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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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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南伯侯十分乖觉, 晓得洪锦归降,便是转了风向,遣派了十万兵马助纣王,再有纣王亲自去南都走了一回,待了几日, 软硬兼施, 定下诸多规矩。

    三山关此次真是因祸得福, 沾了大便宜, 又是南都唯唯诺诺,再是城内用了洪锦定的条规,人人也是受益。

    纣王带南都十万兵马、同朝歌十万,行至渑池关前, 那池绳乃是朝歌隔着黄河的一道大障, 卡在这里, 不上不下,纣王带兵过来却是绕不到殷守那处。

    纣王去三山关之时,池绳还没反, 那会带兵过来,一路顺畅。

    但此时回来,这渑池却是不放了的。

    纣王在这头卡住, 不能与殷守汇合,他为统帅,也不可只留将兵在此,只能通过信使晓得那厢状况。

    纣王问:“贤王在那厢作甚?吾观渑池, 前后皆是挂了免战牌,渑池粮草有限,孤与贤王前后夹击,定然是能败他等,贤王想必在操练精兵罢?”

    信使支支吾吾片刻,才是说出:“贤王在军营边带孩子……他大舅子来了……”

    纣王大吃一惊:“甚孩子?甚大舅子?”

    那信使只惶恐答道:“前些日子,贤王大舅子带着贤王亡妻女儿来寻他,这些日子他皆是背着女儿转悠,时不时不见踪影,想必是他女儿想去哪儿耍,便是带去罢!”

    纣王说:“怎的可能!吾从不曾听他提起过这等事!”

    信使只将头低下,不再说话,只听大王担忧道:“阿守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那信使心道:确有可能,他那大舅子一言不发、冷冷冰冰不太像好人,那孩子虽说漂漂亮亮,却与贤王无一丝相似,信使默默叹一声,可怜朝歌万千姑娘,要是晓得此事,定然皆要心碎梦醒。

    纣王与信使心中被骗的贤王,此时正在黄河边上修炼。

    那骗人的大舅子与小女儿,这会皆是在旁一本正经的指点。

    周遭皆是瞒天阵势,野兽河怪本能不敢靠近。

    两位圣人在旁指点,各类修法皆是大道集成,殷守乃是明地灵灯所化,可容万物,灵气最为亲厚,又有圣人悉心教得,短短几日,修为已冲大罗金仙。

    女娲在一旁颔首:“道兄果真不一般,吾等当年,洪荒那等好地,修为也是涨得极慢,你却是凡间几日,便是长进这般多。”

    殷守谢道:“多亏娘娘指点。”

    女娲挑眉:“道兄说这话,却是说得背着良心啊,明明你皆是学了通天那一道,不曾看起吾这术法!”

    通天瞥了女娲一眼,说:“吾等又不是妖,阿守自然与我一道。”通天缓缓垂眼:“阿守本该修为极高的。”

    女娲翻他一个白眼,只说:“道兄,快过来背吾,不是要渡河去朝歌么?吾不便用道法。”

    的确是要去朝歌,那日黄飞虎醒来,只说朝歌那等事,着实奇怪,张奎之母尸首,果真是在太师府上寻到。

    张奎反了,太师本是要来出战的,却是莫名其妙病了。

    此事乃是机密,晓得闻仲重病之事,不过寥寥几人,闻仲明着是在朝歌坐镇,实则是养病,坐镇之说,不过是安抚人心罢了。

    殷守背住女娲,通天跟在后头,三人不过一息,便是渡了河。

    这厢军营,有洪锦、土行孙、黄天化、黄飞虎等人坐镇,渑池目前不敢动作,也无人晓得他在哪里,且去朝歌查事,不过瞬息便至,有事已唤洪锦传递。

    通天将坤玉神鸟带了出来,此鸟向来爱跟住殷守,也是听他话,便是听命传信。

    几人入城一看,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依旧。

    几人走了几步,便是觉着越来越多人将他等盯住。

    通天皱眉,说:“不过是寻常凡人,却是皆是看向吾等,难不成吾等伪装有甚缺陷?”

    殷守一看,只见周遭皆是对他等指指点点。

    忽的听一妇人一声尖叫,殷守耳朵灵敏,只听那妇人道:“那小孩儿,莫不是贤王所生?!”

    朝歌大多数人皆是见过贤王,这厢有人听言便是有妇人驳道:“怎的可能?朝歌哪家闺秀?吾兄长乃是朝廷命官,也不曾听说!”

    那厢有人嘲道:“那小孩儿已是这般年纪,定然是贤王来朝歌之前所生,你等便是晓得他无婚约?”

    “哎哟!”有女子哭道:“竟是这般大悲之事!”

    那边又有女子瘪嘴出声:“你瞧瞧,贤王身边,也是有一男子,那小孩儿定然是他的,且谁说贤王背那小孩,便是他所生?”

    此女此话,有人觉着有理,刚是点头,便听那女孩儿对着贤王,脆生生喊:“爹爹,咱们府上在哪儿?”

    那女孩儿话一出,街上忽的静默一瞬,紧接着,一阵喧天大哗!

    一时间哭声笑声议声皆是汇成一片,当下有人哭倒在地——

    “究竟是哪般女子,竟是引得贤王早早成婚……”

    “那女孩儿冰雪漂亮,定然是哪个狐媚子……”

    殷守头晕脑胀,已然无力再听,只背住女娲赶紧溜走。

    女娲在殷守背上哈哈大笑,殷守恼道:“这便是娘娘要走街道的缘由?是来看吾笑话!”

    女娲笑道:“吾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好道兄怎的招人喜爱,看那些可怜姑娘,吾这圣人忍不住救他等出这水深火热的迷恋,道兄莫要生气,娘娘给你亲一个,来来莫要躲哎!”

    一旁通天忍无可忍,骂道:“女娲!你可要收敛一点!”

    女娲瞥了眼通天,殷守又将她放下,她终于听言收敛了。

    “太师府到了。”殷守说。

    通天一看那太师府,也是皱眉,殷守觉着此府气氛古怪,女娲走至门口,只用手一摸,那门一闪,显出一个大大的‘绝’字!

    那字只显了一息,又是隐了下去!

    殷守一怔,说:“闻太师命里,不可遇绝。”

    通天走近那门,只用掌心一按,门口那字忽的大显,竟是如活了一般发出一声哀鸣!

    只见那字被通天两指夹出,只在空中一燃,化为灰烬。

    “有人摆阵杀闻仲。”通天眼睑一挑,狭长而冷:“此阵阴气极重,又带道气,吾猜不出是谁。”

    殷守将门一推,只看见墨麒麟,恹恹趴在地上,见人进来,刚想起身做出攻势,通天便是将它看住。

    墨麒麟乃是神兽,通天亿看它它便是知趣,只呜咽一声,只跪趴在地。

    殷守过去看它,见它眼珠泛浑,獠牙缝隙滴滴答答流出口水,齿间沾上几丝人发,浑身散发出不祥的臭味。

    “快死了。”通天说。

    女娲认真端详它片刻,只说:“人类向来繁杂,人心难解,吾虽造人,却是不通其内里,这等做派,仿佛是人类的邪术,吾等圣人或是大能从来不屑去研究,如此看来,人可是相当危险。”

    “若是那人,又是得道,又是修为极高,更是难解。”

    殷守往那墨麒麟嘴里摸出一缕头发,那头发发白,殷守以道法一切,说:“此发该是耄耋老妪之发,此人魂魄已然消散。”

    “恐怕是张奎之母。”殷守收起那发,以丝绢包好。

    那墨麒麟睁开混白眼珠,看了殷守一眼,殷守摸住它头颅,刚想以灵力救它,通天便是阻他:“墨麒麟已然无救,死成定数。”

    那墨麒麟看住殷守,忽的呜咽一声,显出悲意,殷守垂眼看它,说:“吾等去看闻太师,必然救他。”

    墨麒麟听此一言,呜一声,看了眼殷守,双目浑浊,眼角流出眼泪,他忽的仰天一声嘶叫,而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殷守再凑近看它,见它双目紧闭,已然无了生息。

    “死了。”通天说。

    殷守看那墨麒麟,沉默片刻,只说:“走罢,去看看闻太师。”

    通天往周遭看了一看,皱眉道:“吾先在此地看看,你等先进去看闻仲。”

    殷守与女娲进那正屋,只觉得那正屋阴冷至极,殷守一嗅,忽的觉得仿佛在哪里遇见过。

    外头忽的有风涌入,将那帐帘一掀,显出了一人。

    那人闭目于榻上打坐,脸色苍白,正是闻仲。

    “闻太师!”殷守喊他一声。

    那闻仲仿佛有些呆滞,女娲观他那神魂,已是开始浮上灵台。

    闻仲闻言缓慢睁开双眼,见是殷守,还是认得,只艰难开口,喉头仿佛压着一口气,显出沙哑:“你是殷守……那日你佯装喜媚,我晓得。”

    殷守观他,也看不出外伤,忙问:“太师怎成此样?可是遭人暗算?”

    “不晓得是何人用了邪术,吾不知何时中了招。”他慢慢张口说话:“邓昆、芮吉二人有异,吾正是在查他等,而后日渐心神恍惚,久而久之变成此样,灵力缓缓流失,灵台不稳,此事大王不晓得,吾怕朝歌有变。”

    “邓昆、芮吉二人,与子适,此时在池绳,张奎夫妇已反,他生母怎会死在你府里?”

    闻仲皱眉摇头:“我晓得他母死在吾府里,他生母头颅莫名被玉麒麟啃食,身躯倒在吾府正门,鲜血洒了一地,吾一去看,那血竟是变黑了!”

    “邪术。”女娲说:“施术者修为不高,却是心思及其缜密之人,吾与通天进来,竟是看不出蛛丝马迹,只凭道法估量才令其显出痕迹!”

    闻仲不认识女娲,只见一七八岁女孩儿一本正经开口,又是提到他家教主,他连忙问道:“敢问仙子道号!”

    女娲瞧他一眼,说:“吾此时不便与你说。”

    闻仲识相不问,只说:“吾而后晓得池绳反了,本是想战,却是无能为力,吾此时,已是连凡人那般行走,也是做不到了,此地压得吾喘不过气,却是走他不出。”

    他说着说着,又是双眼模糊,恹恹要睡,女娲连忙在他眉心一点。

    闻仲缓缓睁眼,刚想道谢,忽的面色痛苦,抽搐倒在榻上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殷守连忙去看他,喊道:“太师!”

    闻太师只紧紧抓住殷守右手,哀嚎大叫,痛苦至极。

    殷守右手被扣出血印,却只任他抓住,见他此状,也不敢贸然输送灵力,只喊道:“娘娘!他如何了!您提点一下!”

    女娲过去一看,忽的往门口一望,只见通天走了进来。

    “此府布了邪阵,以闻仲精血为引,专门杀他。吾方才寻着气息破了那阵,他吐了浊气便好。”

    殷守见闻仲虽是痛苦,但那灵台渐渐归位,只是大口吐那黑血。

    “你莫要沾染那邪物。”通天过去,只将闻仲那手从殷守手上退开,拉他过来。

    殷守退后一步,只见通天弹出一丝三昧真火,将那吐出来的黑血一并烧毁。

    通天又是一弹指,将屋子里以三昧真火,点了三根蜡烛。

    但那蜡烛乃是凡物,怎经得起三昧真火?

    殷守见那蜡烛顷刻便是要被烧光,连忙输出灵力将那蜡烛包裹,那三昧真火,遇殷守灵力,终于老老实实,温顺下来。

    待闻仲将黑血吐尽,直到吐出鲜红热血,通天才往他灵台一点,再在他榻上布了一阵。

    闻仲终于安稳睡了过去。

    “他恐怕要跌境界。”女娲说:“即便是醒来,修为也难以长进了。”

    女娲话音刚落,殷守与通天同时一怔,而后立马外出一看——

    两人皆是听见屋顶有轻微动静,不用一息,便是奔出门外。

    只听外头一声厉声猫叫,殷守定睛一看,只见一白猫正是往屋顶飞奔跑去!

    “樁仙!”殷守喊道。

    那樁仙跑得极快,胡乱奔闯,踩跌一路青瓦,慌忙逃窜。

    但它还不曾走出太师府,便是被殷守一把扯住皮毛,抓了过来!

    殷守刚是抓住,便是一怔,此猫有异!

    樁仙金蓝双眸大睁,眸中映出殷守模样,只张口便是向殷守咬去!

    它那獠牙,黄而带黑,发出一丝恶心臭味。

    通天只是一伸手,便是掐断了它脖颈。

    那猫被掐断脖颈,竟是还在嘶声厉叫,通天弹出三昧真火,只将樁仙甩开,那火一沾它身,它便灭成一股黑气,融在火里。

    “此兽早已死,早是死物了,有人令它行走罢了,不过是唬人的傀儡,施术者心细至极,气味皆是掩盖,行为栩栩如生,又是道法铸身,令人觉察不出异状。”

    殷守听此言,诧异道:“妲己言那鲧捐挟救活樁仙之恩,待在她身边!”他眉头紧皱,忽的恍然大悟,喊道:“想起来了!那时在宫里,樁仙之死,也仿佛与闻太师这般一致!”

    通天问:“怎的说来?”

    殷守说:“老爷是否还记得,当初大王还是一生魂,吾在宫内放了一副汤药,那时吾曾与老爷说,因此汤药出了命案!”

    通天点头,自然记得此事,当年他因此顿悟,修为增长。

    殷守又说:“那药不过绝人子嗣,怎能害死一猫妖?那樁仙我也曾见过,不曾那般贪食,那日却是如野猫一般急死,仿佛是急着送死。”

    “那樁仙,恐怕是鲧捐以邪术害的,此墨麒麟食张奎之母,也是何等相似!此鬼女绝非等闲,心思向来缜密。”

    二人又往太师府查看一番,再是去外头观有何异状。

    太师府连着街道,除却大门一个‘绝’字被除,其余皆是正常,朝歌百姓依旧是来来往往,无甚异常。

    二人又往街道走了一番,刚是转角,便是见一对夫妻甜甜蜜蜜携手逛闹。

    那对夫妇不曾看周遭,只观彼此,与殷守擦肩而过。

    殷守停下脚步,通天也是停下。

    “王贵人?”殷守惊讶喊道。

    那对夫妇闻言停下脚步,那女子回头一看,见着是殷守,也是一惊,而后她笑道:“贤王竟是回朝歌了?”

    殷守却是不看她,只看见他身旁男子也是拱手与他问礼,说:“大人识得吾夫人?”他继而笑道:“草民姜尚,见过大人,既是识得,大人若不嫌弃,可来鄙舍喝碗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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