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22)
来了。
乐康吓出一身冷汗,一半因为侍卫一半因为建元帝的眼神。
大意了,根本没时间想一个婉转的说法,只希望建元帝能听得进去。
小方子刚迈进寝殿,就被建元帝拿了个枕头砸在脚底下,唬的他赶忙跪在地上:“万岁!”
“你胆子也不小。才被宁王送进来几天,就开始巴结上乐康为她通风报信。”建元帝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强忍住一股怒气,同时还有些恐惧。
这宫里已经不是他当初的宫殿了,一个两个都生着七窍玲珑心,想法子从他身上得好处。
小方子扑在地上痛哭流涕:“万岁!公主殿下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她就是想好好在您跟前尽孝,顺便把自己的命保住呀!
您想,就她同宁王妃结的梁子,那是能随便被解开的吗?您要是不在了,公主殿下还不任人揉搓?
奴才看她可怜,您身边又没个妥贴的人儿,就想着找个机会让您能享受一下公主的孝敬。”
建元帝刚转醒,也不敢大生气,直摆着手说:“滚!滚!滚!”
墨宁正好迈进大殿,看了地上的小方子一眼,冲着建元帝笑道:“这奴才怎么得罪父皇了?来人,拉下去打上几板子!”
小方子一身冷汗,只希望墨宁可别听见刚才得话,吓得连求饶都不敢了。
建元帝的心也是陡的停了一下,抬眼看到小方子苍白的脸,没来由一阵心酸。
“打他干什么?”建元帝说道:“有本事弄死朕!”
墨宁在床前自己的专用摇椅上落座,笑着说道:“儿臣不敢,不过偶尔气一下应该没问题。”
眼看着建元帝一口气又提上来,墨宁又道:“对了,太医吩咐您别动真气,否则很可能真就醒不过来了!”
建元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响才说道:“老四呢?朕想见他!”
乐康说的没错,她和四皇子现在身单力薄,只能依靠着自个儿。
现在若说谁还指望着他好好在龙椅坐上,恐怕只有这两个人了,建元帝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356出宫?想得美!
四皇子现在每天惶恐不可度日,宫里的人倒没谁可以为难他,但是视而不见却令人窒息。
当张传喜带着墨宁的口谕来找到他时,四皇子正躲在里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发呆。
宫女悄悄走过去,喊了一声:“四殿下。”
惊的四皇子立马跳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张传喜愣了愣:“四殿下,万岁如今卧床不起,十分想念您,请你过八宝阁侍疾。”
四皇子嘴唇发白:“父皇要赐我死了吗?”
“四殿下这是哪来的话?”张传喜皱眉:“您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又没犯错,怎么会随便赐你死呢?”
四皇子不信,抱着胳膊缩紧更里面:“母后都被人按住灌了毒酒,我是她养大的,怎么可能活?”
是他笨,着了人的道。
先是被流云哄着卖了周旻,后又被严妃挑拨着去查什么生母的死因。
生母不死,他怎么被皇后收养?
当初他脑子一定是被门给挤了,受周家点委屈又如何,等手里有了权利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偏偏他按耐不住,给周皇后说了周家的事,这才导致周皇后后来失去理智谋逆。
都是他的错,建元帝肯定不会让他活的。
张传喜见状,知道四皇子是吓狠了,叹了一口气无功而返,将他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了建元帝听。
“四皇子似乎被废后的死吓住了,怎么也不肯来。”张传喜说完,看了看墨宁的眼色。
建元帝黑着一张脸,狠狠的说道:“他不来你不会哄一哄?朕看你们就是想隔绝朕的所有儿子,将朕困死在八宝阁!”
墨宁叹口气:“父皇不要自己想不开,等病养好了,您不照应上朝执政?
若是真落下病根,动不动就晕眩,儿臣只能受些委屈替您操劳国事了。”
“你!”建元帝胸口又是一闷,忙胡乱顺了一下。
他看见墨宁就烦,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着急,索性蒙起被子躺了下去,只求着乐康能将阵防图早点找不来。
可惜乐康得罪了林嫣,注定出不去宫门的。
若是她不捣乱,兴许林嫣根本想不起找她的茬,最后大不了被墨宁一刀子砍死,也痛快些。
可惜她偏偏不长记性,又给林嫣使绊子,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林嫣派出去的人手,可都是墨宁千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不过一天的功夫,乐康和乌哈汗勾搭在一起的事情就摆在了林嫣的小红木炕几上。
“我的个小乖乖!”林嫣眼睛发亮,盯着纸张的手有点颤抖:“你说说,临江侯府前世做了什么虐,娶这么个败家媳妇!”
要不是她,估计李显不会对李啸下死手,李显也不会被乌哈汗钻了空子。
林嫣直接将纸条扔进了燃烧着的炭盆里,直到化成灰烬才谈了一口气。
绿罗说道:“如今乌哈汗扮成内侍的模样在宝慈殿的后厢房里住着,公主今个儿偷偷带着他去了八宝阁,如今正准备出宫呢?”
林嫣站起身:“带着男人就敢堂而皇之的住在宫里,想过内侍们的心情没有?”
乐康想出宫?可以,但不是现在!
乐康坐着公主的坐撵,带着乌哈汗朝宫外走,哪知还没出内宫的门,就碰上了林嫣。
“这不是乐康吗?”林嫣笑的花枝招展,立在池子边的栅栏上冲乐康招手:“这么冷的天,干嘛去呀?”
乐康掐着自己的手心敷衍林嫣:“自然是出宫去!”
眼睛瞎了吗,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
林嫣却掏出帕子走了过去,抬坐撵的人忙将乐康放下,朝着林嫣行礼。
乐康无法,只好站起身,冲着林嫣匆匆屈膝:“皇嫂这么冷的天,又怎么在池子边吹风?”
林嫣一扬手帕,一股香味直接冲进了乐康身后乌哈汗的鼻子,让其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乐康心里一紧,生怕林嫣看出乌哈汗的异样相貌来,赶忙挪了挪脚步挡在乌哈汗身前。
林嫣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只笑道:“你瞧着这池子不眼熟吗?当初周家二姑娘就是这里落的谁,真是物是人非。
那时候谁能想得到今天她出了家,你守了寡呢?你说是不是?”
乐康快将手心掐出血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嫣说话噎死人的性子就是做了王妃也是改不了。
她咬碎银牙吞进肚子里,不愈同林嫣多纠缠:“皇嫂何必拿刀往我心口上插?我出宫去公主府里看看亡夫的灵牌,在此别过了。”
她转身正要走,林嫣上前一步,直接挽起了对方的胳膊:“您可别去!
那天我过去吊唁,你是没看见临江侯夫人那张要吃人的目光,她可是将两个儿子的死都算在了你头上!”
乐康身子一僵,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皇嫂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呀,你想多了!”林嫣咯咯一笑,听的乐康想打人:“我就是陈述一件事实。”
她不顾乐康脸色铁青,又说道:“还有一件,昨个儿竟然查出有人背地里给我捣乱,阻扰选和亲女的大事,你说该不该将那人揪出来打一顿!”
乐康整个身子都开始不自在:“皇嫂已经贵为王妃,再不是之前没教……人管的姑娘,以后可别打呀骂呀的挂在嘴边,有失风范。”
林嫣竟然慎重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种不顾国家大义,暗中捣乱的人,你说该怎么处置呢?”
乐康看看要天:“我一个出嫁的公主,整日在内宅厮混,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皇嫂怕是问错人了。”
“问的就是你内宅的阴私手段呀。”林嫣下死手捅了对方一下:“这个你在行,给我出出主意呗。”
乐康被林嫣缠住,乌哈汗急了,没有公主带他,他根本走不出这座皇宫。
“咳!咳!咳!”他忍不住要提醒乐康一下时间。
乐康心里也着急,挣脱开林嫣挽住的胳膊,强笑道:“既然有人捣乱,皇嫂不去查背后到底是谁,为何在此同我聊个没完?”
“跟你有缘呗!”林嫣上去又扯住乐康的胳膊:“正在这悲伤呢,这不就看见你了!”
疏影也笑:“公主殿下真是王妃的福星,刚才还愁眉苦脸点,这会王妃一看见殿下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呵呵,乐康能说什么,人家不跟你斗心眼,直接上来恶心死你,换你怎么办?
357不走寻常路的塔塔尔
乌哈汗见咳嗽不管用,还想开口,谁知道疏影直接指向他:“殿下,这个公公似乎得了风寒,怎么老咳个不停?”
咳……乌哈汗差点被一口吐沫给呛死。
风寒在这个年头可是能死人的,乌哈汗身边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林嫣眼皮也没抬:“拉到个没人住的宫殿,找个医婆给好好瞧瞧,全身上下都检查齐全!”
这下子乌哈汗傻眼了,两手下意识的就往裆下摸。
乐康忙摆手:“风什么寒!不过是天干地燥嗓子眼不好,我早派了医婆给他瞧过了,没事!”
拦也拦了,恶心也恶心够了,林嫣直接冲着抬坐撵的人说道:“将公主抬回宝慈殿去!”
然后她又回头,一脸的抱歉:“为了你的安全,公主府可回不得。若是闲着闷,只管来找我玩。”
乐康蠕动着嘴正要说什么,林嫣又凑过来:“你听说了没有,魏王妃的孩子没了,你说到底是不是张侧妃搞的?”
真是受够了对方西一榔头东一榔头的思维,乐康脸憋的通红,为了不撕破脸,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只能忍着。
“皇嫂,我想起公主府里还有我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不能便宜了临江侯府!”
她也不拿什么亡夫做借口了,全天下都知道她同李显感情什么样。
林嫣直接扭头吩咐:“你们赶紧出宫,等会该落锁了,将公主府里的东西全给我收拾干净送来宝慈殿,只说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
乐康彻底无语了,林嫣不拿着乌哈汗做文章已经是烧了高香,只得回去等其它的机会出宫。
林嫣趁热打铁,将遍体鳞伤的秀娥直接扔在了宫女们的住所,命管事嬷嬷讲清楚她犯的错。
胆子小的直接吓得哭出来,跟着过来的疏影冷冷一笑,扫视了众人一眼,抄着袖子说道:“王妃心善,懂你们舍不得离家的苦楚。
但是身为大周宫女,竟然贪念钱财,被人三言两语的鼓动作乱。
按着规矩,那天在场的所有宫女,每人罚月俸半年,全撵到偏殿里扫地去,以后各宫里选人直接不予考虑!”
爱来不来,谁还稀罕不成。
林嫣才没有那个耐心搞什么威慑利诱收买人心,又不是她的嫡系。
各位主宫里得用的,全是年纪大的姑姑,林嫣自有自己的班底,这些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这下子宫女们知道厉害了,便宜没占到,还直接被堵了晋升的渠道。
哭的、喊的、晕倒的,不一而足,疏影却不心软,等事情办妥才回延和殿林嫣的起居室。
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和亲的人选依旧没有,这可怎么办是好。
林嫣愁的睡不着,跑去八宝阁找墨宁:“您说六皇子想要个什么样的,有标准没?”
墨宁也不知道呀,谁知道选个和亲女也能作这么大的难,他索性直接将塔塔尔召进了宫里。
“我朝宗室女,没有适龄的。”墨宁直言相告:“不和亲,我其实一样能保住你的新王地位。”
可是塔塔尔不认呀,他可是得到了消息,乌哈汗已经到了上京城。
有一天他的人甚至在上京城的街上看到了乌哈汗母族的人也出现了,而且有传言乌哈汗手里有影响大周边境的东西。
他着急呀,没有联姻,他在大周朝的皇室里算个屁,根本没有资格跟乌哈汗争。
他急需一个后台强硬的妻族,没有公主没有宗室女,只要是大周承认的贵女就好。
“听闻王妃殿下在宫里筛选宫中女官。”塔塔尔道:“难道宫里的女官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得,这是个死脑筋。
林嫣坐在一边,简直要头疼死了。
流云这几天都在八宝阁里伺候,顺便帮着墨宁跑跑腿,给林嫣传递点东西。
塔塔尔见墨宁和林嫣沉默不语,流云正好给他续茶,长的又貌美。
他顺手一指:“这位女官怎么称呼,可愿意跟我去西戎?”
流云惊的直接将手里的茶壶给扔了,随后惊觉自己失态,忙收手退到一旁行了一礼:“奴婢罪该万死,请六皇子恕罪。”
林嫣下巴都要惊掉了,跳起来将流云往自己身后一扯,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调戏妇女!
墨宁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宫里的掌管礼仪训练的姑姑,怕是不能跟六皇子去西戎。”
笑话,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女暗卫,去个小小西戎国和亲,损失谁赔?
三人的反应,反而挑起了塔塔尔的兴趣,他将流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越看越觉着很耐看,言行举止可比西戎那些妖艳货色高尚太多。
他站起身,直接走到流云面前,将腰间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匕首往流云手里一塞:“这是我的定亲信物,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同意就说一声。”
流云傻愣愣的、下意识的接下,等反应过来,塔塔尔一溜烟的跑了。
还可以这样?
林嫣嘴张了半天才合上,好奇的问道:“刚才看见塔塔尔耳朵尖红了,是我花眼了吗?”
她话音一落,流云的脸腾的烧了起来,拿着匕首进退两难。
墨宁站起身,沉着脸说道:“流云先下去吧,我还不至于为了私欲卖掉自己的部下!”
不和亲就不和亲,他其实就是拿着这事故意逗建元帝玩,并没有那么重要。
乐康发现宝慈殿外眼生的内侍和宫女增多了,明显林嫣将自己给盯上了。
可是她照样出入宝慈殿,虽一打算出宫,又有人花样阻拦,甚至腰牌还不翼而飞。
但是和亲的人选找不到,她反倒不急了,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春闱已经落幕了,墨宁忙着收揽人才没空管宫里的事情,她倒是多了机会往建元帝跟前凑。
四皇子被乐康强行带到了建元帝面前,等解开了心结,四皇子哭的昏天暗地:“父皇!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傻弟弟。谋逆的是废后,跟你什么关系,父皇这不是心里记挂着你,顶着皇长兄的冷眼硬将你接到跟前来?”乐康拿帕子擦拭着眼泪说道。
建元帝没那么多的泪,只摸着四皇子的头吩咐:“好好跟着你姐姐,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三个受迫害妄想着患者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抱头放肆痛哭了一场。
358无题
这才一件事,就被她办成这样。先别说乐康扯没扯腿,外头人也不知道呀?
她们只会说林嫣没能力,除了靠着六安侯府和墨宁耀武扬威,啥也干不成!
林嫣觉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得疯。
尤其在季妃每天喝茶逗鸟、养花溜猫的悠闲生活衬托下,林嫣感觉自己脸色愁的都长皱纹了。
疏影悄悄走进来,放下手里重新装满的攒盒,说道:“娘娘,六姑娘拿了信国公的牌子递进来,说有事求见。”
林嫣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一股异样。
这个便宜姐姐,一门心思的往上爬,说是不甘心,可是杨丕国失直势,她比谁甩的都快。
林嫣觉林姝这次求见,肯定同西戎的和亲有关。不过……也不是失为一个好法子。
过了晌午,林姝就被人领到了林嫣面前,她按着规矩行了礼:“参见宁王妃。”
林嫣抬眼一看,唬了一跳:“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跟在林姝身边的红杏欲言又止,疏影看出端详,笑着拉住红杏的手:“红杏,咱们也是很久不见了,跟我去茶房坐一坐?”
红杏被拉走,林姝没有了帮衬着说话的人,更加的拘谨。
她是庶女,从来没有被人带出国公府过,少时最好的记忆都在杨丕国那里。
原以为就算人生艰难些,也一样会嫁人生子平安富贵的过一辈子。
可惜信国公府来了林嫣,从此天翻地覆。
她不敢抱怨,林娴什么下场她记得清楚,长房那几个女儿如今也是想方设法同宁王府攀上关系。
林姝定了定心,知道林嫣不爱拐弯抹角,于是直接说道:“外面都传遍了,说娘娘您进宫选和亲女失败,能力……有限。”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嫣一眼,见对方并没有恼怒,平了平气又说道:“放眼整个京城,那些得宠的姑娘肯定是不愿意往西戎去了。您看我……”
果然。
林嫣抬眼看了看林姝,精心打扮过的:因为进宫,特意换了个粉红的交领长袄裙;又因为守孝,脸上没有颜色,只在头上戴了朵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绢花。
见林嫣不说话,林姝心里急,忍不住红了眼圈:“宫女们毕竟学识上眼界上差了些,就是和亲出去,与国又有什么益处?
我虽不才,也是跟着族里上过学读过几本书的,就是姿仪上也是请过宫里嬷嬷教导过,不给我朝丢人。”
“六姐。”林嫣打断她的话:“你可是还在孝里!”
若是出了孝,什么都好说;可是林姝还没出热孝,若是将她和亲出去,与宁王又有什么好处?
不是非要同六皇子和亲,实在是宁王想在这件事上压建元帝一头,让周围小国知道如今大周是谁说了算。
至于墨宁说的,乌哈汗手里的东西,府里郭立新和李瑞已经跟着乌哈汗的蛛丝马迹去寻了。
这时候,若是林嫣突然将热孝中的林姝推出去,别人是说她没能力在宫中掌事,还是一群文官发起舆论,指责宁王不顾人伦?
林姝眨了下眼睛,大滴的眼泪就滚了下来:“你叫我一声六姐,就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对不对?
我这一辈子的心意,就是能找个好儿郎嫁出去。如今大周朝谁还能娶我?
我这不是没有别的想头,才出此下策?”
谁又愿意远离繁华的上京城,往物质贫乏的西戎去?
可她若赖在这里,许是一辈子活成一个笑柄;去西戎,兴许还能搏上一搏!
林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炕几,她知道林姝说的没错,为她自个儿打算也没错。
但是既然都是自私的,就要看谁有资格了。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总要问过王爷的意见。”林嫣说道。
林姝原以为自己主动上门,会解了林嫣的燃眉之急,顺便自己的亲事也无忧了。
谁想到和亲一事,根本没人着急。
林嫣留她用了些点心,便送出了宫去,转头又去八宝阁找墨宁去了。
没办法,全家的脑子都在墨宁身上。
路上疏影悄悄说道:“如今国公爷看那个孩子跟眼珠子似的,不但上了族谱,挂在长房名底下,还当着全族的面将财产全划了过去。
六姑娘这才着急了。当初留在国公府就是想着给国公爷养老,从而多得些嫁妆。
这么一闹,她还是公中五千两的份例。二房家产全败没了,她外祖家如今避之不及,竟是连一份如外的银子也拿不到了。”
怪不得着急的想着从国公府脱身呢。
疏影又道:“红杏说,王妃若是找不到和亲去的人,千万要记着家里还有个待嫁的姐妹。”
林嫣直接问墨宁此事可行否:“她也是可怜,何况我当初为了查勘国公府,答应过给她个好姻缘的。”
墨宁根本不在意:“守不守孝都无所谓,关键是塔塔尔昨个儿看上了流云,不知道真假,回头我再问问他。”
犹豫了一下,墨宁又给林嫣说了下最近的动态:“这事你尽快办。郭立新和乌哈汗的母族对上,抢了另一半的阵防图。现在乌哈汗还不知道。
我封了宫里乐康的消息网,可是拖不久就会被乐康发现。
哈汗又在乐康宫里窝着,我若是硬闯,父皇出面硬碰硬,到时候不好收场。”
建元帝手里还有一支队伍,虽说没什么大用,但是他若真存了两败俱伤的心,墨宁最后还不是顶上一个谋逆篡位的帽子?
林嫣晓得墨宁因为先皇后存了心结,执拗于平稳登基,也没说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揪出乌哈汗很容易,昨天我就给他下了点延缓发作的香料,可能今天已就会撑不住。”
见墨宁不明白,她附耳说了几句,墨宁耳尖一红,为什么林嫣搞的阴谋都是这种?
果然小黄文看多了不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得派人偷偷潜进王府林嫣的起居室,将那些少儿不宜的话本子全给扔了。
他故作镇定:“嗯……知道了,乐康这人手段也是下三滥,你小心点。”
林嫣兴奋的点点头,随后感觉不对,什么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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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等你蹦跶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流云等到林嫣午睡起来,找上门去。
“奴婢这辈子都无法成亲。”流云面无表情:“因为我是石女。”
林嫣惊讶的从炕上站起来,想想不妥赶紧重新坐下,却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惹了你的伤心事。”
流云没想到林嫣会是这个反应,愣了愣,千年冰雪的脸突然裂出一丝笑容。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年因为此,家里人将我扔在街上自生自灭,是先皇后救下奴婢,让奴婢跟在王爷跟前学东西。”
流云说道:“王爷让奴婢上到山下火海都可以,只是嫁人一事实在做不到。”
林嫣摆手:“那是塔塔尔胡闹,你不要往心里去。就是你不是石女,心里不愿意往西戎去,我们也不会逼着你去。”
“今天听说国公府六姑娘来找您,奴婢愿意陪着她嫁到西戎去,替大周朝看顾一二。”流云诚恳的说道。
林嫣愕然:“你不用勉强自己。”
流云却微微一笑:“那日同宫女们说谁愿意离开故土,离开家人。奴婢倒是想起当年那扔我在大街上的家人来。
奴婢家乡就在西北,听说为了躲避战乱跑到了西戎去,奴婢突然有点思念呢。”
这话,林嫣怎么听着不像思念亲人,而像去打击报复呢?
和亲的人选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定下了,让林嫣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是诡异的。
塔塔尔自然没有意见,相比较一个年纪大点的宫女,宁王妃的亲堂姐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林姝千恩万谢,终于长舒一口气,按着林嫣的示意亲自上书,声称愿意为国分忧。
林嫣推脱两次,最后无奈接下了她的请愿书,墨宁随后就胁迫建元帝下旨,要封林姝为公主,赐慧娴封号。
建元帝自然不肯就范,抱着大印气的嘴都哆嗦:“你说封就封?林姝还在热孝里,你也不怕言官弹劾!”
墨宁拿着已经拟好草的圣旨笑:“儿臣说了,谁觉着不妥就自己家里出女儿,我没意见。结果言官们一个反对的也没有。”
建元帝好想白眼一翻晕过去,可是那太丢人,玉玺兴许就落到了墨宁手里。
就算假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假的呀!
他使劲忍着怒气:“你媳妇没本事从宫女里选一个,就蹿腾着她娘家嫁不出去的六姐去。
你不但不呵斥,还帮着她胡闹,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玉玺我不会交给你的!”
墨宁看了眼吓得使劲往后缩的小方子,靠近建元帝,一把抢过玉玺,直接往圣旨上一盖后扔给小方子:“拿出去交给刘相!”
建元帝被他推到床里侧,头磕在柜子上,又惊又惧,墨宁竟然敢动手了,是不是代表他要下黑手了?
墨宁瞧见建元帝那个怂样,刚被玉玺二字刺激的动了粗,这会已经冷静下来。
他冷冷说道:“父皇想什么呢?给皇家没脸的从来不是儿臣,而是你自己!”
建元帝暗示自己要忍要忍,不能惹怒墨宁,万一真的这时候掐死自己,连个看见的人都没有。
他努力扭过脸,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中带着丝惶恐:“既然你不怕丢人,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朕现在就是傀儡一个,你还装模作样的过来请示什么?”
墨宁掂了掂手里的玉玺,眼神晦涩,又想起周皇后的话来。
“哪有什么真假玉玺,那是我们周家为了算计你母后和老济宁侯,编出来的假话,偏偏万岁不知道真傻假傻,信了。还为此灭了你外祖家。
你该恨的是他,你亲父皇。我算什么呢,不过是别人手里一颗卒子。”
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这世上总有一些以为藏的很深的真相,以荒诞不堪的形式暴露在人前。
他摩挲了会儿玉玺,感觉没意思:“既然父皇宝贝它,儿臣就先替您收着吧。眼下你身子不好,再弄丢了还得连累别人!”
他意有所指,建元帝眼睁睁看着他拿走玉玺却无能为力,太阳穴气的都要凸起,眼前又是一花,赶紧的平躺下去不敢再动。
墨宁趁热打铁,又发了道圣旨,封西戎六皇子塔塔尔为西戎新王,赐婚大周朝慧娴公主,择日成婚。
之后命六安侯次子宗韵凡任出使大臣,护送慧娴公主和塔塔尔回西戎国。
墨宁力挺林嫣,朝中大臣根本不知道什么阵防图,自然都站宁王府这一边,林姝成为慧娴公主一事顺利进行。
就是信国公林礼接到圣旨后,也是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将圣旨扔给林姝,抱着怀里的大胖小子自顾自的进了暖阁。
林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捧着圣旨喜极而泣,她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不用在这憋屈的上京城呆着了。
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得她能在西戎挣出一片天来。
传旨的是张传喜本人,他笑着说道:“宁王妃说了,所用嫁妆都从宫里出,到时候再将册子给慧娴殿下您。
礼部现在正在选日子,应该不会太迟,王妃的意思是您最好搬到宫里去,学习一些礼仪和西戎国事宜也方便。”
林姝哪里会拒绝:“这都是应该的,我这就收拾了跟公公往宫里去。”
她一天也不想在国公府呆了,怪不得林嫣会将这里直接砸掉,林礼已经魔障了。
看他对孩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林姝才不会告诉他二房真的死绝了,那是林乐昌的儿子!
林嫣越顺利,乐康越不高兴,尤其知道乌哈汗又睡了一个内侍的时候。
她气的要将那个被睡的直接打死,还是欢喜提心吊胆的提醒:“宫里打死人是要上报的,万一宁王妃找茬?”
乐康这才放了那个内侍,但还是关起来不准给饭吃。
乌哈汗冷笑:“我真是瞎了眼信你和李啸,阵防图都还没交出去呢,我六弟已经是西戎新王了!”
这下子国内那些残余势力彻底傻眼,等大周军队护着塔塔尔到西戎,加上塔塔尔的军队,那就是板上钉钉谁也奈何不了了。
乐康扭着帕子也是生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宫里被宁王府给禁了,本宫根本没办法带你出去!
出不去,你就在宫里乱睡内侍?万一被人发现,你我都活不了!”
在宫里藏男人,还藏在安贵人的宫室里,那不是明摆着往林嫣手里递把柄?
上次没被发现,谁知道下次会不会?
乌哈汗说道:“我能怎么办?我身不由己!”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长得好看的小内侍,浑身就发烫,想抱抱想暖被。
乐康咬着牙撕着帕子面色狰狞,偏偏林嫣还要摆什么庆功宴,她非要让庆功宴见点血不成!
360粗劣对粗暴
林嫣办了场小范围的宫宴,所请之人不过是宫里主位的娘娘和几位皇室成员,目的是介绍林姝给大家认识。
宫宴地点就在八宝阁不远处的庆丰殿暖阁里,几位娘娘和王妃难得聚得这么齐。
宫中萧条,几个人就是平时互不对付,此刻也兴致勃勃的守着炭盆抹叶子牌。
林姝初进宫,拘谨里带着丝激动,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发抖,怕被宫女们看轻,茶不敢多喝一口路不肯多走一步。
林嫣笑着应酬了几位长辈,便带着宋淑颖、静和和林姝坐在一边闲聊。
宋淑颖眼睛朝面容憔悴、强颜欢笑的严妃瞅了几眼,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孙乐乐的闲话。
据说孙相家不肯放孙乐乐回王府,立逼着魏王处置张茜,魏王现在焦头烂额。
众人看他连个家事也扯不清楚,更别说同日渐凶悍的墨宁争什么了。
说完这些,宋淑颖扫了一圈,笑着问道:“怎么乐康没来?她不是最爱往人堆里凑?”
林嫣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她说身体不适。”
她办这场宫宴,就是给乐康制造机会搞事请,怎么太阳都照见人影了,还不见她过来。
宋淑颖眼睛活,瞧出林嫣坐立不安似乎有心事,想想最近宫里的风波,装作看不见的问林姝:“慧娴平时都做什么?”
林姝本能的想站起身回话,听到宋淑颖一句“慧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钦赐的慧娴公主。
她笑道:“如今在漪澜殿跟着流云姑姑学习宫里的礼仪和西戎国的历史、风俗。”
静和总以为是自己才害的林姝去那么远的西戎和亲,有心抬举她,于是不禁靠的近了些:“西戎国的风俗是怎样的,我还真是好奇。”
宋淑颖也点头:“给我们讲一讲呗。”
林姝慢慢将最近几天学的给宋淑颖说了,说到后来也不再紧张,渐渐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乐康终于在林嫣的期盼中缓缓走进庆丰殿,林嫣眼睛一亮直接站起身迎了上去。
正说话的林姝忙闭上嘴,惊讶的看着林嫣,乐康三番五次找林嫣麻烦,怎么两人看上去还这么好。
乐康被林嫣一把拉到抹叶子牌的严妃等人跟前儿:“瞧,乐康还是来了。”
林嫣对安贵人道:“您说乐康身体不舒服,我还担心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一看,虽然脸色差一点,但不算太严重。”
能走能跳、能挡得住她的生拉硬拽,算上脸上涂的蜡黄的粉,这演技她给五分。
安贵人眼中闪过焦虑,手底下被严妃催着扔了个牌出去,嘴上笑着道:“她呀就是年纪小不懂事,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季妃噗呲一笑:“安妹妹还说乐康呢,往年大冬天你不也是穿个薄纱在路口等万岁经过?”
安贵人脸一红,严妃瞪了一眼:“守着孩子们也没个正经!”
季妃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老大。
景王妃握着一手的牌不知打哪一个,听见对面三人的言语官司,微微一笑偏过脸问林嫣:“你们姑嫂几个外面玩去,别耽误我们打牌。”
林嫣笑着应了,拉着乐康朝着宋淑颖三人的地方挤了过去。
乐康恨恨的扫了一眼林姝,若不是她,和亲的事也不会落定的这么快。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六姑娘倒是运气好,若不是西戎来求娶,许是过了双十年华也不见得能嫁出去吧?”
这话就有些过份了,林姝想怼却没有底气,先是看了林嫣一眼。
林嫣皱眉:“也是慧娴公主有忠义之心,为了我朝义无反顾。就冲这一点,都比那些贪图小利的几个宫女有见识!”
她意有所指,乐康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她长舒一口气,眉头紧蹙,突然拿手捂住头:“昨个儿吹太多风,整个脑门子都疼。为赶皇嫂的宫宴,倒把卧兔儿忘在了寝宫。”
她转头看了看,笑起来:“我将欢喜派到别处去了,疏影姑娘,麻烦你去我寝宫取一下。”
疏影站着没动。
宋淑颖眼睛在乐康和林嫣两人是身上扫了一圈,说道:“往常你出来身后都是跟着一圈人,怎么今天连欢喜都没带过来?”
太不正常了,这么粗劣的手腕搞得定更粗暴的林嫣?
偏偏林嫣就吃这一套,眼神瞬间一亮,冲着疏影道:“去帮公主取了来。”
疏影也不含糊,脆生生的答应了,昂首挺胸出了庆丰殿的大门。
乐康嘴角含笑,一反常态的拉着林嫣、宋淑颖说起话来。
疏影踏进宝慈殿乐康的起居室,没进屋就喊:“欢喜姑娘,公主殿下派我来取她的卧兔儿。”
欢喜掀帘子探出头:“是疏影妹妹,快进来!”
疏影却不动,抱着手炉上下打量了欢喜几眼,闹的欢喜摸了摸脸心里发虚:“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疏影抿嘴一笑,一点警觉性也没有的跟着欢喜进了屋子。
屋子里燃着香料,欢喜拍打了一下椅子上的坐垫,冲着疏影说道:“今个儿公主受了寒,本是说不过去的,谁知道一觉醒过来觉着不去对不住宁王妃第一次在宫里办宴会。
偏去的匆忙,都没等我领了饭回来。你若是不来,我正准备好手炉和卧兔儿过去呢。”
因为紧张,她语速极快,迅速走到屋里翻箱倒柜,随后又说道:“怎么找不到了?总说让殿下再升两个人上来,我一个实在手忙脚乱。”
她手越来越抖,终于找到那个乐康指名点姓要的带着红心的卧兔儿。
刚一转身,吓的惊叫一声:“啊!”
疏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就贴着她立在身后,见状笑道:“欢喜姐姐是见了鬼了还是脸上粉太多了,脸色这么白?”
欢喜本就心里存着事,这会不停的拍着胸口:“你……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
疏影笑着接了她手里的卧兔儿:“我还要赶紧回去呢,欢喜姐姐跟我过去吗?”
欢喜忙点头,她不去,怎么引着疏影往小路上走。
疏影拉着她转身就出了宝慈殿,去庆丰殿本该走大道的,偏偏欢喜事多:“我肚子疼,咱们绕个道过那边小路,我去出个恭。”
疏影已经不耐烦了,嘴里催着跟着她往小路上走:“赶紧的呀。”
一绕开大道,欢喜就往灌木丛总钻,刚进去,就听见听外面“乒乒乓乓”几声响!
361手段不高,管用就行!
沙漏一点一点的消减,可是始终没有人传消息进来,乐康有点坐立不安。
林嫣托着下巴,听着静和与林姝聊的越来越热烈,感觉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宋淑颖本也是困了,为了看热闹,硬撑着眼皮守在林嫣身边。
功夫不负有心人,殿外终于响起脚步声,乐康和林嫣身子都一下子坐直,对看一眼后又匆匆朝门口看。
张传喜踩着两个人的目光走进大殿,绷着的脸在见到林嫣的一霎那笑了出来:“参见宁王妃,参见蜀王妃,参见乐康、慧娴两位公主,参见静和郡主。”
林嫣看见是他,长长舒了口气,挑衅的斜视了眼不安的乐康。
里面季妃的笑声响起来了:“哎呦,这才多大会,宁王就坐不住要派人看王妃。赶紧回去吧,没人吃了你们家王妃!”
屋里哈哈笑起来,张传喜忙小步走进去,堆着笑说道:“瞧季妃娘娘说的,王爷也是惦记几位娘娘。”
季妃一口吐沫喷在张传喜脸色:“呸!宁王惦记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
景王妃笑道:“就你话多,张传喜,您来可有正事?”
瞧外面几位的模样,怕是有热闹可看。
张传喜这才收了笑,对着安贵人说道:“有呢。万岁喊几位往宝慈殿去一趟。”
安贵人脑袋轰的炸开,带着一桌子的牌站了起来:“万岁怎么往宝慈殿去了?”
不对,该问为什么请这些人往宝慈殿去?
张传喜摇摇头:“娘娘们去了就知道了。”
外面林嫣等人也听到了张传喜的话,乐康当时就站不住了,身子摇晃了几下,扶着桌子才站稳。
林嫣已经一阵风的往外冲了出去,季妃和严妃两人对看一眼,也相扶着往外走。
景王妃迟疑的说道:“这是宫里的事,我就不用去了吧?”
热闹虽好,牵扯到皇帝,头上脑袋更重要。
张传喜想了想说道:“也好,静和郡主到底没成亲,景王妃带着她先出宫去吧。”
万一建元帝迁怒无辜就不好了,林嫣和墨宁也说了,够气建元帝一顿把乐康拉下马就好。
景王妃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干净的买卖,立刻扯着静和往外走。
林姝立在殿里,有些惶恐,说道:“我回漪澜殿?”
见张传喜摆手,她也赶忙蹿了,此地不宜久留,这点自保精神她还是有的。
其实墨宁和林嫣打了个时间差,建元帝和严妃等人进宝慈殿的时间一前一后差不多。
宝慈殿乐康起居室里,建元帝已经气的砸了一屋子的瓷器古董,多宝阁的架子也被他推在地上,散落一地小玩意。
严妃等人避让着满地的碎片走进乐康的起居室,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并排立着的墨宁和林嫣。
墨宁和林嫣都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见有人来了,稍稍挪开了挡住里间的身子,严妃和季妃两人的脸色顿时精彩极了。
安贵人这时候也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直接扑进了里间的卧室,然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乐康的床上,被几个内侍按着三个光溜溜的人,分别是:乌哈汗、欢喜、还有一个白脸无须长相妖娆的内侍。
这情形,加上满屋子石楠花的味道,简直是不言而喻。
“三个人!”严妃忍不住咋舌。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建元帝又砸了个东西。
严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不是她一家倒霉就好:“万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又是怎么来了乐康的屋里?”
请认真回答。
建元帝知道这都是墨宁和林嫣捣的鬼,而且:“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严妃刚想说:“不是您?”,然后突然住口,后知后觉的想起张传喜是墨宁的人,怎么可能替建元帝传话。
墨宁叹了口气,解释道:“本想着今天风和日丽,宫里有宴会,父皇整日呆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我就扶着他出来遛弯。”
建元帝脑门上青筋爆起,那是扶吗?那是硬拖!
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墨宁非要拉他出来,不愿意就找人连拉硬拽。
哪里也不去,就往宝慈殿的方向走,半路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扛着个人往宝慈殿里闯,墨宁还惊讶的配合演出,喊了一声:“咦?那是什么人?”
然后不由分说架着刚能走路的建元帝,不急不缓的往宝慈殿里走。
宝慈殿的宫人今天也是死绝了,四下里无人。
墨宁就像提前预知了一样,直接走向乐康的起居室。
你要说这不是墨宁提前安排好的,建元帝能把头扭下来当球踢。
但是又怎样,这么多人看见了,乐康起居室里有人聚众那啥,跟墨宁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讨厌这种明明知道对方是主谋,却抓不到他把柄让人备感窝囊的心情!
建元帝脑壳子疼,捂着胸口大喘气,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墨宁活生生气死。
墨宁讲述完,被宋淑颖搀扶着立在门口的乐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直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
话没说完,她立刻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向林嫣。
林嫣笑着对她说道:“乐康妹妹说什么,什么明明?莫不是你认识屋子里那个长相彪悍的男子?”
说完,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叫:“宫里怎么还有墨姓之外的男子?难道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乐康养了面首,与李显发生争执,这才导致李显的直接死亡。
严妃和季妃看乐康的眼神全变了,以前若是觉得那是临江侯夫人泼的脏水,现在眼前就是个……哎呦,都不好意思说!
“你胡说!”乐康跳起来:“你诬陷造谣,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林嫣乐了:“我一手安排?我一手能安排到你的宝慈殿来?我一手能安排进你的起居室?
谁不知道我第一次住进这宫里,连一群宫女都敢当众给我没脸。
你也真是太抬举我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一手安排?”
强词夺理!
可是她又不能当众承认那些宫女是她私底下收买,故意给林嫣堵心口的。
乐康张着嘴大喘几口气,怒道:“反正就是你!还有你的丫鬟!她不是来拿我的卧兔儿?”
林嫣身后的疏影哇的哭出了声:“不是殿下亲口派我来拿卧兔儿的吗?还说欢喜姐姐被你派出去了,谁知道就在里面床上!”
死丫头,又将众人视线往床上引!
“哎呦乱了乱了!”季妃一拍手:“就是乐康养面首也没什么,千不该万不该偷偷养在宫里,这才是重点!”
银乱后宫,可是个死罪,乐康准备怎么破局呢?
362泄气
乐康现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毕竟乌哈汗作为一个男人,真真切切的同一个内侍、欢喜躺在里间。
她眼睛里喷着火,两手一推,将一直紧紧拉扯她的宋淑颖推到一旁,一步冲到林嫣身边扬手就要打。
墨宁飞起一脚就将其踢出三米之外,乐康一口闷血吐了出来。
严妃和季妃惊呼一声,朝后退了两射,谁都不去扶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的乐康。
只有建元帝,瞪着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质问:“她是你妹妹!”
墨宁收回脚,冷冷一笑:“她都要来打我媳妇了,我要是不打回去,还有脸做什么男人!”
林嫣心里一暖,向前一步:“父皇莫不是还要护着她不行?今个儿若不是大家亲眼看见,乐康难道要长久的在宫里养个男人?
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是父皇脸色有光,还是皇室的面子太多,够她丢的!”
建元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停的暗示自己这是局这是局,这是墨宁和林嫣两口子设的局,就为了不让他同乌哈汗结盟。
他不能开口惩治乐康,一定不能被墨宁和林嫣给绕进去。
然而这个功夫,建元帝的腿被人抱住了。
低头一瞧,正是刚才昏过去的安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脚底下。
“万岁,乐康不该在宫里养面首,请万岁饶她一命赶出宫就是!”安贵人痛哭流涕:“臣妾愿意从此进入后山的寺庙里,终日吃斋念佛为您和大周朝祈福!”
建元帝愣愣地望着替乐康求饶的安贵人,心口突突跳的异常快,脑子里一片空白。
乐康急了,挣扎着爬过去阻拦安贵人:“凭什么我要出宫去!母妃,这都是林嫣……”
“住嘴!”安贵人打断她的话,抬起手掌用尽全力扇在乐康的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悔改,是她没有好好教导的错。
如今宫里宫外早已经是宁王府的天下,乐康一个公主偏偏跟着掺和,不停的找林嫣的麻烦。
“是我往日太惯着你了,让你将面首养到了宫里来。万岁若是肯饶你,你立刻回公主府去为李显守上三年,不许出府门半步!”
安贵人恶狠狠的说完,转身就朝着建元帝磕头:“求万岁饶乐康一命!”
乌哈汗什么身份,乐康没有说,安贵人凭着蛛丝马迹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如今塔塔尔成了西戎国新王,乐康这往重里说就是通敌!
通敌和养面首,自然是哪一个惩罚的轻选哪一个。
墨宁刚要动,就被林嫣一把拽住,她没打算要任何人的命,多大点事呢。
建元帝垂下眼帘,隐藏了自己的悲愤,咬着牙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乐康滚回公主府,三年内不许出来!”
乐康还要嚷嚷,被安贵人强摁下去磕头谢恩,并在其耳边说道:“你要是想让我一头撞死,想安家跟着你全族遭殃,你就继续嚷嚷!”
乐康胸口被墨宁踢的一直再痛,又被安贵人掌掴,她朝着冷着张脸的墨宁看去,对方的目光一直缠绕在林嫣身上。
她即嫉妒又害怕,到底还是屈服了:“谢父皇隆恩!”
“至于里面的人。”建元帝顿了顿:“两个宫人杖毙,那个面首朕要带回去严加拷问!”
墨宁微微一笑:“父皇,不用了,那个面首直接扔出宫去就是,想他也不会乱说话。”
建元帝说道:“不行,朕要好好问一问他还有没有祸害其它宫人!”
乌哈汗可不能落在墨宁手里,他手里的阵防图还没到手呢。
墨宁笑:“父皇若是不放心,将他交给儿臣便是,宁王府逼供的手段怕刑部也赶不上。”
建元帝脸色铁青,墨宁这么大言不惭,现在是一点也不掩饰宁王府实力了。
他心口又是一阵绞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以往可以随意摆弄的不孝子能力超出想象,打也打不过了!
这种无力之感让建元帝万分沮丧,堵在心口的气全泄了出去。
“罢!罢!罢!”建元帝挥手说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朝着严妃和季妃一瞪眼:“扶朕回八宝阁!”
严妃和季妃鲜见建元帝有如此颓废的一面,傻愣愣的呆在一边,直到对方喊,这才反应过来。
季妃倒没什么,很自然的过去搀扶住建元帝。
严妃却神情莫测的看了看墨宁,又看了看林嫣,低下头跟着了建元帝和季妃身后出了宝慈殿。
里间那三个丑态百出的人,并没有按照建元帝的意思杖毙两个,而是全给扔出宫去,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从此过好过歹只看个人造化。
一时之间,宝慈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留地上的安贵人和乐康,以及墨宁和林嫣等人。
安贵人依旧呜呜咽咽,乐康恼怒的瞪了林嫣一眼:“你赢了!”
“没有人输也没有人赢,乐康。”林嫣叹口气:“不知道你为什么总针对我,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天理难容让你非要伸手打一巴掌的事情。”
她只能将此归纳于八字不合。
乐康扶着安贵人站起身,不忿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有本事打死我,否则三年后我还会出来!”
林嫣无语了:“随你,或许三年后我正好无聊呢?”
跟脑子有病的人没法谈道理,反正别人出手对付她,林嫣总不会站着挨打。
墨宁却说道:“若是你抱着这种想法,或许本王随时就能让你暴毙。”
乐康打了个寒颤,安贵人忙抱住她:“不会的,有我看着她,乐康不对再闹事的!”
墨宁挑了挑眉毛:“希望你们看轻宁王妃的时候,想想她背后站着谁!”
说完,再不理会这母女二人,牵着林嫣的手离开了。
安贵人终于浑身一松,一下子瘫在乐康的怀里:“这下子好了,我要去庙里青灯古卷,你在公主府里浪费年华,可合你的意了。”
“母妃……”乐康突然发觉自己无论说什么,败了就是败了。
她只一点不明白,明明安排的好好的,只要林嫣身边随便哪有丫鬟跟着欢喜去了隐蔽的小道,就会被乌哈汗敲晕假装被强的假象。
到时候,她提前从庆丰殿出来,带着人将此事闹大,让林嫣里子面子全丢尽,再没脸在宫里呆着。
可是为什么,最后疏影没事,欢喜和乌哈汗,还有那个因为她不放心,被派过去帮忙的内侍,反而被人堵在自己起居室的床上?
这个问题,林嫣回去后,备好瓜子茶水也问了疏影:“说一说,到底怎么反转的!”
363想要飞的四皇子
疏影得意洋洋,坐在林嫣脚边,细细将过程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那么惊心动魄,甚至还有些滑稽。
欢喜往灌木丛里一蹿,疏影背后就出现两个人来,一个乌哈汗,还有一个妖娆的内侍,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疏影都还没回头,乌哈汗和内侍就被郭立新和李瑞给放倒了,连挣扎都没一下。
这速度和力道,疏影给一万个赞。
“得亏娘娘有远谋,让人跟在奴婢身后保护。”疏影适时拍了拍林嫣的马屁。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值面前都是纸老虎。
疏影又说道:“本来打算将乌哈汗和欢喜扔床上的,可是那个内侍闯了进来,郭大人顺手也将其剥了衣裳放了上去。”
她小脸一红,当时郭立新说反正是个断袖,不如搞个更辣眼睛的。
林嫣哈哈大笑:“我就说乐康胆子还是不大,只敢打丫鬟的主意,要是敢算计我本人,信不信我把她也扔床上去!”
这……就更辣眼睛了。
疏影掩嘴一笑,趁林嫣高兴问了一句:“那郭大人和李大人,可得好好赏一赏。”
“赏,都赏!”林嫣心情好,大手一挥:“回头你再往宫里溜一圈,将乐康的下场好好给那些目光短浅的人讲一讲。”
都说宫里的下人最会见风使舵,谁知道安稳日子过的太久,警惕性都没了,竟然敢被乐康指使同林嫣作对。
这一次,非要让她们看看谁才是最可怕的人。
林嫣毕竟住在季妃的延和殿里,墨宁不方便来的太频繁,将她送到门口后绕着御花园走了两圈,给建元帝了些出气的时间才慢悠悠的往八宝阁去。
魏王这时候也在那里,正同四皇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宫里的消息,传的一向快,又有疏影背后做推手,四皇子早知道乐康已经被强制赶出了宫。
他是因为乐康才重新进入建元帝视线的,现在乐康倒了霉,是不是预示着他又要回到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寒冷宫殿里去?
四皇子心情不佳,一个五六七岁的孩童,阴郁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眼神幽暗的看不清内容。
魏王最近也不得志,孙相正眼也不看他,外祖严相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府里幕僚纷纷找借口,辞官的辞官,告老的告老。
本来在文官那里还有些资源,现在一看也是不得用了。
他唉声叹气,看了看同样郁郁寡欢的四皇子,说道:“四弟,为兄好歹有个家,可怜你还要在宫里继续受苦。”
四皇子垂着头,没有出声,肩膀确实耸动了一下。
魏王又说道:“现在,倒是羡慕起你三哥了,天天斗鸡捧戏子,活的比谁都潇洒。”
娶个媳妇也温柔,不吵不闹,随你哪里去玩,只要按时回家。
他叹口气,又想起府里那个哭闹个没完,吵着要见他一面的张茜。
以前纯情可爱的表妹,怎么成了亲生出那么多不好的毛病出来,见天的争风吃醋。
他一拍四皇子的肩膀,正欲说话,严妃和季妃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儿子也在,严妃招招手:“你别进去了,万岁刚睡着,跟我回去。”
魏王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不了,儿子出宫还有事情,母妃先回去吧。”
严妃脸色一拉,季妃拿帕子抹了抹嘴,试探着问道:“魏王妃可接回来了?听说孙相老糊涂了,竟然闹着要和离?”
真是笑话,只听说暴毙的王妃,没听过哪朝哪代王妃闹着跟王爷和离的。
魏王和严妃的脸色更加的暗沉,严妃气的一扭腰身:“走不走!”
季妃呵呵一笑,迈腿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墨宁回来了,瞧见魏王和四皇子都在,轻轻点头算打了声招呼,坐到对面也不说话,只把玩手里的羊脂玉环。
三个人谁也不理谁,气氛莫名的尴尬。
魏王欲言又止,想同墨宁搭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拉近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晚了?
四皇子却在这时开了口:“大皇兄,我什么时候可以封王开府出宫?”
墨宁抬起眼皮,惊讶的问道:“按惯例,十岁以后才能封王,开府出宫。”
四皇子激动的站起身:“可是皇兄也是七岁的时候开府出去单过的!”
因此,才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吧?
那能一样吗?
墨宁挑了挑眉毛:“这得父皇点头,找机会你问他吧!”
虽说皇室里没有兄弟感情,可是四皇子从来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直都是被人利用。
因此墨宁并不想打压他,可是也不代表就要做个友爱的长兄。
魏王忍不住哼了一声:“如今皇兄只手遮天,封不封王,还不是顺口的事情。”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坑挖的也略显蠢笨不堪。
墨宁默了默,本不想理会,但是魏王一直不太有眼力劲,没脑子还使劲作。
他叹口气:“本王不过是监国,没有权利给人封王。既然二弟兄友弟恭,不如先将四弟带回府上,提前感受一下开府另过的自由日子!”
先时他说不够资格给人封王的时候,魏王心里莫名一喜;随后墨宁话音一转,魏王感觉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惹了个麻烦回去。
四皇子眼神一亮,宫人背地里对他冷眼相待,可是魏王府里的人可不敢。
毕竟他是皇子,如今更有墨宁的吩咐,因此四皇子看魏王的眼神殷勤起来。
魏王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没这个先例吧,何况我府上如今……”
“没事!”墨宁直接堵了他的话:“抛开那些男女争纷,感受一下手足之情,或许能重新拾起你的名声呢?”
这话就太埋汰人了。
魏王的脸色当即五颜六色,四皇子却似没看见一样,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二哥,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捣乱!”
朱寿昌七岁弃官寻母,甘罗十二岁拜官入相,四皇子宫里长到七岁,魏王信母猪能上树,也不信他现在的无知蠢样。
但是自己嘴贱惹的麻烦,哭着也要承受。
他又推辞了两次,到底不是墨宁的对手,最后还是灰溜溜领四皇子回了魏王府。
364故人
前脚刚踏进魏王府,蜀王闻风而来,特意围观魏王的蠢样子。
魏王府的丫鬟将其请进待客的暖阁,刚落座喝了口热茶,魏王就领着四皇子进来。
两个人都换了身便装,四皇子神情兴奋,四处看着都新奇。
魏王却是一副好死赖活的模样。
看到魏王过的不好,蜀王就放心了。
他将茶盏一放,笑眯眯的说道:“瞧二哥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嫂子还是不肯回来吗?”
怎么跟他母妃一样,哪里有伤口就使劲往哪里踩!
魏王虎着一张脸说道:“这是魏王府的私事,三弟管的也太宽了!”
“百年不闻被王妃休弃的王爷,弟弟我这不是好奇嘛。”
蜀王乐悠悠的冲着四皇子招招手:“墨铭,来三哥这里!”
魏王气的直瞪眼睛,却无法反驳,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他着实活成了上京城的笑柄,以至于盖过了乐康私养面首被赶出宫的事情。
蜀王抓着四皇子兴致匆匆:“好不容易出宫来,说想去哪里玩儿,二哥三哥带你去!”
四皇子出宫来避难的,能躲过里面压抑的气氛,哪里都是好的。
他不想争什么地位,也不想做什么美梦,只求好好活到成年。
四皇子看了看脸色红润的蜀王,犹豫着说道:“我不知道哪里好玩,求三哥帮忙推荐。”
“哈哈哈……”蜀王大笑起来,这个弟弟挺上道。
本来嘛,那个位子有什么好,见天闷在宫里,每天的事情就是跟那些大臣吵来吵去。
今天南方发大水,明天西南搞地动,后天北方干旱颗粒无收,愁的能提前二十年秃顶,纵观上下几千年,哪个皇帝长寿的?
所以说做王爷好,做个不理政事混吃等死的富贵闲王,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有二哥这个傻瓜才想着争权夺利,偏偏没有那个脑子,一手好牌出的稀巴烂。
这会可消停了,母族、母族不管,妻族、妻族嫌弃,过的还不如他呢。
蜀王一拍四皇子的肩:“景云班上了出新戏,叫什么《纨绔质女》,内容不重要,关键是那个新晋的台柱子,我告诉你……”
话说到这,他突然想起四皇子才七岁,不禁有些遗憾:“你太小了,也只能听听戏斗个鸡,等你再大大哥哥带你见识更美妙的!”
说完自个儿嘿嘿一笑。
建元帝并不常近女色,宫里倒是素净,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
因此四皇子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是太懂,听蜀王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兴趣,高兴的点点头。
魏王一旁看着,冷冷一笑:“难道三弟还想培养出第二个京城纨绔王来?”
不务正业,身为皇子没有为国分忧的自觉,只知道胡天海地,跟前朝那些醉生梦死的昏庸无能之辈有何区别!
蜀王知道他读书读傻了,也不计较,牵着四皇子的手问魏王:“你去不去?景云社新出的戏折子,可乐的很!”
魏王想说不去,可是一个人呆府里实在无聊,看看四皇子,虽然认为对方挺讨厌,而且有心计。
但是身为哥哥,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蜀王将一个孩子给带的更歪,只好点头:“我得看着你们!”
蜀王撇撇嘴,魏王简直得了严妃的真传,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想称霸。
四皇子跟着连个兄长玩遍了整个上京城,乐不思蜀,自己开府单过的心更甚。
如此几日,终于等到殿试,墨宁为首,建元帝走过场,钦点了状元郎。
今年状元郎无甚看头,是个快六十的老头子,家里有糟糠妻有老儿子。
倒是那年轻貌美的探花郎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赏心悦目,小姑娘的荷包和手帕全砸在了对方的身上。
四皇子跟着蜀王站在福鑫楼临街的窗子上,听蜀王说话:“瞧见没,探花郎,据说刚死了媳妇。升官发财死老婆,好事都被他给占了!”
言语间颇为不屑,据他好兄弟宗韵景的可靠消息,前头刚放了榜,后头家乡就传来老婆病死的消息。
据说这位探花郎当场痛哭,发誓为妻守身三年,惹的围观的小姑娘泪流满面。
听说已经很有几家有钱有势的人家,隐隐有招他为婿的打算了。
四皇子对这些不感兴趣,眼睛随着人群扫来扫去,原来宫外的生活如此鲜活。
人群中一个青衣尼姑打扮的小女孩身影一闪而过,四皇子猛的瞪大了眼睛。
“周慕冉!”他脱口而出。
蜀王没听清:“啥?”
四皇子突然警醒,对方是周家的人,是谋逆的人家,是禁忌!
他忙摇头:“无事!”
蜀王没当回事,别过头继续趴在窗棂上围观热闹,嗤牙咧嘴的冲着人群吹口哨,引来一阵白眼。
四皇子目光随着周慕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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