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
有的没的,不用想那么多,最关键的还是干好工作,谁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小屁孩儿了。
叶和光心里解开了一个才冒出来没几天的疙瘩,状态也就一如往常,随着冬休的临近,害怕大家提前懒散,最近还加训,日子也实在过得充实紧张。
于念实际的生日在夏天,但身份证上成年的那天刚好是周末,从客场飞回来落地之后,副队宣布大家可以去放松一下,杜明就说念念今天法律意义上成年我们带他去玩呀,江波涛一脸无语,语重心长地叮嘱不要胡来。
“一点成年人的娱乐。”几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如此形容。
他们出发的时候,走廊上碰见抱着电脑的叶和光,就热情邀请说最近这么紧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儿,劳逸结合。
叶和光摇头,说:“我跟队长约了看……”
她被于念身上的金属饰品晃花了眼,走神而顿了一下,还没转话题吐槽这也太中二青年了,杜明就抢了话头:“看电影吗?你们要去看电影?加我一个啊!”
“看地图,”叶和光慢条斯理地说,勾了勾手指,“来啊。”
杜明立马倒退三步,拽住于念走,吕泊远跟吴启也唯恐被拽住加训,也立即道别跑了。叶和光胳膊夹着电脑,慢悠悠地晃到周泽楷门前,敲了门,进去。
一个组合的成型不是有多少种套路千变万化,而是真正有默契,万变不离其宗,如果说之前千里光和一枪穿云的表现有神挡杀神的悍勇,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人水平都不弱,正是职业选手的黄金期,每场比赛都是进步。实事求是地说,她和周泽楷的配合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套路都没有多少。
她跟江波涛研究过,说之前的思路也有问题,我以迁就周泽楷为宗旨是没用的,他能干很多事儿,强攻策应控场……就差加血了,不需要拱卫。
你来我往的配合之中,有个平衡没找着,它无法量化,全凭心有灵犀。
照理来说,寻找这种平衡对叶和光不困难,她有经验,但事情还不能这么论道,人跟人不一样,团队和团队之间也是千差万别,她还没到参悟透万剑归一的地步。
能有什么办法,多练呗,专门的训练软件,用不同的地图打攻守配合战,慢慢摸索。
平时也有练,情况也没有糟糕,不然早在场上被人抓住弱点击溃了,但活跃在这片战场上必须精益求精,还好大家都是比较专业的职业选手,周泽楷休息日被拉去拍广告回来,还打起精神坚持加训。
正因为周泽楷劳累大半天刚回来,叶和光才抱着电脑过去他房间,其实几步之差也没意义,就是精神表达一下来自队友的怜爱。
敲门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儿,周泽楷不声不响地开了门,穿着针织毛衣,肩颈暴露了大部分,线条优美流畅,整个人似乎散发着新鲜的水汽。
这种错觉大概来自他湿漉漉的头发。
“你刚洗完澡啊?”叶和光问,“我是不是来早了,你先吹会儿头发。”
“空调。”周泽楷说,转身进屋。
屋里开了空调,挺暖和的,而且干燥,估计没一会儿头发就自己干了。叶和光也没多问,进去把电脑放在桌上,脱了羽绒服外套,还没丢单人沙发上又后悔了,默默地穿上。
她一个习惯暖气的人,头一回在湿冷的南方过冬,结果莫名不喜欢空调,觉得是一种不自然的热意,吹得人头晕。训练室里中央空调是常开的,不然会冻僵手,那就是她忍耐的极限了,回屋之后很少开空调,宁愿揣热水袋。眼下穿的羽绒服是超级保暖的那种,里头就穿了件打底的棉质衬衫,脱了外套又嫌单薄。
她一边拉着羽绒服的拉链一边回头坐下,猝然发现周泽楷看着她,目光里有淡淡的惊愕,旋即转化为了某种受到伤害的情绪。
叶和光惊呆了。
“我……哪儿冒犯你了?”她小心地问。
“没有。”他闷声闷气地说,坐在桌子的对面,开了电脑挡住自己。
可惜人太高,一坐直了,笔记本的高度根本挡不住,叶和光明明白白地看见他不高兴,气场很沉。
鬼空调,脱了冷穿上热,叶和光心里也有点烦躁,领口拉得低了些,一边艰难地卷着厚重的袖子,一边追究:“你又怎么了小可爱?”
周泽楷拧眉,一字一顿地说:“不许,这么喊。”
这糟糕的称呼来自于不久前,经理来巡,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喜滋滋地夸了王牌帅哥一句“可爱”,结果大家猛地被提醒了似的,纷纷表示这词怎么这么贴切呢头一回发现。叶和光隔岸观火地说你们把“小楷”念十遍就会发现了,周泽楷跟可爱这词天造地设。当时方明华就咳了两声提醒她“小楷”这个音在上海话里不是什么好词,指那种油头粉面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叶和光虚心受教,结果却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说是“小可爱”,普通话,分得特别清楚。
谁让她忽然之间就这么吊儿郎当,全无谨慎的?
“又怎么了”,什么叫“又”?
愤怒的情绪过去得太快了,周泽楷还没品味上一分钟它的滋味,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荒凉。
他强大地,专横地把自己的心绪摁了下去。
叶和光是来找他有正经练习的。
对面的姑娘用食指摁了一下嘴唇,然后语气严肃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喊了。”
“嗯。”周泽楷说,刷卡登录。
叶和光等过图,抬手继续努力卷袖子,突然之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周泽楷,你是不是生气了?”
才看出来,都气过了。
他摇头,盯着屏幕,也不看她。
“我是说,虽然你经常莫名其妙不高兴,但是更严重一点的……生气,刚刚,是不是?”叶和光说。
周泽楷沉默地望着她,想追究前面那句“虽然”是怎么来的。
叶和光用指尖轻轻挠了挠鬓角,这个动作传递出羞赧的意味,“呃……我这个人,有时候挺可恶的,是吧。”
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啊,不应该的,是虚假的。
周泽楷轻阖羽睫,低声说:“不是。”
“哦……谢谢……总之如果我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要告诉我。”
他胡乱地点点头,指了指电脑,示意正事要紧。
叶和光说了声好,人却站起来。
她放弃了和根本卷不上去的袖子作斗争,倒搞得心浮气躁的,还是脱了羽绒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连衬衣的袖口都一不做二不休地解开了,卷起来。
然后她口气很小意地提出:“你把空调调高两度好不好?”
周泽楷愣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叶和光瞪大眼睛,眸子里都像写着问号似的。
“感冒……”他起身。
“所以啊,温度开高点。”
周泽楷没理她,去衣柜里找了件外套穿上,然后拿了另外一件薄款卫衣过来,丢给叶和光。
“穿上。”他甩下两个字,扭头去拿空调遥控器。
除非把空调开得跟烤炉一样,自己穿得不保暖还是容易感冒,叶和光到底有没有生活常识?
大概是没有的,她还一脸莫名其妙,然而大抵是因为刚刚意识到他生了个小气,不敢多话。穿上后照旧挽起了袖子,黑色卫衣反衬腕子如凝霜雪,那双手分别搭在键盘和鼠标上,是一双和纤细柔嫩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的,战斗的手。
战斗,就够了。
彼此不该有成见,不然会有大麻烦。
周泽楷坐下来,操作角色,越上山岭,与战斗法师会合。
半小时后,江波涛打了个电话过来,旋即人也过来了。
有他在,周泽楷跟叶和光的交流也顺畅多了,同样的训练,效率也不可同日而语。
叶和光说周泽楷本来就很彪了,我也彪不太好吧。
江波涛沉吟片刻,说是这样的,你进攻起来,小周就会趋于防守,不要彼此顾忌,目前确实是有一种脆弱的平衡,就是你俩都对对方瞻前顾后的。
“我们俩弹簧啊?”她比了个完全不能示意的手势,把江波涛逗笑了,说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叶和光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看过我五赛季,包括六赛季某一段时间的比赛视频吗?”
“当然,”江波涛立即说,“但是那太过了。”
那是魔术师扩张版打法……轮回可没有。
“我只是说就那种感觉,”叶和光努力地想,“那时候我比较……无忧无虑?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束缚。”
她没想到这句话换来了另外两个人的沉默,更令人惊恐的是,江波涛投来的眼神中竟有一种温柔的同情——这种眼神一般是给淳朴可爱的于念的。
叶和光赶紧比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有忧有虑也挺快乐的,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她以前没心没肺,可能是个假人。
“是那种意思,但我不敢断言,还是得实战说话。之后训练重点就多打组合对抗吧。”江波涛手肘搁在桌子上,虎口卡着下巴支撑。
“那训练室钥匙……”叶和光伸出手来。
不能老是在宿舍这么不正式的地方啊。
“主动加训啊?”江波涛惊叹。
周泽楷就不惊讶,说:“我有。”
“那行,”叶和光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得滚回去洗澡。”
于是收拾收拾告辞。
结果叶和光忘了自己的羽绒服,回了屋又折回去拿,身上还套着周泽楷的卫衣呢,一边脱一边问:“就穿这么会儿,不用给你洗吧?”
周泽楷还没回答,她就把脱下来的卫衣抱在了怀里,说算了吧我脏了吧唧地两天没洗澡了,还是给你洗了。
“……随便。”他说。
叶和光再一次出门,脚还没迈出去,又听到周泽楷喊:“等等。”
“嗯?”
“手洗。”
“事儿真多!”
周泽楷伸出手来,“那……算了。”
“……行行行大佬,我给你中性洗衣液手洗,水温不超过40度,平铺晾干不拧水,成么?”
“嗯。”
叶和光笑起来,“你不怕我打击报复,也给你丢垃圾桶里去?”
周泽楷愣了一下。
刹那间,叶和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玩笑,她自己觉得并不过分,但周泽楷忽然僵硬了神色,大步过来,从她怀里几乎是夺了外套过去。
叶和光莫名其妙,空着手呆呆地站着,而对方一个字儿都没解释。
脸上忽然涌出一股当众遭人抢白而无言以对似的热辣感,她无措地瞪着周泽楷,慢慢落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垂在身侧微微有些发抖。
“怎么了?”她小声问,“你神经病啊?”
“没,”周泽楷说,“不要你洗了。”
“我……开玩笑的,又不会真给你丢。什么牌子的衣服,是不是还挺贵的?我会么我……”那股热辣感不讲道理地升级成了屈辱,叶和光努力冷静,随便发出些字音来,指望周泽楷至少给人个台阶下。
但他没有,而是嘟囔了句谁也听不清的话,随后望着门口,一副送客的样子。
说送客,是客气的,落在叶和光眼里,差不多就是个没说出来的“滚”字。
她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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