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政老爷心里苦啊, 娶回来那么一个倒霉婆娘,头发长见识短,毫无远见, 他之前一直担心这婆娘家贾珠也给带坏了, 幸好,这也是幸好啊, 目测还没啥大事儿。
也不枉他将“你娘”“你舅舅”这样的称呼都喊了出来,要是还掰扯不回来, 政老爷觉得自己也要痛哭一场罢了。
你当他不想休妻?
可兄长说了啊, 还有个孩子呢!
兄长还说了啊!以后他多子多孙呢, 他兄长成了天师是何等的风光没错,可这也没有再续娶的意思啊,今儿个瞧着对他那先嫂之父, 贾琏他外祖,瞧着那是一番真情实意,他都跟着动容不易,想来他兄长也是不会轻易断了这门亲的。
再加之贾赦几次都养眼终身不再续娶, 他也不信贾赦能干出来自打嘴巴的事儿,这于是乎,事情不就有点……
要说政老爷还是相当有觉悟的, 他多子多福,兄长将来就贾琏一个,这什么意思还不明摆着的么,他们这一脉开枝散叶的重担都在他肩膀上了!那王氏虽然不好, 可肚子里的却是贾家的嫡子。
什么?
要是王氏生下来的不好怎么办?那不都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了,还差这么一个?
政老爷心里还是“很明白”的。
贾政说和了儿子之后,陪着儿子一起见了王氏,无他,唯担心这女人脑子不清楚跟儿子说什么不好的话!
要说王氏在这府里也还是有那么点耳目的,今天荣宁两府大摇大摆地天不亮就出去那么多人,其中一个是她相公,一个还是她的儿子,要是没打听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才是真真见了鬼!
她就是知道,心里才膈应!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那张家居然还有咸鱼翻身的这一天?谁又能想到贾赦他一点都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居然和林如海一样是个贱骨头!
两个人一个不续弦,一个不纳妾!这不是给天下女人添堵?最少是给她这样的添堵!
她怎么就没遇到一个?
她当年怎么嫁的不是贾赦和那张淑娴反过来?她当初怎么不是嫁的林如海?
可惜这些不能与外人道的话,她是跟任何人都说不出口,不但说不出口,还要藏着掖着,她是恨极了贾政这个假正经,你要是有点能耐,我能干出这种事儿?
你一个男人不能撑起家业,我就分娘家一点肉怎么了?我眼皮子浅那不也是你没用?
总之如今的王氏,随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升高,而自己不但没有得到所谓的自由,重新变成这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这心啊,一点点地恨毒了贾政。
不过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对于自己的一儿一女以及肚子里的这一胎还是十分爱惜的,毕竟这也是她如今最大的依仗!
她不能被唬住!
那张家,如今就是拔了牙的老虎!
“老爷,你怎么和珠儿一起过来了?今儿个可辛苦了?”王氏在看到他们两人过来之后虽是心里诧异了一番,但还是立刻上前,对贾政温柔缱绻,对贾珠慈爱道:“珠儿怎么看着风尘仆仆地?”
哪里是风尘仆仆?这两人分明都是灰头土脸!
这十里长亭之外,官道上就不如十里亭内,那快马加鞭地一路赶去再赶回,可不都是灰头土脸?这之前吃饭地时候那是大家谁都不笑话谁,等吃完了饭给回个家,听王氏这样一说,其实也有些小洁癖的贾政立刻道:“我先去换身衣裳。”
行吧,老爷我让你们娘俩说句话,换身衣裳马上就回来。
他说走就走,毫不迟疑。
王氏瞧着他的背影也是微微蹙眉,这贾政的性格,也的确和之前有了些不同,可要说哪里不同,她又说不真切。难道是这男人在当了官儿之后,在那吏部每天都被那些油滑小官给处着带坏的?
倒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最少在王氏看来对贾政这样的人来说,变则通,不变则死!毕竟他之前那么多年都是那一套迂腐书生的样儿,也没奔出个什么前程来。
王氏随即就将自己的所有心力都放在了今日格外沉默地儿子身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肩道:“珠儿今日和老爷去哪里了?居然这时候回来,可用了午膳?”
贾珠倒是觉得这些没什么好避讳地,且稍打听一下也都能知道:“儿子今儿个和父亲以及伯父还有敬伯父、珍大哥一起去了十里长亭接琏儿的外祖父和舅舅一行。”
王氏一听这话,立刻道:“今儿个已经回来了?”
待看到贾珠点头,她才继续问:“那可都安顿好了?可缺什么?那一家人可都好吗?听说那流放……唉,我跟你一孩子说什么。
贾珠却是郑重道:“太太,儿子已经不小了。张家一行人都被大伯父和隔壁的敬伯母安排好了,儿子只见到了张老先生并琏儿舅舅们,看着都好,其余人等儿子未曾见到,应是好的。”
王氏听了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都说流放十有八九都会死在路上吗?张静初都多大年纪了这都没死?这得多硬的命!
且那一大家子,居然都好好的,也没死在路上的?不是经常有流放的女眷半路上就直接死了吗?那一家子当年还带着孩子!不过一想到孩子,她就收回了自己恶毒的心思,毕竟她如今还怀着一个呢,有这样的心思可不好。
她稍微想了一会儿才稍微换了一副面孔对贾珠道:“既然如此,回头我也送一些东西过去,想来他们刚刚上京肯定是缺衣少食地。”
贾珠稍琢磨了下道:“太太,儿子觉得这事儿还是算了。”
他年纪不小了,有些事儿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家太太和先伯母张氏只见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好到曾经见他和贾瑚在一起都回头数落他一顿的程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王氏如今善心大发,人家张家也未必需要这份善心。
他大伯父那儿摆着呢,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一房?
王氏倒是一句话梗在哪儿,没说出口。
贾珠像是发现了,道:“今儿个倒是听敬伯母说了一些,儿子觉得您不如问问姑妈,或是敬伯母。不过儿子还是觉得您现在最要紧地就是看顾好您的身子,儿子总觉得您憔悴了不少。”
虽说自己的提议被一一给反驳了回来,这王氏心里是非常不乐意地,可谁让这是她儿子呢?这个儿子说话在她这儿还是有些分量的。
倒也是,有些扎眼了。不说别人,隔壁那个,自家这两个,又谁不知道她和张氏不对付?倒也罢,就算是送去估计人家也不稀罕,她还是不费这个心了。
她爱怜地摸了摸贾珠的小脑袋,正想询问他最近的课业,以及有没有在贾赦那儿又学到什么东西时,就见贾政掀了帘子进来,在进来之前还没忘记扫了一眼那打帘子的丫头,这才进来道:“你们说的怎么样了?这小子放不下你便过来看看,我看他这样子,还是先回去洗漱一番,回去歇歇。”
王氏倒也不是没发现他这今时不同往日,好像一下子从以前对贾珠不管不问到了慈父的地步,这变化之大饶是她都有些适应不了,便也心疼地摸了摸贾珠的肩膀道:“快回去吧,你若想我,明儿个再来便是。”
贾政扫了她一眼,心里呵呵一声,倒是没当着儿子的面拆台。
贾珠只得又叮嘱王氏好好保重身体,这才走了。
待人走了之后,贾政也没对王氏怎么着,反正这位又出不去这院子,手翻了天也只在这个院子里翻云覆雨,又能怎地?他没忘对王氏道:“最近我免了珠儿半个时辰的功课,莫要将他拘地太过,埋头做学问也未必都是好的。”
瞧,他最近就觉得自己做人成功也是一种进身之阶,整个吏部上上下下,谁不夸他一声好?
王氏勉强笑笑,并没再说什么。
贾政……
一个男人变得这样快,而且完全推翻了自己以前所有,这只有一种可能,有个给他洗脑的小妖精!
给政老爷洗脑的小妖精此时也给自己泡了一个澡,接着就陪儿子玩了起来。他如今忙得团团转,这少有白天在家的时候,倒是让贾琏看到他这个老子都亲热了许多,竟是没有在看到他身后的司徒睿后直接扑向后者,给了他这个当老子的最后一点安慰。
贾赦和他睿哥哥两个人耐心地陪了他玩一会,待看到他也是明显地倦了,老爷自己也困了,又打发了少年去补个回笼觉,自己则不计儿子之前尿床的前嫌,亲自哄着儿子午睡,并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当然了,老爷也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并问了奶娘两三次足这小家伙最近尿床的几率大不大的。
那俩奶娘并俩嬷嬷都是好气又好笑,最后竟是将他们父子俩留下,自己走了个干净。
这尿床不尿床,跟个孩子说这些,那也要他能控制得住啊!
而且贾琏又不是每天都尿床。
且看他们法力无边的天师半仙真仙活神仙大老爷的运气吧。
贾琏不负众望地……没尿,因为还没睡呢,这小家伙被他爹给弄迷糊了,外祖父?舅舅?大舅舅?小舅舅?一堆舅舅都让小家伙有些迷糊地问:“舅舅好吃吗?”
他倒是也没怎么听这院子里的人说过舅舅,盖音喊贾赦舅舅的那个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其余的像是贾珠也没有舅舅登门,这也就没人喊,甚至奶娘和嬷嬷们都有意无意地没在他跟前提到过这个词儿。
若是可以的话,对她们这些当奶娘的来说,那张氏最好也是不要提及。
贾赦倒是给儿子问到了,琢磨了一番就道:“你大舅舅晒不黑。”
骑马一路打头,看上去是清癯却显得精神,而且还没晒黑,这基因多重要啊!想想老三!
老二倒是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领了照顾老爷子以及和老爷子一起读书说话下棋解闷儿的活儿,所以大老爷道:“你二舅舅看上去很白嫩。”
年过三十许,倒是嫩的还和豆腐一样,所以对比一下昔年风靡京城万千少女和你爹我抢风头的老三比起来,多重要啊!
贾琏眨眨眼,白嫩?豆腐吗?
二舅舅是豆腐吗?
“你小舅舅啊,黑的跟炭灰一样一样的,就琏儿冬天用来暖手的手炉里黑色的东西,就那样的。”贾赦这一形容,颇觉有趣,尤其是那三舅子简直是让老爷他找到了一种难以和别人说的愉悦!
这事儿似乎也就只能和不懂事儿的儿子说说了,金大腿都不能说!
哦对了,还是说了吧,他今儿个还让晋江截图了呢,截了好多图!那厮还敢说见他今天那发自肺腑地激动是蠢,而且还要嘲笑他五年?他要让他知道,得罪一个天师的下场!最好他永远不要白回来!
对了,敬嫂子怎么说的?那厮还是个光棍呢!
这倒不是张家老三人长得好看也太挑剔,着实是当年张家出事儿的时候,他那未婚妻因为守孝而耽误了年华,待人家除孝,就除了这档子事儿,婚自然是结不成了,倒不是那一家子毁了婚,而是张玉连这位张家三爷自己写了解聘书,不豫耽误人家的年华,毕竟找个再差的,也好过找他这样的吧?
然而,那姑娘倒是个烈性的,倒是一根绳子上了吊,虽没死,但听说残了。
那家倒也是有风骨,倒是没有再如何,只将姑娘送去别院养着,倒像是没了这姑娘,倒也是平息了不少口舌。
这样烈性的,若是死了还算是张家的人,若是没死,也当得受人敬重。
贾赦倒是有了方陈那边的思想,没觉得这女人殉情守洁就真的是好的,只是那姑娘显然是喜欢张老三啊!
这一个喜欢,就胜过了无数。
他在路上的时候,因是和张老大并肩骑马,倒是低声将那姑娘的事儿又说了一番,听说是落下了点残疾,嗓子不行了,但他琢磨着自己能治好,让大舅子回头跟小舅子说一声。
有那样的姑娘一生相许,也是三生有幸。
贾赦自己一个光棍说到这里,倒是抱着儿子流了几滴泪,又很快地遮了过去,倒是贾琏疑惑地看着他爹,他爹哭了吗?可是好像又没哭啊?
等将贾琏哄睡,贾赦再一想将来要如何跟他说他娘的那些事儿,就觉得满心都是酸痛。
且等着吧,再忍半年,半年就行了。
这张家回京是在半上午,这还不到中午呢,基本上已经将消息传遍了六部,更不用说是内阁。
关无极也就一个弟子,林如海,那还是因为和林家有旧,林如海的爹又死得早,不忍不照拂故人,不然那林家又没有几个宗亲,诺大家业,孤儿寡母,还能没人惦记?
也亏得有他这样一个阁老。
关老爷子今儿个没了弟子在旁搀扶着,慢悠悠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对剩下忙碌中的几人道:“各位同僚,今儿个对不住,老夫我有事儿要先走一步,已经着人跟陛下告假了,辛苦辛苦,待回头老夫请大家吃酒啊。”
“这吃酒就打发我们了?你这老头儿想地也忒是美,跟你说只管就不管肉那是不行嘀,还有你有事,我也有,咱一起吧。”
说话这人姓云,名云裳,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名鼎鼎地狂生,倒是不同于张静初和关无极这俩才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妥,以这位云大人的高见,便是不和你们并称也是好事儿一桩,指不定你们就要变成张老二关老三了!
所以狂生,自是如此之狂,完全没将这哥俩看在眼里。
只这关无极也好,还是张静初也罢,都比他大了十余岁,人家成名之年,他举人都没考上,每每让他很不服气。
如今听张静初回来,他亦是按捺不住,也不是剩下那些为看着手中的权柄比什么都重地。
“行啊,那一起走着呗,正好我腿不好,劳烦云大人你扶一扶?”
“去去去,别拿你忽悠你学生的那点可怜来我这里装相,还不知道你?林如海孝敬你那么多肉还你还能腿脚不好?你那学生都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你,只差拿你当老子看待了,也亏得他媳妇儿不生气。”
云裳直接在当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直接议论了人家林家小两口。
可不就是吗!
这小老头自己吃肉也就算了,回头还要显摆,虽然说他不显摆整个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他学生孝顺他!
关无极看着云裳气匆匆地往前走了,又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些与其名曰同仁、同僚,倒不如说是鹌鹑的,冷笑一声,继他而去。
待这两人走了,就有一人直接冷哼了一声,亦是走了出去。
这两个这是演给谁看呢!
他就去看看老张怎么着!不需要他们激将!
倒是剩下几人没事儿人一样,只是屋子内虽没人再走出,也没人再说话,鬼一样寂静无声。
那殿外跪着十四爷,许太监却在得到小太监传信后出去听了一耳朵,待听完了之后像是没看到那烈日下跪着的人一样,径自回了殿内,跟太上皇回禀。
这张家回京的事儿,虽然太上皇从来没说过要让他回禀,但是他也是隔三差五地就有消息禀上,今日……更是没办法遮掩。
“这没吃午膳就走了?”
“是。”
“想来是一家子舟车劳顿太过。”太上皇喃喃自语,也只可能是这样的理由,否则那张静初能不留贾赦吃顿饭?更别说其中还有睿儿。
他倒对此没有不满,因为他很明白就算今天司徒曌在京城,他肯定也会亲自去迎接这个老东西的。
听说张静初身子还好,其实太上皇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那贾代善因为救他而死,死后他又对贾家有那么一点……好吧,是十分冷淡,太上皇一直都觉得贾赦那东西之所以会救了他一命完全是因为顺手。
对,没其他原因,就是顺手!因为要救老二,所以不救他也说不过去。他老人家甚至还觉得留着他就是为了让老四不能欺负老二的用处!
可不管是不是,猜得对与不对,太上皇都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现在身体倍棒,告别宿疾,又能增寿三十年,这不管原本还有几年好活有了这三十年,做什么不行?
那传送阵他其实不是不心动,有了那玩意儿他以后不是想去江南就去江南,想去北疆就去北疆,想去南海,都是说到就到的事?这说白了,也是仙家手段呐!
听说老八还有那老七老九老十都坐过那仙器,太上皇的心里可羡慕了,可贾赦不提,他家老二也那小没良心的居然也没想起他这父皇,太上皇也只能忍着。
此时太上皇直接将院子里跪着的那一个给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沉默了片刻,对许太监道:“老四应该也知道了?回头若是发现他打算出宫,就将人给我拦下来。”
听太上皇都将自称着急之下说成了我,那许太监也是点了点头。
太上皇又重新倦怠地闭上了眼睛,也理所当然地将外面的十四给忘了一干二净。
德太妃知道十四今儿个被传召入宫之后就一直在罚跪后,心就咯噔咯噔地,等十四跪在太和殿外的消息传来之后,更是胆战心惊,这到底是怎么了?十四好端端地怎么会被太上皇如此责罚呢?
下意识地,她想到了老四,毕竟除了他之外,又有会对十四有意见呢?再说如今这宫里宫外地谁不将十四当成一个笑话看待?亲哥用了废太子,用了死对头,用了大皇子,当然还用了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老十三,唯独,就是没有用他这个亲弟弟!
这说明什么,谁还不知?
德妃筹谋这事儿许久时间了,原本她对老四还是满肚子地火气,说白了就连听到“皇上”这两个字,都能太阳穴蹦蹦地疼。可她还没找他麻烦呢,这反而是十四吃了亏。
她忍了许久,原本都已经要忍不住到太和殿去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她想到十四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来见过她这个母妃了,且这些日子她身体也不舒服,总觉胸口沉闷,饶是如此,莫说是十四过来,便是他那王妃也没入宫探病。
这已让她成了满宫里的笑话!
她攥紧手心许久,还是缓缓放开。
就算是找到太上皇那儿,也不过能免他一时的责罚,若是还不能让太上皇满意,又能奈何?只这笔账当然也要记下便是。
被亲娘又在小本本上记了黑账的胤禛正打算出宫呢,也幸而他如今不比以往,看奏折那是一目十行,回起折子来那也是挥洒自如,爱则更爱,恨则深恨,该骂就骂,该罚就罚,也算是快意人生。
他这边刚出了养心殿,一身常服,正要出宫的打扮,结果就被许太监亲自给拦了下来,请到了太上皇那里。
当然了,十四这个亲弟弟被罚的事四爷表示自己还是知道的,路过的时候亦是目不斜视,直接走了过去,待到了养心殿内便给太上皇请安。那太上皇听到他声音后才睁开眼睛缓缓道:“老四。”
“儿子在。”
“张静初那老东西活着回来了,朕琢磨着一时半会儿地死不了,当初那事老八查的怎么样,当时可是彻查清楚了?”
老八当初往死里怼的当然是那背主之人,至于其他的八爷虽然没当年贤王的做派,可指望着他怼天怼地得罪人而半点不讨好,这不可能!这绝不是八爷的画风。
这点太上皇这个当老子的当然知道,故而此时才会这样问。
四爷就解释了一通,待太上皇听完了之后就皱了皱眉头,对四爷道:“当年的事儿,继续彻查,能查到谁就查到谁,也让他们得意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朕如今脸上不光彩,他们日子还能好过。”
太上皇生平好名,自觉英明神武,不说始皇汉武,这唐宗宋祖总是能比的吧?
“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去做,朕信你。”太上皇说的倒是肺腑之言,这样的事情也就老四能去做,而且做得漂亮!
四爷稍微沉默了下,又颔首。
太上皇道:“行了,有什么事儿就继续去忙,回头把老十四带走,之前你不是说睿儿忙着传送阵的事儿?让老十四顶了他的差事,免得他整天没事儿酗酒连自己的娘都不要了。”
听太上皇这样一说,饶是四爷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儿,这怎么着就把这那蠢货给扔到贾赦那去了?
给他跑腿儿?
就老十四那德行小心坏了那济世堂的名声!
这一个大老爷们跟自己的侄子干一样的活儿,说出去这司徒家的人还要脸不?这事儿还能给贾赦应下?他这是给他添堵添乱呢,还是添忙添烦?
四爷断然道:“父皇,儿子觉得这事儿不可行,您要为睿儿想想,这之前他都干的好好的,贾赦也不过说先让他学画符,这多好的事儿您知道的。我知道您疼十四弟,可您也要想想睿儿啊,他都跟着贾赦那么久,还有二哥那层关系,如今好容易学了点东西——”
你是疼老二疼孙子还是要管十四那倒霉鬼!
原本闭目养神的太上皇立刻撩起眼皮子,精神抖擞!
“您想想睿儿那是多远大的前程,这您又不是不知道,十四那儿,儿子也不可能不上心,儿子稍琢磨了下,觉得让十四管您今儿个说的事儿倒是挺好的,这事儿儿子再给他找个帮手,定会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太上皇不禁来了劲,“找谁?”
“贾敬。儿子觉得此人德才兼备更难得的是个文武全才,只是和贾赦当年一样,没少遮掩,如今倒是被儿子看破了一些,再加上贾赦之前跟儿子提议,可以找个几千人试点更改练兵之法,儿子觉得甚是妥当。不过既是他们家人提议的,就抓了贾敬管这个,如今倒是可以让他兼任此事。”
贾敬,德才兼备?文武全才?深藏不露?
这几个词儿太上皇听一个脸就冷了几分,尼玛的!朕待你们不薄啊,贾代化和贾代善你们俩什么玩意儿,居然跟朕玩忽悠!你们也不担心你们的家业就这样断送啊!
太上皇那是满心的郁闷,只觉自己被臣子,而且还是心腹中心腹的臣子辜负了他那满腔信任,一下就不快了。
别跟他说那些虚的,总之不让他高高兴兴还已经死了就算是让他想发作一通出出火气都找不到,还不许他生气了?
四爷立刻道:“儿子真觉得贾敬是个人才,最少让他忙活忙活也不是坏事儿,他还有个儿子贾珍您是知道的,如今和睿儿整日里焦不离孟,不过倒是不如睿儿,只能给睿儿打打下手,不过那小子无官,您倒是可以恩赏下,倒不怕那贾敬不好好干活儿,那厮最疼儿子。”
听他这么一扯,太上皇就大感兴趣道:“睿儿天赋不错?”
“倒是听贾赦跟朕夸了好一通。”虽然都是千里传音,但是无妨,四爷觉得千里传音虽然比不上纸鹤有趣,但也深得他心!
“说睿儿细心,每次都做到胸有成竹才会动笔,他以往只知这词儿,还不知真有人能做到。而且睿儿也跟他学着花了几个符,他觉得睿儿天赋极佳。”
这细心什么都是虚地,这天赋极佳四个字,简直是深得太上皇的心!
他喜欢!
这不是说他孙子有全体能干这一行么!
如今整个司徒家得好处的就老二和老四,这老二得多少且不说,老四在太上皇看来和贾赦走地虽有些近,但也比不上老二啊,他之所以能同意让睿儿住贾赦那家里,可不就是为了让这俩人打好关系么?
看来贾赦这小兔崽子也是一个能靠得住的,倒是没把睿儿当外人。
这太上皇还真舍不得让自己一个糟心儿子顶了自己宝贝且大有前途的孙子的活计,立刻道:“好好好,就这样吧,贾敬和老十四就去干这个,不对,让老十四也去练兵,他不是整天都闹腾着要去么,你之前说的让贾敬给他打下手?反过来!顺便再给贾敬升个爵,不是疼儿子么?”
太上皇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给贾政说升爵就升爵有什么不对,那贾赦诺大的功劳,其实也就得了一个天师府,还是这厮自己出的钱,其他也就一个亲王待遇,又不是世袭罔替,又有个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世袭罔替的北静王他都能忍得下,狂呼贾赦这样的大才?
之前他就看出来贾赦的确和贾敬走的近乎,这也乐意给他这个脸面,毕竟总不能再给贾政一个爵吧?这才有点说不过去吧?
将来要是贾政的儿子不成材,倒是可以给个官儿当当。
“这事儿还是要父皇您亲自来,儿子若是下旨,恐不妥。”胤禛又道。
太上皇倒是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老四和老十四的关系他倒是清楚的,不然何至于让他去“发落”十四,不还是因为他们俩才是同胞所出的亲兄弟么?可话又不能这样说。
太上皇倒是没再斟酌,直接道:“行,朕拟旨!”
不过圣旨当然是给贾赦的,没十四的份儿,不过太上皇还是让许太监将十四给喊了进来,在十四颤抖着跪下的时候,太上皇道:“酗酒?多大的人还酗酒?你大哥也没跟你一样!你多长时间没去你母妃宫里了?她生病你可知道?”
这前面也就罢了,十四还能应地下来,可一听到后面,整个人都有点想要崩溃——
这不孝的名头,他当不起啊!
看他一下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是儿子糊涂了,这些天眼看着兄长们都……是儿子糊涂!”
听他这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壮志未酬这才借酒消愁,这才忽略了自己的母妃,太上皇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可有句话叫老婆都是人家的好,儿子还是自己的好。
这十四如今虽然非常不得他待见,谁让这是自己的种呢?太上皇有一种捏鼻子认了的糟心感,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后面让你四哥跟你说,你好好的,莫要辜负了朕!”
胤禛听了也觉得甚好。
没提朕,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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