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节

    

    几乎每个网站，都是同样一条消息占据了头条。

    要是搁往日，这种八卦，陆进清是不理会的，顶多进去围观一下，但他知道钟菡是关云梦的好友，所以他抓起手机就又上了七楼。

    果然，把手机往沉浸在工作中的钟菡面前一放，钟菡立即就站了起来，秀气的眉头蹙起，一脸凝重。陆进清趁机表示，他刚刚已经叫朋友去打听具体情况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于是，陆进清就成功地把钟菡又一次带到了楼下的茶餐厅。要不是考虑到钟菡的情绪，此刻的他脸上一定是各种得意，各种灿烂。

    钟菡坐下来之后，随便敷衍着陆进清的点餐，开始不停地给关云梦打电话。不出所料，手机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点开关云梦的微博，最后一条，还是三天前钟菡亲手发出去的——关云梦和冯仑烁的双人瑜伽，两人凹出的造型是展翅欲飞的模样，钟菡还给配了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得到关云梦好一阵夸奖。

    如今，这条被人跪、欣羡的微博下面，已经被无数恶言挤爆，看着“小三、虚伪、绿茶婊”等让人心惊肉跳的词语，以及简单粗暴的“关云梦滚出娱乐圈”，钟菡默默地替关云梦关闭了微博的评论功能。

    “怎么样？联系到你那朋友了吗？”微信、短信、电话都没有回复，钟菡有些急。

    陆进清殷勤地替钟菡布菜，说：“联系到了。关云梦的经纪公司已经在开会研究公关策略了。你别急，我们先吃东西。”

    媒体持续发烧，钟菡边吃边看着那些键盘侠们越来越义愤填膺的言辞，对关云梦的担忧也越来越多。虽然，关云梦平时看着一副潇洒样儿，对于自己总是占据娱乐版头条不以为然，但被黑成这样，还是第一次，只要是个人，心里就会不舒服吧？

    不知不觉，钟菡吃得有点多。

    回到办公室，她才想起——关云梦的事情，干吗问陆进清？她果断拨了墨云白的电话，回答她的是十几声“嘟嘟”。

    心神不定过了一个下午，快下班时，钟菡终于等到了关云梦的消息——她登录官微，做出了回应：“鉴于个人原因，我和冯仑烁先生从此恢复成同行AND好友的关系。江湖再见，依然是朋友。谢谢大家的关心。”随之，冯仑烁也转发了这条微博。这下，冯仑烁和关云梦分手不用疑似，已被确诊。关云梦的经纪公司也申明被拍到的照片上的男子是关云梦新剧的投资方，那日用餐是和整个剧组的，关云梦并不是“小三”，也没有劈腿。

    但激动的娱记和网民们怎会就此放过这个猛料，没事搞事，有事搞死，五花八门的报道粉墨登场，双方的粉丝又展开了一场口水战。

    在这一片纷乱中，钟菡终于收到了关云梦的回复：“我没事，不用担心。这些日子不便出门，过几天请你喝茶。”

    看着这寥寥数语，虽然钟菡很想打个电话去问个水落石出，但她知道，现在的关云梦，更需要的，不是安慰，应该是安静，所以，她只回过去一个加油的表情符。

    墨云白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进来。知道他已经在楼下了，钟菡整理了一下，跟吴姐打了个招呼，破天荒地早退了一次。

    虽已是三月，京城的早晚还有些凉意，钟菡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白条纹的羊绒衫，走得匆忙，从暖气房里出来，外套都没披。墨云白摸了摸钟菡的脸，一阵冰凉。“怎么不多穿点？”一边说一边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钟菡身上。

    衣服还带着墨云白的体味，刚刚从他身上，还带着一阵恰到好处的温暖，钟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你看到了吗？关云梦和冯仑烁怎么回事？”钟菡拢了拢墨云白的外套，急急问到。

    “阿烁和云梦都是很潇洒的人，有这样一段感情，对他们两个来说，已经足够。你不用为他们烦恼。”

    “可是，大家说云梦的话，真的好难听。”钟菡一边说一边想起，那次她和墨云白喝咖啡被报道的时候，很多人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谩骂、指责，其实，这些私事，跟他们有毛线关系？

    “放心，他们俩闯荡娱乐圈多年，有过被捧上天的时候，也有过被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你不用为他们担心。想吃什么？”

    墨云白十分平静，身处这个圈子，他见多了这种以消费隐私为乐的事件，再大的浪，明天，还会有更大的盖过。对他来说，显然是带钟菡吃饭这种事比较重要。

    不知为什么，钟菡一点胃口都没有，好像从下午开始，她就有点隐隐的胃痛。胃这个东西，只要不是太严重的病，熬一熬也会过去，一忙起来，就忘记了。一旦空下来，它却像个调皮的小孩来向你撒娇，你再也无法忽视了。

    此刻，钟菡的胃里，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挠，麻酥酥，酸溜溜，说不清楚的不适。她低低地说到：“送我回去吧。我有点累。宿舍里还有吃的。”

    墨云白把车朝钟菡宿舍开去。到了楼下，钟菡照例要下车，墨云白替钟菡去解安全带，钟菡自己也去解安全带，两个人的手碰在了一起，一阵不同寻常的冰凉。墨云白一把握住，抬头看钟菡，这才发现钟菡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同样苍白的嘴唇。钟菡的皮肤很白，但现在的白不像以往的明晰，带着一丝不正常，紧紧抿着的双唇也在告诉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在忍受某种痛苦。

    “你怎么了？”墨云白抚上钟菡的脸，比刚才更冰凉。“你哪里不舒服？”他提高声音问到。

    “没事的。有点胃痛，宿舍里有药。”钟菡的回答有点有气无力，说完，就要去解安全带。

    墨云白按住了她的手，他取出一副墨镜戴上，发动车子，找了个车位停好车。然后，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再走到副驾驶打开门，对钟菡说：“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你这样被认出来怎么办？”钟菡不敢下车了，坐在座位上说。

    墨云白不说话，弯腰安全带，半个人钟菡身上：“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出来？”

    钟菡苍白的脸上浮起一阵红晕，乖乖下了车，做贼似的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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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聚散

    她的宿舍在三楼，墨云白跟在她后面，一进门，钟菡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墨云白戏谑道：“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关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钟菡想对他咧嘴笑一笑，谁知或许是紧张之后的放松，她突然感到一阵胃痉挛，她嘴角一歪，把一个笑容扭曲成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墨云白不再说话，一个公主抱把钟菡放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药在哪里？”钟菡指了指床头的一个盒子，墨云白从里面翻出一包冲剂，他看了一下，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中成药。钟菡的屋子很小，所有功能可以一览无余，墨云白很快就到厨房泡好药端了过来。他把药递给钟菡，钟菡刚要拿，他突然又拿了回去，自己先抿了一口，然后再递回来：“嗯，不是很烫。可以入口。胃药要趁热喝。”

    钟菡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微微发苦的中药味，带着一点点甜。其实药里面的甜是最难吃的甜，在钟菡看来，还不如就留下苦味干脆，混进那么一点甜，简直把对甜味的好感都破坏掉了。所以每次喝这种药，让她讨厌的不是苦，正是这种尴尬的甜。她皱着眉头喝下了这杯药，胃里有了热乎乎的液体，痉挛立刻缓解了。她吐出一口气，把杯子放下，对墨云白说：“谢谢！”

    墨云白环视着钟菡的屋子，这间小小的屋子被钟菡收拾得井井有条，屋子虽然小，但是整洁、干净、简单，像她这个人。一张单人床占据了最大的面积，然后是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他们此刻坐着的这张沙发。厨房、阳台、卫生间都是小小的，幸好设施还是比较齐全的。

    墨云白伸出手握住钟菡的手，发现有点暖了一点，喝了药之后的脸色也红了一些，心下稍安，他站起来说：“你饿不饿？你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钟菡也站了起来，她说：“你也没吃饭吧？要不我煮个米线？我妈叫人从H城带来的。”

    墨云白拦住了钟菡：“今天，你不要动。坐着休息，让药好好吸收一下。”

    “啊？难道你做？”

    “不好意思。虽然很不愿意让你发现，但我真的不会做饭。连面条也不会下。”墨云白说完，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微信，然后，把钟菡揽到怀里靠坐着，“很快就有吃的了。你先休息一下。”

    钟菡十分安静地窝在墨云白的怀里，她动了一下身体，墨云白发现了，伸手拨开遮住钟菡眼睛的一缕头发，问：“好点了吗？”

    墨云白说话的时候，靠得那么近，温热的鼻息就扑在钟菡脸上，钟菡可以清晰地看见墨云白瞳仁中自己的影子，她突然想起了墨云白吻自己的时候，顿时，一颗心以极不正常的速度跳动起来。她垂下眼帘，摇着头说：“好点了。我没事的，一忙一累就会这样，喝个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这几天有些忙，还有——”钟菡顿了顿，突然明白过来，“我想我知道了，今天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应该是我午饭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哦，你吃了什么？”

    “薯条，烤鸡翅，一份焗意面，还有一杯冰可乐。”

    见墨云白有些不解，钟菡解释到：“我妈带我看过一个中医，说像我这样胃酸过多的人饮食要注意，油炸的、烧烤的、冰的东西尽量不要吃。”

    “你们中午不是经常吃外卖吗？外卖也有西餐？”

    “不是啦。今天中午我是和陆进清一起在杂志社楼下那家茶餐厅吃的。他说他可以找朋友帮我问关于关云梦的事情……”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墨云白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阿力，他把手中的几个盒子递过来，对沙发上的钟菡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墨云白把厨房里一张小小的折叠桌搬过来放到沙发前，把食物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凉拌莴笋丝，咸鸭蛋，蜜汁酱瓜，麻油榨菜心，还有两碗热腾腾的白粥。他递给钟菡一把塑料小勺，一碗粥，“你今晚只能喝粥了。连续喝几天，养一养胃。”

    食物很简单，但是都很清新爽口，钟菡吃得很开心。不一会儿，大半碗粥就进了肚子。不知是不是墨云白在身边的缘故，钟菡觉得今天的胃药见效特别快，她已经感觉不出自己有什么不舒服了，胃口也开了，就打算把剩下的小半碗粥也吃了，虽然，这个碗其实真的有点大。

    但是，在她端起碗的时候，墨云白把她的碗拿走了，在她的注视下，把剩下的粥都倒进了他的碗里，十分认真地说：“不能吃得太饱，会加重你的肠胃负担的。刚好，我还还不够吃。”说完，很是欢乐的喝起这碗混合粥。

    钟菡傻了，看墨云白一口粥一口菜津津有味的样子，才想起说：“那是我吃过的”

    “有什么关系，你的嘴我都吃过，还在乎你的嘴碰到过的东西？”

    墨云白说得不以为然，钟菡却局促得摩挲起自己的手指，虽然，把自己吃剩的东西吃掉这种桥段，在故事里很常见，但轮到自己，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害羞呢？

    见钟菡红着脸低着头，墨云白不打算撩她了。他把垃圾收拾成一袋，揽过钟菡，在她发顶轻轻一吻，“早点睡！明天再联系。”然后才下楼离去，留下一个似乎觉得自己飞上云端的钟菡。等她彻底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一直穿着墨云白外套……

    墨云白年后的第一份工作室给一款越野车代言，这也是他接的第一个广告。阿伟带着大家很快就跟商家商量好了拍摄事宜。

    马上就要出发去外景地了，这几天，墨云白有一项固定的“工作”——给钟菡送粥，有空的时候自己送，没空的时候叫店家送。小米南瓜粥、紫薯银耳粥、皮蛋瘦肉粥、排骨山药粥……钟菡觉得自己已经把各种甜的咸的粥喝了个遍，充分领略到了祖国博大的粥文化。

    开始几天还好，钟菡很是甜蜜地享用着，但三天过去，钟菡对墨云白持续拿粥喂养她的行径开始提出了抗议，可惜，墨云白坚持认为，钟菡的胃需要好好养着，喝粥，是个好法子。

    所以，当钟菡得知墨云白要外出拍摄一个星期的时候，甚至有了丝窃喜——终于可以不喝粥了！但是，当墨云白走的第一天，钟菡午餐时间依然接到了某粥店送来的一碗鸭丝蔬菜粥时，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她把粥拍下来，传了一条微信给墨云白。

    墨云白看着屏幕上钟菡附上的那个哭脸，只回了一个字：“乖！”

    于是，钟菡继续得过喝粥的日子……

    消失了几天的关云梦终于出现了，钟菡和她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钟菡想象中的关云梦，刚刚经历一场情变和经受了网民们口水的洗礼，应该一脸颓废才是。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关云梦依然容光焕发，一袭红色的连衣裙，一头长波浪卷发，芊芊十指涂成闪闪发光的银色，风情万种地抱着钟菡好一阵子不撒手。

    一晚上下来，关云梦言笑晏晏，反正凭钟菡读人心的本事，她觉得应该不是强颜欢笑。发现钟菡打量自己的时候有点多，关云梦收敛起笑容说：“知道你为我担心。我真的没事，冯仑烁和我是一样的人，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感觉，但是感觉这东西很奇怪，有时候就是会突然就没了。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我其实看出来冯仑烁也没了感觉。本来，我还想做点什么挽救一下，毕竟，这么些年来，跟他一起最久，也最开心。所以，我们去做双人瑜伽了。但是——”她甩甩头，“再亲密的双人瑜伽也挽救不了。所以，就好聚好散了。”

    说完，对钟菡抛了个媚眼。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如此潇洒，如此随意。

    两人恢复了嘻嘻哈哈，酒足饭饱之后，关云梦似乎突然想起，郑重其事地说：“我快被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