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陈迹欢推开门那刻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换了鞋进屋,餐桌上果然摆了一桌子的菜肴。
    而莱楚楚则趴在餐桌前,睡着了。
    他伸手过去,用指腹轻柔的淌着她娇嫩的脸颊。
    莱楚楚被他细微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迷糊一声:“你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睡了?”陈迹欢说着,手已经牵住莱楚楚的手。
    她的掌心有些冷。
    他眼眉几不可察一动,继而眉心一蹙。
    许是莱楚楚也察觉到陈迹欢不露声色的小动作,轻声道:“昨晚没睡好。”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从陈迹欢的掌心抽了回来,揭开汤锅,盛了两碗汤出来。
    龙骨莲藕汤,炖了些时辰,汤浓鲜嫩,十分可口。
    一顿饭,静默的开启。
    饭后,莱楚楚收拾碗筷进了厨房,陈迹欢也端了两个碟子跟着进来。
    莱楚楚在一旁洗碗,陈迹欢便在一旁看着她,两人都是心猿意马。
    许久后,他沉音开口:“我的画册完稿了,过段时间有宣传工作,结束这个大型工作后我会清闲一段时间。”
    “那么快?”莱楚楚有些意外。
    她依然记得当初陈迹欢刚来香港开工作室时候,记者便报道他会出一本画册,所有画都是新作品,没想着他动作如此之快。
    “你呢?事情都处理完了?”陈迹欢问她。
    莱楚楚点了点头:“嗯,都处理完了。”
    “你的工作室你向来管的如此懒散吗?”
    莱楚楚将洗好的碗筷擦干水放到消毒柜,听了陈迹欢这问,笑了声:“大概我人就是这般散漫,工作室也成不了气候吧。”
    “其实你可以告她的。”陈迹欢对于着作权这方面还是很介意的。
    莱楚楚站直身姿,认真看了陈迹欢一眼:“可我没有时间跟她耗。”
    而且,这件事情主要策划人是魏仝,魏仝的目的尽人皆知,如果闹上法庭只怕对她多害无益。
    陈迹欢压下帘,看了莱楚楚片刻,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想问画作对她而言究竟是什么?她花费在她工作室的心血还不如一场拍卖会来的多。
    她宁可花时间去对付刘嘉欣,却不肯花心思在她的着作权上。
    孰轻孰重,莱楚楚究竟如何看待?
    他始终不明白,莱楚楚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而她又是否会在乎陈迹欢三个字?
    八点一刻,莱楚楚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擦干手走出厨房。
    是黄影打来的。
    “魏仝非要亲自交给你。”
    莱楚楚余光下意识瞥了陈迹欢一眼,继而不动声色将眼帘压下:“让他速战速决,少生事。”
    “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不干,非要见你一面。”
    “我不会去的。”
    莱楚楚拒绝的坚决,黄影有些为难:“可他说你若不来,记者就在楼下。”
    “他已经用这个方法威胁过我一次了,跟他说,没有用。”
    “楚楚......”黄影像是换了一个地方跟莱楚楚讲电话,她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他有你的病例。”
    “病例?”莱楚楚皱眉,“什么病例?”
    黄影当场一愣,继而迟疑开口:“你的病例你不知道吗?”
    “我的什么病例?”莱楚楚万分迷惑。
    “你在Alen诊所的病例。”
    “呵!”莱楚楚恍地一笑,略讽,“我为什么在Alen那里有病例?Alen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么?难道你是想要告诉我我有精神病?”
    黄影将眉心锁成一团,像是已经察觉到莱楚楚的异常,担忧不由分说的从心底开始蔓延。
    当黄影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手机却被人一抽,当她转身要发怒之时,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眼瞳。
    “加藤?”
    加藤凉将电话挂断后,又给莱楚楚发了条短信——搞定。
    黄影看见他手上动作,不悦拧起秀眉抢回手机,继而,瞪了加藤凉一眼。
    “我已经处理完了,你还有什么异议?”加藤凉清冷开口。
    “多事!”黄影没好气一声,越过加藤凉便扬长而去。
    被黄影留在原地的加藤凉轻垂下眼帘,看着方才黄影站过的位置,愣愣出神。
    和黄影的电话突然中断,莱楚楚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片刻。
    黄影刚刚要说些什么?为什么她在Alen那里会有病例?什么病例?
    数个疑问齐发。
    正当她盯着手机出神的时候,陈迹欢忽然从身后走过来,伸手到她身前,将她手心的手机抽了出来。
    莱楚楚一愣,立即回神。
    转身那刻,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闻着陈迹欢身上熟悉的薄荷烟香,总能教她魂牵梦萦。
    陈迹欢微垂着眼帘,手里攥着莱楚楚的手机,浑身镀上一层异样的冰凉。
    半晌,莱楚楚抬起头,仰视着陈迹欢,灵动的眼睛勾人。
    “做什么?”她问。
    “谁的电话?”陈迹欢问她。
    说话的时候他扇动着睫毛,动作细微,但莱楚楚看的真切。
    闻言,莱楚楚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整理着陈迹欢的衣襟,动作格外妩媚:“这不是你的风格。”
    “是么?”陈迹欢的眼睛平淡无波,唇线抿成一百八十度,“那什么才是我的风格?”
    刹那间,莱楚楚僵住了上扬的唇角,手顿在陈迹欢的胸前,缓缓僵硬。
    她以为陈迹欢不会问,像是在日本时候,总是摇着头说:“没什么。”
    那是大概陈迹欢第一次在她眼前转身,浑身沾染着冰冷的气息。
    就算是中秋夜那晚在海边他都不曾如此冷漠。
    那一夜,仿佛真的入冬了。
    很冷,大概是广东有史以来最冷的一天,冻的人不想要挪动脚步,蠕动身子,连心脏都想要罢停片刻。
    魏仝的事件被加藤凉悄无声息的解决,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了无踪迹。
    这便是加藤凉,永远的干净利落。
    一连好几天,莱楚楚都待在画室里,黄影每每接到莱楚楚电话时候,都忍不住抱怨许久。
    推开画室门,黄影瑟瑟地缩了缩身子,将那沾染寒气的呢子外套脱后挂在衣帽架上,步子还没走上二楼来就开始嘟囔:“这天跟翻书似的,说变就变,快冷死我了......你说你,厨艺堪比五星级,还需要我这小人物天天给你打包......”
    说着,黄影将食盒放到桌上,见莱楚楚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黄影又操心地将食物一盒一盒打开,最后将筷子恭敬的递上。
    莱楚楚这才动了一下,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接过黄影的筷子,开始吃起饭来。
    饭菜皆是五星级大厨的手艺,此刻,莱楚楚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强吃还无味。
    瞅着莱楚楚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黄影又开始叨唠了:“我说你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莱楚楚吃着饭,眼睛一动不动,空乏着:“我找灵感。”
    她的声音轻哑且无情绪,总教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黄影听了,嗤地一声,讥讽:“得儿!您是大艺术家,说要找灵感,我还能咋办?”
    吃了没几口,莱楚楚放下筷子,垂眼帘,盯着桌上基本没动过的饭菜,微怔片刻。
    黄影见状,又开始忙着收拾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过两天柒柒要来香港,说要让你的新晋男友请吃饭呢!”
    闻言,莱楚楚抬起眼帘,浓密眼睫毛下的那双眼睛毫无漪澜。
    半晌,莱楚楚说:“陈迹欢近期忙着做宣传,怕是空不出时间,我们三个吃个饭吧,你安排一下,在世纪饭店。”
    黄影像是察觉出莱楚楚的异常,收拾的动作微顿片刻,仅一秒又恢复如常,内心却不如表面来的平静。
    半晌,黄影点了点头:“那行,我安排一下,到时候开车接你。”
    莱楚楚没异议,点了下头,算是知道。
    黄影走后,莱楚楚拿过桌面的烟盒,一抖,空了。
    灵魂出窍般愣了半分钟,这才趿拉着拖鞋下楼找烟。
    翻箱倒柜一阵,才摸出最后几包薄荷香烟。
    攥着一包烟,莱楚楚默默的往二楼的画室去。
    才踩了几级阶梯,记忆瞬间翻滚而来。
    略停顿会,她继续往楼上走去,抵达二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沙发。
    她慢慢的走到沙发边缘,四指心不在焉的淌过沙发后背。
    将沙发上那毛毯一扯,随意的裹上身,踩着鞋趿拉的往阳台走去。
    推开阳台上的玻璃门,从上往下俯视而去,与陈迹欢的一幕幕又开始在脑海闪现,如放科幻片一般。
    整整三天了,她没有联系陈迹欢,而陈迹欢也没有联系她。
    他们是在做什么?冷战吗?
    一阵凌冽的冬风将她的思绪吹散,莱楚楚微抖了下身子,瑟瑟的。
    再抬眼望去,一抹圆日冲入她的视野,那般猝不及防。
    莱楚楚始终弄不清自己的情绪,看着夕阳西下,被风吹散的云还在搅弄着圆日。蓦然,又想起曾经和陈迹欢一起看过的夕阳。
    每一幕都是如此的清晰。
    她鲜少画油画,除了上学时候专业课上画过,毕业后基本没有动手画过油画。
    此刻,她突然萌生画油画的冲动。
    深怕黄昏一去不复返,莱楚楚急匆匆的去了一楼的储藏室,翻找了许久才将油画的工具找到,待她再回到二楼的时候,黄昏已尽,剩下一抹残阳,在天边摇摇欲坠。
    她迅速调完颜料,着手作画,仍旧赶不及,她追不上时间,更没办法和时间赛跑。
    当天的那边出现了第一颗星星的时候,莱楚楚的画才进行到一半。
    霎时,她闭上眼睛,一边回想着与陈迹欢并肩看过的夕阳一边作画。
    几番周折,画作渐渐的到了收尾。
    夜幕降临,寒风侵袭而来,莱楚楚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将毛毯往身上拢紧。
    却不抵寒。
    仍旧冷。
    又或是,不是人冷,而是心暖不起来。
    她说过,陈迹欢是她的暖炉,他不在,她便一直冷着。
    当那副黄昏图的油画完全干了之后,莱楚楚又将这幅画堆进她的藏画室。
    说是藏画室,其实就是她专门拿来放画作的一个房间。
    推开房间门,琳琅满目都是画,油画,炭画,素描,水墨......她的画和别人的画交织在一起,多的让人数不过来。
    将这幅黄昏图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当她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转头,视线不期然而然的对上一帧背脊。
    恍然,她脚步一顿。
    视线僵滞在那帧美不堪言的背脊上,两条栩栩如生的蝴蝶骨格外性感。
    这是?
    莱楚楚努力的回想了片刻,才想起这是陈迹欢画的她的背脊,因为她说想要这幅画,就在她生日的第二日他派人送到了这里。
    莱楚楚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幅背脊看了良久。
    突然,脑海深处传来了一则对话。
    ——楚楚,你的背脊真好看。
    ——像是某件艺术品。
    ——什么时候给我当一回模特吧,想要将你这美丽的后背永远地留在我的笔下。
    ——你可知什么人才有资格画我的背脊吗?
    ——只有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才能画我莱楚楚。
    蓦然,莱楚楚的头颅猝然一疼,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最后,莱楚楚匍匐在地,一手摁住自己痉挛的胸口,寂静的空间,她的呼吸变得厚重而急促起来。
    那是谁?
    那个和她对话的男人,究竟是谁?
    而黄影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病例?她的病例?在Alen那里的病例?
    所有的疑问如同蛰伏在她心底的一头猎豹,它那双黑亮而又神秘的眼睛充满了吸引力。
    与此同时,却也是致命的危险。
    莱楚楚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猎豹,走进它那双深邃如墨的瞳孔,徘徊在真相的边缘。
    再一步,再往前一步,记忆大门就会为她开启,真相就在门的后面。
    ☆、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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