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帅哥都不安好心
    唐逸飞竟冲我顽皮地眨眼,还该死的好看,戏谑地说,“我知道你很高兴,很激动,放在心里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再次拍案而起,仰天长啸,确定红楼不会闹鬼,会闹出人命。
    开完会,唐逸飞拍拍屁股带领众干部下馆子搞腐败。嫌我官职小不带我去就算了,竟然要求我留下来整理会议记录,说我的狂草他看不懂,要全部誉写成正楷。
    我也不想狂,可能行吗?!唐主席你对会议记录的最高指示是详细。要详细到跟警察审案做笔录似的,每个人每句话精确到每分每秒。刚才那个语速快,又带地方口音的同学发言,我还得半猜半编,比做英语听力还费劲,哪有功夫把字写工整啊!
    想想这段日子只要开会我必须参加,甭管什么性质的会议,一般不发言,也轮不上我,只要可以发言,肯定跟没发一样。如此不重要,到头来还就属我最忙,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现在你们倒好,吃香喝辣,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饿肚子整理会议记录。感情小干事饿肚子是小事,给唐主席老人家打饭才是大事。
    他一条短信,我要快马加鞭送上午饭晚餐。我不能先吃,要打好包回办公室和他一起吃,他说我长得比较下饭。好吧,我自动解读为我长得比较好看。
    遇到他间歇性想吃早餐的时候,我就必须在离我宿舍最远,离他宿舍最近的五食堂门口等他。六点半食堂开饭,六点四十他要喝上热粥,因为第一锅粥大师傅没掺过水。我很无语,对食堂大锅饭有质量要求,简直跟自己过不去。
    他的间歇性早餐症唯一好处是大大增进了我和舍友之间的感情。每每他发作的时候我都有早课,吃过饭我还能慢慢溜达进教室给三位爱学习的舍友占个前排的好位置,顺便补一觉。
    想到补觉,我又困了,这个点明明就该睡午觉嘛!拨开杂物,双手一伸,我整个身子趴在桌面上,眼皮重得直打架。
    “陶心馨,哟,在睡觉啊!”
    我抬起眼皮,一脸哀怨对向门口的蒋迪,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先敲门吗?又用得着那么大声提醒我,我的行为叫睡觉吗?
    再看到他身后一起走进来的唐逸飞,又一个激灵端正坐直,勾回被我推到旁边的本子和笔,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行了,别写了,先吃饭。”蒋迪敲敲桌子,把一个快餐盒推到我面前,“特意给你点的小炒,看看合不合口味。”
    “什么都好,我不挑食。”吞着口水迫不及待地翻开盖子,里面竟是我最爱的土豆丝。抬起头,看着蒋迪,我乐开了花。
    还是直属领导关心我,就像不能越级上报,我也不能指望唐逸飞会越级关心我。他沙发一靠,杂志一翻,领导派头十足,我祝你早日长出领导一样的大肚腩。
    “陶心馨,下午有事吗?”正吃得开心,唐逸飞冷不丁开口,我差点没噎到。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一本正经地等我回答。
    嚼着满嘴土豆丝,我脑子飞转。肯定又想派活给我才象征性地问一问,没事我也要找点事。说要上课吧?不行,唐逸飞似乎对我的课程安排挺熟,知道我撒谎。说有考试要上自习,对,这样他也不好再使唤我了。
    想着我马上付诸行动,咽下饭菜,一抹嘴,“过几天有考试,我去上自习。”
    “嗯,”他满意地点头,勾唇浅笑,我不禁毛骨悚然,心里大喊不妙。果然,他顿了顿,接着说,“正巧我后天也有考试,帮我占个座,我忙完就过去。”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他的笑在我呆若木鸡的表情中越发明媚,刺目地让我以为是正中下怀后得意的笑。
    “哎呀,我也好久没上过自习了。”一旁的蒋迪靠在桌边,双眼望向天花板喃喃道,然后转过头兴奋地对我说,“要不你也给我占个座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又要多占一个座啦!
    唐逸飞好像也不太乐意,收敛笑容看向蒋迪,浓眉微蹙。蒋迪耸耸肩手一摊,摆出副“我很无辜”的表情。
    最应该不乐意的我,反倒不敢多话,一口一口食不知味地吃掉土豆丝,认命地收拾好东西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满身的怨气走出办公室。
    蹬上自行车,凉风拂面,刺激脑部神经元,我顿时清醒了。凭什么他考试,我得负责占座,不能再任人宰割下去了,我要聪明起来。下定决心,车把一转,直奔宿舍。
    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床上,我掏出手机给唐逸飞发短信,“2号楼412”。约莫半个小时,再发一条,“这个教室有课,其它教室没占到座。”
    丢开手机,我抖脚哼小曲儿,心里偷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谎撒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再想到看见短信唐逸飞乌云密布的脸,我更是得意地拍起床板,爽哉,爽哉!
    “陶心馨,你没事吧?”三位舍友开门进来,诧异地盯着我,异口同声。
    我打挺坐起来,摆摆手,“没事,没事。”见她们每人手里捧了好几本书,好奇地问:“买的什么?”
    “班长通知四级考试报名,我们买资料回来复习。”
    “好贵啊,又花了两百。”
    “种类好多,我都挑花眼了,你们说我买这些够吗?不知道能不能一次通过。”
    “要不然我们再去报个四级班,比较有把握。”
    “好啊,好啊,下午就去吧。”
    ……
    呃,怎么聊上就不管我了!她们热烈兴奋地讨论着报班的事儿,久久才冒出一句,
    “心馨,我们也替你报了名。”
    嗖地一声我从床上蹦跶下来,夺过她们手上的四级资料,一本一本翻底找价格。什么嘛,几张模拟试题也二十几块。
    学生的钱好赚,我颤抖地伸手摸床上的手机,打算管我妈要钱。还没摸到,手机先响了,拿起来一看,唐逸飞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图书馆。
    好诡异的三个字,什么意思?发错了吧。再一看我发给他的上一条短信,我怒了,牙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了又紧,他这是让我到图书馆给他占座啊!
    怒火蔓延,舍友们终于发现我的存在,一个抚肩,一个拉手,一个安慰道:“心馨,别生气,不想考就找班长把名退了。”
    “不退!”我狂吼,抄起书包,箭步跨出门,在宿舍走廊留下咆哮回音,“谁怕谁啊,我这就去上自习!”
    作为名校的学生就应该有身为名校学生的自觉。要视图书馆为家,霸占好位置长期扎根,不能让我这种向来缺少自觉的学生轻易占到个靠窗的单桌。
    趴在桌上,我长叹口气,眼睛从面前的英语课本飘向窗外的树,无聊地数起梧桐落叶。看着看着,片片黄叶就变成了长翅膀的英语单词,我伸手去抓,它们却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惨了,刚才的单词白记了,全飞走了!我坐直身子,摇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视线里出现个重影,挺眼熟。
    “你醒了。”重影会说话,还有点嘲弄地意味。
    我大手按在书上,定睛一看,唐逸飞不知何时坐到我对面,一边翻着本厚度堪比牛津词典的大部头,一边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算算,眼镜被随意地放在桌上。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无精打采地架起课本,我躲在书后小声嘟囔:“哪有睁着眼睛睡觉的。”
    我的心随单词飞了,根本看不进去,耳边还不时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循声望去,两位女生站在书架旁,以两本大书做掩护,不停地往我对面的瞅,又咬耳朵又掩面笑。
    我从书里探出头,瞄向唐逸飞。切,不就人长得帅一点,认真学习的样子迷人一点嘛。
    橘色日光透过窗,令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暖洋洋的。额前碎发下的眼睛专注在书中,扑扇的睫毛好长好长。偶尔他停下笔,像在思索难题,会习惯性地蹙眉,左手食指轻点书页。贝色指甲修得很整齐,像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从容自若。仿佛从来不会慌张不会失措。
    “学长。”我屏息压低嗓子唤他一声。
    趁他抬头等我下文的时候,我轻轻挪到他身边坐下,用虔诚的目光看他,“学长,你过四级了吧?”
    “你报四级考试了?”他放下笔合起书,轻声说话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像宁静夜晚电波里传来的男声,磁性醇厚。
    “嗯,现在开始考,到毕业争取考过。那么多次机会,总有一次能过。”他一温柔,我特诚恳地回答。
    “你就抱着这样的心态考四级?”他显然没听出我的诚恳,带种长辈的口吻责问我。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这样的心态才健康。”
    他不再作声,默默地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学习。我还没进入主题呢,直接伸手把他的右手按在桌上,努嘴指向书架边的两个女生,悄声说:
    “学长别生气,公共场合一定要保持你高大英俊的形象。”
    他瞟都没瞟那两女生,只看了看我按住他的手,眼睛里却有了笑意,轻声细语地问:“陶心馨,你到底想说什么?”
    趁热打铁,趁他心情好转,我马上道,“如果你四级复习数据还留着,能不能给我?”
    他抿唇想了想,眸子里渐渐闪现出光彩,爽快道:“好,明天晚上到我宿舍来拿。”
    我忙不迭道完谢,这才想起来蒋迪没来,随口问了句。唐逸飞深看我一眼,恢复常态, “坐回去,学习!”
    好好好,只要我目的达到了,你老人家说什么都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唐逸飞这么爽快答应我,肯定靠不住,有蹊跷。
    降温天,北风呼啸。我一如花似玉,炙手可热的大一女生,站在男女比例五比一的T大男生宿舍楼下,哆嗦了十分钟,忍受了多少猜疑,好奇,也许还有惊艳的回眸,等来的,等来的……
    “学长,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我手捧厚厚的书和试卷,吸着鼻子,满目哀怨与惆怅地看向我面前的唐逸飞。
    人依旧很俊朗,微微发红的鼻尖还透着点俏皮,寒风下的笑脸蕴着暖意,语气前所未有地轻柔,
    “陶心馨,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再也绷不住了,脸彻底垮下来,哀求道:“学长,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吗?”
    “陶心馨,不要算了。”他嘴一抿,作势要抢走我手里的资料。
    “不要。”我侧身收紧双手,头埋进书里,只微微扬起眼睛,试图用一种撒娇小猫咪的姿态迷惑他,娇滴滴地哼唧:“学长,你就把答案给我吧。”
    无辜可爱的面具下,我心底直问候他家里人。亏我刚才还夸他爱惜复习数据,连笔迹都没有,跟新的似的。再细看,厚度不对,一检查,每本书后面的答案全让他整整齐齐撕下来了。他还冠冕堂皇地说,怕我太依赖答案,起不到学习的效果。我从小到大,就靠书后答案活了,不也考上大学了嘛!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唐逸飞黑眸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动摇,而后恢复如气温一样低的冷静,“等你做完了,再找我拿。”
    “那多麻烦呐!”我扁着嘴抱怨,“我要是一头扎进四级复习里,不得天天找你要答案。”
    “我不怕麻——”他干脆道,见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对视他,又顿住深吸口气,慢慢开口,“其实很简单。”
    “什么意思?”我以为有转机,双眼放光。
    他又漾开魅力十足的笑,缓缓道来:“你帮我占座,跟我一起上自习,想要答案随时给你。”
    我站在凛冽风中,久久不能言语,突然想放声高歌一曲老歌——《狼》。心潮澎湃,感情饱满,“我”字还没唱出来,一只微凉的大手捂上了我的嘴。
    唐逸飞竟冲我顽皮地眨眼,还该死的好看,戏谑地说,“我知道你很高兴,很激动,放在心里就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楼里,徒留我孤单,在路灯下成双。
    回宿舍撂下东西,我奔至学校操场跑圈。我需要发泄愤怒吗?不全是。
    白天要忙上课,忙到学生会里当小干事,心里还时时惦记着班长给我报的三千米。就算不指望拿第一,也不想输得太难看,只有抽晚上的时间练习。
    今晚我状态史无前例地好,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觉得累,跑起来如脱缰野马停不下来。
    不过我想我的面部五官一定和我狂放扭曲的心一样狰狞。数次超过身边慢跑的人之后,他们看我的表情有同情,有怜悯,有惋惜。怎么,把我当成失恋导致失心疯的可怜人啊!
    经过对老教师,他们拍着我的肩膀,无比慈祥地安慰道:“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秉着尊老的传统,我含冤点头。
    经过两女生,她们哼哧哼哧追上我,边喘气边介绍,说她们是学校心协的,问我需不需要做心理辅导。辅导个腿儿,你们才不正常呢!
    最可气地经过几个男生,在我身后K歌似的高唱励志歌曲,这一圈捏着嗓子唱,“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下一圈扯着脖子唱,“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最后干脆合唱,“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彻底激发出我内心的好战因子,拳头直发痒。冲他们龇牙咧嘴地比划两下,人就夹着尾巴窜出操场。同时清退数字蠢蠢欲动,试图再开导我的好心人士!
    整个世界安静了,我的手机又不识时务地响起来,掏出来一看,熟人!
    “豆芽苏,有事放屁,没事挂机!”
    电话那头半天没声,我能想到他一定捂着耳朵拿远手机,再看清屏幕上确实显示的是我的名字,没有拨错,才开口,“陶心馨,你吃枪药啦,这么大火气!失恋啊!”
    请容许我再次强调,男女比例五比一的T大,我有大把恋爱的机会,没工夫失恋。不对,我是失恋了,是被唐逸飞那混蛋折磨地失去恋爱的时间。
    我忍不住又对手机咆哮,“说正事!”
    “你在哪儿?我请你喝珍珠奶茶,真有事儿请你帮忙。”苏涣淇放柔声音,语速极快地说。
    “十分钟后学校西饼店见!”我口气强硬地说完挂机。
    坐在温暖的西饼店沙发里,我吸着香气四溢的珍珠奶茶,被风吹僵的脸仍扭曲变形着,半天无法复原。苏涣淇几次欲开口,终因我难看的表情又憋回去,静静等待我多云转晴。
    “说吧,什么事?”我搓热手揉脸,以加速面部血液流动缓解臭脸,没好气地问。
    他讨好地又给我递上块蛋糕,“帮我进学生会吧。”
    “你当我谁啊,想安排谁进学生会,就能安排!”我把蛋糕又推回去,不是怕吃人嘴短受贿,是怕长胖。
    “最近一找你,你就在开会,肯定跟学生会的领导混得不错。”他不相信地边斜眼打量我,边不客气地举叉子开吃没送成的蛋糕。
    我试着用脸扯出个自我挖苦的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不是混得不错,是被用得不错。”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跟他们很熟就对了。”他一按桌子,下了个定义,开打感情牌,“小时候你对我不都是有求必应嘛,还帮我写情书。”
    “打住,你不说这事儿还好,什么狗屁情书,我把发小……”我烦躁地摆手,“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你为什么突然想进学生会?”
    “这个……”他踌躇犹豫,手捧玻璃杯,猛吸奶茶。
    一个快两米的男生跟我玩扭捏,恶不恶心,我一拳头招呼到他手臂上。他下意识地喊了句,“女侠饶命。”
    旁边几桌的人马上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向我投来“你是野蛮女友”的判定。我不得不压低音量吼道:
    “说!”
    他夸张地哆嗦一下,直言道:“我看上个女生,是你们学生会的文艺部长。”
    “刘斯珂?”我本来想做惊讶的样子,无奈面部神经仍处于半制动状态,我扭成了半张着嘴的怨妇脸。
    周围的人立刻配合地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向他投去“你是负心汉”的飞刀。苏涣淇仍目无旁人,双眼腾出火星,亮得扎眼,我知道那是爱情的小火苗。
    “怎么样?很漂亮吧?”
    我附和着点头,这小子仰仗身高优势挑战极限,勇气可嘉。但作为好友,我理应好心提醒他,“她是你学姐,比你大,而且好像有男朋友。”
    “年龄不是问题,再说也没大多少。我打听过了,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就算真的有,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公平竞争嘛。”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出来他挺上心。
    我嚼着吸管,心神又飘到红楼的学生会办公室,莫非那天我误会她和唐逸飞了?不要,真是误会多没意思啊,生活多没乐趣啊!
    苏涣淇的大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打断我的心绪,焦急地问:“喂,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可以,不保证成功。”反正帅哥美女三角恋也蛮有看头的。我挑高眉,抚下巴冲他半眯眼,“事成之后,你怎么报答我啊?”
    他扬手举起玻璃杯,豪气地说,“事成之后,条件随你开。”
    “好,一言为定。”碰杯立誓,我只有一句话:帅哥都不安好心!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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