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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菩提树下(大结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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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菩提树下(大结局)

    师父点头道:“正是!这盘棋,我们已经下了七万年多了,可至今为止还未分出胜负!所以,陆压才让玉帝罚裴觞跳下诛仙台,以这种方式将他叫了回去。”

    师父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谁胜谁负并不重要,只盼你们都能早日证得大道!”

    我默然不语,唯有苦笑。

    原来天上人间这一遭,果真都是大梦一场!

    神仙又能怎样呢?还不是照样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自以为通晓天地,通晓前世今生,殊不知天外有天,仙外有仙!

    果然这世间处处都是幻相啊!

    也不知是因为得知了裴觞的下落,还是因为真的彻底看透,我的心情竟忽然平静了下来,这是一种似乎看透,又无可奈何的平静。

    想必裴觞此时的心情,也跟我差不多吧!

    师父似知我心中所想,道:“你们以为做了神仙,拥有了大神通和比凡人长千倍万倍的寿命,就是证悟了大道吗?”

    摇摇头,他继续道:“若是真的证悟了大道,怎么还会为情所困,为境所迷,分不清假象和真实相呢,怎么还会把握不住因缘变化而屡屡为命数耍弄呢?”

    师父开始了他一贯的数落式教导:

    “在追求大道的路上,你们不过是有所小乘而已,不到彼岸,就永远断不了烦恼,出不了六道,也逃不掉命数。”

    “小刺儿头,你天上人间的转了一大圈,应该已经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即使我现在告诉你裴觞在哪儿,让你们在一起,你能保证,你们就真的永远不分开了吗?你们就真的能天长地久吗?可天又能多长,地又能多久呢?”

    我沉默不语,似有所悟。

    师父继续道:“小刺儿头,你当明白,你与裴觞的相遇,并非人为,而是天意,你们既是彼此的劫数,也是彼此的机缘。天赐机缘,刺儿头啊,何不趁着此时心境,精进修行,证得大道呢?到那时,你真正地跳出三界五行,又有什么样的命数能拘得住你呢?”

    我抬头望向棋局对面,心想:“裴觞此时,也当是如此吧?”

    对面的人影陆压道君忽然冲我点了点头。

    我伏地拜道:“多谢师父,弟子明白了,弟子愿留在佛国好好修行。”

    师父欣慰点点头,当日,我回到天庭,将花神之印传给了牡丹仙子,并向玉帝请罪,辞呈,上交宫印。

    我没有见到小蓝,听牡丹说,我在仙牢期间,小蓝到处为我求情,哭闹得厉害,牡丹无法,只好将他送回了回天谷,让花精们看顾他。

    我心想也好,以后我不在天庭了,没人照顾他,回去也好。

    只是有些遗憾,进仙牢前那段日子我心情很不好,常常凶他,因此对他充满了愧疚,本想临走前跟他道歉的……

    返回菩提精舍时,师父已不在那里,又云游去了。

    我走进师父专门为我准备的禅房,开始闭关修行。

    这一闭关,就是七万年。

    约摸七万年后,我睁开眼睛,从入定中出来,手掌一翻,大千世界,众生万象,尽在我掌中显现。

    我看着掌中纷扰世界和芸芸众生,先是隐隐欢喜,后又无悲无喜,最后升起一股慈悲怜悯之意。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掌中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佛经云,若世界实有者,即是一合相。

    果然如此!而一合相者,又非一合相,不过是因缘聚合而生,也会因因缘散失而灭。

    我掌中的,与其说是三千世界,不如说是因缘的分合变幻。

    我握上手掌,世界在我掌中消失。

    出了菩提精舍,发现师父云游未归,我便下界去了回天谷。

    七万年了,回天谷中的花精并未怎么减少,并非谷中花精会繁衍生息,而是离开的少了。

    我果然在其中见到了小蓝,但他已是一身蓝衣的翩翩少年,只是圆圆的脸蛋还带着些许稚嫩。

    我玩笑道:“七万年了,你总算是肯长了。”说着忍不住想要去掐他的脸。

    他竟然拍开我的手,十分骄傲地鼓着腮帮子道:“人家已经是大人了,哪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就让你摸脸!”

    风骚如故的桃花精笑道:“你不知道,他现在可是我们回天谷谷主,你想要占他便宜,得先问过我们。”

    大家笑了一回。

    我冲着桃花精调侃道:“你修成肉身也有几万年了吧,怎么还上不了天?是不是牡丹花神嫌你太过风骚,怕你上天后乱了天庭秩序?”

    桃花精傲慢一哼,撩着秀发道:“是人家不愿上天好嘛!不仅我不愿上天,你瞧瞧瞧瞧,自你做了花神之后,有几个上天的?”

    我笑道:“我不做花神已经很久了好嘛!你们到底为什么不愿上天?”

    我转头对小蓝道:“是不是因为你?”

    小蓝转头不服道:“怎么就因为我了?”

    杜鹃花精忽然扯着嗓门道:“元君元君,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他自天庭回来后,就天天跟我们讲天庭多么多么无聊,凡间多么多么有趣,听得大家都不愿去天庭了,每回牡丹花神下来,大家都当起了缩头乌龟,都不愿被选中,久而久之,花神也就不下来了。”

    我冲小蓝笑道:“还说不是因为你?”

    小蓝还强词夺理道:“人家说的是事实嘛!天上就是不如人间好!”

    梅花精忽然叹了口气道:“唉,真想去凡间看看。”

    桃花精也道:“谁不想去,尤其像我这样风华绝代的,若是寿尽老死在回天谷里,岂不可惜!唉!”

    我想了想,随手挥出一道碧光,打在回天谷上空。

    回天谷上空的仙障结界显现出来,随即溃散成点点金光,随风散去。

    我道:“你们不是想出去吗?想去哪里就去吧!”

    众花精既惊且喜,道:“元君,你撤去这仙障结界,万一天庭怪罪下来怎么办?”

    我道:“无妨,当初帝后创造这回天谷,是为了保护咱们好好修行,而不是为了囚禁咱们,如今你们既已不愿上天,这回天谷反而成了你们修行的障碍,天庭迟早会撤去结界的。”

    众花精们闻言,都大声欢呼起来。

    这一幕,让我忍不住回想起白菡第一次来回天谷时的情景。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芸芸众生,各有因缘。这是师兄法语。

    去吧,去遇见你们的因缘。

    只是师兄,七万年未见,不知你怎样了。

    我没有去地狱,而是直接回了佛国。

    佛国深处一处池塘里,一株莲屹立水上。

    一株莲上,两朵花开。一朵鲜红,一朵纯白。

    我掬起一滴水珠,冲着红莲一弹而去。

    红莲微微颤动了下,红光一闪,阿芙现身在我面前,不悦道:“干嘛打扰我们!我告诉你,你打扰我不要紧,若是打扰到我哥哥修养,我饶不了你!”

    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关心师兄,想来看看他而已。”

    阿芙撇了撇嘴。

    我道:“师兄他沉睡多久了?”

    阿芙道:“一万多年。”

    我道:“你的红莲地狱怎么没了?”

    阿芙道:“被我毁了。”

    我道:“自己好不容易开创的,为什么要毁掉?”

    阿芙道:“不毁掉怎么办?我哥哥坐在火中不肯走,眼看着本体都要灰飞烟灭了!”

    我道:“那不是更好?你不是恨你哥哥吗?”

    阿芙不耐烦道:“我现在不恨了行不行?人已经看到了,你还不走?”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拨开我的手道:“快走快走!”随即回到了自己本体中。

    我冲着它道:“五百年后,佛国法会,你出来听法!”

    阿芙的声音自红莲中传出:“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我告诉你,你得道之日,就是你哥哥苏醒之时。”

    说完,我转身便走。

    道根越深,魔障越大,若是无人提点,只怕不知还要再熬多久。

    就当是报答师兄当年的提点之恩了。

    回到菩提精舍时,师父已经云游回来,并且又布了棋局在空中。

    我行礼道:“拜见师父。”

    师父从棋局中回过头来,冲我笑道:“怎么样小刺儿头,闭关七万年,一出关发现想见的人还未见到,是否失望?”

    我望着棋局对面,陆压真君身后,那个修长身影,心神荡漾了下,道:“因缘未到,何须烦恼。”

    师父哈哈大笑,冲着棋局对面道:“老友,咱俩这盘棋,看来是要下完喽!”

    五百年后,七万年一次的佛国菩提法会一如既往的举行,一如既往的盛大。

    天人冥三界神仙,各地散仙,天龙八部等众,纷纷前来参加。

    在悦耳的梵音声中,曾经的花神宫姐妹们在空中飞来飞去地散花,使整个法会达到鼎盛。

    我化成本体刺儿头,在一颗菩提树下静静听法……

    佛祖讲法毕,各界神仙在梵音中默默回味着,法会已近尾声。

    我在刺儿头里忽然神识一动,霎时,静静欢喜自心中升起,刺儿头上缓缓长出一根茎蔓,在顶端幻化出一个花苞,而后,花苞慢慢展开,缓缓绽放。

    此时,佛祖忽然口吐偈语:

    “灵花一朵,久被尘惹,一朝尘尽,光照山河。”

    随着偈语声起,刺儿头上淡黄色花朵骤然发光,金色光芒大盛,照亮整个佛土。

    我一身碧色衣衫,静静立于花朵中央,庄严中,欢喜无限。

    我抬眼朝东方望去,那里,停着一朵七彩祥云。

    而后,在众神仙惊异的目光中,我化作一抹碧光,朝祥云飞去。

    七彩祥云上,他一身月白长衫,负手而立,冲我微微一笑。

    他道:“师父与我打赌输了,允我自立门户,我在极东之地开辟了一处仙境,名为碧灵岛。”

    他眼睛深邃而明亮地望着我,向我伸出手,道:“你要不要随我同去。”

    我将手放入他手中,微笑道:“好。”

    “不过,我们常去凡间转转好不好?”我道。

    他笑道:“当然好,道在尘中,尘在道中,入尘莫忘道,得道也莫忘尘,毕竟,我们也相识在尘中。”

    我点头,与他相视而笑。

    (全书完)

    【张眇有话说】:各位读者,你们以为故事真的结束了吗?No No No,还没有,因为你们不知道的情节,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裴觞在云雾山到底跟他师父师叔说了什么?他为了保护翠微,是如何在云雾山与郝悦琴周旋的?以及渡劫前是如何设计安排翠微离开,飞升后得知翠微出事又是如何反应,如何寻找的?在醉生梦死境,他到底是醒着的还是在装糊涂?在仙牢,为什么不把事情解释清楚?跳下诛仙台后,他到底去了哪里?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些情节我没有写出来呢?各位亲,真的不是因为我懒啦!而是因为,本文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写法,能呈现出来的都是女主碧心的所见所闻所感,有很多情节故事,因为碧心看不到,所以没能完整的呈现出来。所以接下来,我还会写几章番外,是以裴觞的视角而写,大概会有五六章吧。番外篇由于情节需要,可能会有一些正文情节的重复,但不要担心,只有一点点而已,而且即便重复,也主要表现裴觞的心理,所以番外篇除了补充正文情节之外,主要也是为了把男主的心理和感情呈现给大家,把这个外表风流,实则深情的人物塑造完整。感谢一直追书的亲们,很高兴能跟你们分享这个故事,也希望你们能将这个故事看个完整。圆满。

    三生有幸遇到你(一)

    三生有幸遇到你(一)

    裴觞近日觉得自己脑袋清明了些,不仅记药草记得很快,师伯师兄们说的话也大多能听懂,就连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突然想明白了,比如,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将自己送到云雾山来,云雾山上的师伯师兄们为什么会踏着剑飞来飞去,云雾山是个什么地方……

    他心里暗暗高兴,以为自己的病就要好了,以后师兄师姐们再也不会看不起他,嘲笑他。

    他想起数月前一个师兄的话——你要是能好,除非这颗刺儿头会开花——拿起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转身浇在了那颗被自己莫名其妙捡来的刺儿头上。

    “你一定会开花的!”他冲那颗刺儿头道,心里也暗暗对自己说:“我也一定能好!”

    ……

    裴觞从药圃采了几株草药送去前山,送完草药之后,他没有直接回后山去,而是去了藏经阁。

    “哎哎哎!”,看管藏经阁的师兄将他拦在门口,冲他喊道:“傻子,你不在后山看着药圃,来这里干嘛!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觞心中有气,强忍了忍,道:“我……我是来借书的。”

    他说完便后悔了,自己明明已经好了,为什么人前还是一副喏喏不敢说话的样子!他有点生自己的气。

    “什么?!”那师兄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表情十分夸张地道:“你说什么!你要借书?你借来给谁看?”

    师兄夸张的表情刺激到了裴觞,他一气之下,突然挺了挺胸,朗声道:“我借书,自然是我自己看!”

    那师兄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既惊讶于他说的话,又惊讶于他的神情气势。

    裴觞一句流利话说出口,心里有了底气,继续道:“云雾山规定,外门弟子可以在藏经阁一楼借书,师兄,我也是外门弟子,为何就不可以进藏经阁!”

    云雾山藏经阁共分为三层,一层全是修炼的基础功法,供外门弟子借阅,二楼是更深一层的道法,供内门正式弟子借阅,三楼则只供长辈弟子们借阅,每一层都有人看管。除了一层,二三层都设了禁制,修炼不到境界是上不去的。

    那师兄更惊讶了,张了张嘴,狐疑地看着裴觞,道:“傻师弟,你……不傻了?”

    裴觞哼了一声,不再废话,径直走了进去。

    那师兄彻底呆住了。

    这一幕被许多前来借书的云雾山弟子撞见,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对裴觞投去好奇的目光,有的还直接上前询问。

    裴觞一概不理,认真选了两本书,自己拿笔做了登记,又目不斜视地走了。

    裴觞颇有天赋,一边看书一边自己摸索着修炼,短短数日,竟然有了小成,不仅丹田里隐隐有了气感,身子也觉得比以前轻了,裴觞十分欣喜,想着自己明年可以进内门正式拜师,将来也可以像师伯师兄们那样飞来飞去,越加向往起来,看书修炼更加入迷。

    直到那天晚上,他练功时出了差错,被人及时封了穴道,制止了行功。

    裴觞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灵秀可爱的小姑娘,那姑娘没有肉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华,竟是个灵体!

    裴觞头一次见到灵体,未免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知道她不是坏人了,不但不是坏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恩人。

    裴觞惊讶之下,脑子热乎乎的,也不知道跟那花灵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交代了自己怎样养花,然后便一头钻进那棵刺儿头里,消失不见了。

    裴觞独自发了一会儿怔,躺下,又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忽然又坐起来,搬了把凳子坐到桌前,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刺儿头,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疼!不是做梦!

    第二天,待太阳出来,他抱起刺儿头,放到院子里的圆形石桌上,这个地方十分向阳,裴觞觉得花灵应该会喜欢。

    他坐在石桌旁,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照顾药圃。

    给药圃浇完水除完草回来,裴觞从屋子里拿了本道法书出来,坐在石桌边看,看一会儿,便抬头看看刺儿头,再看会儿书,再看看刺儿头。

    这样心不在焉一直到晚上,裴觞将花盆抱回竹屋里,本想睡觉,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只花灵一整天都没再出来,裴觞又开始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他坐起来,打算练功,刚摆好架势,那花灵忽然从从刺儿头里跳出来,指着他开口便骂:“你这个没记性的人类小子,昨晚刚刚告诉你欲速不达的道理,怎么这会儿又忘了,昨晚就一宿没睡,白天又没合眼,现在你还要练功?你就不怕再次走火入魔?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折腾死才肯罢休?”

    裴觞怔了怔,随即高兴地叫道:“花灵姐姐,你又出来啦!”

    那花灵神情缓和下来,陪他说了会儿话,还教导他如何修炼。

    裴觞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裴觞照着花灵所说去竹林散步,临走还不忘抱着那颗刺儿头。

    刚溜达不一会儿,花灵出来,与他一起散步,两人边走边聊。

    正说着时,却遇见了郝悦琴,花灵急忙钻进刺儿头躲了起来。

    裴觞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放下花盆,冲着郝悦琴行了一礼,道了声“郝师姐”。

    郝悦琴上下打量了裴觞几眼,笑道:“傻……师弟,你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还会行礼了,说话也很顺,哎,你是不是好了?前几日大师兄跟我说你时,我还有点不大相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裴觞笑了笑,淡淡道:“是觉得脑子比从前清醒了。”

    郝悦琴道:“真是如此?那,你去藏经阁借书的事也是事实了?”

    “嗯。”裴觞点头。

    郝悦琴道:“真是太好了,看来此地果真对你有益,卜师伯的一番心思倒没有白费。”

    裴觞并未解释,只是淡淡笑了笑,抱起花盆道:“师姐要去药圃采药的话就请自便,若是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

    郝悦琴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他道:“师弟,干嘛急着走!”

    裴觞有些不悦,道:“师姐还有什么事?”

    郝悦琴道:“师弟从藏经阁借了道法书来看,是不是想进内门?”

    她突然伸出手来,按住裴觞抱着花盆的手,凑近了道:“若是想的话,师姐我,或许可以帮你。”

    裴觞朝后退了退,道:“师姐,云雾山有规定,须得通过考验,才能进内门。师姐这样不好吧?”

    郝悦琴咯咯一声轻笑,道:“我是说,师弟若是在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问我,就算我不会,也可以帮你问问我爹。”

    “多谢师姐!”裴觞道了声谢,绕过她走了。

    裴觞默默走了很久,他有些气愤,觉得自己被欺负了一样,虽然自己已经不傻了,但方才郝悦琴的作为明显还是将他当成傻子!

    那花灵又从刺儿头里出来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忍不住对花灵吐露了心事。

    那花灵安慰他道:“你现在要摸样有摸样,要资质有资质,假以时日,证明与他们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道:“我跟你讲,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裴觞脸一红,忍不住问道:“那,第一好看的是谁?”

    花灵道:“是一个叫白菡的人。”

    ……

    一连几日,裴觞都觉得自己身在梦中,虽然自修炼之后,他知道了六道众生的存在,但一只花灵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他还是觉得很奇妙。他甚至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他觉得,这一定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

    裴觞就像得了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养着那颗刺儿头,总是盼着她出来与自己说话,但她若是不出来,他也不敢贸然叫她。

    裴觞病好的事也渐被师门得知,云雾山四大弟子之一的卜通天来看了裴觞一回,拍着裴觞的肩,欣慰地道:“好,不枉我将你安排在此处将养了一年多。”

    裴觞心中不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毕恭毕敬地听他教导。

    郝悦琴也隔三差五地常来,每回来都以采药为借口,在竹屋里呆上好一阵子才走,裴觞客客气气地接待。

    有一回郝悦琴走后,那花灵忽然跳出来对裴觞道:“你那郝师姐天天来,肯定是看上你了!”

    裴觞突然有点不高兴,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此生立志修道,不会娶妻!”

    从那之后,裴觞激动兴奋的心情沉淀了下去,开始闭门谢客,专注修炼起来。

    裴觞发现,只要自己修炼一急,花灵便会出来教训自己,于是裴觞想要见她时,便故意不眠不休,拼命修炼。

    一年之后,裴觞筑基成功,十六门基础功法粗粗练成,裴觞知道,这多亏了花灵的指导。很多外门弟子因为没人指导,自己盲修瞎练,出了差错而变成了废人。

    去前山大殿接受考验前,花灵出来鼓励他,裴觞欣喜之余,心里却有些不安。他已经做好打算,万一自己通不过考验进不了内门,便离开云雾山,但他不知道,花灵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

    “姐姐……”他想问她,最终却改口道:“你……等我回来。”

    祖师大殿前,一百多名外门弟子中,除去练功出差成了废人的,死了的,接受考验的总共三十六名,只有六名通过了考验,而裴觞是唯一一个将十六门功法全部演练完毕却没有出差的弟子。

    云雾山所有人都很惊讶,谁也料不到一个傻子竟能脱颖而出,成为云雾山的抢手弟子,四大弟子抢着要他,裴觞早已想好,跪到卜通天跟前,拜了他为师。卜通天摆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样子。

    大家看出卜通天对裴觞的喜爱,上前表示了祝贺,而后纷纷散去。

    裴觞跟随师父去了通天院,听卜通天教导了一番,安排住处时,裴觞以魂魄尚未痊愈为由请求继续住在后山,卜通天爽快答应,倒也没说什么。

    裴觞从通天院出来,径直循着小径去后山,路上却遇到了郝悦琴,郝悦琴背对着他站在路当中,好像专门等着他似的。

    裴觞上前行礼,道:“郝师姐!”

    郝悦琴转身冲他笑道:“裴师弟,恭喜你进入内门!”

    裴觞道:“多谢师姐。”

    郝悦琴走到近前,眼睛定定望着裴觞,道:“我就知道裴师弟你天资不凡,肯定能进内门,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

    裴觞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师姐!”

    郝悦琴道:“你进入内门可喜可贺,我作为师姐应该有所表示,不如这样,我请你下山喝酒,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裴觞道:“多谢师姐好意,只是裴觞今天实在是累了,明日卯时还要过来练功,所以想早点回去休息。”

    郝悦琴讶道:“怎么,你不搬来前山住吗?卜师伯没让你搬到通天院去?”

    裴觞道:“师父本让我搬来前山住,是我自己要求在后山住的。”

    郝悦琴皱眉道:“为什么?那后山有什么好?阴森森的全是竹子!”

    裴觞不语,只是笑了笑。

    郝悦琴道:“好吧,既然裴师弟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顿了顿,又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同门弟子了,以后不论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裴觞道:“多谢师姐。”

    郝悦琴再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了。

    裴觞吁了口气,匆匆往回走,远远看到竹屋时,脚步慢了下来,他望着竹屋,心里充满了喜悦,却突然起了逗人的心思,于是故意绷紧了脸,走到石桌前,看着刺儿头。

    那花灵从刺儿头里跳了出来,问他通过了没。

    裴觞依旧绷着脸不说话,默默抱起花盆放回竹屋里。

    花灵果然以为他没通过,跟在他后边不断安慰他:“没关系,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这云雾山四大弟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即便你进了内门,他们也不会好好教你,只要你道心坚定,总会还有机缘的,不一定非得进云雾山内门。”

    裴觞心中好笑,转过身来对她道:“姐姐,你先等我一会儿。”说完便跑了出去。

    三生有幸遇见你(二)

    三生有幸遇见你(二)

    裴觞将两年前酿的酒从药圃中挖出,带回竹屋,告知花灵自己进了内门的事,要和她一起庆祝。

    那花灵听后佯装生气,但很快便被裴觞哄得笑了。

    花灵还未修成肉身,不能喝酒,便在一旁陪着他。

    裴觞心里高兴,一边喝酒一边对花灵吐露心事。

    裴觞道:“郝逍遥也想收我为徒,但我拜了卜通天为师。我明知他不会好好教我,还是拜了他为师。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的疑虑,否则他定然以为我因为当年的事而对他怀恨在心……”

    “师父让我搬到通天院去住,但我以养魂为由拒绝了,我喜欢住在这里,我喜欢后山这片竹林,我记得姐姐也说过,喜欢这里……”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裴觞话特别多,花灵嫌他啰嗦,但看他脸色通红,觉得十分奇怪,竟然扑到他身上去戳他的脸。

    虽然花灵还未修成肉身,但裴觞是感觉得到的,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裴觞呼吸一滞,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他不由自主前倾,触碰到了她的唇……

    从此,裴觞白天去前山练功,晚上回来休息,照顾刺儿头。

    白天裴觞在通天院练功时,郝悦琴常以“切磋请教”为由来通天院,与通天院的师兄们一起修炼。

    通天院的弟子大多喜欢郝悦琴,起初都很高兴,后来却渐渐发现郝悦琴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新进内门的裴师弟身上,便一个个对裴觞心生不满起来,变着法儿地欺负他,还常常在裴觞回后山的路上堵着他,以切磋为名收拾他,裴觞功力不如他们,常常挨打。

    那些弟子个个精得似鬼,伤筋动骨,却不伤皮肉,裴觞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却瞒不过花灵,那花灵发现后,便问他怎么回事,裴觞便笑着道:“没事儿,师父说一开始练功都会这样,过一阵子便好了。”

    那花灵心思单纯,竟也没怀疑,只是施法帮她治愈伤势。

    有天傍晚,裴觞在回后山路上与通天院众弟子 “切磋”完后,打起精神回家,走了一会儿后,忽然想起今天师父让抄的经文落在了通天院,于是又折回去取。

    走到转弯处时,忽听前方有女子声音道:“郝师妹,你每次都看着裴师弟挨打,为什么不出来帮他!”

    裴觞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躲到旁边一颗大树后。

    只听郝悦琴的声音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谁叫他总对我视而不见!我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向我求助!”

    先前那女弟子嘻嘻笑道:“原来是欲擒故纵啊!郝师妹真是高明,但若是裴师弟一直不肯向你低头怎么办?”

    气氛忽然凝滞了下,那女弟子讪笑道:“呵呵呵,怎么可能,以师妹的姿容气质,裴师弟早晚会为你倾倒,师姐刚才是在说笑,你别介意!”

    郝悦琴“哼”了一声,道:“我早晚会让他屈服!”

    “是是是,以师妹的风姿,什么样的男人收服不了,但那裴师弟到底有什么好,要让师妹你如此大费周章……”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

    “莫非是因为他长得俊?”

    “或许吧!”

    “咯咯咯……”两人说笑着渐渐走远。

    裴觞在树后站着,听着两人渐渐走远,暗暗攥紧了拳头。

    ……

    回到后山竹屋,远远地看见花灵站在石桌旁张望,裴觞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心中一暖,心情好转了不少。

    裴觞每次与众师兄“切磋”时都会用尽全力,从不惧怕示弱,起初总是挨打,渐渐地过了大半年之后,通天院弟子们发现,他们竟然很难再占到便宜,甚至有时候还会吃亏,于是又想变个方法折磨他,谁知这个时候,郝悦琴竟然缠上了裴觞,每天陪他一起练剑。

    对于跟郝悦琴一起练剑这事,裴觞起初是不愿意的,但郝悦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卜通天给他下了命令,必须让他跟郝悦琴一起,将一套剑法练好,裴觞无奈,只好陪她一起练。

    通天院弟子们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某天傍晚,裴觞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昏迷过去,待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竹屋里,那花灵告诉他道:“昨晚你不知被什么野兽袭击了,我见你总不回来,便去寻你,恰好看见你晕倒在竹林,所以就将你带回来了。”

    裴觞心想自己可能被师兄们算计了,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便若无其事地起床收拾好,打算去前山。

    那花灵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觞笑道:“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花灵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跟你的郝师姐一起练剑?”

    裴觞心中一动,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花灵道:“我是听前来照料药圃的外门弟子偶然提起……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裴觞一怔,干脆道:“不喜欢!”

    那花灵又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裴觞有些惊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望着花灵,半晌方才回道:“喜欢。”

    那花灵似乎很是高兴,笑道:“我也喜欢你。”

    裴觞只觉心跳猛地一停,一时心中狂喜,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花灵忽然又严肃起来,认认真真对他道:“既然你喜欢我,就不能再跟其它女子走得很近,因为,那是不道德的!”

    裴觞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又笑了下,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将她虚虚地搂在了怀中。

    裴觞轻轻解释道:“我只是跟郝悦琴一起练剑而已,很高兴你跟我说这些话。”

    花灵将头虚虚地搁在他肩上,道:“我也很高兴,你今天早点回来。”

    “嗯。”裴觞又搂了搂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走了。

    到了通天院,郝悦琴已经在等他了,见了他便问:“裴师弟,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裴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都在笑,于是收起笑容道:“没什么,我能有什么喜事,咱们还是练剑吧!”

    郝悦琴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傍晚,裴觞练功回来,到了竹屋前,却停下了脚步。

    那花灵从刺儿头里跳出来,走到他跟前,去拉他的手,裴觞很配合地微微举起,也拉着她。

    花灵笑道:“怎么不进去?”裴觞定定地望了她片刻,道:“我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花灵笑道:“你都认识我两年多了,还觉得我不真实吗?”

    裴觞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那花灵头一次没有回到原身里睡觉,而是和他肩并肩躺在床上,裴觞莫名有些紧张,睁着眼睛不睡觉。

    花灵忽然用手指挠他的手心,挠得他手心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但他仍旧忍着不说话,那花灵便再挠。

    裴觞忽然翻身,压到花灵身上,直盯盯地望着她。

    花灵被吓了一跳,笑道:“你做什么?”

    裴觞望着她,觉得心里满满的,忍不住去触碰她的脸颊,道:“我……不会在做梦吧?”

    花灵笑道:“没错,你就是在做梦。”

    裴觞微微一怔。

    花灵继续笑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啊,既然知道是梦,何必在乎是幻是真呢,只要开心就好,因为出了梦境,反而不一定会开心!”

    裴觞怔怔地望着她,心中暗道:“如果你真是我做的梦,那我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他俯身低头,在花灵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两人沉默片刻,那花灵忽然开口让裴觞为她起个名字,裴觞有些讶然,他一直以为她有名字,只是她从不提起,他也不敢贸然询问。

    裴觞心里高兴,想了想,为他起名为翠微。

    从那之后,两人心意相通,相处更加亲密。

    裴觞修炼十分用功,又有天赋,短短几年,便在大比中赢得了好名次,成为了云雾山第五代弟子中的翘楚,那些曾经瞧不起他,欺负他的通天院弟子们,再也不敢招惹他,甚至有不少人见风使舵,开始对他讨好巴结,又过了几年,裴觞已俨然成为众弟子们的大师兄。

    由于裴觞与郝悦琴总是出双入对,云雾山众人,甚至是四大弟子都默认两人是伴侣,裴觞虽从未承认过,但也懒得纠正。

    一日,云雾山突然来了一头凶禽,名叫鶡鸟,那鶡鸟见人便啄,十分凶猛,云雾山的弟子们奋力抵抗,裴觞作为大弟子,自然身先众位弟子。

    那鶡鸟似乎有什么目的,一边攻击一边朝着后山而去。

    裴觞心中一动,越发奋力抵抗,但他们还是渐渐退到了后山。

    鶡鸟鸣叫一声,向着竹屋的方向望去,目露凶光!

    裴觞更加确定它的目标,心中一急,奋不顾身上前,飞身跃起,跳到鶡鸟身上,举剑便砍。

    他此举立时惹怒了鶡鸟,它大力一甩,将裴觞甩了下去,又两步走过去,抬脚将他按在了爪下。

    “师弟——”郝悦琴大惊,欲上前救援,被郝逍遥一把拉住。

    卜通天虽也着急,但见那鶡鸟十分凶猛,不敢上前,只一味远攻,希望能转移它的注意,裴觞好趁机逃脱,但那鶡鸟似乎恨透了裴觞,宁愿挨打也放不开。

    裴觞挣扎中抓住剑柄,朝鶡鸟腿上刺去,鶡鸟吃痛,忽然仰头鸣叫一声,眼中露出凶光,低头朝裴觞狠狠啄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碧色身影忽然从竹屋方向疾射而出,将鶡鸟撞了开去,随即碧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

    裴觞一见,顿时忧喜交加。

    三生有幸遇见你(三)

    三生有幸遇见你(三)

    那碧色的人影便是花灵翠微,她已不是灵体状态,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实体,这便是裴觞所喜之事,裴觞所忧者,是云雾山向来不容异类,而今翠微已经暴露,他要怎样才能保住她。

    翠微站稳身形,立即担心地朝裴觞看去,见裴觞脸现忧愁,以为他受伤很重,正要上前去看,那鶡鸟却已翻身跃起,尖叫着朝她冲了过来,翠微只好迎上,跟她斗在了一处。

    翠微手握一根碧玉刺,又化出数十根来,宛如数十把宝剑一样随着她身形穿梭往来,不一会儿便将那鶡鸟扎得鲜血淋漓,但鶡鸟善斗,是个不死不休的性子,又挣扎着斗了好一会儿,才失血过多地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翠微还未来得及长嘘口气,却见云雾山弟子一拥而上,将自己团团围了起来。

    翠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裴觞。

    裴觞吐了口血,强忍着走过去,挡在翠微身前,跪在郝逍遥和卜通天二人面前,道:“师父,师叔,不要伤她!”

    卜通天眼中精光闪烁,道:“她散发的灵气并非人类,觞儿,你维护她,难道知道她是谁?”

    裴觞低头沉默了会儿,最终道:“禀师父师叔,她是弟子养的一颗刺儿头修炼而成的精魄,师父恕罪,弟子也是前阵子才发现的她,见她对弟子并无恶意,所以才未将她如何,弟子知情不报,任凭师父责罚,但她对云雾山并无恶意,请师父看在她方才救了徒儿一命的份上,饶了她吧!”

    翠微似乎有些不愤,道:“裴觞,你不必如此。”

    “你闭嘴!”裴觞骤然喝道。

    翠微一下子呆住了,她不明白裴觞为何对忽然对她如此严厉。

    郝逍遥冷哼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像这种妖物,应该及早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铲除我?”翠微冷笑道:“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郝逍遥一怒,便要动手。

    裴觞急忙阻止道:“师叔息怒!师父、师叔,弟子有话想同你们单独讲。”

    卜郝二人对望一眼,命人将翠微看好,带着裴觞进了竹屋。

    卜通天道:“觞儿,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裴觞跪下道:“师父师叔,弟子要留着那只花精,因为她对我有用!”

    郝逍遥讶道:“一只花精能有什么用?”

    裴觞道:“弟子曾查阅过典籍,那种花来自极西之地,生命力极其顽强,弟子想,将来,她或许能帮弟子渡过天劫。”

    “什么!”郝逍遥道:“你想让她帮你渡过天劫?一只花精,怎么可能!”

    裴觞道:“师叔你别忘了,任何生灵只要开了灵智,寿命都比人类要长,待弟子能渡天劫时,恐怕至少也是百八千年后了,那只花精的修为方才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已是不浅,更何况是数百年之后呢!”

    郝逍遥想了想,道:“即便她有这个能力,但你又怎么保证,她就会心甘情愿替你抵挡天劫呢?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更何况她还非我族类!”

    裴觞道:“关于这点,师父师叔尽可以放心,那颗刺儿头是我一直养着的,所以她开了灵智后便视我为主,对我死心塌地,我只要继续养着它,她便会一直对我死心塌地下去。”

    郝逍遥对卜通天道:“卜师兄,你怎么看?”

    卜通天不语,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斟酌。

    裴觞趁机又道:“师父,那花精心思单纯,绝不会为害云雾山,更何况他现在认我为主,弟子也会对她严加监管。留下她,弟子成功飞升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师父,求您成全弟子一片向天之心!”

    卜通天终于长叹口气,道:“咱们云雾山开山创派一千五百多年,只有祖师爷云雾仙子一人飞升成仙,现如今是师妹和任师弟虽然正在闭关准备渡劫,但是否真能渡劫成功还很难说,若是云雾山长此下去,只怕会走向衰落,的确是该有人飞升了。觞儿此法虽然有失坦荡,但那只花精本已死不足惜,若是真能助觞儿渡过天劫,也算她死得其所,功德一件。但是觞儿,你要向我保证一事,为师才答应让你留下她。”

    裴觞心中暗喜,忙道:“是何事?请师父交代!”

    卜通天道:“若是将来那只花精不肯替你抵挡天劫,那么你在渡劫之前,务必要先一步将她斩杀,以免你渡劫不成,反而留下她为祸人间!”

    裴觞正色道:“是!弟子记住了!”

    三人从竹屋出来,卜通天和郝逍遥带着弟子们走了。

    翠微跟着裴觞进了竹屋,迫不及待地拉住裴觞的胳膊,欢喜道:“裴觞,你看,我修出肉身了。”

    裴觞暗暗叹了口气,沉下脸道:“收拾东西,随我下山。”

    翠微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抱了只酒坛,随着裴觞下山去了。

    山下不远处有一座小小院落,两三间简陋茅屋。院前一颗大树上挂着幌子,上写一个大大的“酒”字。

    这便是裴家酒肆,裴觞以前的家。

    裴觞将翠微安排在了裴家酒肆,见翠微不高兴,便留了下来。

    他知道翠微一直很想喝酒吃饭,以前苦于没有肉身,现在终于修出了肉身,便专门为她做了几个好菜。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喝了酒,翠微这才心情好转。

    到了晚上,离别在即,两人都有些伤感,默默不语。裴觞陪着翠微又过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才依依不舍地上山去了。

    到了通天院,正赶上练功的时辰,裴觞提了剑,朝常常练剑的场地而去。

    在裴觞与郝悦琴惯常练剑之地,郝悦琴持剑而立,一见裴觞,举剑便刺了过去。

    裴觞剑未出鞘,以剑把挡住她的剑,道:“师姐,你干什么!”

    郝悦琴道:“我问你,那个翠微是怎么回事?”

    裴觞道:“翠微的事,我已经跟师父和郝师叔交代过了。”

    郝悦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能骗过他们,就能骗过我吗?裴觞,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她!”

    裴觞心中微微一惊,道:“你胡说什么,她是只花精!”

    郝悦琴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妖精,为何还百般维护她!”

    裴觞道:“她是我养的,我是他的主人,当然要护着她。”

    郝悦琴道:“那她算是你的灵宠了?”

    裴觞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郝悦琴望着他沉默片刻,将剑收了起来,依旧不依不饶道:

    “既是灵宠,你干嘛要将她送下山去?留在身边使唤不是更好?”

    裴觞道:“山上住着个精怪,总归不好。”

    郝悦琴笑道:“也是。”

    顿了顿,忽然上前抓住了裴觞的手,道:“师弟,你我一同练功十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可明白?”

    裴觞未料她突然说起这个,一时没有准备,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本能地抽出手道:“师姐,我……”

    郝悦琴听他半晌没有下文,忍不住道:“你什么?你喜欢我么?”

    裴觞想到郝悦琴平日作风,默然不语。

    郝悦琴沉下脸,冷冷道:“我与你出双入对十年,竟然比不上一只妖精?!”

    裴觞喝道:“师姐,你别胡说!”

    郝悦琴道:“难道不是吗?我与你青梅竹马,云雾山所有人都以为咱们是一对,你若不是心里有人,怎么会不喜欢我,对我一直冷淡!师弟,为其你好,我现在就去斩了那妖精!”

    郝悦琴说完便走。

    裴觞心中一急,喝道:“站住!”

    郝悦琴停下脚步,傲然望着他道:“怎么,师弟难道要为了她跟我动手吗?”

    裴觞慢慢走到郝悦琴面前,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郝悦琴一愣:“你说什么?”

    裴觞握住郝悦琴的手,微微一笑,道:“师姐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我感激不尽,却从不敢往那方面想,我怕别人说我。”

    郝悦琴道:“说你什么?”

    裴觞道:“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郝悦琴“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谁会说你!”

    裴觞道:“师姐不信?是真的,我刚进内门的时候,师姐天天来找我练剑,通天院的师兄们不仅对我冷嘲热讽,还每日堵在我回家的路上揍我!”

    郝悦琴道:“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

    裴觞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苦笑道:“他们故意背着师姐,师姐当然不会知道。”

    郝悦琴佯装气愤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就算我收拾不了他们,还可以去师伯处告他们啊!”

    裴觞道:“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再说,他们就是因为看不惯你对我好才欺负我的,我那时既不想让你看不起我,也不想让他们再欺负我,所以只好躲着你,对你冷淡,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然后自己私底下暗暗用功……”

    郝悦琴做出心疼的样子,望着裴觞的眼神含情脉脉,道:“师弟……”

    裴觞叹了口气,道:“所幸现在好了,云雾山已经没人再敢看不起我,而且,我也明白了师姐对我的心意,再也不用对师姐你故作冷淡了。”

    郝悦琴得偿夙愿,欣喜若狂之余却保留着一丝理智,问道:“师弟说的,可是真的?”

    裴觞道:“真的。”

    郝悦琴道:“没有骗我?”

    裴觞道:“没有。”

    郝悦琴靠在裴觞怀里,轻轻叹息一声,道:“师弟,你不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裴觞犹豫了下,最终也伸臂楼住了她,道:“我也是,但是……”

    郝悦琴抬头道:“但是什么?”

    裴觞道:“但是,若我们不能成就大道,这一切,终是过眼云烟。”

    郝悦琴望着他,有些不解。

    裴觞道:“师姐,你可知道,我能走到今天,私下用的功是别人的十倍百倍不止!我年少时魂魄受损,心智迷糊,一直被人瞧不起,进入内门之后,我常常想,我再也不要让人瞧不起!可是现在我却在想,就算我现在是备受师门重视的大弟子又如何?若是不能成就大道,终有一天会老去死去,师姐,你看看掌门师祖,纵然神通广大,可是现在,还不是垂垂老矣……”

    郝悦琴道:“师弟,你想说什么?”

    裴觞道:“只有成就大道,才能天长地久!”

    郝悦琴道:“成就大道,岂是那么容易!云雾山开创至今,只有祖师爷一人飞升……”

    裴觞道:“所以,我们更要想尽办法。”

    郝悦琴道:“除了靠自身资质和努力,还能想什么法子?”

    裴觞道:“当然能,这就是我一定要留下翠微的原因。”

    郝悦琴心中一动,道:“那个精怪,它真能替你渡劫?”

    裴觞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放过。”

    郝悦琴沉默片刻,道:“没想到,师弟你竟有这样大的志向。”

    裴觞道:“我们修道之人,想要飞升成仙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师姐,你可千万不要动翠微,把我飞升的希望给毁了呀!”

    郝悦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师弟,要真有那么一天,你真的飞升成仙了,可千万不要丢下我呀!”

    裴觞正色道:“当然不会!我会带你一起。”

    郝悦琴道:“真的?”

    裴觞叹了口气,道:“我把心里话都跟师姐说了,师姐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郝悦琴一笑,又靠在裴觞怀里,道:“我相信你!”

    裴觞伸臂楼住她,暗暗在心里吁了口气。

    从此,裴觞为保翠微,便以伴侣身份与郝悦琴周旋,为了不惹人怀疑,一年才下一回山,与翠微相见。

    裴觞剑术大成之后,便开始闭关,专心修炼金丹大道。

    这下与翠微相见的时日更加不定了,有时是几年,有时是几十年,最长的时候,一百年才见一回。

    两百多年后,云雾山掌门渡天劫未成,剩下一缕魂魄重入轮回去了。

    “不是好人”四大弟子经过一番明争暗斗,郝逍遥做了掌门。

    裴觞一心闭关修道,并未参与他们的斗争,但也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收了两个心腹弟子。

    又三百年之后,四大弟子前后寿尽而去,郝悦琴做了掌门。

    又两百多年后,裴觞闭关中隐隐感觉到体内法力与天地之气相应,便知道自己的天劫就要到了。

    裴觞出关,迫不及待正要下山去见翠微,郝悦琴却道:“师弟,你出关得正好,我的天劫马上就要到了。”

    裴觞掩饰住惊讶,露出担忧之色,道:“是吗?什么时候?你准备得如何了?可有把握?需要我帮忙么?”

    裴觞一连串的询问让郝悦琴十分满意,她笑道:“好师弟,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就算渡劫不成,我也不会重入轮回的。”

    裴觞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再多问,这件事倒让他冷静下来,他默默想了很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山。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脱离云雾山,带着翠微离开也不是不可,但他的天劫马上就要来了,在云雾山渡劫更有把握,自然是最好不过,但要怎样才能瞒过郝悦琴不让翠微替自己渡劫?若是自己渡劫不成,翠微要怎么办?以他对郝悦琴的了解,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翠微……这些事情他必须先想清楚。

    ……

    三生有幸遇见你(四)

    三生有幸遇见你(四)

    几日后,郝悦琴渡劫,裴觞才知道她所谓的“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一青衣男子骤然现身,为她抵挡了天劫,裴觞从那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带着淡淡竹子香气的灵气,猜测那男子可能是只竹精。

    裴觞暗暗冷笑之余,也对那竹精深感愧疚,他知道,郝悦琴能想到此法,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惜郝悦琴自己不争气,辜负了那竹精的情义,并未成功渡劫,还受了伤,而那只竹精,则眼看活不成了。

    郝悦琴事后丝毫不管那竹精死活,还一个劲儿地骂他没用,裴觞看不下去,心道:“你这样的人怎样也成不了仙,成魔还差不多!”

    嘴上却劝道:“师姐,你就不要气了,这个办法本来就不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我看那只竹精也不过千年道行,能保住你也算不错了。”

    郝悦琴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我机缘不到啊,希望那只花精能更有用些,能助师弟你成功渡劫飞升!”

    裴觞趁机道:“说起这个,师姐,其实我的天劫也快到了。”

    郝悦琴一惊,道:“真的?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没?”

    裴觞道:“师姐不要着急,至少还要一年,但,有些事情,我得着手安排了。”

    郝悦琴道:“是,是该安排安排了。”

    裴觞道:“我决定下山,与翠微成亲!”

    郝悦琴闻言骤然变色,道:“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跟那只花精成亲?”

    裴觞早料到她反应,心里已有对策,当下不急不缓道:“翠微虽然认我为主,对我死心塌地,但七百年来,我与她聚少离多,不敢保证她现在依然对我死心塌地,只有这样做,她才会心甘情愿为我渡劫。”

    郝悦琴道:“那也没必要跟她成亲啊!她是只妖精,跟一只妖精成亲,亏你想得出来!”

    裴觞沉下脸道:“我主意已定,师姐不必再说!”

    郝悦琴见他态度忽然强硬,心中一惊,冷笑道:“师弟,你不会一直都在骗我吧!你心里喜欢的是那只花精,一直以来你都在保护她,是不是!”

    裴觞道:“师姐,你的疑心病又犯了。”

    郝悦琴哭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数百年来你为什么总不肯跟我亲近,我一亲近你你就找借口,现在你还要跟她成亲,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成亲!”

    裴觞见郝悦琴竟然哭泣,一时有些意外,一直以来,郝悦琴在他心里都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之人。

    裴觞放软语气,道:“师姐,你我之事,何必急在一时,更何况数百年来你我忙于修炼,不是你闭关就是我闭关,哪有时间想男女之事,若不是现在情势非常,我也不会与翠微成亲。”

    郝悦琴抹了抹眼泪,道:“你说的是真的?”

    裴觞道:“当然是真的,我若是真如你所说喜欢那只花精的话,为何不干脆带着她一走了之,跟她成亲这种事,为何还要跟你交代!”

    郝悦琴默然不语,看这样子似乎是信了。

    裴觞趁机道:“师姐,紧要关头,我不得不做到万无一失!”

    郝悦琴默然看着他半晌,方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裴觞道:“真的。”

    郝悦琴道:“好,我答应你跟她成亲,但你必须也答应我两个条件。”

    裴觞道:“师姐请说。”

    郝悦琴道:“第一,你等我伤好一点再下山;第二,待你渡劫之后,我要杀了那只花精!”

    裴觞道:“我渡劫之后,她,随你处置!”

    郝悦琴这才满意露出笑脸。

    郝悦琴将养了近一年才好,裴觞见郝悦琴已好,立即便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远远看着那座小院,心里不免激动起来。

    他们已经有两百多年没见了!

    进了院子,他看到翠微就站在那里,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他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我很想你,我们成亲吧!”

    他感到翠微身体一震,搁在他肩头的头轻轻点了点。

    他欣喜若狂,亲自去镇上买了物什布置洞房,与翠微喝了合衾酒,入了洞房。

    那一夜,翠微的本体开出了一朵花来,浅绿色的瓣,嫩黄色的蕊,盈盈而立,不算娇艳,却也清新美好。

    清晨他看到后,十分高兴,对翠微道:“怎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开花的!”神情不无得意,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百年前。

    洞房花烛之后,他带着翠微去了凡间游玩,山川大泽,繁华街市,乡野村镇,他带着她一一走遍。

    翠微没在凡间走动过,见什么都觉有趣,一路上欢呼雀跃,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他宠溺地看着,欢喜之余,又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心事。

    三个月之后,她们尽兴而归,新房里翠微的那朵花还静静开着。

    裴觞笑道:“没想到你的花期还挺长。”

    翠微得意道:“那当然!数万年了,好不容易开出一朵花来,当然要开得久一些!”

    裴觞看得心动,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在她耳边轻笑道:“好,那就再久一些。”

    那一夜,裴觞极尽缠绵。

    第二天,他告别翠微,回了云雾山。

    又一日后,云雾山上空突现异象,灰云聚集而来,在云雾山顶涌动不定,像头躁动不安的凶兽,随时会扑下来咬人一般。

    裴觞知道,他的天劫到了。

    他默默想了片刻,拿出了一张传音符,对着它说了几句话。

    他将传音符小心装在一个锦囊里,叫了一个办事稳重的心腹弟子过来,将锦囊交给他,又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

    之后,有弟子来报说,郝掌门请他去祖师大殿。

    裴觞从通天院出来,一路上顶着黑云,慢慢朝大殿踱去,宛如散步一般,时不时还停下来看看风景。

    这里是他住了七百多年的地方,而今他马上就要渡劫了,不管成功与否,都是要离开的,心里未免有点舍不得。

    他朝后山竹屋的方向看了看,最舍不得的,还是他的新婚妻子,翠微。

    与裴觞的心境不同,郝悦琴在祖师大殿外焦急地等着裴觞,却远远望见他悠然散步般走来。

    她迎上前忍不住责备道:“师弟!你的天劫马上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都准备好了吗?”

    裴觞怔怔望着她,心中忍不住暗叹:“为什么最后陪着我的,却是她呢!”

    “师弟?”郝悦琴叫道。

    裴觞勉强挤出个微笑,道:“师姐,我们进去说吧。”

    两人刚进大殿,郝悦琴便道:“师弟,我看你神色不对,莫非是还没准备好?”

    裴觞道:“师姐放心,没什么可准备的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他叹了口气,道:“不知这次,我是否能够成功渡劫!若是不能,这七百年的岁月算是白过了!”

    他知道翠微寿命极长,七百年的闭关苦修,七百年的聚少离多,只为了能与她天长地久,但若最终没能成功,他觉得……得不偿失!

    他忽然有点后悔,忽然很想下山去找她,哪怕只陪她短短一世几十年……

    正在他心神动摇恍惚之际,有人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郝悦琴的手,骤然清醒过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渡劫,而且,一定要成功!

    他拍拍郝悦琴的手,道:“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郝悦琴从他背后转到身前,握着他的手,望着他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从七百年前那天,你跟我爹爹他们说,你要留着那刺儿头精为你渡劫时,我便知道,你是个能成大器的人。果不其然,那一辈的弟子中,只有我们两个走到了最后。”

    裴觞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觉得有些可悲,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得不与这个女人周旋做戏。

    郝悦琴继续道:“可惜那只竹精太过没用,没能帮我渡劫,还害我受了重伤!希望那只刺儿头精的数万年道行能有些用处吧!对了,这两日你渡劫的事,可告诉她了?”

    裴觞道:“还没有,不急。”

    郝悦琴道:“不急?云气都聚集而来了,还不急?你若不好开口,我派人去通知她。”

    裴觞最担心的便是郝悦琴插手此事,当即沉下脸道:“我何时渡劫,我算得比你精准,也知道什么时候让她知晓最好,你不必操心!”

    郝悦琴面色不悦,松开了裴觞的手,冷冷望着他,道:“师弟,我听说你在山下与她成了亲,还陪她去凡间玩了数月,你不会是舍不得她吧。”

    裴觞无奈,握住她手,语气转为温和,道:“与她成亲的事,不是下山前就跟你说了嘛,我与他七百年来聚少离多,若不这样做,怎能保证她会心甘情愿为我受劫?你去年渡劫时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未大好,我方才是怕你操劳,你不要多想!”

    郝悦琴这才面色和缓,靠到她怀里,絮絮叨叨地道:“好师弟,我如今只剩下你了,你可一定要成功渡劫啊,等你飞升成仙,一定要记得回来接我,给我带来仙药,我不要死,我要与你天长地久……”

    ……

    裴觞耐着性子安慰了她一番,又跟她商量些渡劫的具体事项,方才回了通天院自己住处。

    回去后,他盘膝静坐,让心渐渐平静下来。

    待心境归于空明之后,他算了算时辰,看了看天色,慢慢往朝天洞而去,等待渡劫的天雷。

    如今他既已无回头路,不如好好拼上一次!他要成功,他要飞升,他要成仙,他要与翠微天长地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天劫竟然如此轻松顺利,他只是在洞中,听着天雷之声入定了几个时辰,就感觉自己身体五气朝元,然后在一片混沌的光明中,虹化而去。

    三生有幸遇见你(五)

    三生有幸遇见你(五)

    站在凌霄殿中面见传说中的玉帝时,他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玉帝问他有何擅长,他道:“擅长酿酒。”

    玉帝大喜,当即封他做了酒仙,在天庭专司酿酒。

    命格星君为他安排了仙府,并分了几个仙童给他。

    他一番道谢后,对命格星君道:“星君,小仙有些物件还留在凡间,可否下凡取来?”

    命格星君道:“神仙下凡,只要不超过百日,不耽误仙务,天庭不会过问。”

    裴觞大喜,送走命格星君后,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凡间。

    他降临在云雾山下的小镇外,隐去仙气,找人问了问日子,从他渡劫到如今,正好十日。

    他心想,十日,正好!

    下一刻,他出现在裴家酒肆的时候,却愣住了!

    裴家酒肆像是遭人抢过一样,简陋的院门倒在一旁,东西乱七八糟扔了一地,桌椅板凳东倒西歪!

    他大惊,立即进屋,一看之下,心里更慌了,翠微的本体,不见了!

    他站在院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翠微她,是还没有回来?还是又去了哪里?

    不,不可能没回来,他托弟子带给翠微的传音符中,约定的就是十日之期,翠微当知事情的轻重,一定会如期而归,除非……她出了什么意外。

    忽然,他神识一动,察觉到院门外有人鬼鬼祟祟,喝道:“谁!出来!”

    门外之人听到喝声,转身便跑。

    裴觞冷哼一声,身形一晃间,瞬息出现在他前面。

    那人紧急刹住脚步,愣了愣,扑通一声跪下,道:“弟弟弟弟子,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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