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自从亚历克斯出现之后，阿婵似乎就与火神略微疏远了起来。她端着红茶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亚历克斯捧着相田丽子吻了下去,于是像是被吓住了一样，在厨房门口僵了好一会儿。

    而且亚历克斯有着火神家的钥匙,在日本期间，大概会一直借住在火神家里。

    女孩子似乎都……很在乎这种事情。

    但是当火神有些紧张的询问她是不是非常介意的时候,阿婵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想影响到你。”

    “虽然赢了桐皇,但接下来的对手……都是一场比一场更厉害的硬战呢。”

    的确如此。

    因为下一场的比赛，诚凛对战的是阳泉高中。

    也就是,紫原和冰室。

    虽然之前诚凛也曾经遇见过身材高大的选手，但比起之前那位绰号“爸爸”的黑人外援,紫原显得更有压迫感。

    为了应对这场比赛，亚历克斯开始教授火神可以与冰室的阳炎投篮相匹敌的流星投篮,而黑子找到了青峰，拜托他训练自己的投篮技术。

    阿婵有时候远远地看过他们的训练,然后心满意足于自己的小白菜正在茁壮成长。

    她按照人类的人情往来规则,好好的与樱井良通过了电话，便欣慰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风斗扬了扬眉毛,对于她这种状态,显得很是不解，“你们得到冠军了？”

    阿婵读着剧本，回答道：“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这么有自信？”

    “这个嘛……”阿婵顿了一顿，抬起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眸望着天空，想了想，回答道，“因为现在我只要等待就好了……无论什么结果，目前对我来说，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损失？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比如‘一定要拿下全国第一！’之类的热血宣言。”风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些运动社团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口号？”

    “全国第一……总会有某个人能拿在手中的。”阿婵却很平静的笑了笑，“我最大的希望啊……大概就是他们能够比以前的自己更加强大就好了。”

    “你还真是宽容……？”少年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该说宽容呢，还是该说温柔好？”

    “正好相反。”阿婵笑着回答道，“我的标准，可是很严厉的。”

    她说着说着，就突然敛去了笑意，深深的望进了风斗的眼眸之中。

    风斗微微一愣，怔在了原处，几乎是呆呆的，看着她越靠越近。

    “你要试试吗？”少女的眼眸中，渐渐溢起了狡黠而明丽的笑意，她熟稔的用自己的语气，气息和细微的动作引诱着自己的猎物，“——哥哥？”

    按照剧本，这时候男主角应该涨红了脸，仓皇而逃，然而风斗却突然并不想与她一起入戏。他保持着自己的性格，反过来凑近了少女，挑衅般的扬唇一笑，“我可不是你的哥哥——说起这个，我家倒是有个妹控，自从看了这部剧之后，就一直想要见你。”

    “嗯？”阿婵眨了眨眼睛，从角色中退了出来。她拉开了距离，好奇的问道：“谁呀？”

    “除了那个轻浮的声优……还会有谁啊。”

    听到这个称呼，阿婵笑了笑：“你跟椿哥的关系还真不好呢。”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好的必要吧。”风斗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虽然都是兄弟，但我不觉得一大家子就一定要总是和和气气的待在一起。”

    “的确。”阿婵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人类中既有那种很重视家庭的存在，也有你这种独立而又自我的独行侠存在呢。比如说椿哥，虽然他看起来很轻浮的样子，不过其实很重视家人……就更别说雅臣哥和右京哥这种了。雅臣哥看起来就像是很在乎家庭的样子啊。”

    风斗并没有什么谈论其他男人的兴趣，他不置可否的“嗯哼。”了一声。见状，阿婵歪了歪头，换了一个话题道：“说起来……风斗，如果有一天你要消失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呢？”

    “消失？”

    “嗯。”

    风斗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消失？”

    “因为……想要去到下一个世界……？”

    “哈？”

    见他不能理解，阿婵便试着举出例子，好能打开他的思路，“就比如说，把人生看作是一场旅行……有时候你在这段旅程中，已经做完了你所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进入到下一段旅程之中了……那么，要怎么结束现在的一切呢？”

    “我有考虑过在战争中死去，不过，现在世界大部分地区还是很和平的啊。”

    “喂！”见她似乎是认真的在思考这些事情，风斗禁不住提高了声音，猛地打断了她，似乎感到了些许不安，“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你要不要跟雅臣哥谈谈？”

    阿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不能理解吗？”

    风斗沉默了一下，他谨慎的问道：“……阿婵，你是不是，有抑郁症的倾向？”

    被怀疑有抑郁倾向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朝日奈雅臣和朝日奈右京都发来了消息，约她有时间单独谈谈。

    风斗大概是觉得，朝日奈雅臣不管怎么说都是医生，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大概会比较有办法。

    ——虽然他只是一个儿科医生。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诚凛与阳泉的比赛，开始了。

    比赛开始前，冰室朝着阿婵微笑着点头致意，她便也笑着回以一个颔首。紫原似乎还在闹着别扭，虽然三番两次的朝着她投去了视线，但是却一直没有走近一步。

    于是阿婵站了起来，朝着他招了招手。

    紫原愣了一下，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抱着篮球，朝着她走了过去。

    因为他太过高大和显眼了，一动起来，几乎满场的观众，都好奇的注视着他的动向。

    然后他们看着他站定在了曾经的帝光女神面前，不禁轻轻的发出了或激动，或疑惑，或惊讶的惊咦声。

    阿婵对那些杂音置若罔闻，她仰起脸来，仿佛从未争吵过的，对着紫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敦，”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下意识便低下了头来，好让她够得到的长发，“要加油哦。”

    观众席上的黄濑不满的低低抱怨了起来，“啊啊，真是的……阿婵总是这么宠他。”

    他没想会得到什么回应，却听见坐在身旁的笠松幸男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道：“……樱井婵曾经喜欢过他？”

    “啊……那个啊……是啊。”黄濑没想太多。他换了个姿势，撑住了自己的侧脸，不高兴的说：“阿婵那个时候，很喜欢高大的人。嘛……要说的话，她现在也很喜欢强大的人啊。”

    观众席间的绿间则沉默着没有说话。坐在他身边的高尾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反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高尾有些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去，只见高处站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

    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那个一直凝望着场内的少年，转过了头来，对上了绿间的视线。

    直到这时，高尾才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睛，居然是一红一金的异色双眸。

    站在入口处的青峰轻轻的冷哼了一声，看着场内的紫原直起了腰。他的长发跟他给人高大强硬的印象完全不同，显得十分柔顺，随着他站直了身子，从少女白皙娇嫩的指尖缠绵退去。

    他望着阿婵，一言不发。

    少女便歪了歪头，笑着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们这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比赛正式开始了。

    果然，一开场，紫原的篮下防守，就给诚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在比赛前得到了特别的鼓励，紫原的状态比起平常，要显得兴奋许多。

    但无论怎样，诚凛虽然处于劣势，却好歹撑住了局面，没有崩溃。

    然而好景不长，作为诚凛的重要支柱，木吉铁平的腿伤，在这样高强度的比赛中，再次复发了。

    那个高大的少年双腿颤抖着，试图继续行走，却双膝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直接跪倒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阿婵还以为，诚凛就要输了，可是这支队伍却总是能从逆境中挖掘到一条生路。

    ——火神进入了zone。

    丽子陪着木吉铁平去了休息室，阿婵便看着诚凛一路奋起直追，终于将比分拉到了四分之差。

    中场休息的时候，阳泉那边似乎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大约是心态失衡的缘故，阿婵远远望去的时候，看见冰室正揪着紫原的衣领，愤怒的喊着什么。

    冰室似乎，哭了。

    外星人的听力要比地球人好得多了，她能听见远处青峰在对身旁的桃井五月说话：“只有被选择的人才能进入zone。冰室，我原以为他能进入，但现在我发现，他只不过是凡人的延续……虽然能够无限的接近我们，但始终无法抵达我们这边来。”

    她听见紫原在对冰室说：“烦死了——说什么不要放弃，我最讨厌这种热血的话了。明明在面对火神的时候，小室你比我更弱不是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才能差异啊？”

    冰室沉默了很久，才颤抖着回答道：“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一直都嫉妒着那家伙……可是你，明明拥有着我所羡慕的东西，却这么容易就放弃……这到底算什么啊——”

    “人都要疯掉了，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就在阿婵一直凝望着那边的时候，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问道：“……还是很在意紫原君吗？”

    “……不，”阿婵眨了眨眼睛，转过了头来，“只是觉得有些失望而已……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然而这次，阿婵却发现自己的结论下的未免过早。

    据说紫原是奇迹的时代里唯一一个无法进入zone的人，据说他缺少对于篮球的热爱和不顾一切的心……

    但是，他进入了zone了。

    虽然这一切都无法阻挡最终诚凛的获胜。

    但她的小白菜里，又有一颗，终于开始了成长。这也许是比单纯的胜利更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而比赛结束之后，阿婵便接到了朝日奈雅臣的电话。

    “这周六，可以吗？”忙碌的儿童医生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温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周六我休假，阿婵你有时间吗？”

    “嗯……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的。”阿婵一边这么回应着，一边感应到了自己两颗原以为不会有任何瓜葛的小白菜的相遇。

    灰崎和火神……怎么碰上了？？

    “一时兴起就动手打人, 这样还算是篮球选手吗？！”

    阿婵赶到篮球馆外的时候，就听见了火神那带着怒气的话语。

    她随即便想要跑上楼梯去阻止，但半途之中, 便看见灰崎已经不耐烦的朝着他挥出了拳去——“从刚才开始, 你就很烦啊！”

    阿婵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想要制止：“祥吾！！”

    “？！”

    听见那个声音, 灰崎猛地一愣。他身形一滞, 火神便朝后一仰, 避开了他这砸来的一拳。

    红色头发的少年猝不及防被一拳逼退，面容上满是惊怒之色。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的火气？正要冲上去还手, 却被一旁的冰室拦了下来。

    比起刚刚才赶到不久的火神, 冰室显得狼狈了许多。

    他原本白皙俊秀的面容上多了不少淤青红肿, 头发略微有些凌乱, 嘴唇破了皮，渗出了些许鲜红的血。

    “别冲动……！”冰室咬牙制止道：“如果还手的话，你想被取消比赛资格吗！”

    火神果然有所忌惮的停住了脚步, 然而看着自己兄弟那略显凄惨的模样，以及刚才被这个男人掐着脖子的亚历克斯，却又难以咽下那一口怒气：“可是！！”

    在这种情况下, 火神居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阿婵似乎和这个人男人认识。

    “……诚凛的经理。”灰崎不再去管一旁一脸愤怒厌恶的亚历克斯和火神冰室，他朝着阿婵的方向转过了身子，微微一顿, 像是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便先冷哼了一声：“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婵怎么会害怕他的臭脸。她客气的点头致意道：“灰崎君，好久不见。”

    灰崎的神色霎时便冷硬了起来。

    “看起来最近过得不错嘛。”他冷笑道：“诚凛的男人……不知道又有几个被你玩弄在手心里了？”

    阿婵歪了歪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她只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他的发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灰崎君，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灰崎：“……”

    桀骜的少年扬了扬下巴，抿紧了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嘲讽回去，却又没说出口。

    阿婵已经继续朝着他走了过来。灰崎的神色似乎毫无变化，冷漠而刻薄。但是当少女走近之时，他的瞳孔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动。

    阿婵却没有停留。

    她只是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半跪在地上，捂着喉咙，脸色苍白的亚历克斯面前。

    “你没事吧？”少女扶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轻柔而担忧：“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我还好。”

    她刚才被掐着喉咙掐了好一会儿，此刻嗓子都还有些沙哑，“但是冰室……”

    她们一起朝着被火神搀扶着的冰室望去，得到了少年一个摇首示意自己无碍的笑容。亚历克斯这才又看向了阿婵道：“你认识他？”

    “以前在帝光的时候，灰崎君是篮球部的正选之一。”

    亚历克斯瞪大了眼睛：“他也是奇迹的时代之一吗？”

    “我可不是什么奇迹的时代。”阿婵还没说话，灰崎先自己出声了，他冷冷道：“我离开了篮球部之后，帝光才渐渐有了奇迹的时代之类的说法——要说奇迹的世代的话，大概指的是那个接替了我的位置的家伙吧？是吧？凉——太？”

    说到这里，灰崎一脸轻蔑的转过了头去，看向了不远处的体育馆侧门方向——那里站着刚刚从馆内出来不久，就瞧见了这边得情形，而眉头微蹙着走了过来的黄濑凉太。

    黄濑的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他盯着灰崎，沉声道：“祥吾君……你在这里做什么？”

    “嘛，要说理由的话，大概是闲得无聊，所以想着要不要来复个仇看看。”灰崎的脸上挂上了不屑的笑意，看着黄濑慢慢走近。仿佛这个外人眼中大名鼎鼎的天才，于他而言什么都不算。

    “要不要，从你们五个人里面，抢回一个位置呢？毕竟下一场的对手，就是你啊，凉太。”

    “你可是，从没有赢过我一次啊。”

    这样狂妄嚣张的发言，居然没有得到黄濑的反驳。看着一头金发的俊秀少年那沉默不语的模样，一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真的击败过黄濑，火神和冰室都不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愕然之色。

    但就在此时，阿婵却突然插入了他们两人的对峙之间，回答道：“以前没有赢过，不代表现在也是如此。”

    这话让黄濑和灰崎都是微微一怔。

    灰崎阴沉下了表情，黄濑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阿婵。”

    “你这么觉得吗？”灰崎眯起了眼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偏心凉太啊——既然对他这么有信心，当初为什么没有成为海常的经理？”

    阿婵很淡定的回答道：“因为海常的学费太贵。”

    黄濑大吃一惊：“诶？！是这个原因吗！？”

    灰崎却在微微一愣之后，哼笑了一声。他并不相信真的是这样的理由，然而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最后看了阿婵一眼，视线又扫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阿婵身边的黄濑，以及亚历克斯，火神与冰室，明明刚才还一副纠缠不清的模样，此刻却又像是已经完全不放在了眼里，转身离开了平台。

    “马上就要在赛场上见了，凉太。希望你可不要让人太过失望啊。”

    没有人回应他那略带嘲弄的声音，看着灰崎的身影渐渐远去，阿婵沉吟了片刻，想起了海常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福田综合……”她顿了顿，“灰崎君，居然又重新打起了篮球啊。”

    她垂下了眼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走到了冰室的身边，仔细的瞧了瞧他的伤势。冰室露出了不想让人担心的笑容，说道：“我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阿婵顿了顿，轻轻解释道：“灰崎他，那时候离开帝光篮球部，就是因为暴力方面的行为。”

    “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不过——那是对外的说法。”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微微一愣。黄濑作为曾经帝光的一员，也是第一次听说，灰崎的离开还有别的理由。

    他忍不住看向了阿婵的身影，却见她面对着冰室，像是在对他解释，却又更像是在说给黄濑细听。

    “是赤司劝退了他，为他保全了面子——赤司不会错看一个人的才能，他看到的是灰崎终有一天，会败在黄濑手下的未来。那个人的自尊心很强……所以与其等到真的失败后离开，不如提前退出，让出正选的位子。”

    黄濑愣了许久，才问道：“……小赤司这么认为的？”

    “是啊。赤司君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要比对灰崎君抱有的期望大得多。”这时，阿婵终于转过身来，朝着黄濑微微一笑，“所以下一场比赛，没什么好担心的，凉太。”

    然而当比赛真正开始之时，所有的加油和鼓励，都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最终能够决定一切的，仍是实力。

    黄濑固然在成长，但灰崎却也并没有在原地打转。

    他如此针对黄濑，不停的嘲讽贬低，与其说是轻蔑和不屑，倒不如说，是因为心中不甘和不服气。

    我明明每一次都战胜了你——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你比我强？

    赤司就算了，谁关心他怎么想！但是那家伙——

    阿婵。

    国一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走的很近，近的几乎让灰崎以为……她或许是喜欢他的。

    可是当黄濑入部之后，他就非常敏锐地发现，阿婵的目光更多的偏心在黄濑的身上。

    明明……他才是正选之一。

    明明他们的技能如此相似，而他还略胜一筹。

    明明他们每次对战，黄濑都从没有赢过他。

    明明黄濑都传言有了女朋友……

    但是阿婵却仍然，仍然只注视着他。

    灰崎还记得他准备离开篮球部前，和黄濑的最后一次一对一。

    那时他的实力依然将黄濑甩在身后，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将他打败到无力跪倒。

    他接近了据说是黄濑新交的女朋友的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拿了下来。

    当她出现在体育馆外，等待灰崎一起离开的时候，灰色头发的少年心中快意的觉得，他已经彻底的将黄濑踩到了脚下。

    如果……他没有在离开前，看见阿婵的话。

    ……那时候，她知道他即将离开篮球部了吗？

    灰崎回忆起那时的场景，他与黄濑的新女友亲昵的靠的很近，她看着跪倒在他身后的黄濑，好奇的问道：“凉太同学，这是怎么了？”

    “被我打败之后，大概站不起来了吧。”

    “哇，好逊哦。”

    他很满意这样的奚落，灰崎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正准备揽着她离开，却突然看见阿婵安静的站在自己的前方。

    她的神色很平静，对于他的胜利视而不见。

    仿佛黄濑此刻的狼狈模样，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偏爱。

    “请不要挡在门口。”阿婵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语气轻柔。“无关人员请不要随意进入体育馆。”

    说到这里，她瞥了灰崎一眼，补充道：“就算是部员的女朋友也不可以——”

    事实上，那个女人并没有踏入体育馆，她只是站在门口而已。

    可是没有人敢顶撞阿婵。

    帝光女神的美貌太过容色慑人，艳光四射，以至于就算只是近距离的站在她面前，普通女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灰崎在那一眼之中，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解释，这个女人才不是他喜欢的人。

    可是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灰崎看着她就那样平静而冷淡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然后她的视线之中，映入了黄濑的身影。

    她似乎既不觉得他狼狈，也不觉得他失败。灰崎听见她的语气，显得那么温柔：“怎么了？凉太？”

    那时候，他应该带着作为胜利者的骄傲，趾高气扬的离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灰崎忍不住转过了身去，看见阿婵蹲在了黄濑的面前，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神色柔软而关切的问道：“还站得起来吗？”

    而黄濑好像这时才回过神来。

    他握住了阿婵伸出来的手，仰起脸来，大约是不想被她看见这样难看的样子，他努力的重新打起了精神，朝着她微微一笑。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小樱井。”

    那个笑容，就好像在对灰崎说：“想要打倒我，你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