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贾母纵然还活着, 可这分家是她亲自说了的,这族长又点了头,便是贾家那些旁亲之中辈分高的年纪长的, 也都只能沉下心, 甚至连一个冷链都不敢给,就在贾敬的主持之下, 算是走了一个过场。
贾政心中唏嘘不已,日后他就是要独立撑起自家门庭的男人了。
这一日来的, 远远比他想的要早啊。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便是贾家低调行事, 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九爷带着老十在他亲哥家坐着吃着烤肉,说这事儿:“倒是不知道咱天师这是着急什么,不过这分家也有分家的好处, 也省得咱们继续在这里挤着了不是?”
这地方的好处那绝对是不足以外人道也,唯有住在这里的,这附近的人才能结结实实的感受到!
所以他们这群兄弟才会一条龙跟个蛇一样在这里卧着,身子反转不开也都认了命了。
“九哥, 这正了反了的可都让你给说遍了,谁知道为什么一门心思现在分啊,不过想想这事儿也应该不是他的主意。”
五爷听他们俩瞎吵吵, 不禁道:“你们嫂子听说是老太太的意思,据说是觉得早分早好,将来也省心。”
司徒禟这才啧了一声。
“倒是不知道这家都分了,这府到底什么时候搬。”老十也跟着嘀咕了一句, 这谁不想搬啊,新家新府,多敞亮,总比窝在这里强。
“话也不能这样说,咱们是觉得舒坦了,不过天师我觉得就未必了。你看那荣禧堂也修好了,他何曾过去住过?我在金陵的时候倒是在他耳边多嘴提了一句,问他为什么不搬过去,毕竟他这个国公老爷走马上任之后,都没在那荣禧堂呆过几日。”
老九说到这里只说了一半儿,就挨了催促,他五哥蹙眉道:“话说一半什么意思啊,还不赶紧说完了?”
“还能有什么说道的啊?那位就跟我说他就是觉得不搬过去住,就像他家老爷子还在时一样,没什么不好的。”说到这里老九声音就低闷了许多,便是老五和老十两个人也没了话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显得他们不孝顺了。
五爷转了转酒杯,低声道:“我琢磨着等那边修好了下水,父皇也应该移宫了,咱们哥几个住的也进了,也好每日去晨昏定省,就像是当年在御书房时一样,他老人家也应该是不嫌咱们的。”
九爷和老十两个连连点头,这能显出来孝心,更能尽一尽孝心的事儿做做也是无妨。
“不过我倒是觉得会有人拿这事来生事。”老十说着就看向老五道:“就是不知道又没人有那胆子了。”
老五嗤笑道:“你也说了全看有没有人有那胆子,我们就等等看呗,这要是真有也真是勇气可嘉,便是不谋自身,也要想想家人嘛,这边告了人家荣国府,回头就要上人家去看病,我倒是看谁有那脸皮!”
这一说倒是让老九也跟着乐了起来,可不是。
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这得罪了太医也不能得罪贾赦!
“说到这事儿,听说江南的济世堂已经正式开张了?而且每个府都有一个?”五爷好奇地看着哥俩,对那边的事,这哥俩倒是比他要熟不少。
“算是也不算是。这开的地方虽多,不过有那宝贝的也就一个地方,不过这每一个济世堂都有一个传送阵,不过都是只能在江南之内通行的,而且还设定了具体的限制……”
这便是要将那些疑难杂症的病患全给聚集在一地了。
五爷琢磨着江南肯定不能像京城一样先将京城化成片区,然后再在这片区之内先找出那些真正家贫且继续就医的人家,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受益了。
似是知道兄长在想什么,五爷就笑道:“江南那地方,徐世珍如今可是恨不得照搬着京城的做呢,他哪里还敢让四哥有任何不满?”
这倒也没错,传送阵一开,江南这地方就成了重中之重,指不定四爷心血来潮一番,整个人就已经在江南视察了一圈儿,他这个两江总督还当个什么?脑袋不搬家就已经是幸事了。
五爷冷笑了声,随即问:“今儿个喊你们哥俩过来,是问你们见没见四哥书房里的那玩意儿?”
“那个车?呜呜叫的那个?”十爷好奇道。
五爷点了点头:“可不是那个,我打算拉着你们八哥揽了这差事,还没跟他通气呢。”
如今老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儿子的缘故,整个人都“没种”了,整天在那别府里头,这老九和老十哥俩不登门,等闲见不到他的人影。这还曾经亲的连他这个亲哥心里都冒酸泡泡呢,如今看来……
这#如今看来#的心声,不只他有,这老九和老十哥俩的心里更是如此!
谁知道他们八哥有了儿子之后竟是连他们俩都懒得搭理了呢!别说没事儿跟他讨个主意了,这上门之前要是没个正经事儿都要担心不给见!
十爷冷笑道:“五哥,不是弟弟说闲话,这八哥您可未必能请得动。”
老九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他是有些委屈,看了亲哥一眼方才道:“左右是有了骨血,这心思和当年也不同了,这八哥估计也没什么夙求了,这一时半活儿地安心于家,估计在父皇和四哥那儿也不是什么坏事……”
五爷本就是知道的,闻言也不过点了点头,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那杯酒喝了之后才缓缓道:“是这个理,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咱们兄弟们也不能看着他自己走弯路不是?我琢磨着明儿个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上门去请请?这该走正道的时候也要走正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呢……”
那哥俩就都看向了他,倒是不知道他们五哥什么时候反而比他们俩灵通了起来,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五爷缓缓道:“也不是旁的,而是父皇打算放一部分出宫,你们明白的。”
这太上皇多了三十年的寿数,注定是能长命百岁的,如今宫里的太妃们就不同了,有没那寿数先不说,如今还在太妃位子上坐着的,便是那德太妃年纪也不小了,也都有了褶子了,这在宫里整天和太上皇朝夕相处,见了可不让太上皇心里想起自己的年纪?
这太上皇有意让儿子们接了自己的娘出宫奉养,倒也是应有之义,且也不妨碍他宠着新人啊。
儿子们虽然觉得他老人家有点老不修,不过能将亲娘给接出宫里来也是大大的好事儿,毕竟在父皇眼皮子下面有许多事都不容易做呢。
不过五爷这一说,九爷是喜上眉梢,随即这高兴的哥俩就看到了十爷面上明显一黯,俩人对视一眼,也心里一叹。
他们哥俩是有娘在的,倒是可惜了老十……
“说起来我倒是察觉过八哥有心跟天师也求一颗增寿丹,不过天师倒是没直接应下,也没说不给,就给含糊了过去,如果八哥有心思当差的话,指不定能求一颗来呢,我看着咱天师也是一心为国为民的,不过……这应该不好修吧?”十爷也是发现了两个兄长的眼神,他心里倒觉得自己矫情上了,连忙将这情绪给压了下来,反问道。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亲娘倒是不在了,不过或可在贾赦那边求一求,好问问他母妃在地下是否安好,又有无所求,若是不方便托梦给他,也好告知他一番,让他尽一尽心。
若……若是已经投胎转世,就盼着她一切安好吧!
这九爷咂摸了下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我倒也发现了些许,不过差点给忘记,当时还以为是天师直接敷衍过去就没好意思提。”
这事儿严格说起来,还是他自己抖机灵,当初趁着给贾赦跑腿操持拍卖会的时候差点抱着贾赦的大腿给亲娘求了一颗增寿丹,好让她将来能长命百岁,也算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一番心意。
他母妃倒是好,孝心直接给抖搂了出去……
咳,这可不是让其他人都知道了那增寿丹并非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也就让他八哥心有了自己的想头,这也给贾赦添了一桩麻烦。
“我琢磨着还是去问问吧,先问问天师求个准话再说,也别这该做的都做了,该干地也都干了,最后天师那儿给不出东西,倒是显得咱们戏耍了老八一通……”五爷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毕竟那增寿丹或许贾赦还有,但万一舍不得给可就不好说了。
哥仨互看了一眼,倒也没有直接带着这一身的酒气就去后头的荣国府,而是等了等,等到了时辰,反是让人将贾珍和司徒睿哥俩从宁国府请了过来。
这哥俩每天天南地北地忙,不过也就一条好,不妨碍他们俩每天用传送阵回家,这还美其名曰:测试!
因老十脸皮厚自己带了头和贾珍这厮称兄道弟,这一打照面,贾珍就冲着这三位笑道:“我说三位哥哥,你们这算着点将我和睿儿弟弟叫了过来,可不是就来陪你们喝酒的吧?”
这哥仨一身酒气,哪怕面前摆着的是茶水,倒也难逃他的眼。
五爷笑道:“就你话多,喊你们过来当然是有事,先坐下来喝口茶吧,也是辛苦了你们哥俩。”
司徒睿倒是规矩地先见过了三个叔叔,这才将规矩抛到了一边儿:“谁说不是,我倒是想着每天在府里呢,只是父王不许,只得我和珍大哥继续跑这腿,倒是天南地北快让我们飞一遍了。”
“这活儿离了你们也就天师能做,你父王能做,所谓有子服其劳,你们这当侄子当儿子的不帮着跑腿儿,还能让谁去?”
“哥哥这话说的也是不错,可不是只有我和睿儿跑腿了么。”贾珍笑嘻嘻道。
接着他就冲着哥仨挤眉弄眼道:“你们今儿个叫我们过来不是来问什么时候搬家吧?”
这分家的事一出,在他身边打探消息的人那是多不胜数。
其实贾珍也是服气了——
这什么时候搬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搬了家,绕着天师府做好的地段可不都给圈了么?和你们又有个什么干系?
五爷三人对视一眼,倒也懒得跟着只比他叔还要滑头滑脑的小子绕圈子,九爷道:“让你们过来也不为旁的,一是咱们说说话,毕竟你们每天都不得闲,倒也不好专门抽个日子大家小聚,只能瞅着你们得空的时候大家来说说话。这二来嘛,倒是问问你们,那个所谓的火车,天师是不是很在意?”
贾珍和司徒睿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没料想到今儿个这主题居然在那火车上。
司徒睿道:“九叔怎么对那火车感兴趣了?那车是难度颇大,不过据说和你们那织布机有许多相似之处……”
“工部的杜大仁,已经见了九爷我就要逃之夭夭,我倒是问了几句,知道他们已经在组织人手仿制大的了。”九爷简单地说了一句,接着就问:“你说要是有人能揽下这差事,干得好了天师那儿有没奖赏?”
贾珍不禁笑道:“这怎么是让我赦叔赏人?这干得好的不是应该四爷赏赐吗?”
让他们四哥赏赐八哥他母妃?这断不能,而且这不是于理不合么!再加上五爷的母妃也就是宜妃已经有了一颗增寿丹了,这玩意儿要两颗也没用处,五爷当然也是有自己的所求的,不过倒也不好现在拿出来说,不过是拿老八当个幌子罢了。
“这东西是天师弄出来的,天师既觉得好,那肯定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五爷含笑道。
贾珍其实不怕和老九老十哥俩说话,对于五爷就不同了,五爷这擅长绕圈子啊,他倒不是不会打机锋,只是不乐意这么干,只笑道:“您问我们俩,我们俩还真不知道啊,这赦叔什么心思,我们俩有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帮您问问倒是行。”
“罢罢罢!可莫要如此!这要真问到天师面前哪里用你们帮着问?我们就能张这个口,算了,实话问你们吧,要是想跟天师求一颗增寿丹,你们觉得能不能行?”
这贾珍和司徒睿对视一眼,接着两人齐齐摇头,对面有失望的哥仨道:“还是那话,问我赦叔吧,这事儿我和睿儿倒是能帮着问问。”
他第二次说了帮着问,这次老五哥仨倒是没再拒绝,只话锋一转,不再提及火车的事,倒是问起了他们在北疆如何,那水衍可是有个当叔叔的模样,好吃好喝地款待他们两人。
贾珍笑嘻嘻道:“何止有!我们俩人的空间袋里可是没少装了各种皮子,无数药材,萝卜粗的山参咱那北静王都要当萝卜给了!”
这话倒是逗得大家笑哈哈,老五更道他们这次去北疆倒是没往发个小财。
九爷却道:“说发财倒也不至于,这以后传送阵都通了,别的东西不好说,越是贵重的玩意儿都是走传送阵的,便是每一次价格高点,倒也不是出不起这价钱,这京城里以后天南地北地东西就多了去了。”
“我和睿儿也是这样说的,这些东西可得先孝敬了长辈们,剩下地在丢铺子里赶紧出手,莫要等卖不了好价钱再觉得可惜了北静王的东西。”
这说了一会儿,又一起吃了一顿晚膳,等贾珍和司徒睿出了荣华街的时候这夜色已深,俩人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着,这街上手握刀柄的各个王府的亲兵见了他们都是目不斜视,全当没看到这两位悠然大爷。
等出了荣华街,拐个弯到了荣宁街上,这贾珍方和司徒睿道:“好端端地这怎么扯到了火车上去了?咱皇上穷成了那样,修得起来么?我可是听赦叔说那玩意儿贼精贵,贼费钱。”
这俩贼一出,司徒睿就笑道:“便是再花钱也花不到管事儿的人身上不是?这五爷和八爷想要得这差事,顶多能不伸手从里面捞钱,也能监督下面的,可花多少钱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不过办好了却是功。”
“隋炀帝凿运河何等劳民伤财,不过事成倒是变成了千秋伟业。前段时间往天津卫那边的路不是已经在修了么?五叔有这心思,倒也不难理解,就是要修铁路,也不知道要选哪一段。”
贾珍摇了摇头,对这事儿他倒是没心思,反正对他这样的大纨绔来说这修铁路的活也不是什么好差,不过听了司徒睿这么一说,要是真修成了也的确能成就生前身后名,也不怪乎五爷一眼就能相中。
“帮着问问得了,反正问问也不过是嘴皮子一碰的事,要是能让那三位得偿所愿正好,要是不成也让他们早歇了这心思。”
哥俩商量好了之后倒是一并回了宁国府。
这时辰?他们赦叔早就和某人一起“修行”去了,想要从书房里挖出人来,不管是当侄子的,还是当人子的,都没这胆子。
倒是这转日俩人回来,倒是衣裳没换就到了贾赦书房里。
贾赦瞧着稀罕,和司徒曌互看了一眼,倒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俩小子在北疆是不是闯祸了,正想一问,贾珍就将昨儿个老五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所以这是五爷想拉着八爷一起?”贾赦一手托腮问。
青年和少年一并点头。
少年顺便还看了他老子一眼,就被他老子轻飘飘地一眼给看了回来,还顺带缩了缩脖子。
贾赦笑道:“这修路的事儿的确是个好差,也不怪五爷心思转的快也能惦记上,不过珍儿你也说对了,这四爷没钱,最少今年我觉得是修不起来的。”
这火车可比一般的修路要费钱的多,哪里那么容易弄出来?如今只让工部仿出来个小的,那边就快要被逼的自己解了腰带吊脖子去了。
青年和少年倒是不意外,贾珍还道:“我们也这想法,不过帮着问问而已。”
司徒曌却道:“倒也不尽然。”
贾赦不禁瞄他,这难道还能变出来银子?还是说工部能将那火车给弄出来?
“工部那边的织布机怎么出来的?”
被他这么一反问,贾赦就拍了拍手,可不是被逼出来的么?这次的火车倒是没人逼,关键是因为没钱。这一理通,百法通,他就说这难度也不该那么高,估摸着倒是这工部被他弄了一个烦不胜烦,为了清净点,索性磨洋工去了。
又或者是将主要的心思用在了其他事项上。
“工部今年已经额外封了三十多个人,便是一个七品出身都已是不易,总不能封了这么多还拿不出来东西,至于银子,这修路又不是一笔银子下来的,让国库欠着私库倒也是个主意。”
听了这话,就是司徒睿也快不能正视自家父王了!
这什么主意?让国库欠着皇帝的银子?这倒是不敢不还,不过这户部尚书的日子刚好过了一点,这就要逼上梁山反赖着皇帝的银子,那老爷子指不定还能破罐子破摔,继续欠着去了!
贾赦也是忍俊不禁,摇了摇头,决定转日跟四爷商量商量这事,且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不过刚打算好,下午就有请帖送上了门,拿起来一看,可不就是大家商量好的要骑车踏春的日子就在眼前?
这事儿是九爷组织的,帖子也是九爷府上的长吏亲自给送的,等收到之后贾赦好奇一问都有谁收到帖子,这才知道举凡是皇亲贵胄基本就没有不相邀的,这是个四品以上的人家,也断没有收不到帖子的。
长吏还道:“好叫天师知道,这虽说是邀请了一众的老大人,不过老大人们若是不乐意跟着小辈们一块儿凑个热闹也无妨,九爷也邀了太上皇,正好有这些老大人作陪,也能解个闷儿,大家权当散心。”
贾赦就悟了,等打发走了长吏,转头就跟司徒曌带着恼意道:“这感情是我们陪太上皇去啊,难道本老爷就到了这岁数了?”
司徒曌瞅了瞅他那面白无须自风流的模样,不禁晒然笑道:“你便是儿子尚幼,可侄子都多大了?难道还真要与那些少年郎一起骑着车出京?直接悠然看个热闹不好么?”
贾赦本想说不好,可被他这样又一说,那些出城的少年要骑车二三十里,可不辛苦?这一路上要是遇到爆胎……
得了!爷还是看热闹吧!
正好也好四爷套套话,看看他打算心里到底是什么盘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京城倒是没什么杏花,之前还因为修下水弄的满城味道不可言说。
不过好在是有九爷在那儿拿着日子上蹿下跳地指挥着,这也没人敢怠慢,总算是提前几日完了工,这高门大户都顺带改了自己的如厕沐浴习惯,倒是纷纷上书,为九爷美言了几句,也让张三爷忙得不可开交。
这宫里当然不会落后于这些大臣家里,也是一并地张罗上了。
太上皇耳目灵通,今儿个出京之前还跟许太监碎语了几句,言下之意便是听说前些天整个皇城臭不了闻,有那外地行商的入了京,刚一出传送阵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呢。
这日被四爷请着一并出京他老人家可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
许太监倒是趁机笑话了他老人家一次,倒是让老人家心中有气,索性像个孩童一样不理会他了。
四爷今儿个也没穿龙袍,反是一身常服,太上皇瞧了倒是觉得他这儿子又年轻了几岁,身边也没带其他那仨儿子,只带了老三。
太上皇瞧着倒是记在了心里,暗中琢磨着,这老大看上去是愚笨了一些,老二又是个噤若寒蝉地看上去就没甚胆量,倒是被平白教的没了皇家气象。倒是这老三胜在年纪小,倒是听说前些年他这儿子还没有不近女色的时候,倒也是宠过一段时间的,又是那个甄家老太太的女儿,倒也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这太上皇觉得这年纪最小的兴许还能培养出来点气象,就让四爷带着这幼子陪着他一起坐在玉辇之上,这刚要哄着小孩子说话,就看小家伙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这皇爷爷身上,这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的都是那些玉辇右边专门空出来给那些踏青大军行车用的道。
因早就说好了,今儿个出京讲究一个与民同乐,并不拘束他们,便是这超过了他们的銮驾也是无妨,这九爷为了让他“与民同乐”,好故意安排了一下,让不少车子从他的銮驾经过,如此,这一个个身穿劲装的少年扎着抹额,个个束着袖子扎着腿,腰间长袍也觉麻烦,有志一同地往腰里一塞,个个裤子颜色和这车子颜色一同,觉得自己是个时髦精。
太上皇看了几眼这些人与车同色的少年不禁笑道:“这别的朕倒是看出来了说道,这怎么白色的车子上都是有道道的?”
白色的车和其他的车都不同,太上皇就没见过全白的,或是车前轱辘上有一道红,或是后轱辘上,或是车架子上有点什么。
难不成这是新时兴的记号?
太上皇想想自己那全天下独一份儿的鎏金车,也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朕是不是也该和少年郎们一起,也穿着他们这模样,下去骑一程?
四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瞄了一眼李尚喜,这李尚喜就弓着腰笑道:“倒并不是这样,这白色的车不是咱天师选了一辆么?原本白色的没人要,自打天师骑着一辆白车在城里带着琏世子转悠了一圈后,大家就都想白色的了。不过九爷并不许大家和天师一样,这白色的车每一辆在买的时候,都要商量好要加点什么颜色,您看到的这几辆都是这样的。”
太上皇摩挲了下巴,笑了。
原来如此。
“那贾猴子在什么地方呢?”
这称呼一出,别说李尚喜,就是许太监都差点笑了。
原本太上皇对贾赦的称呼还是一本正经的贾恩侯,后来当着人的面叫的时候才是“你这猴儿”,今儿个索性直接用这称呼唤起了贾赦,足可见他老人家对贾赦之重视。
四爷倒是举目四望,忽而笑了。
他素来寡言寡欢,这一笑倒是让銮驾上之人无不侧目。
四爷让李尚喜拿来千里眼,待递给太上皇后指着一个方向道:“昨儿个他还跟儿子套近乎,说今儿个要跟儿子一起乘车,才不跟这些少年郎一样出这风头,不过一早就又跟儿子说,实在是受不了他家的缠人精,这不已经在那儿领头呢。”
太上皇和四爷的銮驾如今已经改了,并不是以往那样众人两边走,唯独他们一辆车,便是快行下来一天也不过三四十里,要将下面的依仗随从走断腿。这依仗已经过礼部和九爷协商,依仗都改为了骑车,而且还是两人并骑一辆,后面那个负责警卫,个个手持火枪。
这些依仗兵也都是新从京畿大营火器营里选出来的。
太上皇这拿了千里眼一望,倒是一眼就看到了贾赦——
无他,没人敢越过他!
这厮好端端地一辆车,倒是前面整改了下,装了一个能放下贾琏的小座,这小胖正晃悠着两条小腿儿,指着前方,光是看就知道肯定是对他老子颐气指使呢。
太上皇一下就笑了出来,接着才看到了其他的一堆儿子,见是老九往后的儿子都在,倒是点了点头,那些年纪大的不凑这热闹也好,目光在最心爱的儿子身上还是没忍住多转了两圈儿,就看到儿子是后座载着小孙子,身边跟着大孙子,不禁笑了又笑。
待又一细细地看,那贾赦和自己的儿子估摸着就是带起这风潮之人,那打扮是一个利落,是一个好看!
他老人家乐了一阵后才放下那千里眼,对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的四爷道:“你是不是看着兄弟们都在下面也想跟着乐一乐?”
四爷笑道:“除了二哥外几个兄弟都不在,朕就不下去了,陪着您也是一样的。或是父皇您想下去骑一段儿?”
太上皇心说,朕不去!
朕要下去也要准备全套的家什,这没有金色的抹额,也没穿那金色的猎装,还有金色的裤子,朕不去!
紧跟时髦的太上皇摆摆手:“朕刚刚……”
不对!
太上皇眯了眯眼,然后又从儿子手里主动拿了那千里眼,看了一眼心里就呵呵了,这可不就是张老头和关老头么?这俩老东西还紧跟着这年轻人的风尚,穿的有模有样的,他立刻坐不住了,起身道:“朕觉得老四你这提议挺好的,你也带着你家三儿和你二哥他们一样去前头吧。”
四爷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瞄了一眼,就知了其中缘由,心里笑了笑,就停了銮驾,自己又让了太上皇地方让他老人家换了衣裳。
虽说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但是看着身边那仨同僚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样,心气儿就松开了少许。
这负责京畿大营的仨都不着急,自己着急上火个什么啊!
太上皇倒是没想到许太监倒是给他准备妥当,一应全是和那些少年郎并老东西一样的装扮,利索地换好了衣裳,太上皇直接加入到了车队之中。
只是他这一身金灿灿,配了那土豪金的鎏金车,在这春日上午的阳光下,那是一耀眼夺目,整个车队之中,他老人家最闪耀!
贾赦往后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疼,连忙收回目光,倒是没忍住吐槽,跟四爷传音道:“四爷,这谁给他老人家配的行头?这也太……”
“这不是京城中的风尚么?”
赦老爷听了这句话好悬笑出来,风尚?扭头举目看向四周,果然大家都是这个画风的,可问题是太上皇他这年纪和人家翩翩美青年美少年去比,这是不是……不过这眼神一扫,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再瞄了一眼銮驾上的四爷,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吐槽就变成了溢美之词!
“这样啊,我就说呢,太上皇这倒是显得龙马精神,和大家一样的装扮更是应了与民同乐这句话……”
他说到这里不仅摸了摸自己儿子脑门上的抹额,顿时看这玩意儿有点不顺眼了,不行,回头就给儿子撤了。
不过……这应该庆幸如今京城的所谓风尚并不是涂脂抹粉么?要重回魏晋之风,他都担心不知如何正视四爷和他那老丈人了。
这好端端的,学什么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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