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幕二十二

    “——！”

    牛蹄践踏过的土地寸寸崩裂， 库丘林短暂停留过的掩体， 纷纷像被收割机碾过的麦田般，被迅速移为平地。

    他提着红枪，一口气跳上三层高的废厂， 攀在生锈的栏杆外，神色不定地着向他再度奔来的战车。

    体型相当的银白与棕褐神牛， 生前曾相争致死， 此刻却都效力于梅芙的战车，斗大的牛目闪着骇人的电光，坚硬的水泥地面被牛蹄蹬出了一长溜的坑洞。在银白色月辉的洗礼下， 英灵们争斗的战场，宛如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

    只穿着轻铠的库丘林要是被正面冲击， 大概会落得全身骨架碎成粉末的结局。他原本打定主意，趁梅芙冲到楼底下时一跃而下，直接解决战车中最脆弱的一环。可目光落在梅芙诡异的笑容上， 心中多出了一丝阴霾。

    「这个女人以前有这么强吗？」

    死后的英雄根据传说， 可以使用生前无法同时拥有的宝具。尽管以单体战斗力而言，生前的梅芙不是库丘林的一合之敌， 可作为康诺特的女王， 夺牛之战中牛的最终归属者，她受惠于这些标签， 有了本不该拥有的力量。

    “lancer，需要支援吗？”

    这时候，通过令咒传来躲藏在暗处的御主声音。

    在梅林离开后， 她似乎恢复了该有的冷静，看出库丘林的狼狈，也没有贬斥，只平淡地询问道。

    “不用，只是意外之下被打乱了步调。”库丘林冷静地回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可以应付，倒是你，周围的防守还够用吗？”

    “没问题，暂时没有发现Rider的御主。”

    “啊，这也不算坏消息。”

    库丘林说着，梅芙正好踏入他划定的范围，瞳眸一利。他松开反握栏杆的手，提枪一跃。

    目标是坐在战车中，头顶上方毫无防备的梅芙。虽然对她明明看到自己选择了高处起跳点，依然毫无顾忌地冲过来有些疑惑。但放着敌人的可能失误不管，一律当做陷阱畏手畏脚，也不是他的作风。

    风在耳边刮过，极速的摩擦使得音调有些怪异，库丘林维持着下坠的姿势，毫不犹豫地将枪尖对准女王刺目的笑容——

    嗖。

    极度紧张的听觉神经，忽然捕捉到风声遮掩下的异常。

    库丘林忽然将魔力凝聚于脚底，在半空中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姿势一个侧腰。

    12.7*99mm的穿。甲弹从他的鼻尖划过，瞬间洞穿了三楼的墙壁，年久失修的砖砌支柱震了震，紧接着尘土、虫网已及碎裂的墙皮纷纷坠落。

    库丘林以手护眼，心中意识到这次冒险的进攻正是敌方的陷阱。

    他按照预先设想的线路，刚欲跳回栏杆内侧，在战场千锤百炼出的直觉疯狂预警。

    「——什么？」

    库丘林作为枪兵，并没有飞行的能力。对他而言，在半空滞留是耗费魔力极巨的行为，即使以马尔福小姐的供魔速度，也会让他的魔力入不敷出。

    在平地上冲锋是梅芙的天下，所以他特意利用高空俯冲，直接突破梅芙的攻击圈，进入她自身的安全区。

    以防是陷阱，他并没有让自己远离栏杆，随时可以跳回楼道内。

    只是——

    蓝色枪兵突然注意到自己刚刚忽略的细节。

    厂房大楼中，每面正对他的窗户上，镶嵌玻璃都已经消失了。

    无光的房间黑洞洞地敞开着，即便以库丘林的视力，也无法一眼望穿堆着废旧仪器的内部构造。

    「糟糕！」

    库丘林头皮发麻，只来得及调转枪身，将其护在身前，口中提醒着尚以为安全无虞的御主：

    “快撤！”

    他背过之前选择的逃遁方向，向反方向提速——

    九、十……二十，三十……近百道气机锁定了略显狼狈的蓝色枪兵。

    无论库丘林选择了哪栋厂房作为攻击点，楼内的伏兵，剩余的伏兵，与位于下方的梅芙，都会将在空中无法施展的库丘林退路围死。

    钢铁击破者MX。

    产自学园都市，改造自M82A1，兼具超强破坏力与连发性能的怪物枪支。

    此刻，这样的怪物，有近百把，唯一的目标，是撤退中的凯尔特大英雄。

    「可恶！」

    库丘林突然意识到了。

    最初的那枚子弹并不是攻击，而只是陷阱的第二步。

    为了将以敏捷著称的枪兵逼进死路，加速消耗英灵赖以生存的魔力，而不断延长他在空中滞留的时间。

    而并没有离开多远的御主，正是她们迫使自己维持实体化的「人质」。

    扳机扣动，每秒连发12弹，来自近百把同样武器的千余枚穿。甲弹，毫不犹豫地追赶着「猎物」。

    巨大的后座力掀起尘土，从枪端一齐发出的爆破声在楼道里回响着，然而戴着护目镜的少女们没有受到干扰。

    她们身着一模一样的米色西装外套与深蓝百褶裙，留着一模一样的齐肩茶色短发，即使摘掉遮挡眼部的护目镜，对她们挨个拍照，用最先进的人脸识别系统识别，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她们是同一个人。

    培养自学园都市Level.5御坂美琴的体细胞，总数共计两万的克。隆人，「缺陷电力」御坂妹妹们。在不久前针对一方通行的实验中取消后，军用量产克。隆人被分批委派到世界各地。

    而一万多中的两百人，作为礼物，被「赠送」给了日本的外务大臣。

    也就是梅芙的临时伙伴。

    她们从出生后，就通过学习装置，接受了系统的战斗培训。普通人难以忍受的后坐力，御坂妹妹们能通过科学的计算，完美「吸收」「化解」掉。

    但这并不是外务大臣将她们视作王牌，以期剿灭Lancer的理由。

    少女们平板的面部上，嘴唇不曾蠕动一下，除了枪械的爆破音，厂房里没有其他声响。

    然而，千余枚穿。甲弹组成的攻击网，就在这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完美地完成了。

    「御坂网络」

    如果说两百名御坂妹妹是量上的堆积，那存在于她们大脑中，通过相同脑电波相互连接而构筑的信息共享平台，则彻底引发了质变。

    不需要浪费言语，就能以常人百倍的效率，洞穿库丘林行动间的破绽，将每一枚弹药，都毫不浪费地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宛如作弊般的能力，就像是比你思考速度快百倍的棋手，还违反规则，一次走了一百步棋。

    此时，一道道讯息在御坂网络中发布着。

    「目标已进入视野。」

    「根据测算，10034号瞄准心脏攻击的1.34秒后，若攻击无效，10096号、11135号将集中火力于其腿部。」

    「……姓名未知，种族为英灵。」

    「什么是英灵？do，御坂10032好奇地发问。」

    「过去、现在、未来的英雄死后聚集信仰化身的存在，通过魔力维持实体，当这种状态下，人类的武器可以对其造成伤害。」

    「原来如此，因为已经“死去”，所以并没有违反执行规范，可以“击杀”。」

    「……」

    「……」

    大量的信息高度浓缩，进行着这般极速对话的御坂妹妹，在现实中毫无异样地继续射击。

    正在执行战斗任务的妹妹们只有一部分，更多的妹妹，正在过着日常的生活，好奇地加入了对这场对话。

    其中，就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也在旁观着这场远离学园都市，人工能力者对传说英雄发起的战争。

    「圣杯战争？do，御坂御坂咀嚼着这个陌生名词，」

    十岁左右的女童躺在床上，她的外貌是御坂妹妹的缩小版，在花费1秒钟浏览过御坂妹妹埋伏期间的画面后，稚气的小脸严肃地皱起，

    「那是，一方通行寻找的……？」

    “我投降！”

    绘梨香哭丧着脸举起两只兔子耳朵，代替投降的双手，

    “你让我把卡送回去，我马上回去跟你交代一切——说起来你到底跟师傅讲了什么啊？你为什么知道师傅的存在啊？！”

    “你别管。”

    一方通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交换情报的申请，表情恶劣得不行，

    “你这个家伙……刚刚绝对是想独吞这张卡吧？这到底是谁的东西，不是「男朋友」的话，你是不是该给辛苦找你的我解释一下？”

    “呜呜，你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啊！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别用白痴的吐槽转移话题，给本大爷好好回答！”

    盛怒中的一方通行显然不想跟她讨论「**」「自由」「平等」，绘梨香搞不清楚他的怒点，再加上背对着游戏厅大门，吉尔伽美什随时可能冒出来对质，她语气也忍不住急躁起来：

    “就不能再等一下嘛？哪有大庭广众下对女孩子大吼大叫的笨蛋啊？！一方通行大笨蛋！！！”

    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了一块，龇牙咧嘴，心虚的绘梨香也非常硬气地瞪了回去，气氛紧张到凝固。

    突然，耳边响起了猫叫。

    两张愤怒的脸，不约而同变得微妙了起来，齐齐撤开距离，动作一致地伸入口袋——掏手机。

    “你的。”

    绘梨香最先看到了手机屏幕，没有来电，就气哼哼地提醒一方通行。

    爱娇的猫叫声一下一下地响着，声源录自两人一起收养的黑□□咪。

    那天她一时高兴就强行将恶党的手机铃改成与他画风不符的卖萌音……没想到他至今没改过来。

    不知为何，绘梨香心情有点怪怪的，被吼出来的火气，在一下下的猫叫声中，被浇得一干二净。

    她用余光瞄着白发少年，看他臭着脸，一身「垃圾手机老子这就把你毁尸灭迹」的杀气，将屏幕凑到眼前，表情陡然一变。

    “怎么了？”

    绘梨香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

    一方通行没有立即划开接通，气势十足地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一分钟。”

    “啊？”

    “给你一分钟时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手短腿短的当麻在游戏中被不同等级的御坂妹妹们痛扁三次，我现在是御坂妹妹吹了（微笑）

    御坂妹妹（除了通通）天下无敌！御坂网络万岁！！！

    穿。甲弹都能和谐……可以说非常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