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身边的你

    密林中，一颗高大的树的分叉上，挂着一个纹丝不动的人。无忧无虑的小鸟儿在林中快乐地飞着，看见这里躺着一个人，好奇地靠近。其中一只大胆地飞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几声，又飞远了。

    温玉树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半空中。他连忙坐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背部稍微有些痛，并没有受伤。他吐出一口气，轻巧地从树枝上跳下地面。

    “主子，小公子，临风——”他大声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里暗暗着急。主子和小公子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小小和小森是不是在他们身边保护。

    他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突然感应到一个呼吸。

    有人！

    他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飞去，果然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还是他很熟悉的人。温临风！

    他想起来了，狂风吹起的时候，他们刚好站在一起，所以他们落地的方向也隔得不远。他连忙跃过去，谈了谈他的鼻息，又为他把脉，确定只是晕过去了。

    “临风，醒醒，临风！”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摇晃他的身体。

    温临风一动也不动。

    温玉树看着他沉静的睡眼，手不知不觉地滑上他的脸，心里又腾起一丝异样的波动。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睡容，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他和温临风已经认识十三年。他们都是孤儿，十三年前，他流落到皇城时，和当时还不认识的温临风不约而同地阻止一个小贼偷一位老人的钱袋。

    就在这时，一个神情漠然的锦衣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问了他们两个问题。

    “为何出手？”

    他皱着眉说：“就算是为生活所迫，也不该欺负老人吧。”

    “可愿追随于我？”

    温临风和温玉树相视一眼。虽然那时还不认识，却从彼此的眼里看见重新做人的渴望。

    温临风笑嘻嘻地道：“我们可不干作奸犯科的事。”

    少年勾唇一笑：“那就跟来。”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不同以往的生活。他们一起学字、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因为他们是同时来的缘故，他们睡觉的床铺也是相连的。他的生命中从那天起，多了一个喜欢笑呵呵的人。他们也很自然地成了彼此最近亲的人。

    最后的角逐时，他们分别得到第一和第二的名次。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又分在一起，作为影卫在暗中保护陛下。无论在哪里，他们的身边都有彼此。

    十三年的相处，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深刻。

    想到那些平凡却真实的往事，温玉树不禁微微一笑。

    “我的脸很好摸吗？”怀里的人戏谑的声音响起。

    温玉树一愣，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醒了？”

    不知为何，他没有推开温临风；温临风也没有坐起身。过了一会儿，温临风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温玉树皱眉道：“我的腿很好躺吗？”太久没动腿已经有些发麻。

    温临风好整以暇地昂头看他一眼：“我的脚受伤了，你以为我喜欢躺着啊。”

    温玉树静默了一会儿。

    “怎么不早说？”他一边说，一边将他扶起坐好，拿起他的脚检查，很快发现他的右脚腕肿了一圈。

    “估计是掉下来时扭到了，忍着点。”他不等温临风反应过来就使劲一掰。咔嚓！

    “啊——”温临风大叫一声，脸都白了，“你就不能等我准备好吗？”

    “像个孩子似的，”温玉树白他一眼，“等你准备好了更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将一些药膏抹在他的脚腕上。

    温临风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没有说话。脚腕上腾起一片浅薄的凉意，很舒服；他的手指一圈一圈地在患处绕着涂抹，很轻，很温柔。

    “能走吗？”涂好药后，温玉树问。

    温临风抓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温玉树，我们在一起吧。”

    温玉树垂着眼，摸了摸刚放回怀里的药瓶：“你在胡说什么。”

    “你很清楚，我没有胡说。”他仍然抓着他的手不放。

    温玉树不说话。温临风松开他的手，慢悠悠地躺回地上，看着头顶繁茂的树叶：“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温玉树走远几步，背对着他打断他的话：“主人和小公子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要尽快和他们会和。”

    温临风置若罔闻，继续说道：“也许是日久生情吧。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开始不自觉地扭头去看身边的你。我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你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温玉树皱着眉不语。

    温临风的神情有些飘忽，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也许是从那一天开始，第一次觉得不能没有你。还记得吗？那是我们成为陛下影卫的第四年的某一天。陛下微服私访，只带了我们两个影卫，却遭到一个黑衣人的行刺。你一个人去追他，我留下来保护陛下。那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行动。开始我觉得没什么。然而，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你才带着伤回来。那时我不懂，为什么受伤的明明是你，痛的却是我……”

    温玉树默默地想：笨蛋，那时，我也在担心刺客是不是又偷偷地潜回去了，担心你会不会应付不了。

    温玉树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一天？

    当时那个刺客行刺失败之后，果断地向人群里逃窜。他迅速地追了过去，眼睛和脚步都追随着刺客逃走的方向，但是他的心却停留在温临风身上。那天的阳光太耀眼了，他前面的每个人的头顶都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只知道自己在追逐，久久才想起自己是在追刺客。然后等他追入一条小巷子却发现刺客不见了踪影。

    那是他第一次失去冷静。刺客去了哪里？是落荒而逃了还是偷偷地返了回去？来不及细想，他迅速往回跑。

    那天的天气很好，春日融融，他的手心却一片冰凉。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他敬仰和感激的陛下还是在担心那个多年相依为命的同伴。

    当他终于看见陛下和温临风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

    也许就因为那天的阳光太灿烂，从那以后，每当丽日暖暖的日子从荫凉下走入阳光时，他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有一瞬间的窒息感。当时他不懂，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种心情叫做担惊受怕。

    他还记得那次在屋顶时，风云无垠曾经问过他：“你爱过吗？”

    当时他的大脑里回旋的全是那个人的笑脸。

    但是，他说：“回陛下，没有。”

    因为他正在爱。

    他爱着一个现在叫做温临风的笨蛋，但是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他安定和幸福。所以他一次次地回避他热切的眼神，装作没有看见他失望的表情。

    因为，他这样的人，给不了他想要的。

    温临风见温玉树半天不说话，捡起旁边的一颗石子向他扔去。温玉树没有避开，小小的石子轻轻地敲击在他的背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森林深处：“临风，主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是要一辈子追随他和小公子的。”那就意味着没有自由。

    温临风切了一声：“难道我不是吗？”

    温玉树猛地回头看他。温临风仍然躺着没动，双眼却静静地回视他。

    温玉树摇头一笑，突然发现长期以来存在于心里的沉重敢烟消云散。他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去，微笑着道：“你还打算躺多久？”

    温临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的脚好一些再和主子、小公子会合。”温玉树扶住他的腰，两人慢慢地向前走着，很幸运地找到一个树洞。

    温玉树轻轻一跃将他带上树。树洞很大，能够容纳十几人不止。里面铺着的甘草已经有些淡淡的霉气，看来是前人留下的，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这里离地面有十几米高应该很安全。”温玉树一边说一边在洞口加了一层结界防飞鸟毒虫。

    温临风嘀咕了一句：“没有想到在梦里也会冷。”

    温玉树低低一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他搂入怀里。

    温临风狐疑地看着他的笑，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叫一声：“别给我乱想，我可不是故意这么说让你抱我的！”可恶！

    温玉树又是一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有这么想，是我自己想抱你的可以吧？”

    温临风看着他的浅笑，突然晃了眼，鬼使神差地凑近吻他的唇。这个轻轻的吻烫断了温玉树心里的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翻身将温临风压在身下，在他惊呼之前吻住他的唇瓣，另一手急切地剥着温临风的衣服。温临风只挣扎了一下就停止了，一边承受着身上人的热吻，一边去脱他的长袍。不一会儿两人就裸裎相对。

    临风，其实我一直想着要放过你的。但是现在，你不会再有机会。

    “玉树……”温临风的嗓子也变得干哑。他不喜欢这种看不见他的脸的情形。

    “我在……”温玉树凑过来吻他。

    进入那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抽了一口气。

    “临风……现在你让我温柔我也温柔不了了……”

    强烈的充实和满足让温临风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节奏深呼吸，每一次被进入，他的那一口呼吸就堵在嗓子眼，然后在温玉树下一次退出的那一瞬间才会幽幽吐出。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飘摇的小舟随着他摇摆不停……

    “还好吗？”激情过后，温玉树覆上他的身体，亲吻他的嘴角，舌尖忍不住舔着他脸上的汗滴。

    温临风喘息着：“还好……呵，我终于明白小公子为什么要叫你玉叔叔了……”

    “嗯？”温玉树讲他汗湿的发拨开，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因为，因为叫树叔叔真的很搞笑嘛……就像在叫叔叔叔……哈哈……哈哈……”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浑身都颤抖起来。

    忽然留在他体内的东西有一样，他警觉地瞪着身上的人：“你……”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想那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温玉树静静地看着他：“温临风，你真的很没有自觉。”

    “不……”

    抗议无效，温玉树眯眼看着他，进入新一轮的激情。

    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怎么舍得再错过你这么近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