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节

    天一早，钟父端着一个菜盆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小区里。10月初的H城，大家大多已穿上了薄薄的外套。钟父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和灰色的针织衫，但是衬衫和针织衫的袖子被他挽了起来，当然，目的是为了露出手腕上那块银光闪闪的新手表。

    可惜没遇上什么人，连八卦的门卫张大爷也没在值班，钟父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快到家时，终于遇上了一个熟人——他的邻居兼同事王老师。

    见到钟父手里端着的盆子，王老师问：“老钟，你们家钟菡回来了？这是小笼包吧？”

    “是啊，昨天回来已经半夜了。这不，现在都还没起床呢！”钟父把左手举到鼻子前，仔细看了看表。

    但遗憾的是王老师没有发现钟父抬手看时间这一举动的深意，他点着头说：“昨天我打麻将打得有点迟，回来刚看到了。你们钟菡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吧？钟菡的男朋友是干吗的？昨天太黑没看清，但送他们来的那辆车看着可不便宜。有钱人？”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夸奖，得到是一串八卦的疑问，钟父语焉不详地打发了王老师，端着包子往回走。

    关门的声音有些大，钟母迎出来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两扇房门。

    “还没起床啊！年轻人这么懒可不行”钟父有些不满。

    钟母接过钟父手中的盆子，瞪着他说：“昨天他们睡下都快1点了，又没什么事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你买了几份包子？不会只买了女儿一个人的吧？”

    钟父听到这话，怒了“我是那种人吗？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小气？”

    “好了好了！我去把包子热着，你再去磨点豆浆！”

    墨云白比钟菡醒得早，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钟菡家简洁的书房，舒展了一下身体，他满意地起了床。

    见到钟父和钟母两人，他微笑着招呼：“叔叔阿姨早！”

    “云白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听小荷说这些天你一直在拍戏，很辛苦的。”如此热情友好，显然是钟母。

    “没事！叔叔阿姨起得好早！让你们等，不好意思。”

    “年轻人，生活要规律。我就说你那职业，忙起来忙死，闲起来闲死。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也不容易！”用这种口气“教训”墨云白的，当然是钟父。

    “是。平时我也会去健健身，跑跑步什么的，像您这样有个好身体最重要。”墨云白的态度十分良好。

    “云白啊，饿了吧？小荷爸爸买了小笼包，你吃不？”

    “谢谢叔叔阿姨。我等小荷一起吃吧”

    墨云白好脾气地等着，和钟母聊着家常，气氛十分融洽。钟父不时地呛几句，墨云白也应付得很是得体。钟菡出来看到这一切，看到这三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心底霎时无比柔软。

    钟母一边嗔怪她起晚了，让墨云白等，一边把早饭摆到餐桌上，如此迷你的包子，墨云白一口一个，不到五分钟就解决掉了一份早餐。考虑到墨云白的饭量，钟菡把自己吃不掉的包子、豆浆推给了墨云白，墨云白又无比自然地消灭了钟菡剩下来的食物，包括那碗喝了一半的豆浆。

    钟母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等他们吃完，过来边收拾桌子边说：“云白，你们这次回来可以住几天啊？”

    “我们9号走，10号我有个比较重要的活动。”

    “啊？就两三天时间，这么急！那我看这样，阿姨知道H城你有房子，但也没人照顾你。你要是不嫌弃书房的床小，这几天就住这儿吧？”

    “谢谢阿姨！那就打扰了！”墨云白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叫喜悦的情绪，看来，钟菡的善解人意完全遗传了她妈妈呀。

    留住了墨云白，钟母显然很兴奋，她拉着钟菡出门买菜，把墨云白和钟父留下看家。出门时，特意把钟父叫过来一阵耳语，大意是借机熟悉熟悉，当然必须注意态度，要是发现有一丝不友好，就要怎样云云。

    假期最后一天，读读故事，让自己元气满满上班去

    80独处

    两个女人的离去让房间里安静下来，墨云白回想起自己在书房看到的那几本棋谱，斟酌着开口：“叔叔会下象棋吗？”

    “只会中国象棋。怎么，有兴趣？”

    “会一点。家里有棋吗？要不，我陪您玩一局？”

    钟父心里暗暗冷笑：臭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想当年我可是文武双全，武能打乒乓，文能把棋下，别的棋不敢说，中国象棋，至少是打遍学校和这个小区无敌手的。看我不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

    一个小时后，钟老师蹙着眉头，捏着一颗棋子轻轻地敲击着棋盘，看着自己面前所剩无几的红棋苦苦思索着。终于，他放下棋子，抬起头说：“有两下子！刚刚是我在试探你。再来！”

    墨云白不点破，重新把棋子摆放好，两人开始第二轮厮杀。

    这一局，两人落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钟父想的是怎样赢墨云白，墨云白想的是怎样让钟父输得少一点。一来二去，这局棋拖到钟菡和母亲买菜回来都没下完。

    两人好奇地过来围观打听战况，墨云白谦虚地说：“叔叔棋艺超群，手下留情了。”然后顺势认了输。钟父看了一眼形势并不十分明朗的棋局，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墨云白的眼睛里多了些温度。

    等到吃中饭的时候，钟父居然给墨云白准备了个酒杯，倒上了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交谈的全是象棋的话题，钟菡和钟母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往两个相谈甚欢的人盘子里夹了些菜，就在一边笑眯眯地听着。

    钟父了解到墨云白的棋是跟B大的一个教授学的，这个教授就住在他家楼上，对中国象棋感兴趣的人几乎都听过这个名字，当即就表示出极大的求知欲。墨云白满口答应，待钟父去京城时一定带他去拜访这位教授，喜得钟父喝了酒有些红的脸色又深了几分。

    也许是钟父心情好，特别是下午见到墨云白居然拿着一本他最喜欢的历史书看得很是投入时，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所以，他捋着袖子打算亲自做晚饭，就做最拿手的H城拌面。为了保证面条的口感，他决定自己擀手工面。

    墨云白和钟菡站起来要帮忙，本来想把两人推出厨房的，但钟父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材料工具搬到了餐桌上，真的指使两人干起了活。

    他给墨云白一袋面粉，一碗水，一个盆，叫他和面。给钟菡一把葱，一把刀，一块砧板，叫她把葱细细切碎。

    墨云白洗了手，尝试着往盆里倒了些面粉，又倒了些水，开始揉面。看着盆里黏糊糊的一团，墨云白又加了点水，很快又发现干得揉不动，那就继续加水……如是几次，盆里不成形的面团越来越大了。

    钟母走上去打算接手，她哈哈笑着说：“云白，你再弄下去，我们连明天的晚饭都够吃了！”

    钟母的出手被钟父阻止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男人不能仗着自己工作忙就不做饭，或者说不会做饭。多多少少得学点厨艺。”

    于是，相对任务比较轻松被分配切葱的钟菡完成后也坐下来，一家三口笑呵呵地看着墨云白揉面，只不过，钟父笑得不怀好意，钟母笑得一脸慈爱，钟菡觉得很好玩。

    等墨云白终于把面粉和水这两样东西揉成一块光滑的面团，钟父擦干净桌子，在餐桌上铺上一块干净的一次性桌布，把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片，再用刀切成细细的长条，然后就开始煮面、准备调料，其间，强制留下墨云白和钟菡围观。

    一家三口吃着热气腾腾的香葱猪油拌面，就着钟母亲手腌制的几样小酱菜，都一脸的心满意足。看到墨云白的衣服上、裤子上还留着一些面粉屑，钟母动手给墨云白又夹了一大筷子面条，转头对钟父说：“你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云白帮你揉面。干完了还不让人休息，非要人看着！你以为你在表演啊！”

    钟父放下手中的筷子，貌似对钟母其实是对墨云白和钟菡说：“你不懂！他们这两个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外面的食品又不安全，偶尔吃吃可以，但每天就不行了！要是以后有了……这个面条好做又好吃，我这是向他们传授技艺呢！”

    虽然钟父及时刹住了话题，但在座的几个人都听懂了钟父断开的那句话里说的一定是“以后有了孩子”，钟菡有点不自在，墨云白笑得一脸荡漾，钟母忙不迭地应着：“对哦！你说得也是！”

    墨云白连忙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做饭！”

    晚饭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饭后，钟菡想回A大看一看，墨云白打算陪着去，钟菡想到晚上光线也不好，找了一顶钟父的鸭舌帽，翻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把墨云白伪装了一番就一起出去了。

    两个年轻人甜甜蜜蜜地携手离去，他们一出门，钟母就问出憋了一下午的问题：“你对云白的态度改善了？”

    钟父翻着手中的报纸，用有些刻意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这小子！还不错！下棋的时候，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还知道让着我。叫他干点活，也没二话。嗯，还行！”

    俗话说棋品即人品，一个在棋局上太会算计咄咄逼人的人心思难免深沉了些，但毫无棋艺的人说明智商也有问题，墨云白在棋局上的进退有度让钟父很是满意。

    A大离得不远，钟菡和墨云白是打车去的。

    两人十指相扣，漫步在校园里。钟菡一边走一边向墨云白介绍，很快就来到了钟菡最喜欢的地方——被称为A大最美景点的梧桐大道。

    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天上，两边的梧桐开始在秋风的抚摸下变色，一些性急的叶子已经飘落到了地上，在隐隐绰绰的路灯下像铺着一个个小巴掌。

    钟菡挽着墨云白，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情人路，据说每一个好天气的晚上，每一棵梧桐树后面，都会有一对相拥的情侣。据说，去晚了，还没位置呢！”

    钟菡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墨云白的心就像这周围的环境一样安宁而舒适。滴落的月光，耳语的梧桐，婀娜的小草，还有身边的人儿浅浅的笑容，晶亮的眸子，温暖的小手，一切都那么美好。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钟菡，钟菡有些不解，发现墨云白露在外面的双眼盛满笑意，不由问出口：“你在笑什么啊？”

    “我在想，我遇上了你，真好！”

    81户口本

    钟菡带墨云白一路参观了教学楼、食堂、图书馆……还有这条情人路，对于学生时代，总是充满美好的回忆。看着隐藏在树丛后的小情侣，其实墨云白想说的是——“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墨云白突然的表白让钟菡也加深了笑意，她指着前面一幢楼说：“那儿就是我住过的宿舍了。可惜不能进去参观了。不过，宿舍也没啥好看的。毕业一年多了，我都没见过她们了。”

    说到这里，钟菡突然想起：“对啊！小欢还在这里读研究生，不知她放假回去没。”钟菡兴奋地摸出手机给小欢发微信，把信息发出去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墨云白，她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她在，肯定会过来找我。你——没关系吧？”

    摸了摸钟菡的头，墨云白笑着说：“你不要这么小心，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可以做别人做的一切事情。包括，见你的朋友。”

    果然，15分钟后，小欢就赶到了钟菡指定的见面地点——女生宿舍楼下小花园里的一处小亭子。

    小欢远远看到亭子里站着一男一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钟菡要选这么个诡异的地点——人家带着男朋友不方便进宿舍。不过，那也可以找个奶茶店咖啡店什么的啊。她嘀咕着走过去，钟菡见到她，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短暂的见面惊喜后，小欢马上把目光锁定在了墨云白身上——身材挺拔、衣着简单却气质不凡，目测应该是个帅哥，不过为毛要戴着一顶一点也不搭的鸭舌帽戴着个一次性口罩？莫非是个秃头或者是个老头？

    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捅了捅钟菡，问：“这谁啊？介绍一下。”

    钟菡没有开口，墨云白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含笑对小欢伸出手：“你好！我是墨云白，钟菡的男朋友！”

    小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握了握墨云白的手，认真又震惊地盯着墨云白的脸，良久，才一声大喊：“钟菡，他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墨云白吗？”

    钟菡被吓了一跳，“你轻点！嚷什么啊！引来别人怎么办？”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这个地方接见我了。也是，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我和墨云白在握手，你说我会不会也走红啊？”小欢一脸花痴。

    钟菡觉得有点丢脸，轻轻说：“淡定一点！你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我的品位和形象！”

    “你应该庆幸先见到他的是我，不是杨玲，你知道她一直是墨云白的脑残粉！给她见到真人，还是你男朋友！会疯掉的！如果她不追着要合影去发朋友圈，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小欢的话提醒了钟菡，她凶巴巴地说：“你别学她啊！我们墨云白不借给你拍照的。你别提那种要求！”

    8号，钟父和钟母都上班去了，墨云白打算回H城的别墅取些东西，钟菡闲着没事就跟着去了。

    这是一个国家级的湿地公园，钟菡曾在一部著名的电影里看到过位于这块湿地的房子，她看着这一幢幢欧式的建筑，感叹道：“你真有钱啊！”

    墨云白笑了：“这房产证上没我名字，是舅舅送给我妈的五十大寿礼物。嗯，连我爸都没名字。最近，我的钱全拿去投资公司了。所以，你不要歧视我了，我现在有些穷。”

    两人进到房子里，墨云白带钟菡参观了一下，水晶吊灯，真皮沙发之类欧式风格的，有些小资。钟菡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墨云白点头回答：“这是我妈弄的，所以就这样。”

    然后，墨云白又告诉钟菡，在京郊，他们还有一处房产，据说那里完全是中式的风格，是墨教授弄的。

    墨云白把钟菡带到二楼一间卧室门口，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我们不会在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