
【布丁丁Puddingding:她想得很简单,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有一个他的孩子也不错。】
【布丁丁Puddingding:大大,女主这样,是还爱着男主的吧】
许冉愣了半天,打上去又删掉, 再打上去再删掉, 不知道怎么回复。
沈约《郊居赋》云:“惟至人之非己,固物我而兼忘。”
许冉有时候会自嘲反讽, 她是不是也达到了这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许冉写小说已经好几年了, 从耽美到言情,也完结好多本书了, 但是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主人公当中去。
书里的主角性格不一, 形象各异, 但是相同的是总会多多少少有点许冉的影子。
比如此时,读者明明问的是小说中她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许冉却觉得是在问自己。
读者没有挂标点符号,许冉也不知道是“是还爱着的吧?”,还是“是还爱着的吧。”
【布丁丁puddingding:大大?你还在吗?】
【晋江余木又木V:在的在的,刚去接了杯水】
【晋江余木又木V:是吧, 人又不是机器,说不爱就不爱了,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布丁丁puddingding:那是HE吗?女主最后和男主在一起了吗?】
【晋江余木又木V:介个吗,保密】
【布丁丁puddingding:呜呜呜,撒泼打滚卖个萌,大大告诉我呗】
【晋江余木又木V:其实我也不知道,不想好宝宝的名字,我写不下去】
【布丁丁Puddingding:宝宝?】
【晋江余木又木V:对啊,一次中奖,生了个男宝宝】
这次换对方消失不见了。
上面显示已读,但是读者迟迟没有回复,许冉也就退出微博不再等。
耽美和言情受众不一样,许冉准备重新写文后,相当于一个新的开始。
两年的时间,读者换了一批又一批,文下有好多熟悉的ID早已不再出现,这个名叫“puddingding”的读者却一直在坚持章章投雷留评。
作者对读者很容易产生感情的,特别是那些常常出现的ID。
刚开始她和这个读者也只是在评论区交流和小说有关的东西,后来熟悉了就开始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盖了很多高楼。
许冉觉得pudding没有布丁好听,就总是叫这个读者布丁丁,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她小仙女。
后来许冉心血来潮跟风注册了个作者微博,这个读者是第一个关注许冉的。
许冉点进她的主页面,发现对方竟然是刚刚注册的,只关注了自己一个人,瞬间就感动到了。
跟作者朋友说起,她们说那是小天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的文才这样的,表示很羡慕,许冉很开心。
有了微博后,虽然布丁丁还是会在文下坚持留评,但是聊天交流的主阵地转到了这里。
有一次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两个人竟然是一个省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知不觉中关系更近了一些。
现在她和这个布丁丁,与其说是作者和读者的关系,还不如说是网友的关系。嗯,像是和以前佟悦那样的友,每天都会聊天。
除了涉及到现实中太过个人隐私的内容她们什么都聊,看微博私信和看晋江一样成了许冉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比许冉小一点,还在上大学,很萌很软的小妹妹,有时候会找许冉解决学习生活上的一些问题,许冉也很乐意帮忙。
许冉还考虑过要不要加个□□好友什么的,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提过,许冉也不好意思主动。
刚才骗读者说去接了杯水,许冉真的有些口渴了。
刚出门,就看见岩岩正在踮着脚往小猪存钱罐里扔硬币。
清脆的一声响,许冉眼睛一亮,走过去抱起岩岩往他白嫩的小脸蛋上大大地亲了几口。
“岩岩,你真的是我的小天使。”
钢镚儿这个名字不错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宝宝的名字想好后,许冉坐到电脑前有如神助,灵感蹭蹭蹭地往外冒。
主要还是她看着岩岩长大的,作为干妈她也没少帮宁谧带孩子,写小孩子什么的她太擅长了好吗?
许冉一下子码了一万多,她写文不喜欢存稿,写多少发多少,一下子全发表上去了。
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儿,只觉得神清气爽。但是下一秒,许冉就高兴不起来了。
许冉她写起文来一兴奋就会忘记时间,现在竟然已经快凌晨三点多了,但是明天还要上班啊。
更丧的是,公司从国外高薪请来的总经理明天就会上任,许冉的部门已经多次开会为迎接新上司的来临做准备,会还是她这个副经理主持的……
嗷~她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睡前许冉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布丁丁撤回了一条消息,然后夸宝宝很可爱。
居然这么晚还没睡?许冉想了想,还是直接关机了。
她要回复的话估计还会聊很久,睡觉第一,其他事明天再说。
*****
第二天,公司弥漫着一种严肃紧张的气氛,各部门都严阵以待。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希望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总经理说不想因为他的到来影响公司的正常工作,耽误大家的时间。
但是公司领导们都是些老油条,总经理说要低调,那就一定要高调点。于是,全部员工都要站门口夹道欢迎。
许冉这个副总,也算是公司的中高层领导,站在人群中央等候。
许冉站在最后一排的边角,自家顶头上司邱自翔的旁边。
邱自翔就是宁谧口中的邱总,追了许冉很久了,虽然许冉没答应,但是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昨天睡太晚了,今天又要求八点半前必须到,许冉强打精神才没站着睡着。
站了快二分钟新上司还没影儿,许冉不由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了。
“怎么了?没事吧?”
邱自翔侧过头来,面带关心。
许冉摆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儿,昨晚没睡好。”
“要不请个假回去休息?今天一天估计都会很忙。”
“不用。”
两人正咬耳朵,总经理的车终于来了。
见众人注意力都被总经理吸引去,许冉跟在后面又连着低头打了几个哈欠。
“对不起,航班有些延误。”
这声音……许冉猛地抬头,打哈欠时放在嘴边的手都忘了收起。
俊美如涛的面庞,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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