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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女主没出场,我好像是第一次呢!嘻嘻~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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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死了之后还要胡说八道,这等无耻之徒,也不知是怎么混进中州城的。”

    她说着起身出去,吩咐外面远远候着的掌柜,“我选好的那几套衣服,先做着,其他的把图样送去城主府,我再选吧。”然后也不跟尹千竹说一声,就自己回城主府了。

    尹千柳一路神色淡然,不知情的人看着她跟出去时一样,也看不出她心情好坏,但她一回到尹家所居的客院,迎上来的婢女灵葙却开口便问:“怎么?大小姐又给您添堵了?”

    尹千柳冷笑一声,进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径直到里间床上坐下,将脸掩住,传声给心腹婢女:“她哪是添堵,她是想要我死。”

    “出什么事了?”灵葙大惊询问。

    尹千柳简略说了一下出去这会儿发生的事,到最后声音哽咽,泪也流了下来:“灵葙,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37、龙潭虎穴

    灵葙从小跟在尹千柳身边服侍, 不但主仆情份深厚, 功法上也多得主人指点才能筑基,并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她对尹千柳忠心耿耿,也知道主人深埋于心底、无人可说的秘密, 和她对那个孩子与日俱增的愧疚。

    “若有报应,也该报应到邱至澜那个禽兽身上, 小姐不要多想,这并不是你的错。”灵葙坐到床边,轻轻拍着主人的背安慰。

    听到这个最痛恨的人的名字, 尹千柳终于放下掩面的手,露出满脸泪痕和刻骨恨意,“我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

    灵葙抽出绢帕帮主人擦拭眼泪,柔声劝慰:“这一天不会远了。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昨日四公子来,小姐就心不在焉, 这样下去可……”

    “我想把一切告诉天哥。”尹千柳忽然说。

    灵葙一愣:“这……这怎么……”

    尹千柳却已冷静镇定下来:“我必须得告诉天哥。”她以前犯的错足够多了,多到险些错过此生挚爱,多到误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这一次她不能再错。

    “可是,您好不容易和四公子解开误会, 眼看就要成亲, 万一……”

    尹千柳坚定道:“就算有万一, 我也得说。他是要接任主君的人, 不该有我这个拖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没有永远的秘密,邱至澜那个贱人一直守口如瓶,可不是讲什么道义,他是在等待机会。要不然怎么会几十年不通音讯,偏赶上这边儿主君放消息说要退位,他就把那孩子的丧信递了过来——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灵葙不是笨人,经主人一点拨,也想到邱至澜这是在提醒主人,她有一个大把柄在对方手上。现在就已这样,等主人嫁给四公子、成为城主夫人,他难道不会以这个秘密来要挟主人,好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再想想这一切早从六十多年前就已开始布局,此人真是用心险恶到可怕的程度!

    “除了他之外,今日尹千竹已经把陆致领带到了我面前,我虽然暂时搪塞过去了,但是见过那孩子的人不少,若那孩子真的跟我长相十分相似……”尹千柳又露出几分痛苦难言之色,“我难道还能一直抵赖吗?”

    天哥将会身居高位,她嫁给天哥,原本有一份助力,可现在,无数心怀鬼胎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两个,想从他们这里获得取之不尽的好处,她自己当日行差踏错,才有今日苦果,她不能让天哥也承受这些。

    尹千柳越想越坚定,这时外面恰好有人回报,说四公子传话过来,请尹二小姐去他居住的万象苑相见。

    她应了一声,起身就要走,灵葙赶紧一把拉住,悄悄传音道:“小姐,要不,再等几天再说?”

    尹千柳摇头:“不能等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灵葙看她神色就知道劝不动了,只能说:“那小姐擦把脸,换身衣裳再去。”

    尹千柳照了照镜子,见自己脸上还有泪痕,就听话的擦了脸换了衣裳,出门去万象苑,进院子大门时,唐辰天的亲信侍从楚勇低声提醒:“二小姐,四公子那里有客人,是唐氏族里的。”

    原来是要介绍族人给她认识,看来不是说话的时机了,尹千柳紧张了一路的心情略略放松,却又有点失望,她强自振作,向楚勇点点头,抬步去了会客厅。

    让尹千柳意外的是,她进到厅里,竟只有一个客人陪唐辰天坐着,那客人穿一身靛青长袍,眉目端正、气质沉静,是她从没见过的人。客人见有人进来,抬头望时,恰好与尹千柳目光撞上,然后非常明显的怔了怔。

    “阿柳。”唐辰天见到心爱之人进来,当即露出愉悦的笑来,他本来气质过于锋锐,这么一笑,却立刻缓和了身上那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堂弟唐晋,他父亲是主君的亲弟弟,虽然不常来府里,但我们一向比较投契。”

    尹千柳清楚的看到唐晋刚刚晃神了,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心中刚压下去的心事又一下子涌了上来,深重的不安让她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那边唐晋听完唐辰天的介绍,已经起身行礼,口称“尹二小姐”,唐辰天就笑道:“叫什么‘尹二小姐’,我们再两个月就成亲了,叫嫂嫂吧。”

    唐晋从善如流,尹千柳第一次听人叫自己“嫂嫂”,有些不好意思,又有心事,便只回了礼,没有做声。

    接着三人各自坐下,又说了会儿话,唐晋看看外面天色,提出告辞。

    “家里又没有事,你急着回去做什么?”唐辰天笑问,“不如留下来,一会儿我们喝几杯。”

    唐晋看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尹千柳,笑道:“四哥还是好好陪嫂嫂吧,我不急。等四哥接位,再来恭贺。”

    唐辰天因为心情好,一开始没留意,这会儿也发觉尹千柳情绪似乎不对,便没再挽留,将唐晋送出会客厅,就回去关怀未婚妻去了。

    唐晋一路出城主府,上了外面邵安亲自驾的羊车,径直往城门方向走,到半路时,又接了路之棋上来。

    “十一还在城中?”唐晋先问。

    路之棋道:“已经出城有段时候了。属下跟了大半天,只能跟上人,那鸟儿神出鬼没的,城中不许高飞高纵,您又不准跟得太紧,只看见燕公子在城东那边几家大客栈酒楼附近转悠。对了,还跟着看了一场热闹,那个丧家之犬陆致领不知惹了谁,被人在街上叫破名号,还扯上了尹家大小姐……”

    他大概把事情讲了一遍,唐晋却越听面色越凝重:“你说尹二小姐也在?”

    “是啊!两位千金小姐应当是去仙衣坊订制衣裳的。”

    “陆致领被拖进仙衣坊之后呢?”

    “属下想办法查探了,尹大小姐防的严,陆致领被拖进去之后,就设了结界,仙衣坊里没人知道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尹二小姐先一步回了城主府。之后尹大小姐和陆致领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才把陆致领丢去街上,她自己带着人走了。”

    难怪尹千柳神思不属……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他再怎么思虑周全,也无法想到尹千柳竟会和邱雁君有关联,而陆致领会出现在那里,显然是与尹千竹约好的,他们会怎么做呢?应当不至于嚷出去,毕竟那样除了让尹千柳面上无光、尹家也受牵连外,没有任何好处。

    还有时间补救,唐晋想到这里,立刻吩咐:“叫几个生面孔去把陆致领捉了关起来,干净利落一些。”

    路之棋应声离开,唐晋独自沉思了一会儿,又叫邵安:“去查查尹大小姐到中州城之后都做了什么。”

    邵安把车驾交给獾奴和狸奴,也下车走了,之后唐晋再没有发号施令,回到家听说燕十一已经回来,也没有多说,先回自己房里休息了一会儿,才换了一身家常月白长袍,自己踱步去闲居小院找这位客人。

    邱雁君听说唐晋来访,赶紧迎出来,请他在厅里就座,唐晋左右环顾一番,先问:“怎么不见青龙?”

    “它今日玩累了,现在懒得动。”邱雁君笑道。

    唐晋就顺口问他们都去哪玩了,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邱雁君琢磨着,今日陆致领那一出肯定会传开,就也跟唐晋讲了一遍,最后还赞道:“尹家两位小姐果然都是大美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呢!”

    “是么?”唐晋微微一笑,“我倒是见过几个,比她们美的都有。”

    “嗯?比如都有谁?我可想不出还有能比尹家两位小姐还美的人。”邱雁君又开始飙戏。

    唐晋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比如第二美人邱雁君……”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说,不由得邱雁君不紧张,但她对唐晋的防备级别调的比以前高,也有被他留意到心跳呼吸的经验,这会儿愣是凭着功法让自己心如止水,心跳呼吸都一如平时。

    “还有第一美人许芝菲,都比这两位美。”唐晋停顿一下,注视着邱雁君的眼睛继续说道。

    邱雁君立刻赞叹:“原来唐兄见过这两位美人吗?真令人羡慕,都没听你提过。”卧槽!我什么时候见过这货,我怎么不记得?等等,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唐兄也见过尹家两位小姐了吗?”

    唐晋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笑容又漾开了一些:“巧的很,今日见过主君,四公子特意叫我去,引见了尹二小姐给我认识,还让我叫‘嫂嫂’。”

    邱雁君:“……”

    麻蛋,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她都不知道从哪捋起了!一,这货刚刚见过尹千柳,他又说他见过自己,卧槽那他不是发现了?!二,尹千柳的真爱真的是唐辰天,他们俩还要结婚!三,唐晋说他在四位公子里只见过几次四公子,但看唐辰天私下会介绍唐晋跟未婚妻认识,显然他们关系比一般人亲近!而且从尹千柳那论起来,这位唐兄还特么比她大一辈!

    不不,最后一句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不是不小心进了龙潭虎穴?!

    唐晋看她愣住,似乎觉得很好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邱雁君在这狐狸一样目光的照射下,飞快清醒过来,说道:“这么说来……”

    唐晋却忽然看向她手上套着的蚕丝手套,问:“你的手还没好吗?一直说要请谢大夫来给你看看,竟也忘了,正好今日我也有空,不如叫他现在来吧。”他说着就转身叫那应门小童去请谢大夫,小童听了主人吩咐,二话不说就跑了,邱雁君连个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你刚才想说什么?”唐晋又转回来笑着问邱雁君,“抱歉,打断你了。”

    邱雁君已经不想和他说了,请什么大夫?看什么大夫?这货今天就是来试探她的吧?可他为什么忽然来试探自己?她想了想,说:“唐兄还没说什么时候见过第一第二两位美人呢。”

    “哦,我喜欢凑热闹,所以许芝菲和范末语的结丹大典都去了。说起来,我不太认同现在美人榜的位次,我觉得邱美人要更胜一筹,因为她无论容貌身姿都美到极致毫无缺憾,更有一双纤细柔白的玉手,令人过目难忘……”

    话说到这里,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邱雁君戴着手套的手上。

    ☆、38、掉马甲

    所以, 她这是掉马甲了, 还是被调戏了?还是两者都有?!邱雁君一时竟分辨不出。

    好在唐晋服务非常到位,又加了一句:“就跟燕兄弟的右手一样,哪怕只看一眼, 也无法忘怀。”

    麻蛋!他果然一边扒我马甲一边调戏我!还特意在“燕”字上加了重音!

    邱雁君笑不出来了,戏也演不下去, 因为那个什么谢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她没有理由拒绝别人来“看病”,可她同样接受不了这么快就掉马甲的事实!这个唐晋是不是有病啊, 人家恋足癖,他恋手癖是吗?居然只凭一只手就能认出人来吗?

    她沉默不语,唐晋等了一会儿,从她目光中看到疑虑愤怒惊讶依次闪过后, 还是主动开口了:“我没有任何恶意,虽然之前就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我到底怀疑什么,所以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跟邱美人的关系。”

    邱雁君还是不说话。

    “我原本是真的觉得你性情很好, 想跟你交个朋友,并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给你一些你需要的帮助。至于你本来是谁、有什么秘密, 都不重要, 这世道谁还没有点难言的苦楚。但我没想到, 你与未来的城主夫人会有这样的缘分。”

    邱雁君当然不会听他那一堆瞎话, 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一句上:什么意思?因为她是尹千柳的私生女,可能会妨害中州城的声誉,所以要干掉她?邱雁君本来放在腿上的手,不由缓缓收到了腰间。

    唐晋不知道她是想见势不妙就先躲进空间,还以为她是作势防卫要摸武器,就苦笑道:“我真的完全没有恶意。我发誓不会伤害你,不经你同意,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眼下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今天陆致领和尹千竹明显没安好心,如果我没猜错,直接叫破陆致领的名字,应该是你安排的吧?”

    邱雁君根本不相信唐晋,她几乎完全不了解他,此人身份背景性情,都是个谜,所以她斟酌良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除非你告诉我,你的产业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唐二唐三两位公子都忌惮。”却仍是用的男声。

    唐晋挑眉,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你如此聪慧敏锐,邱岛主那样的人,竟始终毫无所觉,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话听到邱雁君耳朵里等于骂人,她板着脸说:“唐公子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自己暴露,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怕这个结果。从始至终,我只求能自在活着而已,所以我绝不会再露出一丁点儿能让人认出来的部位,更不会不自量力的跳出来与中州城为敌。只要你高抬贵手,放我和青龙走,我保证立刻远遁,从此不踏足中州半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她的示弱,唐晋完全领会到了,不由叹息一声,再次解释,“我相信以你现在的伪装,没人会认出你来,毕竟我这门眼毒的技艺练了几百年,说句自负的话,仙笈界应该无人能敌。说到这里,我的产业是什么,聪慧如你,应该猜到了吧?”

    “真的是你?”他承认了,邱雁君反而有点迟疑,觉得不像真的,“手创美人榜,开遍五方大陆的百通苑,就是你的产业?”

    唐晋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之前说过,年幼时身体不好,索性到处游历,又格外有爱美之心,闲极无聊之时就排了一份我生平见过的美人榜单,没想到排出来之后,朋友们都很有兴致谈论,渐渐还传了出去,我就继续增补删减,慢慢做成了今日这样。”

    讲到这里时,院外有脚步声接近,唐晋说了句“稍等”,自己起身出了厅堂,邱雁君听他把谢大夫和小童又支走了,看着他回来还顺手布了隔绝内外的结界,就直接问:“那你现在到底想要怎样?”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当然,如果有你不想说的,我也不勉强。”

    邱雁君还是不信任他,说:“此事事关我身家性命,以唐公子这样的身份,承诺了的事,想来应该不会反悔,但我生平见的小人太多,还是想请你发个血誓:绝不向任何人任何生灵泄露我的真实身份,我们刚刚所谈的一切内容也在不能泄露之列。当然,我也可以发个血誓,保证不向任何人或生灵泄露你的身份。”

    唐晋听了那句“但我生平见的小人太多”,心内又是暗叹一声,觉得美人命薄,实在令人怜惜,便二话不说取了利刃,在左掌掌心割了一道口子,待鲜血涌出,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按住伤口蘸了血,然后往额头上重重一抹,依邱雁君所言起誓。

    “天地为证,日月共鉴,我唐晋在此立下血誓,绝不向任何人任何生灵泄露燕十一即邱雁君的真实身份,连同我二人方才所谈的一切内容也绝不向外透露,若有违此誓,叫我鲜血倒流、爆体而死!”

    他正儿八经发了誓,还发的挺毒,邱雁君虽然感觉毛毛的,也只能依样画葫芦发了一遍誓,并暗自惋惜自己不能写文章爆料唐晋的真实身份了。

    发誓时不能变音,邱雁君是用的自己本来声音,唐晋听她声音娇软的发完誓,看着血光在她额间慢慢消失,忍不住说:“你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我设了结界,没人能窥探。”

    邱雁君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反而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拒绝道:“不用,这样就挺好,我习惯了。”

    被当色/狼看待的唐晋:“……”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不过不要抱什么希望,我知道的事情很少。”邱雁君一本正经的说。

    唐晋本来最想问的是邱至澜和尹千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一开口,不知怎么就成了:“你是怎么脱身的?为何所有人都说你已遇害?”

    “机缘巧合。”邱雁君回答的很敷衍,还强调,“这件事与你与尹小姐都没有关系。”

    唐晋苦笑:“好吧,那我换个问题,邱至澜、令尊是真的以为你死了吗?”

    邱雁君道:“我是死了一次啊!现在的我跟绛云岛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统统没有关系。”

    唐晋更好奇了,但邱雁君不肯正面回答,外面流传的各种版本传言,也没有说过邱雁君到底是怎么“死”的、牛粲华是怎么害了她的,所以他也无从问起,只能回归正题。

    “尹二小姐真的是你生母吗?”

    “大概是吧,邱岛主是这么说的。这事我也刚知道不久。”

    唐晋挑挑眉:“邱岛主是怎么说的?你刚知道不久……,你是记事起从没有见过她吗?”

    “从没见过。据邱岛主说,她生下孩子就不告而别,我小时候问过生母的事,那时候他还不肯说,只不许我问,我身边也没有人知道我生母是谁。”

    “那最近为何又说了?”

    “因为在紫浮宗时,卧霞岛星宇阁阁主的弟子陈嘉星说我和他见过的一位前辈很像,还问我母亲是谁,他当时没有说那位前辈叫什么,我回去想了想,试探着问了邱岛主,他才告诉我尹千柳这个名字。”

    “那么他可有说过,当初与尹二小姐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邱雁君就把邱至澜说的那套,尹千柳明明有真爱,却因为赌气跟邱至澜在一起,不小心怀孕,又怕堕胎损伤元气,只得把她生下来的事说了。

    “他当时还说,尹千柳离开后,过了几年他就听说尹千柳与旧爱和好,便只当没有过这事,也不想告诉我徒增烦恼。”

    唐晋听完沉思片刻,又针对细节问了几句,但邱雁君知道的确实十分有限,也说不上什么来,包括绛云岛诸人,到底是真不知道尹千柳这个人,还是知道却不告诉她,她都不能确定。

    “那你,可打算与尹二小姐相认?”唐晋最后问道。

    “认什么?我之前说过了,我只想摆脱邱雁君这个身份,现在大家都认为她死了,是最好的结局。跟邱雁君有关的一切,现在都和我无关了。”

    她态度十分坚定,提起尹千柳的语气也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唐晋其实已经信了,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到中州来……”

    “我想躲开绛云岛和郦阁,正好当时中州放了消息,好多人都往中州来,我就混在其中一起离开东大陆,免得引人注意。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尹千柳与四公子有关系,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唐古华是个很会收买人心的人,中州城但凡有什么庆典,都会给赶来祝贺的散修或小门派弟子发放些灵药灵草钱币丹药等,表示普天同庆之意,所以邱雁君选择混入其中,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换了是唐晋,也会这样做。

    到这里,有关尹千柳的,邱雁君都已经说完了,所以她接着提出要求:“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中州城既然出了状况,我留在这里也不合适,这就向唐公子告辞。”

    ☆、39.坦白

    中州城中, 城主府, 万象苑后堂。

    唐辰天脸色铁青,控制不住的威压迅速向四周散去,万象苑内的仆从纷纷被压制的仆倒在地动弹不得, 坐在唐辰天对面的尹千柳也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一只右手却仍死死抓着未婚夫的手臂, 不肯轻易放开。

    意识到自己失控,唐辰天迅速收回威压,脸色仍然极其难看, 怒意也丝毫不减,但看着心爱之人那双含泪明眸,责备的话到底说不出来,只问:“之后呢?”

    “之后……”尹千柳哽咽了一声, 仍有些颤抖,“之后……我就怀孕了……”

    唐辰天怒到极点, 反而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问:“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尹千柳既然打算坦白,也把前情都说了, 自然知道拖延无益,便把第二美人邱雁君就是她女儿、邱至澜还无耻至极的辗转送了丧信给她的事都讲了一遍。

    “那孩子真的死了?”唐辰天问。

    尹千柳眼泪早已流了下来, 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滴落, 有落在她裙上的, 也有落在唐辰天身上的, 她听见未婚夫语气如此冷漠, 已不敢再看他,抓着他胳膊的右手也缓缓放松,垂落下来,“我不知道,但邱至澜这样说,应该是真的。”

    “那你给他回信了吗?”

    “我把那第四期八卦报给他送了回去。”

    自己存心卖女儿,害得她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还敢把消息送到尹千柳面前来,真是欺人太甚!唐辰天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尹千柳见情势不对,赶紧伸手拉他一把。

    “天哥?”

    “你在家等我。”

    唐辰天拨开她的手还要走,尹千柳只得也站起来,绕到他前面挡住,说:“不,天哥,我还没说完。”她飞速的把今日和尹千竹出去见到陆致领的事也讲了,“是我不好,我早该跟你坦白这一切,天哥,我……”

    该说的话都说完,她再忍不住,弯腰蹲下,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恋人哭的如此伤心痛苦,唐辰天无论如何也再难拔腿就走,只能叹息一声,也蹲下去,伸手将未婚妻拥入怀中,软了声气说道:“你是该早跟我说,六十年前就该说,那样就不会让这个人渣多活六十年,也不至于让那孩子受这些苦,早早就……”

    尹千柳听了这话哭得更加厉害,想要说话,只哽咽的说不出来,唐辰天就拥着她安慰:“但这不是你的错,阿柳,是我的错,我以前太自负了,对你也太粗心,要不是我伤了你的心,又怎么会让那人渣有机可乘。你放心,我这就去杀了那个人渣,给你和那孩子报仇。”

    “不!天哥!”尹千柳这才明白他刚才要走是想干什么去,赶紧死死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明日主君就要向全中州宣布你接位的事,你得跟着主君出去见人……”

    唐辰天冷静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就说:“你说得对,明日还要宣布你我联姻,主君还说要大宴三天,那就等三天后,我去提那人渣的人头回来!”他对邱至澜憎恶之极,连名字都不肯提。

    尹千柳听说他竟没有要悔婚的意思,刚刚吓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着说:“天哥,婚姻之事,还是……还是算了吧……”

    唐辰天立刻挡住她的嘴不许她说:“不许说这话!阿柳,你放心把一切交给我,我一定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那……姓陆的和我姐……”

    “这些人你更不必放在心上,你别哭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见主君。”

    尹千柳一惊:“你去见主君做什么?”

    唐辰天道:“这件事既然当街闹了,就瞒不过主君,我把事情源源本本说给他听,也就没事了。你放心,主君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不会以此为意,他知道你的为人,也信任尹城主,不会因此责怪你的。”

    尹千柳虽然见过许多次中州之主唐古华,心里却始终对他充满敬畏,听唐辰天这样说,一方面庆幸自己及时坦白,一方面仍免不了惴惴不安,低声道:“你不责怪我,我已经……但这事终归是我自己愚蠢,主君听了,只怕会生气。”

    唐辰天抬手揉了揉未婚妻的头发,安慰道:“不会,主君活了一千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年轻人犯的一点小过错,他不会放在心里。而且你我之事,他从不过问,我们要成亲,也不是为的联姻雨城,而是你我情投意合,你忘了吗?”

    她没忘,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在犯过那么多错之后,还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原谅,和他长相厮守。

    “是我又犯傻了。”尹千柳振作起来,擦了眼泪,冲唐辰天笑了笑,“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唐辰天也挤出一丝笑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扶着她回去椅子上坐下,才起身出去,到震生殿见父亲唐古华。

    震生殿是唐古华起居之所,布置的却并不像中州之主的住处,整座大殿丝毫不见奢华不说,连摆设都少有,里面空空荡荡的,也并无墙体分隔,唐辰天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唐古华正坐在大殿正中的星辰图案圆毯上盘腿打坐。

    他们父子见面一向有事说事不多废话,唐辰天行过礼之后,就说:“今日阿柳给儿子讲了一件旧事,不知主君还记不记得,阿柳从小就喜欢跟着儿子,儿子原来却不太喜欢她,嫌她娇气爱哭麻烦,还常躲着她,直到近一百年才渐渐改观。”

    “怎么?你这会儿过来,是跟你爹说你那些不开窍的情史的?”唐古华眼皮微抬,眼中射出一抹精光来,“少东拉西扯!”

    唐辰天一笑:“并不是,您听儿子说完。儿子心意变了,自己尚且不太清楚,阿柳就更不知道了,所以六十年前,我们两个闹了一场,她彻底灰心,一气之下,自己走了。当时她谁都没说,我后来后悔,去问尹家的人,却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我在中州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只当她是有意躲我,就回来闭关了。”

    现在说起这事,唐辰天实在是又愧又悔,声音也低沉下去,“她今日才告诉我,当时她漫无目的乱走,去了南大陆,偶然遇见了绛云岛主邱至澜。邱至澜探听出她的身世来历后,就对她百般逢迎,她自来没怎么出过中州,尹城主又极宠爱她,所以不识人心险恶,又正伤心痛苦,无暇他顾,被那恶贼哄得失了戒心,中了迷失心智的药……”

    怀孕,产女,唐辰天简单带过,最后说:“那个生下来的孩子叫邱雁君,前几个月在归雁城亮相,直接被排到了第二美人……”

    唐古华虽然现在不怎么管琐事了,但仙笈界突然冒出个八卦报这事,他还是知道的,也有人拿了绢帕给他看,所以他一听就明白了,问儿子:“你不是说带阿晋去见阿柳,他怎么说?”

    唐辰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唐晋的身份他今天刚知道,所以没父亲反应那么快,“怪不得他那么快就要告辞,原来他见过那个孩子、看出来了!”

    “嗯,派人叫阿晋再来一趟。”

    城主府的传令官到达西南子城唐晋家里时,唐晋跟邱雁君的谈话也已到尾声,他没有同意邱雁君立即告辞的要求,诚恳劝道:“仓促之间就走,想来你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目的地,且你这样的人物——不是我说恭维话——即使易容了,也仍比一般人引人注意,不如暂时先留在我家里。至于今天这点小事,实不必担忧,我会处理的,保证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邱雁君将信将疑:“可你为什么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晋笑道:“我这个人脾性古怪,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未见得多恭敬在意,却最看不得美人受苦。”

    这句话说完,结界处传来嗡鸣声,显然外面的人有急事找唐晋,触动了结界,唐晋说了句“稍等”,就撤了结界叫人。

    路之棋快步进来,先给唐晋和邱雁君行了礼,接着说:“公子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城主府来人,说主君召见公子。”

    “我知道了,这就去。”唐晋叫路之棋先去回复传令官,自己站起身来,跟邱雁君说,“主君这时候突然找我,想来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我猜,应该是尹二小姐自己坦白的。”

    “她如果一直隐瞒此事,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坦白?”邱雁君不太相信。

    唐晋道:“我也只是猜测,等我回来,就有定论了。”说到这儿,他本该走了,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一直没来得及问,“其他的事,你且安心等我见过主君再谈。但我还有一个疑惑:肖彤究竟是谁,邱姑娘应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从邱雁君掉了第一层马甲开始,她就已经在准备答案了,她甚至还在脑子里反复推翻过不同答案。直接说不知道,不可信;反问“我怎么知道”,显得心虚;思考几秒再摇头也有点假。

    所以她最后是这么说的:“我不确定,但我有一个怀疑人选。”

    ☆、40.第五弹爆料

    东大陆乌江城是个有名的交易之城, 城主赵兴安专门为各类重要交易提供担保或作为中间人帮不愿见面的买卖双方完成交易, 然后收取佣金。千百年来,乌江城的实力越来越强,接手的交易也越来越大宗, 赵兴安轻易已经不亲自过问生意了。

    但他最近却忽然发现一门极有趣的商机,特意派了大把人手出去, 收了一库房一库房的素帕回来堆着,还在每一叠里单挑出来一张,挂了满墙, 专门安排人日夜看守着。

    城主府的心腹僮仆就这么瞪着眼看守了小两个月,终于在这一天掌灯时分,看到北墙第三列第四行的一张素帕上自己写起字来。

    “快快快!出字了出字了!快去禀告城主大人!”那人激动的喊完,不由自主念起素帕上显出的字迹来, “万万没想到,因与亲传弟子越轨而臭名远扬的昙星宗前宗主陆致领, 竟华丽转身、爬上了雨城大小姐尹千竹的枕席!《仙笈界八卦报》总编肖彤。果然是!”

    在他嚷嚷的这会儿,赵兴安也赶了过来,发现自己挖到了宝, 乌江城城主心情甚好的叫了个嗓音特别洪亮动听的僮仆,站到正写字的素帕前面去朗声念诵, 自己则坐在太师椅上舒舒服服的听。

    “本报第二期曾经报道过昙星宗前宗主陆致领与其亲传弟子何沁瑶有不伦之恋, 那时编者尚不能完全确定此二人是否发生实质性关系, 没想到机缘巧合, 编者因听说中州之主将要传位给继承人, 而前往中州途中,竟偶遇了成为雨城大小姐尹千竹新欢的陆致领,亲耳从他口中听说了他对何沁瑶始乱终弃之事实!

    “原来第二期报道发出后,尚在昙星宗做客的绛云岛一行人很快就拿到了编者亲撰的文章,并立即告辞离开。昙星宗上下也对陆致领和何沁瑶之间的事颇为不耻,几位闭关的长辈不得不出山审问详情,陆致领一开始还要抵赖,何沁瑶却撑不住说了出来。

    “她坚称自己与陆致领是互相倾心,彼此爱慕,纯粹一片真情,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陆致领却舍不得宗主之位,坚决不肯承认,反而直斥何沁瑶说谎,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称他对何沁瑶绝没有任何逾距之处,从头到尾只是师徒之份。

    “何沁瑶的族人听说此事大为不满,带着家奴上了昙星宗毕朗峰,又提出陆致领霸占何家功法宝物之事,陆致领为撇清关系,将这些东西都丢还给了何沁瑶,还要将她逐出门下。何沁瑶至此才知此人之无情无义,万念俱灰之下,拿出了染有精血的衣物,交给昙星宗众人鉴定。

    “陆致领这才抵赖不得,被免除宗主之位。昙星宗本要清理门户,可惜近些年人才凋零,众人围攻也没能拿得下陆致领,竟叫这厮逃到了中州,其后他曲意逢迎,获得了雨城城主府大小姐尹千竹的青眼,成为其入幕之宾,得以混进中州城。

    “尹千竹乃城主尹既明长女,早年嫁于春城城主汪圻之子汪自珍,后汪自珍走火入魔早逝,尹千竹回到雨城,既不再嫁,于修炼上也不用功,反而聚集了一群轻浮俊俏少年玩乐。尹城主不好再管寡居之女,便由得她去,想来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小姐竟会玩过火,跟一个做尽肮脏丑事的丧家之犬混在了一起。

    “而编者亲耳听到的这一切,正是陆致领为了剖白与何沁瑶早已反目成仇,绝不会重归于好,才一五一十向尹大小姐讲出来的。尹大小姐消除了醋意,对陆致领的‘老实诚恳’也很满意,当即表示会把他引荐给中州城二公子。

    “之后不久,编者就听说陆致领已经见到了二公子,还声称知道编者的下落,编者虽不辨真假,但到底得罪此等小人狠了,深怕他真有办法,赶着先发了这一篇报道,就找地方闭关躲祸去了。五方大陆的读者们,若编者长久不出现,那一定是被此人害了,请各位千万为我主持公道!

    “肖彤叩首拜谢。”

    至此绢帕上再没有出现新字,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就立刻嗡地一下议论起来,赵兴安捏着唇边两撇小胡子,笑眯眯的吩咐:“兔崽子们,别光在那儿动嘴,还不把这帕子取下来,去库房拣那同一批的拿去抄?顺便再安排些人把第二期也多抄一些出来,明日一早,每样至少得给我抄出来五百份,放到咱们铺子里去卖!”

    旁边管事和僮仆齐声答应,接着就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赵兴安背着手出去,身后跟着几个亲信,都在那鄙夷陆致领的为人。

    “这个姓陆的虽然不入流,专往女人身上使劲,却也真有几分本事。”赵兴安忽然开口,“雨城大小姐喜欢美少年,谁不知道?这个姓陆的连东大陆美男子分榜都没上过,可见不是什么美男,竟然还能打动尹千竹,这等手段,你们就望尘莫及了。”

    几个亲信赶忙称是,并恭维城主眼光独到,他们才是真望尘莫及。

    赵兴安听惯了奉承,也不往心里去,继续说:“而且我查过这个姓陆的,本身毫无根基——啊,对了,李二,去叫老黄把姓陆的老底另写一份,也抄个五百张出来!我交代这几样,第五期、第二期加陆致领的底细,抄够十份先给我送过来。”

    有人应声而去,他接着讲,“姓陆的原本不过是个略有天分的少年,穷的只剩下一点儿心机。他千方百计才攒下了点家底,打算去报名紫浮宗大比——他和华令宇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华令宇是什么人物,你们也知道了,陆致领遇上他,估计怎么看都是陪衬的那个,唉,心气高的年轻人,就怕遇上一个什么都比自己强的。”

    这句话,跟在赵兴安身边的人多有感触,谁年少的时候不是雄心万丈,觉得入名门、习秘法、渡劫飞升指日可待舍我其谁。可雄心过去,每个人都看得见名门有多高远多难以接近,哪怕你天资不错,哪怕心机智谋手段一样不少,甚至凭自己努力取得了一点成绩,仍旧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因为有的人生下来就比你强,家世比你好、样貌比你佳、天资比你强,甚至时运都胜过你,他什么都不做,名门选的也是他不是你。这种情形下,心怀怨愤不甘是肯定的,但悲哀的是,样样不如人的那个,还得去讨好自己嫉妒到骨子里的人。

    陆致领就是这样,“这小子论起来运气很不坏了,不知怎么讨了昙星宗栾煋的欢心,被收入了门下,大概本以为做个宗主亲传弟子,也算比得上紫浮宗一般弟子了,只是华令宇比他运气还好,直接拜在了循清门下。而栾煋更是没多久就失踪了,整个昙星宗乱成一团。你们想想,陆致领作为一个入门不久的小弟子,最后能当上宗主,那是寻常人吗?”

    亲信们就都感叹“确实是个人物”,有个平时就机灵的还说:“说来上次传出他连亲传弟子都上手,咱们就都以为他这就身败名裂再无法翻身了呢,真是没想到还能搭上雨城大小姐,凑到了中州城二公子面前!不过这二公子倒是肯给尹千竹面子,连这么个人都见。”

    “你们没听说吗?”另一个亲信神秘兮兮的,“二公子这次怕是与中州之主的宝座无缘了。”

    赵兴安出声制止:“别扯远了。没事做的都去动手帮忙抄写,不要都围着我了。”

    一群亲信只得讪讪然的告退,返回去灯火通明的大院子帮忙誊抄,结果他们一行人刚进去,就听见有人惊呼,说是墙上又有一张绢帕显了字,机灵的听见这句就跑回去禀报了赵兴安。

    “这么说来,他这显字的法子,一批最多一百张,所以之前才散播的零零碎碎。”清点之后,赵兴安笑眯眯的咂嘴,“挺好,这回咱们帮帮这肖彤主编。那个谁,在姓陆的那一张上面加几句话,就说我赵兴安诚邀肖主编商谈合作事宜,乌江城愿做肖主编的后盾,一应利润与他分成。”

    于是整个乌江城城主府就在城主左一个命令右一个指导下忙活了一夜,到第二日早上,遍布五大陆各大城池、由赵兴安经营的无奇不有斋,一开门就铺开了新鲜出炉的第五期《仙笈界八卦报》及相关组合包,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将第一批销售一空。

    陆致领、何沁瑶、尹千竹这三个名字,一天之间,在仙笈界五方大陆被提及了无数次。

    “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贱男人!哪怕明刀明枪的抢呢,我也敬他没白多长那二两肉!”

    “姓陆的是贱,这俩女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年纪轻轻不学好,媚上邀宠,最后被人抛弃也是活该!另一个白瞎了好家世,换了是我,理这些臭男人呢,好好修炼进阶才是正经!”

    “话不能这么说!何沁瑶从小就落在那姓陆的手里,想学好也没机会,她可怜可恨,但并不是应得的!另一个嘛,你是没试过那样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真让你试了,你还不定什么样呢!”

    女修们说着说着,火气渐大,不一会儿就叽哩哇啦吵了起来。

    男修那边儿,上层的名门世家以此为例教训子弟,底层的却都在琢磨,姓陆的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尹大小姐动心,他们会不会也有机会呢?

    可惜尹大小姐此刻根本没这个心思,她看了报道气的七窍生烟,大发雷霆的叫手下们去把这个肖彤给捉回来,这些仆从虽然根本不知道去哪捉人,但这会儿不赶紧闪人,铁定会被打个好歹,于是纷纷作鸟兽散,片刻之间就跑了个干净。

    尹既明赶着这时节带人过来,面色铁青的看着还在拆屋子的大女儿,吩咐手下:“送大小姐回家闭关!”

    尹千竹这才发现父亲来了,刚要说话,尹既明已经一掌拍过来,直接将她打晕,接着就有人上前将人接住塞进车里,一路出城主府,离开了中州城。

    正为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总代理发行商而哭笑不得的邱雁君,听说这个消息,只撇撇嘴,说:“早干嘛了?”

    带来消息的唐晋没接这茬,反问:“所以,你怀疑是肖彤的人,到底是谁?”

    ☆、41.消息换消息

    邱雁君仍是坐在距离唐晋最远的位置, 她一直拿这件事吊着唐晋的胃口, 唐晋这会儿再次问出来,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会从她这里听到那个名字,但邱雁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 竟提出要跟他做个交易。

    “我听说百通苑可以买卖消息,现在百通苑的东家就在我面前, 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不趁机也打听一点事,岂不是太亏了?”

    唐晋觉得有趣, 便笑道:“好啊,消息换消息。你想知道什么事?我不一定知道,但一定不卖假消息。”

    邱雁君就等他这句呢,所以她立刻说:“唐二唐三两位公子为什么找导善?”

    唐晋非常意外, 他以为她会问自己昨天去城主府发生了什么,或者主君父子得知尹千柳有私生女后作何反应, 万万没想到她问的竟是这个。

    “他们两位其实不是自己想找导善,而是奉了主君之命。”唐晋缓缓说完这句,脸上露出点为难之色, “至于主君为何如此,我不方便说。”

    邱雁君看着他的眼睛, 追问:“如果是中州之主想找人, 肯定不止吩咐了两位公子吧?唐公子这里, 想必也得到了指令。”

    唐晋苦笑:“跟聪明人说话省事是省事, 却也很容易被料准啊。是有。”

    “那你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暂时只知道大约一千两百年前, 卸任掌门之位的导善曾经遍访名门,至于目的为何,各门派都讳莫如深。能查到的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应该是玉山派。”

    就这么点儿消息,实在很难分析出什么来,邱雁君先记在心里,然后说道:“唐公子真是个大气的生意人,那我也告诉您一个大消息作为回报。”

    唐晋不由坐直了一些,神情专注的盯在邱雁君脸上,等她轻启朱唇,说出那个名字。

    然而邱雁君张口说的却是:“几个月前,就是我出事那时,紫浮宗范围的深海之中,有人渡劫飞升。”

    唐晋吃了两惊,一惊是这姑娘说话不算数,根本没提肖彤,另一惊则是她说出的果然是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大消息!

    “渡劫飞升?你确定吗?亲眼所见?”他再顾不得什么肖彤,直接站起身来询问。

    邱雁君早知道他会这样,因为仙笈界近一千年都没有出现过渡劫飞升这样的大动静了,最近两位成功渡劫飞升的,一个是无因寺的大和尚,一个是剑庐的剑修,距今分别已有一千五百年和一千二百年了。咦?一千二百年,是巧合还是……。

    此刻实在没有功夫细想,邱雁君先回答唐晋:“算是亲眼所见吧。当时我们就在大瀛洲高崖之上,海上形势异常,风浪极大,潮头直接掀上了几十丈高的高崖,深海之中乌云聚集,在我出事之前,已可听见风雷之声。大瀛洲的弟子也说天象极为异常。”

    唐晋听到这里也想起来了:“就是紫浮宗大比最后一日,是吗?好像是说海上风浪异常,紫浮宗派出来的弟子当晚都没能返回岛上……”他想着事情,不由自主开始在厅中来回踱步,这样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忽然停住,转头看邱雁君,“这么说来,你出事也与此有关。”

    “跟你说话,也十分容易被料准呢。”邱雁君顺口恭维了他一句。

    唐晋微微笑了笑,又蹙眉问:“此事你就知道这么多?”

    “嗯,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可以卖你个线索。”

    唐晋被邱雁君这锱铢必较的语气逗笑了,再也无法严肃起来,“好吧,你这次有什么条件?”

    “请你帮忙找一个人。”

    “谁?”

    “紫浮宗大瀛洲钟华老祖。”

    邱雁君得了这老祖不少好处,青龙更是一个打听八卦的小能手,那天要不是它提前潜入仙衣坊,邱雁君又哪里能知道陆致领这个王八蛋后面对何沁瑶做了什么?尹千竹不是个善茬,她听见青龙伪装的女声提起何沁瑶,在尹千柳离开之后,自然要质问陆致领,陆致领为了不失宠,就把一切和盘托出,让青龙听了个正着。

    她本来就答应了要帮忙找钟华老祖,但以她一人之力,实在是大海捞针太过困难,现在唐晋自己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钟华老祖,没听过这位的名号。”唐晋问,“这位多大年纪,修为如何?样貌特征你可知道?”

    这些邱雁君已经问过青龙,当下原封不动学给唐晋听:“年纪大约在八百以上,修为应是在化神期,是瀛台上一任台主秉存的师叔。他大约在两三百年之前离开紫浮宗,之后就没回去过,样貌嘛,据说是细眼长眉,有一对很威风的招风耳。”

    最后一句是青龙原话,邱雁君虽然觉得招风耳没啥威风的,但人家灵宠这么说,她也不好随意篡改形容词,“左耳耳垂上还有一粒红豆大小的红痣。”

    唐晋点点头:“我记下了,会让人留意。但是他既然是紫浮宗辈分这么高的老祖,失踪两三百年,紫浮宗怎么没找,反倒要你去找?”

    邱雁君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我当时出事,机缘巧合掉进了钟华老祖的洞府,这才保得一命。得人恩惠,理应报答。”

    “原来如此。这单生意我接了。”唐晋笑道。

    “多谢。”邱雁君诚心诚意道了句谢,又说,“那日渡劫的详情,我相信留在大瀛洲的都会比较清楚。当日在场的,除了我还有我爹那三个义子和郦阁牛粲华兄妹,以及她的同门师兄师姐,当然,我爹和牛闻笛肯定也知道,但去找他们打听,可能会比较困难。”

    唐晋听她不自觉把称呼又换回了“我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得到消息,令尊邀齐人手赶往郦阁,已经与郦阁接战两日了,两方各有损伤……”

    邱雁君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说白了这是利益之争,她可不会把自己往里头套。

    “那……你就不想知道尹二小姐那边的说法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城主府的态度?”

    邱雁君道:“唐主君今天都已经亲自现身通告子民,说要把位子传给四公子,还当众宣布四公子与尹二小姐订婚,将于传位大典同日成婚了,我还需要知道什么?”既然没变卦,城主府显然是不在意尹千柳这段过去了,还需要问吗?

    “但是尹二小姐讲述的经过,与令尊告诉你的截然不同。”唐晋坐下来,正色说道。

    邱雁君也怀疑过邱至澜告诉她的不是真话,甚至最开始她连尹千柳这个名字都认为是假的,可后来事情一步步验证,竟似乎与邱至澜说过的版本没太大出入,她就慢慢相信了,此刻唐晋这样说,她也难免好奇,犹豫了一下,问:“我说想知道的话,你不会要我拿什么消息来换吧?”

    唐晋这次直接大笑出声,笑够了才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个算我免费奉送。”说完他正正神色,将自己在城主府了解到的信息简单说了,“尹二小姐被迷惑了心智,直到怀孕五个月时,怕再施法用药会伤害到胎儿,邱岛主才让她逐渐恢复神智,并哄骗她说最开始两人是你情我愿的。当时的情况下,尹二小姐毫无反抗之力,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忍辱偷生。”

    “简直是禽兽!”邱雁君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人渣!他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居然跟我说,跟我说……”

    唐晋沉默的看着她拍桌子,等她冷静一点了,才继续说:“你是在原岭镇北的吉山上一个洞府里出生的,你出生之后,邱至澜放开了禁制,还对尹二小姐说,知道她心里有忘怀不了的人,愿意放她走,但如果那个人还是不懂得珍惜她,邱至澜和孩子会在绛云岛等尹二小姐。”

    “无耻!不要脸!恶心!”邱雁君气的再也坐不住,一想到自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顿时连这具身体都厌恶起来。

    这次换唐晋看着她来回兜圈子踱步,并缓缓问道:“你一点都不怀疑尹二小姐说了假话?”

    邱雁君站定了说:“谁会编这么恶心自己的故事?可是这么恶心的事,偏偏那个人渣真的做得出来!”气死她了!她什么命,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人渣爹!

    “可他大费周章,也不过是多了个女儿,那时候可没人知道四公子有这个造化,而且万一弄巧成拙,尹二小姐回去就向尹城主哭诉,也许今日就已经没有绛云岛了。”

    邱雁君反问:“换成是你,你会吗?没有几个人能轻易说出自己受辱的经过,这等于再经历一次那些想永远忘记的屈辱,而且还不确定家人是会为自己撑腰,还是反过来责怪她行事不谨、自取其辱。邱至澜这个人更是深谙人性,他应该也看出尹二小姐的性情不是那么容易决断的,而且就算尹二小姐真的说了,尹城主也肯为女儿报仇,绛云岛毕竟不是小门小户,除非能一招杀了邱至澜,否则他有的是法子反过来泼脏水。毕竟孩子都生了,到时候舆论会站在哪一边,谁又知道呢?”

    这些关节唐晋早已经反复想过,心中也有定论,但他没想到邱雁君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不由紧盯着她看了半天,直到邱雁君自己不自在,坐回去问:“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你说的都对。”唐晋叹息着说,“尹二小姐确实顾虑重重,而且她回家之后内外煎熬、大病了一场,修为也倒退许多,且宁可自己闭关,也不肯给人疗治,拖延到今年方才结元婴。这六十年里,她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不见外人,跟四公子尽释前嫌乃至定情也是近些年的事,不然不至于才宣布定亲。”

    邱雁君听得有些不自在:“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尹二小姐因为你的死讯满怀愧疚,她这次会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一方面是陆致领的刺激,另一方面,邱至澜亲自给她写了信,说了你被害的事。”

    “臭不要脸!”邱雁君忍不住又骂,“又不是她想生的孩子,死了又怎么样?关人家什么事?”

    唐晋:“……”这姑娘火气真大,骂起亲爹来毫不客气,还真是……,“呃,毕竟血脉相连……”

    “血脉?”邱雁君直接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也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尹二小姐听说当初生的那个孩子早早就死了,难免觉得愧疚,但也就是这样了,你真把我送到她面前去,让她想起那些受辱的日子,她一定很快就厌恶了我。人心不外如此。她愧疚个几年,等她给四公子再生个孩子,也就忘了这事了。”

    唐晋觉得自己被邱雁君惊着惊着,都已经惊习惯了,听了她这番似乎很冷情的话,也没太大反应,只点头说:“既然你想开了,那我也就不罗嗦了。最后我再问一次,肖彤究竟是谁?”

    邱雁君感觉自己再不甩锅出去,这货就要把章盖到自己身上了,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把时季鸿卖了。好不容易送走唐晋,她回去后面卧房,设下简单结界后,从鱼袋里翻找那片画了黑心兔子的绢帕,却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正以为丢了时,却发现她随手摊在一旁的一片绢帕有点眼熟。

    她伸手拎起来看了一眼,见帕子干干净净的,只在边角处写了两行字,一行是:还活着吗?——七月十八日

    下一行是:邱雁君?——十一月初二

    ☆、42.又得跑路啦

    十一月初二不就是今天?她刚悄悄送给时季鸿一口黑锅, 他就出现了,这货是不是有顺风耳?不过邱雁君惊异的同时,也有点高兴, 有回音代表这小子没啥事,虽然她一直莫名其妙坚信他不会有事,但毕竟没有确实消息,心里还是悬着的, 这会儿有回音了,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提起笔来,笑眯眯的回了一个:小石子?

    写完才反应过来,这货是发现自己给他留言了, 所以把之前画的黑心兔子清掉了吗?哼!晚了,我早都看见了混蛋!

    一直被忽略的青龙从栖架上飞下来, 落到桌子上, 侧头看邱雁君:“有什么好事?美滋滋的。”

    “你还能看出来我美滋滋?”邱雁君笑着抬头,“挺厉害呀,青龙大人。”

    青龙哼了一声:“唐晋怎么说?答应找人了吗?”

    “答应了。”邱雁君想说乌江城的事,开口之前, 又担心自己布的结界不够牢固,站起来又加了一层。

    结界能隔绝窥伺偷听,本该是邱雁君这种有秘密的人,居家旅行必备之神器,但她以前一直被关在绛云岛上,就算学了也没实际用过, 以致于之前和青龙在外面想说点隐秘都忍着,想不起来还有结界这回事,直到唐晋昨天和她密谈,设下结界,她才反应过来还有这种操作!

    于是等唐晋一走,她立刻就回房试验了几次,可惜她在绛云岛学的结界用法太简单,青龙在结界外帮她测试,结果实在不能令人满意,邱雁君只得趁此机会偷摸进空间把大百科全书又翻了一遍,学了几种新用法。

    但再精妙的符咒术法,也要看施法的人功力强弱,隔绝效果与功力成正比不说,待机时间也是靠功法支撑的。邱雁君衡量过后,做些不那么要紧事情的时候,就设个简单结界,需要说机密时再加固,合理利用资源嘛。

    像昨天傍晚她写八卦的时候,就豁出去用了自己能驾驭的最强结界,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插空写了篇报道,后面还有捡漏的!

    “这个乌江城咱们之前去过的,你记得吗?”邱雁君跟青龙嘀咕,“我要早知道这城主有这个兴趣,我自己去找他多好啊!他家无奇不有斋有密室的,你记得吧?”

    修仙世界,有很多交易是买卖双方都不愿意显真身露真容的,毕竟杀人夺宝的事层出不穷,万一对方交易之心不诚,想交易现场火并,可就不太美妙了。为了防范风险,有的人会将宝物或者功法、丹药送去大的店铺去寄卖,还有一些出处不详,急着脱手的,自己接洽了买家,就会通过乌江城这种中间人交易。

    乌江城赵家非常有生意头脑,在自家开设的无奇不有斋里专门设了几间密室,预订之后,就可以在这间密室里进行交易,密室中会有专人服务,接收交易物品,转交给买家并看着对方验货收钱,然后抽取佣金,再把剩余货款交给卖家。

    “我可以叫你去密室替我谈条件,或者直接把我的要求写成契约,那样我们就有钱赚了!哪像现在这样白做工!”邱雁君扼腕叹息。

    “你不是说他现在也要请你去谈,给你分成么?”

    邱雁君摇头:“现在不行,现在肯定很多人盯着乌江城。唉,这事过后再说吧,咱们先想想怎么脱身,我不想再留在这个特务头子眼皮底下了,我感觉他很快就会拆穿我。”

    “什么特务头子?而且我们走了,万一他找到老祖怎么办?”

    “怕什么?百通苑开的到处都是,跟他做个约定就好了。”

    青龙还是不太想立刻就走:“你昨天不是说,趁着这会儿发一篇新报道,他就不会太怀疑你了吗?”

    邱雁君昨天确实是这么想的,赶在这个敏感时候发一篇爆料,既能混淆视线,又能出一口恶气——要不是尹千竹陆致领这俩棒槌整天想馊主意,唐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逼着她摊牌,搞得她昨天那么狼狈,连一点抵赖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她的计划被乌江城那伙见钱眼开的破坏了!她为了制造肖彤又跑去东大陆的假象,昨天爆料时,特意挑了之前她偷偷散播在东大陆的两批素帕,这样第五发爆料会先在东大陆爆开,传到中州城总得有几日时间,到时候她撇的多清楚呀!

    谁知道有这么个自行凑上来的总代理横空出世,强行把第五期八卦报给五大陆同步上市了!她不但没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还让肖彤更火了,火到唐晋一定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唉,小石子啊,只能让你先顶上了。邱雁君想到这儿又看一眼绢帕,上面没有新字出现,显然时季鸿还没收到她的新消息——这玩意儿还是不如高科技好使,不显示已读,更不会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也只是让他稍微混乱一下而已。而且从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事来判断,中州城应该很快就会去找邱至澜的麻烦,将要成为中州之主的人,不可能这点血性都没有。早知道我就不提什么渡劫的事了……”

    不提渡劫,以唐辰天的修为,完全可以直接干掉邱至澜,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但有渡劫这事儿,没准他们就会把邱至澜捉回来,一边折磨一边盘问,这样问来问去的,再印证她跟唐晋说过的话,很容易露馅有木有!

    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还是趁着这会儿唐辰天抽不开身,赶紧跑路吧,邱雁君打定主意,又跟青龙说了前因后果,将它说服,然后就收了和时季鸿的通讯帕、撤了结界,自己打坐练功。

    八卦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小命故,两者先可抛!现在外面太乱了,无论是绛云岛和郦阁之争,还是后面唐辰天出手对付邱至澜,都足以在仙笈界引起数不清的连锁反应,不是八卦的好时候,保重小命要紧。嗯,就这么决定了,不管唐晋同不同意,她都要“无故失踪”一段时间,躲起来修炼去。

    这一打坐,邱雁君就坐到了黄昏时分,青龙教给她的《浮沉经》练起来进境快得多,也更能让人从修炼中得到进步的乐趣,她这段时间有顾虑一直没练过,还是到昨晚临时抱佛脚才感受到的。

    从美妙感受中刚出来的邱雁君正坐着回味,青龙就从窗户飞进来通知她说:“唐公子来了。”

    叫唐公子,肯定人就在后面呢,邱雁君起身整整衣袍出去,到前面厅中,果然唐晋已经自己坐下了。

    “正好,我正想去找唐公子呢。”邱雁君不等他说话,自己先开口,“我有点私事必须得离开了,钟华老祖的事,你若是有消息,可不可以在美人榜更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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